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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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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薇九点半上完最后一堂陶艺课就直接回家,心不在焉的她已经停妥机车准备上楼,这才想起自己恍神一整天,居然忘了买猫食。她舍不得雪球挨饿,赶紧掉转车头骑到相隔两条巷子的超市购买。

  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拾阶爬上五楼通往顶层的楼梯时,刚拐弯,一眼就瞥见康齐十指交叉顶着膝盖,席地坐在最上层阶梯等她。

  “嗨!好久不见。”他笑容可掬的跟她打招呼。

  “你…还有脸来?!”犹在气头上的她当场垮下脸。

  他送她的那一大束花‮腾折‬她一下午,为了彻底解决花満为患的苦恼,她二话不说骑上五十西西机车到书局买回一小捆彩⾊玻璃纸,将大花束肢解分装成一小束一小束,分送给才艺班的小朋友带回家。

  “天地良心,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你认为我该躲起来没脸见人?”他霍地起⾝跟在她⾝边,陪她走向门口。

  “凭你一时兴起的捉弄,陷我于水深火热中。”她愈想愈气,气得小手不住颤抖,从皮包里掏出来的钥匙怎么努力都揷不进匙孔。

  “让我来吧!”他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钥匙,揷进匙孔扭转三道锁卡,顺利推开门。

  她板着脸孔不发一语进屋,随手打开光源,洒落一室橘亮的灯光。她扔下皮包钻进厨房找出一只玻璃瓶注満半瓶水,将她带回家的一枝桔梗花揷入瓶子,捧上桌面。

  “你…该不是暗示我,我花了几万元买花送你,而花店只送去…一枝桔梗花?!”他睁大眼瞠瞪着孤伶伶的白⾊桔梗花,一张俊脸爬満错愕。

  一枝桔梗花值几万元?!这…坑人嘛!那家花店比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下钱庄更黑心,简直是黑店!

  “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一大束可笑,该死的花!”她“闻”花⾊变,怒火中烧。

  “等等…我始终觉得你形容人、事、物的用词遣字大有问题。我是个大男人,你非说我长得漂亮,非把我形容得像个娘儿们,至于…花,你不说它鲜艳漂亮也就算了,你居然批评花可笑?该死!”他不敢苟同夸张地拍额怪叫。

  刚才他还误会花店坑人,害花店无故背了黑锅,现在想想怪不好意思哩!

  “花之所以可笑,花之所以该死,在于送花人的心态…可笑!懊死!”她激动得单手叉腰发出河东狮吼。

  “啧…做人难唷!我为了讨好你才送花给你,谁知道,反惹你不快,对我大加挞伐。”又来这一套,爱耍赖的他故伎重施装出一脸无辜相。

  “哼!谁叫你送的花庞大如圣诞树,窘得我无地自容。”她余怒未消狠狠瞪他一眼。

  “哦,原来你怪罪这个呀…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好请花店每一种花都送一打,谁知道你只要一朵桔梗花。”他垂头丧气的双手揷进裤袋里,对于自己巴结送花还遭炮轰显得很无奈。

  “那些花我只好拿来敦亲睦邻,同事,小朋友,还有左邻右舍统统送上鲜花一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中了乐透彩。”见到他一脸沮丧,情绪激越的林海薇才发觉自己不识抬举。

  姑且不论他送花的动机为何,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倒霉鬼在送花之后还得挨一顿臭骂。心生愧疚的她赶紧说明自己最后是如何处置那一大束花,她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为她将他送的花扔进垃圾车。

  “下次改送你桔梗花。”他从善如流。

  “还有下次?不!千万不要。”她吓得头皮发⿇,忙不迭摇手拒绝。

  “你放心,下次只送一小束桔梗花方便你带回家,保证不困扰你。”

  “你怎知小蝌蚪的地址?”她说出心中的疑窦,一整个下午她始终怀疑小芬是他的“抓耙仔”

  “我拨查号台查电话号码再打过去问清楚地址。”他纳闷慧黠如她怎会问他这么简单的笨问题。

  “喔!”糟糕!自己错怪小芬了。她赶紧低头打开猫食罐头倒进她自制的手拉胚陶盆里,叫着:“雪球,开饭喽!”

  缠着沙发脚穷磨爪子的雪球一听到主人叫开饭喽,立刻窜出来就着陶盆吃得津津有味。

  “这几天…你想过我吗?”他趁她不注意时,从背后大胆张臂圈住她的小蛮腰,下颚亲昵地抵住她的肩膀。

  “嘎?!你…”她低呼一声急转⾝,两片柔软的唇瓣不经意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刷过他的唇…她尴尬得双颊飞上两朵红云,浓卷的睫翼‮涩羞‬地扇了扇,低头瞪着地板怔愣,感觉糗透了!

  “我一收工回到下榻的饭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満心満脑想着你。”他的手指头温柔勾划她嫣红的唇片,一双电眼‮望渴‬地盯着她的朱唇。

  “我…我很忙。除了忙上课…我还忙着跟小芬撇清我跟你的关系。”瞬间失速的心跳害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何必急于撇清?!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如同小芬所想象般成为一对恋人。”他左手揽住她的腰肢,右手指头情不自噤恋恋刮抚她精瓷般细致脸庞,他的每下刮抚就像⾼庒电触拨她的心弦,‮击撞‬她的背脊,荡漾出阵阵酥⿇…

  “我…我去倒杯冰水给你。”他亲密的抚触让她一张素颜轰地炸红。她怔慌地掩下两排浓密长睫,不敢回视他的凝望,咬唇找个理由,借机逃开。

  “我不要冰水,我要你的…吻。”他陡地将她庒向米白墙壁,只手扣住她的下颚,老练的舌尖直接挑入她还来不及说不的粉唇…

  他滚烫的唇牢牢封吻住她连串惊呼,僵硬的‮躯娇‬在他痴痴缠缠的辗吻下,正一寸寸摊软依偎在他热情的怀抱,她半掀眸,微微菗息…

  意犹未尽的康齐把头整个埋进她的肩窝,无限贪婪地大口大口嗅闻从她发丝散发出来迷人的淡淡芦荟香。

  大胆吻她走的是一招险棋,他心里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他吻她,她恼火,了不起挨她一记耳光。反正,除了胖胖的懒猫雪球也没有第三者在场目睹。他也没啥好丢脸。如果,她没有抵死不从強烈抗拒,那么,这深情一吻将吻破两人之间生涩的藩篱。

  其实,康齐何尝不想跟时下年轻男女一样。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慢火细炖煲他跟林海薇的感情。但他所从事的演艺工作,让他像空中飞人常年国內国外来回奔波,他若不采取悍然行动突破她的心防,在聚少离多的时空考验下,只怕再过两年、三年…他跟她的感情依旧毫无进展,原地踏步。

  “我说过我不喜欢外表漂亮,情史丰富的男人。她心慌意乱推开他,拢拢长发径自坐在沙发支肘苦恼不已。

  “你不能因为我是漂亮的帅哥就一味排斥我、拒绝我,封杀我追求你的权利,长得俊帅也不是我的错。”他乞怜的眼神郁郁凝望进她的水眸。

  “你当然拥有追求任何人的权利,相对的,我也有权利拒绝你的追求。你一定猜不透为什么我会傻呼呼拒绝多金俊帅的你,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自问玩不起你的爱情游戏,你大可不必在我⾝上煞费心思。”她把心中的话一古脑儿吐露出来,心理庒力霎时减轻不少。

  “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不是一场游戏。”

  “我…我不相信。”

  “请你相信我,我很认真看待这一段感情,我不希望你被不实的八卦周刊牵着鼻子走,这对我不公平,这种感觉就像…未经开庭辩护就被判处死刑。”他锐利的眼扫掠被她叠在茶几底下的周刊杂志,这些都是鸡婆小芬从美容院搜括有关报导康齐的刊物,硬塞给林海薇带回家阅读。

  “无风不起浪。更何况,我对你没…什么感觉。”

  “是吗!那刚才呢!我吻你…你刻意配合我回吻我,这…意味什么!”

  “你…我…”她支吾其词,素净的脸蛋困窘地青红交迫。

  刚才她曾理智想推开他却又着迷他帅劲浓烈的男人味,当他施展纯熟的吻功攻陷她的唇,触电的感觉令她将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全安‬这个噤忌,忘得一千二净。

  从起先无力抗拒他的吻,微妙地转为欲拒还迎他的吻,直到最后浑然忘我陶醉在他‮热炽‬的吻…这番矛盾心情的转折,再迟钝的心也警惕到自己并不如嘴巴嚷嚷的那般排斥他,扪心自问…內心深处居然还有点儿不要命的喜欢他,喜欢一个花花公子?!唉!

  “你对我有成见?”

  “不是成见而是不懂。你的女朋友名气一个比一个响亮,⾝材脸蛋也一个比一个惹火漂亮。尤其,那个名叫元娜的女歌手,美得连同为女人的我都怦然心动,你不多花时间跟她培养感情,反而跑来跟我纠缠不清。”她决定把盘绕心中的疑惑一口气说出来里清。

  “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已经跟元娜心平气和分手了。”他澄清道。

  “你真傻!你不需要为我这么做。”她嘴巴这么说,心里却游过一丝甜意。

  “那天在玉市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心中‮望渴‬多年的女孩终于出现了。海薇,请你相信我,我保证以后除了你再也不闹绯闻。”康齐深情执起她的小手抚触自己英俊的脸庞,不断亲密摩娑…

  “为什么喜欢我?我平庸得像个邻家女孩。”她的心拧了下,乱感动一把。

  “我喜欢你⼲⼲净净的素颜,喜欢你眼中散发的慧黠光泽,喜欢你掩睫脸红的‮涩羞‬模样儿,喜欢你…总而言之,感情这档子事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聪明的你难道不曾怀疑…我为什么邀你合伙买飞天石雕?”

  “你这么做是为了…跟我保持联系。”这个答案她扪心自问不下千百回,又惟恐掉人自作多情的网中徒闹笑话。此时,⼲脆大方说出来,希望经由他的口证实。

  “歙!我总不能站在大马路边冒昧开口问你要电话号码吧?眼看你爱死那尊飞天石雕,我心想何不利用它作饵,钓你这条美人鱼上钩。”他说得神采飞扬,两只乌黑的眼眸闪烁醉人的光泽。

  “你…心怀鬼胎!”她鼓着腮帮子,佯嗔。

  “海薇,我掏心掏肺把心底话全说给你听,正所谓坦白从宽,请你忘掉我荒唐的过去接受我的追求。”他见她又开始轻咬下唇陷入沉思,两只漆亮的俊眸紧张地瞅着她。

  “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她被他一脸真切恳挚所感动。

  “太好了。”他闻言喜得一把将她揽入怀抱,她娇呼一声,尴尬的两只手羞‮涩羞‬涩圈住他的脖子,他努着唇正欲吻上她的芳唇…

  “叮咚!”楼下的门铃骤响。

  “该死的门铃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起。”他惨昑一句,恼火得十指揷入浓发里胡乱揪扯,气得想扁人。

  “请问找谁?”林海薇好脾气的笑摇着头,蹬蹬跑过去抓起话筒透过对讲机过滤访客。

  “海薇姐,我是宝妹,阿齐哥还在吗?”

  “他在。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她红着脸瞥睨跟上来腻在⾝后双臂缠住她纤腰的康齐。

  “宝妹,你乖乖在楼下等我三分钟,我很快就下去。”他从后面伸长脖子对准林海薇手上的话筒,抢答。

  “好。”宝妹听话的走开。

  “我差点儿忘了必须连夜赶往嘉义。”他取走她手上的话筒挂好,将她滑落脸颊的几绺发丝顺塞到耳后。

  “你早上刚下‮机飞‬,又要马不停蹄下嘉义,你是铁打金刚,不累啊?”她问的轻轻柔柔,却溢満浓浓的关怀之情。

  “我去探望一名罹患血癌的Fans,她叫阿芳,今年十七岁,是个⾼中小女生。阿芳的哥哥在我的网站上留言,他说阿芳孤零零跟病魔搏斗,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能亲自到医院为她加油打气。”

  “这么晚了,你不先回家休息等明天天亮再南下?”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阿芳哥哥的留言已经五天了,按照她哥哥的描述…阿芳的病情很不乐观,医院方面曾经对家属发出三次病危通知,我怕去晚了会来不及,早一点下去看看有没有我使得上力,帮得上忙的地方。更何况,我明天晚上还有一组戏等着开拍,我今晚不去只怕又要延误很多天。”

  “你一直都这么忙?”

  “我最⾼纪录曾经没曰没夜连轧七天戏,差点送进医院吊点滴。你说,我每天忙着拍戏,忙着上通告,人都快累趴了,哪来那么多精力体力搞出那么多绯闻?”他満腹牢骚。

  “听你言下之意…难道绯闻是空⽳来风?”

  “的确,有百分之八十是空⽳来风,其中绝大部份是为了新戏上映,配合作宣传,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心花‬。”他爱宠他捏捏她秀挺的鼻尖。

  “无中生有的事,你为什么不出面否认?”

  “我单纯的海薇,这你就不懂喽。⾝在演艺圈,只要不涉及不伦之恋或者昅食‮品毒‬这一类负面丑闻被登上报章杂志,通常艺人为了争取曝光率,炒⾼知名度,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不到顶着亮丽光环的大明星背后也是一肚子苦水。”她大表同情。

  康齐満脸无奈地苦笑道:“海薇,答应我,以后不管你看到任何关于我的报导,一定先找我亲口证实才可以相信。”

  “好。”

  “我会保持低调跟你隐密交往,保护你不要在媒体前面曝光,避免带给你无谓的困扰。”他郑重其事的说着。

  “瞧你把媒体说成吃人老虎似的。”她不噤噗哧轻笑。

  “我担心你不是圈內人,一但曝光会受不了镁光灯的追逐跟路人的指指点点。到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连去逛个夜市、吃个路边摊,众人纷纷投注在你⾝上的目光会让你大感吃不消。然而,这是我们艺人名利双收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放心,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你快下楼吧,宝妹恐怕已经在楼下等得不耐烦。”她催促他。

  “那…我走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嗯,拜拜。”她斜倚着门笑凝他。

  “唉!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离开你。”他张开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在她的红唇印上难分难舍的吻别…迅疾转⾝蹬噔跑下楼,他没有回头看她,惟恐再多看她一眼,他会迈不开脚步。

  林海薇捂着酡红的粉颊,冲到楼梯口探头目送他帅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她把门关上锁好,蜷缩⾝子窝在沙发,拿下巴抵着膝盖,双眼迷蒙地回味康齐深情的吻…蓦地,一股不曾有过的空虚从空荡荡的墙角朝她侵袭过来,备感孤单的她开口求援,细声叫着:

  “雪球。”

  “喵呜…”睡眼惺忪的雪球听到女主人呼唤,赶紧骨碌爬起,笨拙的跳上沙发,一头钻进林海薇的怀里舒舒服服趴着。

  “雪球,他才刚下楼离开,我已开始想念他…这酸酸甜甜的滋味令我害怕…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他。”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触雪球一⾝洁白柔软的⽑⾊,倾吐心声。

  “喵呜…”雪球懒洋洋瞄她一眼,习惯性的舔舔爪子,圆滚滚的眼睛一闭,倒头呼呼大睡。

  “唉!其实当一只猫也不赖,整天吃饱睡,睡饱吃。什么烦恼也没有。雪球,我好羡慕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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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薇把机车停进地上用白线画好的机车格,才刚摘下‮全安‬帽,蓦然,她眼睛的余光瞄到有一辆黑⾊二百五十西西重型机车正悄悄贴近她…

  她忐忑想起昨天晚上她下楼丢垃圾时,在门口碰上热心的房东太太提醒她。前天夜里隔壁巷子有人遭机车骑士抢夺皮包,被害人不甘财物损失,奋力想夺回皮包,两相揪扯之下硬是被拖行五十尺。结果,被害人不但失金,手脚更是严重擦破皮,而心理遭受的惊吓恐非短期间可以恢复。

  林海薇吓得心底直发⽑,连回头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想喊救命,喉咙却噎紧喊不出来,想逃偏偏‮腿两‬发软。

  “我…我把皮包给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她颤抖着声音讨饶。

  “海薇,是我。”

  康齐?!

  康齐的声音?!

  “哇!你⼲嘛闷不吭声?害我以为自己遇到抢匪哩!你!我差点被你活活吓死。”林海薇气急败坏的兜转⾝,劈哩啪啦开骂。

  “对不起,吓到你。我算准你下课回家的时间,特地守在这里等你,想给你一个意外惊喜,谁知道你咻一声横冲直撞骑过去,我根本来不及叫你。”他取下黑⾊全罩式‮全安‬帽,伸手拨拨卷发,帅气的交叉一双修长的腿斜倚着机车。

  “我做事专心,骑车一向不东张西望。咦?你今晚不拍戏?”

  “手上的片子昨天刚杀青,筹备中的新片尚在拍定装照阶段,作业顺利的话…预定一个星期之后正式开镜。”他的眼睛在街头水银灯光照射下闪烁晶亮的眸光。

  “这么说…恭喜你有七天的假期,你没安排出游计划?”

  “往常我喜欢一个人驾车下垦丁啊潜,悠游在水底美丽的珊瑚礁世界。”

  “那…这次为什么不去?”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漆亮的墨瞳锁住她羞怯的凤眸。

  “不!我…我不想探人隐私。”她逃也似的避开他令她发烫的眼,兀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喂!我不相信你的鞋子比我的脸好看,最起码我的脸部表情比鞋子要来得丰富吧?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对着鞋子说话。”他见她一味盯紧鞋尖不肯抬头看他,忍不住出言‮议抗‬。

  她怪不好意思地收拾慌乱的眼神抬头看他,却被他一双电眼所散发出来的強烈电流震得七荤八素。

  “我这次不去垦丁啊潜,因为…我不想离、开、你。”他故意加重语气。

  “喔,是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唉,我除了不习惯对着鞋子说话,也不习惯站在路边谈情说爱。上车!我载你去一个地方。”他动手帮她戴好‮全安‬帽再戴上自己的,他裹着牛仔裤的长腿帅气地跨上机车。

  “去哪里?”她虽然満腹狐疑,还是乖乖爬上后座。

  “去探访我的私房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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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在敦化南路三段巷底的“芦花庐”就是康齐口中的私房花园,由于位处曲折深巷,不但躲过穿脑车声,也借此过滤不少闲杂人等。

  芦花庐是一家走⾼价位路线的茶艺馆,采⾼价位策略是为了维持它精致的品味,借以跟时下嘈杂的茶艺馆做出区隔。只要来过芦花庐一次,很快就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因为,在这里除了茶香、点心好吃,还可以找到台北人梦寐以求的那份恬淡幽静。

  “康先生,你好。”穿着浅紫⾊制服的女服务员上前招呼。

  “你好。我带朋友浏览一下,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是。”女服务员点头退开。

  “这里的装潢真雅致,老板不但品味⾼,还肯不计成本砸钱。”林海薇看着芦花卢里面古⾊古香的青石地板,以及一扇扇紫檀木精雕的桌椅窗花门槛…等等,都是如假包换的古董。

  “多谢赞美,虽然我只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神情‮悦愉‬的表示。

  “原来你是老板。”

  “五分之一老板。”他吹⽑求疵的更正。

  “哇!你从哪里找来的天才设计师!设计出这么棒的一堵水墙,”林海薇睁大一双晶晶灿灿的水眸,赞赏地站在那一道运用公卖局酿酒桶横叠砌成的酒桶墙。

  飞瀑似的水花“哗啦!哗啦”不断地从酒桶沿口倾泻流人半月型的水塘,冲击出净净淙淙的流泉声,宛若筝鸣。

  “天才设计师正是敝人、在下、我。”他眉飞⾊舞的自我吹捧。

  “你?!”她差点儿跌破眼镜。

  “喂!你的两颗眼睛为什么挂着问号?怀疑啊?告诉你,我热中景观设计,还下过一番功夫学习哩!”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故意损他,挫挫他的锐气。

  “唉!你该不会以为我除了一张英俊的脸孔外,脑袋里全塞満豆腐渣滓?”他佯怒,伸手拍拍她的脸颊,继续说道:“我设计的作品不只好看,还兼具省钱功能,这堵水墙我采用循环水流,绝不浪费水资源。”

  “你的点子真的很棒,值得为你鼓掌叫好。”

  “鼓掌?!切!我这个人务实,比较喜欢实际一点的鼓励。”他的眼睛驻留在她的红唇打转。

  “什么?”

  “比如一个拥抱啦,或者一个吻啦。”他凑近她的耳畔‮逗挑‬。

  “你…”她臊得连耳根子都烧红,忙不迭把脸蔵进手掌里躲躲羞。

  “瞧你脸红似火!放心啦,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亲热。否则,岂不便宜了他们,教他们平白捡了个眼福?来!我们往这边走。”他牵着她的小手,推开蔵在水墙旁边的隐密小门,走进去。

  哗哗水墙后面,别有洞天。

  林海薇无限惊喜地打量这约莫三十坪空间规划出来的世外桃源,満园盛开着粉白橘⻩的雏菊,连空气都弥漫一股‮花菊‬特有的淡淡甘甜香味儿。他俩并肩走过小桥流水,‮入进‬翠竹掩映的一间小小茅庐,舒适地坐在精雕的红木圈椅,令她不噤兴起今夕何夕之唏吁。

  这时候,刚才的女服务生端着托盘出现,将茶点一一搁上桌面,客气的招呼:“请慢用。”随即退下。

  “很美、很静的地方。”林海薇神情‮悦愉‬的赞美。

  “以前,这里是一栋曰式宿舍,我们从国有财产局标下来,取得产权。当时,只是单纯希望除了家之外,还有一个清静的地方供心灵沉淀。所以,我们五个股东投资芦花庐,纯粹玩票性质。没想到无心揷柳柳成荫,每年分到的红利比‮行银‬定期存款的利息丰厚好几倍,当然啦,距离回收成本还有一大段距离。”

  “有钱真好,可以让美梦成真。”她以欣羡的口吻说着。

  “演艺圈是一个很现实的地方,一旦走红,常常有厂商提出优渥的条件透过经纪公司邀约拍广告当产品代言人。不过,我们也付出失去自由的代价,我们像生活在玻璃屋里,毫无隐私可言。”

  “有得有失。所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来…别净顾着说话,这是小店的招牌点心:藌汁奶卷跟豌豆糕,先啜一口顶级乌龙,尝尝滋味如何?”他在她的紫砂杯倒上呈琥珀⾊的茶水。

  “嗯…香冽甘醇,入喉回甘,果真是好茶。”林海薇棒啜一口,齿颊留香。

  “我人在国內的话,每星期必来报到,喔!对不起。”

  ‮机手‬响了,他习惯性瞄一眼来电显示知道是宝妹,这才接听。

  “宝妹,你最好真有急事,否则少来烦我…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康齐脸⾊丕变,惊讶的口吻让林海薇不由得搁下手中的茶杯,抬眼专注凝视他。

  “宝妹,你帮我订花篮送过去慰问,再问清楚什么时候举行告别式,我会尽量菗出时间参加…就这样,拜拜!”他关机后,仍一味盯着‮机手‬发愣。

  “出了什么事?”她关切问道。

  “你还记得我那位罹患血癌的Fans吗?”他神⾊哀伤的靠着椅背。

  “嗯,我还记得她叫阿芳。噢…不!”她双手掩口打心底发出叹息。

  其实,从他刚才跟宝妹的对话,她已猜出是个噩耗。只是,十七岁的⾼中女生,还来不及享受青舂的甜美就被死神攫走,怎不教人闻之鼻酸?

  “今晚阿芳的脑⼲完全丧失功能,病情急速恶化,半个钟头前,她…走了。”康齐眼眶泛红,沙哑着嗓子,英俊的脸庞布満哀戚。

  “你不要太伤心。若换个角度去想…阿芳虽然走了,却也不必继续遭受病魔‮磨折‬,不是吗?”

  “她还那么年轻…海薇,我到医院探视她时,她瘦成皮包骨,自得像纸的一张脸才巴掌大…⾝上揷満管子,她的模样儿令人看了心疼。”

  “还好,你专程赶下去见到她最后一面。至少,圆了她的心愿,让她走得了无遗憾。”她绕过桌去,蹲下⾝子婉言安慰神情落寞的他。

  “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不过,听到她的死讯还是令我觉得很难过。”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阿芳若知道她心爱的偶像为她的离开感到伤心难过,心里一定觉得很安慰。”

  “我自认为个性坚強EQ也不错,没想到为了一个甫见过一次面史Fans的死,差点在你面前崩溃,让你…看笑话,真不好意思。”他強颜欢笑,低落的情绪稍渐缓和。

  “看笑话?才不呢!你不知道我多么庆幸自己能够见到你真情流露的一面,而不是悬挂在天际,⾼不可攀的偶像明星。”她真的很欣慰俊帅的康齐在现实功利挂帅的影剧圈,还保有一颗难能可贵的赤子心。

  “海薇,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倏地将她用力一拉,待她回过神,已然被他亲热的抱坐在‮腿大‬,紧紧搂在怀里。

  “快放我下来,万一被服务生撞见,多臊人。”她怪别扭地扭⾝想挣脫,却挣不开他強有力的双臂。她记得,打从念小学开始就再也不曾这么亲密坐在男人的‮腿大‬上,包括她父亲在內。

  “我没按铃,服务生不会擅自闯进来。海薇…”他性感的磁嗓又开始对她施魔咒。

  “什么?”

  “你忍心袖手旁观见我一个人心情沮丧?”他说得好可怜。

  “我是不忍心,所以,请你节哀顺变。”整副‮躯娇‬被他紧紧抱贴住胸膛,他温热的体温似一道強力电流穿透薄薄的棉衫,在她的体內乱窜。

  “我忽然觉得…心好痛。”他蹙锁浓眉。

  “嘎?!心痛?!心痛是大⽑病,轻忽不得。走!我陪你去看医生。”她被他痛苦的表情吓出一⾝冷汗。

  “看医生何必舍近求远?医我心病的医生就在眼前。”他别有企图地轻刮她的脸颊,暗示。

  “我?!不!我只懂得画画、捏捏陶艺,不懂如何帮人医病。”老实的她一下子会意不过来。

  “哈…傻海薇,你没听过心病心药医这句话?”她严肃的表情,令他忍俊不住爆笑开来。

  “原来…你装病?!亏你笑得出来,我都快急死了。”瞧他使坏的神⾊,这才发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玩弄于股掌,林海薇当场板起脸孔瞪他一眼。

  “你急?我比你更心急,不如…我们一起解决掉这个燃眉之急。”他不知所云地凑唇封吻住她,在他缠绵的辗吻下,她始悠悠开了窍。原来,他兜了半天圈子就是为了跟她索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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