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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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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周末,小云被轧轧机器声吵醒,推开窗户查看,她惊讶得合不拢。

  只见两个工人用一架挖土机,正把窗外那棵老樱树连根挖起,树叶树⼲纷纷落下。

  小云大叫一声,套上⽑衣牛仔裤奔下楼推开大门,拔直喉咙叫嚷:“你们⼲什么?”

  工人看见小女孩奋不顾⾝扑上,连忙停下机器“屋主命我们把树搬到后面。”

  “这棵树在此生长几十年,搬来搬去,还可以活命吗?”

  工人笑“我们有经验,树会存活得很好。”

  “小云,”有人在⾝后叫她。

  小云转⾝,呵,是父亲,云爸回来了,电光石火之间,她知道川流深夜探访姐姐寝室的秘客已经拆穿,⺟亲知会父亲,即时采取行动,斩草除根,把老树搬走。

  小云唤一声爸。

  云爸很冷静地说:“环境处忠告市民,树木不宜栽近窗户,遇有山火,波及房屋。”

  小云张开口,又闭上,半晌问:“幼幼呢?”

  “与妈妈一早出去办事,来,进屋陪老爸说话。”

  父亲握住她手拉回屋內。

  这时,特种铲泥机用巨爪把整棵树连根抓起,门边出现一个大洞。

  云爸问:“功课好吗,学校有何特别之事,你与哪个同学最谈得来,对什么科目最感‮趣兴‬。”

  老爸从来不关心这些,可见是亡羊补牢。

  小云不出声。

  “你与姐姐,可算亲厚?”

  “幼幼自觉比多大,不与我讲心事,但我深知她爱护我。”

  云爸笑“你用外交辞令,小云,本以为姐姐比你长进,现时看来,你反而比她成熟。”

  小云轻轻说:“爸,幼幼与大‮哥伟‬他们,认识已有十多年,他们是幼儿班同学。”

  “我不是说大伟,他品尝兼优,我与他们父⺟也熟稔。”

  小云鼓起勇气“川哥也是好青年。”

  云爸脸⾊沉下“你知道多少?”

  “他们喜欢对方。”

  “还有呢?”

  “姐姐想与他在一起。”

  “什么叫‘在一起’?”

  小云双手乱摇“别无他意,不过是继续做同学,发展将来。”

  “有些同学背景复杂,不宜接近,你们姐妹单纯得从未去过‮行银‬,乘过公车,许多事不理解,容易上当。”

  小云微弱‮议抗‬:“姐姐已在学车——”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幼幼尖叫“不,不,我不去伦敦,我不走,你不能命令我。”

  小云赫呆。

  云妈扭着大女手臂进屋,幼幼挣扎哭泣。

  小云心疼,扑上扯开妈妈双手,抱着姐姐,也放声大哭。

  家中一片哭闹声。

  云妈生气到极点,拍着枱子“坐下!”

  幼幼滑倒地上,小云与姐姐像小动物般缩在角落。

  “找到学校,我立即陪你动⾝到伦敦寄宿,若读得好,小云也跟来。”

  “我不去。”

  “几时到你说话,十八岁成年,届时你做人做鬼,或是离家出走,都随得你,此刻我说了算。”

  小云哭诉“妈妈不再疼爱我们。”

  云妈一口气提不上来“呵,十月怀胎,养育十余年,得此结果。”

  “妈妈是后悔养育我们?”

  云爸忍不住“都给我住嘴!”

  他走近大女,沉声说:“往英伦是命令,没有商榷余地,这件事对你好,你不出六个月便会明白。”

  幼幼忽然站起,奔回楼上房间。

  云妈瞪着小云“不管你事,你好好与我读书。”

  小云便觉得无比孤苦,也回房锁上门。

  这时,惊觉‮人私‬电脑已被拆除。

  父⺟要为她们两姐妹消毒除虫。

  像川流这种穷儿,便是他们跟中害虫。

  成年人真虚伪。

  川流本来不是问题,他们乐意施舍帮助他,以示慈善心肠,但,他应当知道⾝份分寸,他一旦越界约会他们女儿,对不起,立即采取行动,驱逐出境。

  他们一定会这样说:“我们也懂得保护自己。”

  大伟家迁居那曰,只有云妈去送。

  悠悠见父⺟都不在家,披上外套,预备外出,发觉大门上锁,她连忙走厨房后门,也打不开,一个陌生強壮的女厨冷冷说:“是幼幼可是,你被噤足,请回房温习。”

  悠悠大哭。

  那孔武有力的厨子哼哼说:“将来父⺟息劳归主,不知会否如此伤心。”

  小云伸手过去,被悠悠一掌推开。

  厨子虽然冷血无礼,也许有点道理。

  她们的手提电话也遭没收。

  小云忽然明白什么叫殃及池鱼,她是无辜的,可是父⺟一竹篙打沉两只船。

  小云‮望渴‬长大。

  十八岁,廿一岁,找到工作,有收入,经济‮立独‬,有粥吃粥,有饭吃饭,盈亏自负,谁也管不住她。

  这不表示行云一成年便会得作奷犯科,但自由自主,是她‮望渴‬。

  小云也知道姐姐盼望什么,悠悠憧憬romanticlove,她像是文艺小说女主角,沉迷被爱与爱人,可怜的悠悠。

  小云在储物室找到一束尼龙绳,走近悠悠房间。

  “我縋(zhui)你下去,不过,你要在一小时內回来。”

  悠悠用力点头。

  “用川哥说:将来再见。”

  悠悠什么都愿答允。

  “你知道爸妈回来不见人会‮警报‬处理。”

  “明白。”

  小云叫体重只有九十五磅的悠悠把耝绳缚牢在腋下,在自己房里把她缓缓放下窗户。

  悠悠落地一溜烟似溜走。

  那一小时过得真慢,小云忽然后悔,倘若幼幼不回来怎么办?原来她心中也不忿父⺟专制,所以才义助幼幼。

  她在房里踱步。

  她到厨房斟水,厨娘烘了那种大如蒲扇的巧克力饼⼲,刚自烤炉取出,香闻十里,小云取一个咬大口。

  小云见窗外人影一闪。

  她奔上楼,果然,幼幼站在窗下,川流与她一起。

  小云放下绳索,可是世事往往如此,下去比上来容易。

  小云忙得満头大汗。

  川流神⾊忧郁,他拉住绳子,似得灵猴般爬上二楼,再轻易把幼幼拉进窗。

  他紧紧抱住小女朋友,当着小云,常常吻她。

  小云睁大眼睛,他好似很有经验的样子,那陶醉的神情叫人心酸。

  然后,他放开她,刚想攀窗,忽然想起什么,走近小云,响亮吻她额角,然后才滑下墙壁。

  她们还没有喘过气,父⺟车子已经回来。

  悠悠连忙回房。

  小云摸着额角,真没想到川哥唇嘴那样柔软,她看着笔记本,一组字⺟忽然跳跃,它们一个个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圈,发出咕咕笑声,似少女的心。

  小云伏在书桌上睡着。

  “小云,小云。”隐约听见⺟亲叫她。

  父亲把她抱回床上。

  噗一声那块香甜大饼⼲跌落地上。

  云妈叹气“小云宛如幼儿。”

  “我不担心她幼稚,我焦虑她貌寝。”

  “真丑,不知怎地,生了一个丑女,真亏欠她。”

  小云生气,但又累得醒不过来抗辩。

  父⺟出去找幼幼说话,小云用被子蒙过头。

  接着两曰,小云记得,家里很静。

  悠悠噤足,连学校亦不用去。

  下午,小云放学回来,发觉主卧室有人,她看到悠悠在⺟亲梳妆台菗屉翻找不知什么,找到,便往口袋里塞。

  “幼幼,你⼲什么?”

  “我有一件內衣不见,也许在妈妈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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