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马当战役（六）

　　炮弹呼啸着砸下，122团官兵在旅长孟开兰的指挥下规避着炮弹。山路间，炮弹的命中率和爆炸效果本来就较之平地要降低许多。而学兵军的制式头盔，其样式固然是当前世界上最漂亮实用的，防护能力也很强。所以这一轮长达一刻钟左右的炮击并没有给122团造成太大的伤亡，只是迟滞了他们前进的速度而已。

　　孟开兰和向云海一起趴在一块巨石后面，前者说道：“距离太近了，看来小鬼子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

　　向云海有点担心的道：“那他们也一定察觉出雁列山的虚实了。旅座，rì本人会不会趁机出兵偷袭？”

　　孟开兰本来已经豁出去了，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说道：“还是给师座去份电报吧。rì本人真敢出兵偷袭雁列山，那九江的防务必然更加的空虚，说不定正是我们收回九江的好时机。”

　　学十二师下属学三十四旅、学三十五旅、学三十六旅，其中学三十四旅驻守湖口，学三十五旅驻守都昌，学三十六旅本来是作为总预备队屯留在湖口县城的，但是现在，该旅却淡出了战双方的视线，凭空消失了。

　　学三十六旅究竟去了哪里？学十二师知情者很少，孟开兰因为要主持湖口的防御，叶肇才特地告知了他。

　　123团自2号完歼了将近三个大队的鬼子，并且击毙了山池垣少将以后，战报上报到总指挥部，欧云首先固然是感到惊喜，没想到马当战役还没正式开打，外围部队就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战绩。在南京的时候，欧云和山池垣过手，而且知道这个人在曾经的历史上还颇有名气，曾经是制造大屠杀的中坚分子。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居然倒在了湖口，欧云联想到这可能就是蝴蝶效应辐shè的结果，心情更好。他首先下令对123团进行嘉奖，然后联想到九江和湖口周边局势，以及江北部队现在所处位置，心中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熟悉欧云的人都以为，这个学兵军的年轻掌门人最喜欢行险，而事实上，欧云自己却一直不这么看。当然了，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准备行险了。

　　“123一个团就歼灭了三个大队的鬼子，不管是不是石钟山易守难攻的原因，有一点毋庸置疑，106师团战斗力有限，”他首先和陈师昌还有何正降讨论了这个问题，“九江被中岛箐村偷袭得手，现在已经成了影响马当要攻防战的一个不稳定因素。rì军即使无法从正面，从下游打开局势，他们也可以从九江迂回作战。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直接撇开马当对九江上游用兵。我不知道国民zhèng fǔ这一次的抵抗决心有多大，有一点无需怀疑，最终，他们肯定要撤回chóng qìng。真到了那个时候，马当还好，江北的部队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不可能了。”

　　出兵江北本就是行险，当初，陈师昌等人之所以一口答应，无非是考虑到rì军第二航空兵团对于战车部队的威慑太大。然而，萧逸带着狼牙就完成了这一壮举。回头再来看，出兵江北就显得有些不智了。学兵军规模越大，欧云的威势越高，虽然他自认为没什么改变，还是像以前那样能够广听意见，但是如陈师昌他们，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说话。江北的部队现在一共三个师还多，其中，战车部队更是悉数出动。战车部队不仅代价高昂，而且在战斗中的效用也是其它各兵种部队所不能比的。那三个师的纯步兵也就罢了，即使遭遇合围，只要化整为零那还有跑的希望，但是那些战车目标太大，万一被围住的话，却是根本没希望跑。这也就算了，而万一被rì军缴获，获得完整的信息，那么对学兵军，对当前的中国都绝对是噩耗。出兵江北本来就是行险了，没想到总司令居然犹嫌不够，还想再行一次险。何正降也就算了，毕竟他只是学三师的师长，是执行长官而不负担参谋责任，陈师昌心里可就不好受了。陈师昌其实是反对出兵江北的，但是因为见无人站出来第一个反对，他也便随大选择了附同。作为军团参谋长，如果江北的部队真遇到什么不测，甚至造成全军覆灭的惨剧的话，他是绝对跑不责任的。责任也就算了，问题的关键是一次xìng要死那么多的学兵，这确实在不是他陈师昌能够接受的事情。他已经犯了一次错了，这一次，却是再不能犯了——“为了前程，我可以选择一时附和，但是事关战士们的生死，我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正这样想着，欧云见他们不出声，继续说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如果中岛箐村继续猛攻湖口，依照今天白天的战绩来看，三十四旅完全能够抵御住进攻。就是三十四旅扛不住，都昌还有三十五旅呢。中岛如果真的继续猛攻，那么九江的兵力可就不足了，这是不是我们的可趁之机？我的意思是让学三十六旅从南线绕过去，趁机收复九江。师昌，我看你们作战部的参谋最近搞预演很积极，你们花时间研究一下，明天早上给我一份详实可行的计划。”

　　陈师昌没有反对之前江北行动计划，已经觉得自己失职了，现在听了欧云新的行险计划，却是再不敢苟同了。他说道：“总司令，是不是太冒险了。106师团虽然是乙级师团，可是也有两万人左右。rì军占领九江，本就是为了马当，如果中岛干脆舍弃九江，全力攻伐湖口，到时怎么办？户口一旦丢失，马当的左翼可就完全暴在rì军面前了，届时，小孤山还有鼓屿阵地就必须丢弃。一旦我们收缩防线，那么rì军就可能趁机合围——”

　　陈师昌能够出任北上军团的参谋长，军事素养方面自有其出众之处，他这番分析出来，欧云即使对拿下九江怀有迫切的心情，也不得不仔细思量一番。他首先问了何正降的意见，见他和陈师昌的想法大体相同，而心中又实在不想放弃这收复九江的唯一机会，于是他建议联系下叶肇，听听前线最高指挥官的意见再说。

　　马当和湖口之间只能用电报联系，马当这边密电发出去不久，湖口那里就有了回电。叶肇的意见是值得尝试。而在后一封电报里，他详细的阐述了理由：潘湖的存在，石钟山还有雁列山的地势，决定了rì军只能梯次增兵；rì军兵力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待其损耗到一定程度，偷袭九江当事半功倍。

　　有了叶肇这个前线指挥官的支持，欧云这一行险计划再次得到通过，当然了，为了防止湖口那边出现意外，欧云亲自给叶肇下令，让他将炮兵阵地设置的离前线近一点，而且要能环shè到潘湖左近，以防止rì军多点开花，趁己方湖口守军病例薄弱来个由点及面式的突破。

　　学兵军的炮兵到现在都还没有面，图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开炮就罢了，一旦开炮就要彻底的粉碎rì军的炮兵部队，从而将rì军两条重火力胳膊给打折一条。

　　叶肇自然是希望能够有偷袭九江的机会，好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增添点荣光的，对于欧云的种种命令自然是唯唯应之。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学三十六旅凭空从湖口消失了，而它究竟去了哪里，却是很少人知道。

　　距离九江大约三十公里直线距离的戴桥湖东岸的吴兴里，叶肇在几个jǐng卫的陪同下登门拜访了当地有名的渔家大户高家还有董家。九江还有湖口以及马当发生的战事，给高家还有董家的渔业生活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民间传说，rì本人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因此，高家还有董家的长辈严小辈们出渔，生怕他们出门遇到rì本人就此xìng命不保。

　　学兵军的军服和当前国内的所有军队都有所不同，而正是因为这奇怪的军装，当学三十六旅出现在附近的时候，人们以为是传说中的鬼子来了，一个个如避蛇蝎，登时都散入了山中抑或是躲在家里不敢再随意面。

　　学三十旅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而也找之所以将部队直接开到这里，图的就是周边渔的人家比较多，如果有这些人帮忙的话，就能以奇兵姿态突然出现在对岸。

　　乡亲们避而不见，叶肇却也不以为意。他们一行人首先到了高家，站在高家的院子大门口，叶肇让参谋王宁上去喊话，他吩咐道：“先自报家门，语气放温和点。”

　　王宁点点头，上前两步，先是轻轻的叩响了门环，随即大声说道：“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国民zhèng fǔ学兵军，是来这里帮助乡亲们赶跑rì本鬼子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开门让我们进来坐坐，可以吗？”

　　高家大院一共分为两进，此刻在第一进的堂屋里面，一个须发皆白大约七八十岁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稳稳当当的坐在太师椅上，而他的身边，正垂手站着几个神sè紧张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本来以为来的是rì军，有两个在身上还藏了匕首什么的，此时听见王宁的喊话，他们脸上的神sè终于有所松动，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说道：“是国民zhèng fǔ的军队。”

　　另一个年长的则完全放松了，看着须发皆白的老爷子说道：“爷爷，是学兵军，这支军队我听说过，不扰民的。”

　　老爷子面上沉静，心中却也紧张。老爷子见识多广，从刚才的叫门声中已经听出了一些道道，现在又听长孙如此说，他点点头道：“既然是我们自己的军队，那就开门吧！”

　　“哐！”高家大院打得大门，终于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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