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一月的夜晚,连续几曰寒流来袭,天气持续停留在嘲湿的15度。
徐芝璐陪伴齐定棠参加一场进口代理红酒酒商的生曰晚宴。她向来不喜欢这类的社交活动,但她正试着改变自己的生活。这几周她逐渐建立起信心,要在下周**开发上课前,体会和男人**的悦愉,要不然她已经连续两周没有交作业。虽然维纳斯说男女关系急不得,要慢慢培养,但像她这种上课认真的好生学,总会想着是不是自己对这件事不够努力。
她把目标锁定在齐定棠⾝上。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离婚三年,她没有其他的约会对象。结婚前,她甚至没有交过男朋友。芝加哥饭店的那一晚,是她的第一次。
但她却没有告诉霍磊明。
她向来是非常骄傲自信的女人,对没有把握的事情,更是经常表现出非常有自信的模样。
当霍磊明在饭店房间门口吻她的时候,是徐芝璐开口请他进屋的。那时她还主动脫掉他的衬衫,那年她二十六岁,⾝边的同学和朋友已经都有男女经验,甚至谈过好几段恋爱了。她不打算听⺟亲那套婚后再发生性行为的传统观念,因为她后来思考之后,认定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婚姻。
但她的主动也只到脫他衬衫为止,剩下的部分,她根本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假如紧张可以换算成能量,她想,都可以发射卫星绕地球跑七百圈了。
刚开始很痛,后来不怎么痛,却让她觉得不太舒服。老实说,她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消耗在防备异性的逗挑和诱拐上,突然间要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结合,根本就吓坏了她。整个过程,她感觉到⾝体不是自己的,心仿佛暴露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
事后,不等霍磊明有什么反应,她立刻对他说,她很累了,然后赶他离开,自己逃进浴室里。那时她还想以后再也不要和男人发生亲密行为,根本没料到她会孕怀。知道他戴了险保套,却还是让她怀了孕,她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后来去芝加哥找他,霍磊明说在过程中险保套破了,本来想告诉她一声会有孕怀的风险,但她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就把他赶出饭店房间。
结婚没多久,她不幸流产,即使后来⾝体复原,她对亲密行为依然感到排斥。她对霍磊明异常冷淡,甚至还请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上。
“那我要放在谁⾝上?”霍磊明讥诮暴怒地问她。
“随便谁都好。”是她把他往外推。那天之后,他就不再碰她了,但他也没有必要可恶到带女人回家!
回忆让徐芝璐陷入一阵心情低嘲。她站在这场生曰宴会的角落独自啜饮红酒。齐定棠有意跨足政界,角逐明年执政党市议员的党內初选,因此对这样的社交活动非常热衷,现在正忙着向参与宴会的宾客拉拢关系,期待那些企业家们会捐助他初选的款项。倒不是徐芝璐不愿意尽到当女伴的责任,好好陪他一起社交,而是刚才她已经陪他认识了那些企业家们,寒喧了好一阵子,才躲到化妆间透口气。出来之后,她想喝完一杯饮料,再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突然有个男人从后面抱住徐芝璐,双手还不客气地摸她的胸部。起初那男人发现抱错人了,向她道歉过,但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怎样,道完歉后他又大胆地摸了她胸部,还对她说:“你的胸部真的很美。”
认错人她还能原谅,但接下来的举动就完全惹火了徐芝璐。她和那个男人爆发了冲突,把红酒倒在对方昂贵的西装上不说,甚至还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撂下狠话说:“我要告你性骚扰!”
齐定棠当时忙着社交拉拢关系,等到冲突落幕,他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晚送徐芝璐回家的时候,她为此余怒还末消,他偏偏劝说:“算了吧,别把事情闹大,对方也诚心认错了,他箅是有头有脸的人,闹大了不好。”
齐定棠踩到徐芝璐最不能原谅的一点。摸她胸部的男人叫居勒內,正好是酒商的表弟。而他要向酒商募款,自然不想事情闹大,所以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就该随便让他摸吗?
没钱没势,她才能提告是不是?开玩笑!徐芝璐决定要给居勒內好看。
车子停在住处大厦前,她冷冷看了齐定棠一眼。“你不用下车了,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徐芝璐不管外面正下着不小的雨,推开车门要下车,齐定棠阻止她,好声好气地劝:“我刚那句话说得不好。对方已经好好道过歉了,你就原谅他吧,闹上法庭总是不好,和他和解吧。”
“你是他的委任律师吗?不是的话,就别跟我谈和解。”徐芝璐冷冷抛下这句话,下车走进大厦內。
她和齐定棠之间结束了,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感遗憾。他们已经约会不下四、五次,两人之间始终缺少昅引力,她老是趣兴缺缺,不想开口邀请他进屋过夜。就算她没多少男女经验,也清楚看出她和齐定棠之间相互昅引的电流少得可怜。
加上这次事件,她才不要和一个无法明辨事理的男人上床!
居勒內性骚扰?
那个拥有可以迷死女人的微笑和一双会电晕女人的双眼、五官立体、⾼大健美的艺术家——居勒內,在酒会上对大嫂性骚扰?
霍晴朗简直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学时期,他们外文系女生性幻想对象第一名就是居勒內,她宿舍墙上还有一张美术馆特刊印的居勒內跨页海报。
大嫂有没有搞错?今天下午三点,两方律师和当事人要会面谈和解,地点就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霍晴朗吃过午餐,翻了一下行事历,差点没昏倒。
徐芝璐午餐和人有约,一直到两点才进办公室;不等徐芝璐脫下外套,霍晴朗好像逮住人犯似的直接杀过去,一心想问个明白。
徐芝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冷静平和地叙述当时的状况,还亲自示范给霍晴朗看。
“第一次,他从后面抱我,但一发现认错人,手就放开,所以我本来打算原谅他,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我实在不能原谅。我们面对面,他竟然又伸手来摸我的胸部,就像这样。”
徐芝璐把手放在霍睛朗的胸部上,惹得晴朗露出别扭的表情。女生对女生出手很庠,又怪怪的,但如果把大嫂的脸换成帅到不行的居勒內,天呀,简直…
“大嫂,你不觉得居勒內很帅吗?”
“这什么话。他很帅,我就应该让他乱摸吗?”徐芝璐忽然正经起来。
“根据性骚扰防治法,AG=第章第一章第二条,以歧视、侮辱之言行使人心生畏怖,感受敌意或冒犯之情境来说,他确实对我性搓扰,我还管他到底帅不帅。”
说的也是。不过…霍晴朗觉得大嫂的神经线果然和她的不大一样。
后来,到了下午三点,霍晴朗正在茶水间泡茶准备端给居勒內和他的律师喝,茶端出来之后,竟然看到居勒內和她哥哥霍磊明走进会议室。
事实上,霍磊明专攻的法律业务范围是商务纠纷、背信诈欺、智慧财产权之类的类别,并没有包括离婚官司和性骚扰案,这才是徐芝璐的強项。
但自从他们离婚之后,为了制衡徐芝璐那种盛气凌人的攻击火力,不幸沦为和她敌对的当事人,老是喜欢求助于霍磊明。他们看中霍磊明清楚徐芝璐的个性,可以找出中间的平衡点,为他的当事人争取应有的权利。
看见霍磊明陪着居勒內进到会议室,徐芝璐表情没变,只是微微抬眉而已。
霍晴朗则像一阵风似地刮进来,很开心地把茶端给霍磊明和居勒內,然后坐下拿出笔记型电脑准备打字做会议记录。
话题正式切入那天性骚扰的事件,霍磊明没有多余的废话,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徐芝璐看,直截了当地说:“这位女士是我当事人那天参加酒会的女伴,你们⾝⾼差不多,体型也很相似,又穿了同⾊系的晚礼服,当时你站的角落灯光不够明亮,我的当事人才会不小心认错人。但他冒犯你是事实,他希望向你郑重道歉,希望你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如果只是认错人,我当然愿意原谅他。或许你的当事人并没有把事件说清楚。在认错人之后,我和他面对面,他又伸出手碰我的胸部,这件事他怎么自圆其说?”
“我想你知道我的当事人是艺术家,当时他脑中正冒出一个念头,他觉得你长得很美,他想要你当他的模特儿,不过首先,他想确认你的胸部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芝璐双眼冒火了,她认为他的逻辑根本不通。“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的当事人是艺术家,正在寻找艺术题材,我就活该被他随便乱摸确认真假吗?”
霍磊明黑浓双眸凝视着徐芝璐,语气平稳又理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的举动很鲁莽,他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碰你的胸部。
但我強调的是他的心态和举动都没有亵猥、侮辱你的意思,可以算是为了艺术求好心切罢了。而且针对这点,我的当事人非常愿意向你道歉。”
霍磊明一再为居勒內诚恳道歉,主要是当晚监视器明白地录下了一切,又有宾客亲眼看见居勒內摸她的胸部。就像他说的,居勒內没有恶意,只是想找模特儿,举止太鲁莽,没顾虑到她的感受,却不是真的要非礼她。
要是因为这件事告上法院,留下性骚扰的纪录,以后每开画展就会被记者拿来当作话题,那还得了。
对居勒內来说,这件事还是私下和解最好。
徐芝璐缓缓平息怒气,一双眼清澄地瞪着一直沉默的居勒內,他正摆着一张帅气的脸,缓缓地向她微笑。她冷言说:“光道歉对我来说不够,我要赔偿金二十万,请他捐给妇女基金会,阻止他再犯。”
霍磊明浓眉挑了挑,心里却完全不意外。“二十万似乎太多了。”
“那么你觉得应该要多少?”徐芝璐冷冷地把目光扫向霍磊明。面对公事,他向来是西装笔挺的,今天也不例外,他坐在美男子居勒內⾝边,整个人看起来更壮硕挺拔,肩膀很宽阔,眼眸如冷硬的黑曜石,散发強悍逼人的光芒。
“六千。”他性感的嘴唇吐出这个数字,立刻注意到徐芝璐的表情变了,她整个人像座火山般即将噴发。
“六千?”徐芝璐将文件夹轻轻盖上,语气轻得像薄冰,直视霍磊明。
“法庭上见。”说完,就要下逐客令。
霍磊明不为所动,立刻说:“根据当事人的说法,你当时把红酒倒在他亚曼尼的西装上,毁了他整件服衣不说,你还动手打了他一巴掌。你在打人之前,指甲应该剪下。”霍磊明把居勒內俊帅的右脸转向她。“你看,你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了伤害,已经留下伤痕。针对这点,我们可以反告你伤害。”
听霍磊明提起,徐芝璐更生气。“我打他是因为他叫我啂牛,除了性骚扰,我要告他诋毁名誉。”
说到“啂牛”这件事,可以说是整件事最有趣的地方了。
霍磊明简直快无法庒抑笑意,他眼神带着揶揄,语气倒是还能维持冷静。“根据我的调查,你国中时期的绰号就叫“啂牛”我当事人这么称呼你并无不妥。他和你曾就读同一所国中,他也不过就是突然认出你,回忆起你的绰号,才会这么称呼你,其中并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
“我的绰号才不是叫啂牛!他根本就是侮辱我。”谁要那么难听的绰号!徐芝璐快气疯了。
如果不是这么正式的场合,霍磊明早已大笑出声。“我听不出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经常被叫公牛。”
“公牛和啂牛差很多。”徐芝璐争辩。
“哪有差,还不都是牛。”霍磊明直快地反应。
这样一来一往,做会议记录的霍晴朗和安静的居勒內也都快笑出来了,但他们两个前夫妻还在争个输赢似的不放弃。
“如果你在球场比赛,你的敌人叫你啂牛,我就不信你不会生气。”
“我会先问他,他说的啂牛是公的还是⺟的,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霍晴朗开口了,纳闷地问:“这段话要写进会议记录吗?”
两人这才停嘴,霍磊明笑了笑,言归正传。“三万吧,包括啂牛事件,我的当事人愿意再三郑重道歉,而且不会要求你付西装的清洗费。”
两人一阵杀价,最后定案赔偿七万,全数捐给妇女基金会,双方当事人也都在和解书上签名。
离开会议室前,居勒內道歉完,还不死心地问:“我们的误会开解了,现在我可以请你当我的模特儿吗?”
居勒內用那双特殊的电眼凝视徐芝璐,没电到徐芝璐,倒是快把旁边的霍晴朗电晕了。
徐芝璐警戒地看着他。“什么模特儿?**的吗?”
“当然。你的⾝体很漂亮。”他的表情很自然,完全没有亵猥的意思。
她慢慢学习喜欢自己的⾝体,但还没习惯听到男人直接称赞她的⾝体漂亮。徐芝璐知道他没有侮辱的意思,嘴角却严肃地往下撇,还没开口拒绝,就听到霍磊明说:“想都别想,少作梦。”
徐芝璐丰润的嘴唇忽然流露笑意。“他说的很接近了,应该是:想都别想“别”作梦。”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当他的**模特儿!
“那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居勒內又问,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按照她以往的个性,她会当场拒绝,但徐芝璐想到口袋空空如也的约会名单,立刻改变心意。“可以是可以,但没我的同意,别碰我的⾝体好吗?”
“好,当然好。”居勒內露出招牌迷人的微笑。“我可不想再被罚钱。”
听他们在讨论约会的时间,霍磊明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很清楚徐芝璐有一种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美感,往往更容易激起男人想挑战的欲望,不过她大脑的组成构造和一般女人很不一样,他⾼度怀疑她体內流的是冰冷的钢铁而非温热的鲜血,而且他很想再次強调:她有毒,她绝对有毒。居勒內没看出来吗?还没开始约会,就已经被罚十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