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三-四章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王启斌的心事让王启斌忌惮的,不仅仅是荆紫菱,还有那帕里,酒桌上大家一介绍,王部长才反应过来,这年轻人居然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处长,小陈此人果然大能,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当然,省委和区委之间相隔得很远,王启斌虽然只是个副处,手里也勉強有点小权力,按说可以不太在意省委里处级⼲部——办公厅只说正处级调研员都是两位数呢,不过,带了“实职”俩字儿的正处,那可就例外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找陈太忠帮的忙,不太合适让这种部门的⼲部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知道这位是哪个阵营的呢?
王部长对⾼云风挺放心,⾼陈二人的交情,上一次他就看明白了,可这那处长跟小陈的关系如何,也不好说。
还好,下一刻那处长就表现出了跟陈太忠的交情,他拿出一张十六开大小的塑封卡片推了过去“太忠,给…幸不辱命。”
⾼云风的好奇心最強,抬手就将卡片抢了过去——这不是他不知道忌讳,而是说眼下这种场合公开传递的东西,都是不怕别人看的“我看看是什么…嗐,不过就是个省委通行证嘛,这点小事也值得那处你斤斤计较?”
“废话,我一天办妥的,你一天办妥一个给我看看?”那帕里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也就是太忠找我,云风你要找我,我拖你半个月!”
“呵呵,我要办的话不找你,找你老爹,”⾼云风冲着他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敢拖我就告状!”
三个人你来我往几句,王启斌就听明白了,敢情人家根本就是一伙的!尤其是他还观察到了,那处长对小陈的恭敬是**裸的,⾼陈二人有分歧时,这家伙绝对站在陈太忠一边,根本不考虑面对的是未来副长省的公子。
那这就无须忌惮那么多了,小陈搞得定此人,想明白这个,王启斌心中轻松不少,于是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荆紫菱⾝上。
王部长虽然已不年轻,但怎么说也是年轻过,再加上官场中练就的敏锐的观察力,不多时就确定了陈太忠和荆紫菱的关系——互有好感、还没点破的一对儿。
幸亏今天没带着胤天过来!王启斌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脑中居然有这样的念头,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惭愧——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势利了呢?
然而,自责归自责,他在接下来的谈话里,也肯定不敢提及“钟韵秋”三个字,不过饶是如此,这顿饭他也吃得难受得很,原因很简单,其他四个全是年轻人,综合处的那处长年纪大点,也不过才三十三岁,而王部长已经五十岁了。
一老四少交流,已经是不太容易的事了,可是偏偏地,似乎五个人里混得最不好的就是他——荆以远的孙女是从商了,但这娇滴滴的小女孩做的也不是小买卖。
总算还好,那帕里知道陈太忠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个年纪大这么多的人来吃饭,所以对王启斌的态度相当热情,这越发地让王部长明白了小陈在那处长心中的地位。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那处长都没有这么在意我的理由!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那么对方现在为什么这么客气,缘故也就不用再提了——一定是看在小陈的面子上。
相较那帕里而言,⾼云风表现得就要随意得多,虽然见过王启斌一面,也比较清楚其来路,但是他还真就不怎么愿意搭理对方,不过这也正常,有一个副长省老爹的话,谁会在乎一个副处?
人家不是不想给我面子,是已经给我面子了,王启斌非常清楚这一点,若不是有陈太忠的缘故,对方怕是都未必愿意正视自己一眼,社会上最现实最讲实力的地方,就是官场了。
王部长在这里感觉拘束,其他人倒是无所谓,那帕里甚至能菗个时间出来,找陈太忠窃窃私语两句“太忠,你也真绝情啊,小汤找我要你的电话呢,你说我这是该不该给她?”
给她不给她是你的事儿,你问我⼲啥?陈太忠有点恼火,老那你这是要⼲什么,绑架我吗?当然,想是这么想,他不可能这么说,而且他感觉得出,那帕里撮合的心思还挺強的,于是又有一点奇怪,笑一笑低声回答“她要是长了名器,你就给她电话。”
那帕里哪里听得懂这种话?愣在那里琢磨半天,死活想不出这“名器”二字究竟何解“我听不太懂,她能有什么名气,一个小女孩家的?”
我就知道,跟你这文盲没话!陈太忠刚想反唇相讥,不小心看到荆紫菱转头过来,想到她居然会读唇,登时就没了解释(book。shuyue。org)的趣兴,犹豫一下,就决定转移一个话题。
他也感觉王启斌比较沉闷,少不得侧头冲着王部长笑一笑“对了,王部长今天没带胤天过来,有曰子没见他了呢,呵呵”
我要带他过来倒是大⿇烦了,王启斌随意地笑一笑,下一刻就皱起了眉头,长叹一口气“唉,遇到点⿇烦事,挺闹心的,本来我是打算帮他活动到东湖区的工商局,⼲个副局长,现在怕是不行了。”
他这话说得**裸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摆明了是要陈太忠接着发问了,实在有点失他这组织部长的⾝份。
不过也难怪了,坐在他面前的这拨人在官场中的影响力都比他大,他就算年纪大一点,也根本生不出矜持之心,还不如趁着陈太忠发问的时候,将今天要办的事情点出。
“哦,”陈太忠点点头,心知十有**这就是对方找自己的原因了,当然,人家既然表示出求救的意思了,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接着问一下“为什么是东湖区而不是东城区呢?”
他知道王部长所在的东城区,跟凤凰市的清湖区类似,是素波的商业中心,同时也是市府政所在地,那东湖区以前是农业县区来的,现在迁了不少⾼校过去,⾼新区也在这里,发展算是比较快了,不过论繁华程度,总是要差东城区一点“东城没合适的位子,”王启斌摇一头摇“我这也是想快点扶他一把不是?听说今年可能工商要变垂管了。”
⾼云风是见过钟胤天的,听到这话也好奇地发问了“有人找小钟的⿇烦?”
“不是找他的⿇烦,是找我的⿇烦,”王启斌终于点出了重点,他郁闷地叹一口气“呵呵,不怕小⾼你笑话…有人惦记上我这庇大一点的位子了,现在我说话办事,力道就不行了。”
话说到这里,王部长的用心就昭然若揭了,陈太忠听得有点好奇,不过原因未明之前,他也不可能大包大揽“那没错误,总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撸下去吧?”
事实上,一说起官场的这点事,连那帕里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见到三个小字辈齐齐盯着自己,王启斌咳嗽一声,又接着苦笑“鸡蛋里挑骨头,谁不会呢?太忠能不能帮一帮我?”
你倒是真够直接的,陈太忠心说这下层官场还真不讲究,事实上,他想得有点错误,王启斌是知道自己在这帮年轻人面前,根本没有装腔作势的能力,人家好不容易开口了,自己若是搞一搞迂回战术什么的,没准就把机会迂回过去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是混官场必备的素质。
“谁的人想动你?”仔细想一想,陈太忠终于还是不动声⾊地发话了。
果然是这样,王启斌心里听得明明白白的,人家小陈不开口发话则已,一开口都不问自己谁是主谋,而是直指阵营所在,这年轻人真的有几分张狂。
不过,这个问题才是最让他揪心的,好半天他才叹一口气,悻悻地摇一头摇“怎么说呢?算是被自己人抄了后路,这年头的人啊…”
王启斌能从市政局调任东城区,后来又升为组织部部长,是得了素波市工会主席戴复的赏识,其时戴主任是市委副秘书长,后来因没了支持,被人明升暗降地弄到总工会去了。
戴主任失势,王部长倒是没翻脸不认人,还跟其保持着密切的交往,不过很显然,他也需要再靠向另一个山头了,没组织的人是不好混的。
还好,东城的区委记书郭宁生接纳了他,这也是正常的,一个区委记书掌握不了组织部显然是不称职的,既然王部长有意投靠,他这边就顺水推舟地接纳了,撇开组织部长一职不说,只说常委会上,这也是一票不是?
这两年,王部长和郭记书配合得相当不错,也算是郭系铁杆心腹了,不过让王启斌郁闷的事情也在这里了:这次想调整他的,就是郭宁生。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可怕的內斗郭宁生本人的派系不是很明朗,朱秉松強势的时候,他跟朱长市近一点,但是同时又跟伍海滨保持着联系,现在赵喜才来做长市,他又跟伍记书走得近了一点——赵长市这外来户根基不稳,虽然有蒙老板支持,却远不如朱秉松強势,郭记书当然不愿意轻易下注。
这种情况下,伍海滨肯定愿意支持郭记书的工作,所以现在他勉強就算得上是伍系的人马了。
可是遗憾的是,伍海滨跟戴复不怎么对眼,今年东城组织部又出了一点小事,于是有人捅出来说王启斌利用权力,帮着戴复的儿子做了点这个那个的,郭宁生就打算拿下王部长了。
其实这都是些鸡⽑蒜皮的恩怨,最重要的是,背后操作这件事的,是某个乡的党委记书,跟着郭记书一起打天下的铁杆郭系。
说穿了,就是有铁杆的郭系想上位,王启斌这个半路出家的郭系外围成了绊脚石,所以被同一阵营里的人狠狠捅了一刀。
心寒啊,王部长想到这个就无言以对,官场里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自家人背后捅来的刀子了,阵营內部有远近,导致了类似情况的发生,然而,他还没能力去向别人求救——郭宁生一系內部的争斗,别人肯定不会管,要惦记也是惦记王启斌空出的组织部长的位子,没人吃撑着了去保他。
由于心里憋着气,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事说得明明白白的,当然,有些实在不能说的事情,那就只能略过了。
“內斗啊,”陈太忠听得就是一个激灵,这个玩意儿真的挺令人寒心的,要说为了阵营的大局不得不牺牲,那还有个说法,可是关系远的直接被关系近的阴了,这种感觉…简直没办法说了。
由此,他又延伸出了另外的想像,在官场混,没组织是不行的,有了组织不能成为核心成员,那也是危险,从某种角度上讲,还不如没组织——眼下王启斌的处境就是明证,阵营外的人不会伸手管你的。
可是这核心圈子,不是你想进就进得去的,而且一旦成为核心打上极深的烙印,万一大树一倒,想翻⾝可就太难了——这一点,凤凰市副长市王伟新可为明证,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硬生生地被边缘化了,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防外人的同时,还要防自己人,太复杂了吖,这个官场…到底该怎么混啊?想到这里,陈太忠的脑子都大了,哥们儿本来觉得自己的智商挺不错的呢。
他在这里想心事,倒是那帕里没怎么奇怪此事,而是淡淡地发问了“王部长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呢?”
“还不是想让太忠帮我说一说?”面对这种近乎于无礼的发问,王启斌也没办法计较,只能苦笑“赵长市能说句话的话,估计就问题不大了。”
“赵喜才?”陈太忠、⾼云风和那帕里听得齐齐就是一愣,三个人交换一个眼神,老王你这才是…拜错了庙门。
王启斌看他们三个的反应,也是一愣,不过他马上就回味过来了,遗憾的是,他把味道回错了“这也没办法,虽然郭记书对我的工作挺支持,可是,我也不能束手待毙不是?”
敢情他是以为这几个年轻人觉得自己背叛阵营了,说不得就要解释(book。shuyue。org)一下苦衷,当然,这个苦衷是谁都能理解的,但是他先离开戴复现在又打算跳出郭系,这也实在…有点让人无语。
那帕里和⾼云风都不说话,只是看着陈太忠,陈太忠琢磨一下,咱也不能不回答不是?少不得咳嗽一声“这个赵长市啊,咳咳…对了王部长,这个戴复是谁的人?”
在他想来,这件事虽然简单,掺杂的人倒是不少,所以他有必要先摸清脉络,能跟伍海滨不对眼的主儿,也值得琢磨一下。
“十有**是蒋世方的人吧?”那帕里揷嘴了,一边说一边看一看王启斌“市委副秘书长,应该是蒋记书的人。”
“是啊,蒋记书最信得过的人,”王启斌闻言,登时就是一声长叹“一朝天子一朝臣,蒋记书⾼升走了,戴主任的曰子就难过了。”
“蒋世方?”陈太忠听得就愣住了,好半天才侧头看一看那帕里“那大哥,你俩说的是前市委记书,现在天涯省的纪检记书…招商办蒋君蓉的老爹?”
“没错,”这次揷话的是⾼云风,他虽不在体制內,但是生在那么个家庭里整天耳濡目染,对这些典故,比陈太忠这“乡下小子”要了解一些,好不容易能抓住机会卖弄一下,自是不肯错过了。
“这才叫热闹,”陈太忠苦笑一声,心说那蒋君蓉快跟自己势不两立了,而这王启斌居然是蒋世方那个圈子里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倒也正常了,当时蒋世方是市委记书,自然有一标人马,市委的副秘书长里怎么该也有蒋记书的嫡系,而这王启斌靠上了这棵大树,也才有了眼下的地位。
“肯定没人惹蒋君蓉的,”王启斌倒是不奇怪这帮年轻人怎么知道蒋记书的女儿的,毕竟素波官场第一美女那名声不是吹的,似此一般的青年俊杰们,没听说过这名字才叫奇怪“蒋记书现在天涯排名第三,谁愿意去招惹蒋记书的女儿?”
陈太忠皱着眉头琢磨半天,怎么想怎么觉得眼前这事太乱,好半天才苦笑着摇一头摇“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伍海滨和蒋世方有什么恩怨?”
“蒋世方比朱秉松还厉害,伍记书能跟他有什么恩怨?”那帕里比⾼云风还大几岁,对这些典故也明白得很“那时蒋记书是省委常委,伍记书只是个副长省而已。”
“乱,真的乱,”陈太忠摇一头摇,心说既然王启斌幕后的老板曾经这么牛逼过,眼下被人秋后算账也是正常了,该不该出手管这一管呢?
沉昑好久之后,看到王启斌面⾊凄苦,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我帮你问一问吧,不过…没有什么保证。”
他的话说得相当淡然,但是王部长已经无法奢求太多了,人家若不是看在自己女婿的份儿上,怕是连问一问都省了,于是笑着点头“那可是太谢谢太忠你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你别跟别人说找到我了就行了,”陈太忠叹一口气,也不看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酒杯,缓缓发话“要不我可真的没办法揷手了。”
“这个你放心,”王启斌缓缓点点头,才待再说点什么,不留神却发现⾼云风和那帕里竟然都在发愣,心里登时一揪:那处长也就算了,连比较跳脫的小⾼都是这种表情,莫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这顿饭并没有吃多长时间,大约八点就散了,因为陈太忠说了,他还要去拜会个导领,当然,这个点钟他能拜会的,也就只有蒙艺了。
临分手之际,那帕里拽住了陈太忠,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一句“蒋世方在素波的潜势力其实不小,要是方便的话,你帮一帮这姓王的也好,到时候蒙记书真要走了的话,你手里多一点人情总是不错。”
“这个我想到了,”陈太忠笑着点头,心说我跟蒋君蓉水火不容只是相互看不顺眼,最多算意气之争,并没有利益冲突,要不然岂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看得出来,老王是个念旧的人,帮一帮也值得。”
“又要放我鸽子了,”坐在桑塔纳车上,荆紫菱郁闷地撇一撇嘴“这个时候去酒吧多好?”
“知足吧你,省委记书的家门是随便一个人能进的?”陈太忠笑着答她“而且,尚彩霞也算咱俩的媒人呢…你说是不是?”
“好了,别贫嘴了,”荆紫菱噘一噘红彤彤的小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也不知道你这个主任怎么当的,整天油嘴滑舌的。”
“我的嘴不怎么油吧?”陈太忠哈哈大笑着“要说头舌,咱俩倒是差不多滑,它俩打过架的,哈哈…”
进了蒙艺家,蒙老板居然此时都没回来,尚彩霞和蒙勤勤都在家,两人知道陈太忠要带着荆紫菱来,见他俩进来,热情地招呼着。
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和荆紫菱都觉得,蒙勤勤对天才美少女的态度,有一点点怠慢,不过这纯粹是个人感觉,也许…是心态问题吧?
等了没多久,又有客人上门,大概到了九点钟,蒙记书才沉着脸回来,按惯例,他是先跟别人谈完话之后,才招呼陈太忠和荆紫菱进书房。
“你就是荆老的孙女?”陈太忠郁闷地发现,只要跟小紫菱在一起,别人总是先招呼她,心说美女的魅力真的就这么大?
然而,蒙艺可不像他想的那样,淡淡地同荆紫菱聊两句之后,站起⾝从书架上拿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支湖笔送你了,算见面礼,你跟勤勤出去聊吧,我跟小陈有话要说。”
这一下,不但将荆紫菱送出了书房,连蒙勤勤都要跟着出去,省委记书的女儿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都是你,害得我连旁听都不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