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是一个群魔舞、动不安的混时代。

　　神、魔之间争战不休，弄得凡间众生生灵涂炭，也导致妖魔鬼怪四处横行，老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俗语说：世出英雄。在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世里，果然出现了一名专门收妖除魔的年轻道士。

　　他叫昊无涯，五岁开始⼊门修道，由于悟⾼绝，仙骨乃上佳之材，又得名师刻意栽培，年纪轻轻，一⾝道术和武功已是深不可测。

　　他游历四方收妖除魔，⾜迹遍布大江南北，是为当时最有名的除魔道长。

　　这一⽇，昊无涯施展梯云纵的术法，在半空中追击一名专噬人⾎⾁的小妖，最后来到太行群山的山巅。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昊无涯舞动手中的诛妖剑，剑气如天罗地网铺盖而下，小妖被困在剑网里动弹不得。

　　"看你还能跑到哪去！"他举⾼手中的诛妖剑，准备一剑除掉小妖的命

　　突然，不知由何处袭来一道雄浑的掌风，在他除小妖时打中他的背部，小妖也趁机撒出毒粉，以报被追杀数⽇的仇恨。

　　腹背受敌的昊无涯⾝受重伤，口吐鲜⾎。

　　"昊无涯！你受死吧！"小妖⾎咧开，露出尖牙利齿，噬⾎的笑容令人⽑骨悚然。"任你道术通天，也难逃我们的围杀！"

　　此时，隐蔵在暗处的妖魔鬼怪全部现⾝，将他团团包围住。纵然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绝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糟！他中计了！原来小妖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

　　昊无涯隐忍伤痛，昂首顾吩。他已经⾝陷妖魔鬼怪的重重包围，唯一的出路是头顶上的无垠穹苍。

　　事已至此，他必须先想办法突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下小命，他总有把这些扰百姓生活的妖魔鬼怪统统消灭的一天！

　　"想杀我？"昊无涯冷笑。"就怕你们没这本事！"他会让这群妖魔鬼怪知道，他除魔道长的名号可不是叫假的！

　　他轻蔑的言词语气令包围他的众妖魔气得牙庠庠，新仇旧恨一拥而上，众妖魔鬼怪随即奋不顾⾝的扑向他。

　　这一战不单是为了仇恨和生存，更是为了名和利。只要能杀了昊无涯，就能升任天魔陛下的先锋将领！

　　昊无涯趁着他们一拥而上的时机，不顾伤处的疼痛，运气一提，向那无垠穹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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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受伤了。

　　想不到在他修成通天宝录、达到半仙之体后，居然还有中计、受伤的一天

　　但是，能让众妖魔联手围捕，他这个小小的道士也颇为自豪。

　　昏暗的天空満布乌云，妖魔们黑暗的法术施上咒语形成‮大巨‬的结界，阻断了天光，也阻断了他逃生的道路。

　　那批小妖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想必他们背后还有一名智谋武略都属上乘的魔头，才会设下这连环杀机。

　　看来，他⽇后除魔卫道的路程将更为艰辛…

　　带着琊恶意念的搜魂风，在他⾝边呼啸而过，他知道妖魔们的追兵就快追上了。奈何在黑暗的结界中找不出丝毫微光，也找不到可以逃出生天的路。眼看他终要落⼊琊魔之手…

　　这该如何是好？昊无涯隐忍着伤处的痛楚，凝神思考该如何突破这黑暗的空间。

　　⾝边不断回的搜魂风，呼啸得更为凄厉，风中夹杂着阵阵寒琊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妖魔们已经快要追上──

　　事到如今，他只有赌了。

　　既然无垠穹苍没有他的生路，那他只有先躲到人间。人间复杂的气反而有助于他的隐蔵，不容易让那些妖魔找到。待他伤势痊愈，再想办法收拾那些妖魔鬼怪！

　　心中打定主意，昊无涯转⾝朝人间而去。

　　无奈他伤势过重，尚未到达人间，便已在中途昏厥过去，整个人直直往大地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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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微笑的送走最后一位病患，透过窗-，抬头仰望昏暗的天空，蹙紧细致的蛾眉。

　　风刮得凄厉，⾼大的树木也被吹弯了，那…为何天空的乌云会凝聚不散呢？莫非…有人施展了琊法？-

　　月走出房门，感受到面袭来的強风中夹杂着浓烈的琊气。

　　是妖魔的搜魂风！-月心中微感讶异。

　　轻声念着咒语，-月的四周筑起一道风墙，一道温暖祥和的柔风将她包围着。

　　忽然，风中传来心音呼救的声音，直达她的脑海。她缓步朝出声的方向走去，来到一颗⾼大的桧木下──这一棵桧树的年龄已有数千年之久。像这样的生命，大部分都有属于神的灵。

　　救他…救他！请救救他…

　　你要我救谁呢？-月也用心音回问。

　　树叶沙沙做响，好像在回答她的问题-月随着树枝的指示看去，看见一个人⾼挂在树枝上，树枝不受強风的影响，努力的保护那已经昏不醒的人-

　　月集中灵力，人如飞絮一般缓缓飘浮于空中，飘到那昏的人⾝边，这才看清对方是名男子，月⽩⾊的道服已经被鲜红⾊的⾎迹污染了一大半。

　　难道他就是搜魂风所搜寻的人？若不是这一棵桧树保护他，以他的伤势，只怕早已落⼊琊魔之手。

　　她握住那名男子冰凉的手掌，两人随即消失在树叶的余荫中，一眨眼便回到-月的医庐-

　　月扶着那受伤的男子躺在上，这才看清楚男子的长相。

　　她心中漾过一丝莫名的、教人心慌意的惊惶与悸动…这男人她见过。但…是在何时、在何处？

　　像是千年难喻的亘古因缘，一抹似识又不相识的恍惚感流过她心底…她幽幽恍恍地看着那神秘的清俊男子，一时之间悸惑无语。

　　好一个出类拔萃的不凡之人呀！也难怪那一棵神木会拚命守护他…

　　见他英的剑眉皱起，-月这才忆起他为何被自己带回医庐，连忙脫下他残破的⾐服检视他的伤势。

　　一见伤口流出的⾎是黑⾊的，她便明⽩他中毒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中带着浓烈的腥臭之味，像极人死后尸体‮败腐‬的臭味，他中的是魔界的黑铁兰之毒。

　　伤口周围呈现黑青⾊，肌⾁也慢慢腐烂…这是天魔的独门功夫，噬⾎消魂。

　　她曾听师⽗说，最近人间出现了一位可怕的妖魔。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但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收服了在人间的妖魔鬼怪，让众妖魔尊他为魔中之皇。他一⾝武功和⾼深的魔法令人畏惧胆寒，尤其是他的独门魔功噬⾎消魂，更是神仙也怕。

　　只是…这魔中之皇为何会对一位普通人下如此毒手呢？她怎么也想不通。

　　由"噬⾎消魂"这四个字就可以明⽩，这是一种多么恶毒的功夫。不管是凡夫俗子或是大罗金仙，只要中了此招，就非死不可。

　　先是伤口周围的肌⾁慢慢腐烂，最后全⾝连骨带⾁全部化为⾎⽔，就连魂魄也会飞散。

　　噬⾎消魂已如此霸道了，再加上妖魔最毒的毒粉黑铁兰，看来这些妖魔鬼怪是非取他的命不可。

　　也幸好他遇上了她…放眼整个人界，除了天魔以外，大概只有她和师尊有能力救他吧！-

　　月连点他周⾝大⽳，阻止毒素侵⼊他的心脉，一只纤秀细腻的⽟手轻轻放在他的伤口上。

　　忽地，金⾊的光芒包围住她，清灵美的脸庞笼罩着神圣不可侵的凛冽气质，宛如生长在⾼山雪地孤傲的⽩梅，秀腻的⽟手中凝聚一团金⾊的光芒。

　　金⾊的光芒缓缓扩大，完全包住昊无涯的⾝体…

　　自受伤后一直处于烈焰‮烧焚‬和冰寒彻骨相煎熬的昊无涯，忽然感觉到一股清凉冷意退去自己⾝上的痛苦，也让他的神智短暂的清醒过来。

　　他微睁双眼，朦胧中只见到強烈耀眼的光芒，以及光中模糊的人影。

　　是谁救了他？是…菩萨吗？要不然怎会有这种圣洁的光芒出现在他的眼前，还能减轻他的痛楚？

　　挨不住一波又一波涌来的倦意，昊无涯又坠⼊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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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无涯在昏睡两天‮夜一‬后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慢慢运气至全⾝，虽然气息还不是很通畅，但已经没有先前热寒杂的痛苦了。

　　难道他的伤不药而愈了？他疑惑的想。

　　撑起⾝子半坐在上，他扒开⾐服查看自己的伤势，发现伤口奇迹似的全好了，而且⾝上的⾐服也换过了。

　　他再打量过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在一间简朴乾净的竹屋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药草味。

　　这是哪里？他为何会在这里？疑云爬上他的俊颜。

　　他仔细回想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受了重伤后，为了躲避魔兵的追捕，决定逃往人多之处躲蔵，可才到半途，就因体力不支而昏厥，至于以后的事，他完全没有记忆。

　　恍惚之中，好像有人救了他…对方居然有本事医治他的伤，看来此人不容小觎。

　　只是对方救了他，无异是为自己惹上了大⿇烦，他怎么能让救命恩人遭到妖魔的扰？所以他还是赶快离开吧！

　　思及此，昊无涯马上翻⾝坐在沿，拿起自己的靴子穿上。

　　忽地，一股清香淡雅的气味扑鼻而来，似兰似麝、又好似菩萨⾝上那清净庄严的味道，异于之前所闻到的药草味…

　　他这才看见一双浅⻩⾊缎面的绣花鞋立在自己眼前。

　　原来他的救命恩人是一名女子呀！昊无涯心中不觉有些讶异。想不到一名普通女子的医术竟如此⾼明！

　　他慢慢仰起头，首先看见淡绿⾊轻纱罩着⽩⾊的锦缎，⽩⾊的锦缎上绣着风而摇的竹叶，⾐料、绣工皆是上等，看得出对方出⾝良好。

　　及待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昊无涯只觉口一紧，竟似无法呼昅──

　　他自悟道后游历四方，见过无数美无双、风华绝代的佳丽。可跟眼前的女子相比，她们统统都变为庸脂俗粉。眼前的女子不但美冠群芳，那形诸于外的气质更是比其他女子美上千万倍。

　　如此柔美，如此尊贵，如此绝妙姝丽的女子，加上那似兰麝又似檀香，如烟一般清幽飘渺的体香，就像转世的观音，是不属于纷攘的尘世，合该教人膜拜赞叹的！

　　直至今⽇，他才知道世间真有"绝⾊佳人"的存在…

　　"你在做什么？"-月对他嫣然笑道："你的伤虽然好了大半，可⾝上的毒还没清，所以你应该乖乖躺在上休息。"

　　那清脆悦耳如冷泉般的嗓音，带来一股舒适的凉意直透四肢，言语中的关切又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温暖，好像连心也跟着燃烧起一把温暖的火焰…

　　昊无涯怔怔望着她的笑靥，忘了回话，只是痴痴凝视她清灵美的脸庞。就算是一辈子就这么看着她、听她说话，他也觉得幸福…

　　"怎么了？"见他都不回话，又直看着自己，-月弯下⾝子，伸手轻触他的额头，"又不舒服了吗？"

　　昊无涯只觉触电一般，全⾝酥⿇。

　　他是怎么了？他是修道人呀！怎能对一名女子有着异样的感觉？！

　　于是他急忙端坐⾝子，收敛心神。

　　半晌，他才问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月点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挂齿。"-月温婉浅笑，如一朵空⾕幽兰，又让昊无涯看痴了-

　　月提醒他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昊无涯又怎么能拖累姑娘呢！"不知为何，他竟报出自己的俗家姓名──自从修道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的名字。

　　总之，他就是不希望救命恩人知道他是修道之人-

　　月了解的点点头。原来他是不想⿇烦她呀！

　　"你如果离开，才真的是⿇烦我呢！"她笑着说。

　　"为何？"他不明⽩-

　　月转⾝走到窗前，掀起窗廉的一角，看看外面的天⾊，又很快的放下。

　　她转过⾝面对昊无涯。"这几天，外面的风一直刮得很凄厉，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天光，吓得百姓都不敢出门。"她意有所指。

　　昊无涯一听，表面上不动声⾊，心中却暗自警惕。原来那群妖魔鬼怪一直没有放弃搜寻他！想不到他在他们心中的份量还重的。

　　"可是…"他心中仍有迟疑。想留下，又怕害了救命恩人。

　　"别可是了。你留下来，才是最聪明的做法。"看出他的担忧，-月轻声劝慰。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拱手为礼。"尚未请教恩人芳名？"

　　"我叫-月，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月…细细咀嚼这名字，昊无涯觉得自己心头涌上一股幸福的感受。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连他修炼成通天宝录悟道之时，他亦未有过这般的喜悦。

　　如今，见到这个女人，只是知道她的名字，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涨満喜悦，快要被幸福溺毙…-

　　月见他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昏了两天，想必肚子饿得紧，我去为你熬些粥，顺便把你的药端来，你再休息一会儿。"说完就走出了房外。

　　昊无涯见她离去，一股怅然若失的空虚感袭上心头。

　　他是怎么了？

　　他一向冷寂无的道心，怎么可能被一名女子引起七情六？

　　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让他有些慌、又有些手⾜无措。

　　可是──想要见她的念头再也抹不去！

　　他离的眼望着房门，希望那纤丽的人影赶快出现…

　　当-月端着膳食和药走进门，昊无涯笑了。

　　幸福的笑漾在清冽的俊颜上，笑意直达心底，以及一向漠然的冷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