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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摩莱尔父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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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二十九章摩莱尔父子公司凡是几年以前离开马赛而又知莫雷尔父子公司的人要是在现在回来就会觉它已大大地变了样以前从这家兴旺达的商行里所散出来的那种活跃舒适和快乐的空气;以前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些愉快的面孔以前在那条长廊里来去匆匆的忙碌的职员;以前堆在天井里的一包包的货物以及搬运工们的嬉笑喊叫这一切现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种忧郁沉闷的气氛。在那冷落的长廊和空的办公厅里以前总是挤了无数的职员现在却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年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名叫艾曼纽·赫伯特他爱上了莫雷尔先生的女儿尽管他的朋友们都竭力劝他辞职离开这里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另外一个是只有一只眼睛的年老的出纳名叫独眼柯克莱斯[阿克莱斯是古代罗马的一个英雄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这个浑名也是由此而来。]这个绰号是以前老是挤在这个大蜂窝(现在几乎已空无一人)里的青年人们送给他的这个绰号已完全代替了他的真名以致谁要是用真名来喊他他十有**是不会答应的。

  柯克莱斯仍然在莫雷尔先生手下工作他的地位生了非常奇特的变化。一方面他被提升为出纳员而同时却又降为一个仆役。可是他仍是那过去的柯克莱斯善良忠诚不怕麻烦但在数学问题上却绝不屈服他在这一点上会坚决地站起来和全世界抗争甚至和莫雷尔先生抗争;他还善长于九九乘法表把它背得滚瓜烂不论设什么诡计圈套去考问他总也难不倒他。在公司趋窘困的日子只有他一个人毫不动遥这倒并非出于某种情感相反的是出于一种坚定的信念。据说一艘命中注定要在海洋里沉没的船船上的老鼠会预先溜走的临到那艘船起锚的时候这些自私的乘客都逃得光的也正是象这样莫雷尔父子公司所有这样的职员一个个的离开了办公厅和货仓。柯克莱斯只是眼看着他们离开对于离开的原因连问也不问。我们已经说过一切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数学问题。二十年来他看到所有付款总都是正确地如期付清所以在他看来如果说公司有一天竟会付不出款似乎是不可能的正如一个磨坊老板不能相信那一向夜推动他的磨机的河水竟会有一天不了一样。

  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生过什么事可以动摇柯克莱斯的信仰。上个月的款子是如期付清了的。柯克莱斯查出了一笔有损于莫雷尔十四个苏的错账当天晚上他把那十四个铜板交给了莫雷尔先生后者苦笑了一下把钱扔进了一只几乎空空如也的抽屉里说:“谢谢柯克莱斯你是出纳人员中的明珠啊!”柯克莱斯回去以后十分快乐因为莫雷尔先生本身就是马赛忠厚者中的明珠他这样夸奖他比送给他一份五十艾居的礼还要使他高兴。但自从月底以来莫雷尔先生曾度过了许多焦虑的日子。为了应付月底他曾倾尽了他所有的财源。他深怕自己的窘况会在马赛传扬开去所以到布揆耳的集市把他子和女儿的珠宝卖了还卖了他的一部分金银器皿。这样公司的名誉才能依旧维持着。但他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

  借款吧由于社会上所传的那些消息已借不到了。要偿付波维里先生这个月十五到期的十万法郎和下个月十五到期的十万莫雷尔先生除了等待法老号回来实在没有别的希望了。他知道法老号已启航了那是他从一艘和它同时起锚的帆船上听来的而那艘船却早已到港了。那艘船象法老号一样也是从加尔各答开来的但它早在两星期前就到达了而法老号却至今杳无音讯。

  罗马汤姆生·弗伦奇银行那位高级职员在见过波维里先生的第二天去拜访莫雷尔先生的时候这几天情况便是如此。

  接待他的是艾曼纽。这个青年人每当他看到来人是个新面孔就要吃惊因为每一个新面孔就是一个闻风来询问公司老板的新债主为了使他的雇主避免受这次会见的痛苦他就问来客有何贵干。这位陌生人说他同艾曼纽没什么可说的他的事需和莫雷尔先生亲自面谈。艾曼纽叹了一口气就把柯克莱斯叫了来。柯克莱斯来了以后青年吩咐把来客带到莫雷尔先生的房间里去。柯克莱斯走在前面来客跟在他的后面。在楼梯上他们遇见了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丽的姑娘她目光焦虑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人。

  “莫雷尔先生在办公室里吗尤莉小姐?”出纳员问。

  “是的我想在吧至少”年轻姑娘犹豫不决地说。“你可以去看看柯克莱斯要是我父亲在那儿就给这位先生通报一声。”

  “我是无需通报的小姐”英国人答道。“我的名字莫雷尔先生并不熟悉这位可敬的先生只要通报说罗马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席代表求见就行了那家银行和你父亲是有来往的。”

  青年姑娘的脸色苍白起来她继续下楼而陌生客和柯克莱斯则继续上楼去了。她走进了艾曼纽所在的那间办公室而柯克莱斯则用他身上所带的一把钥匙打开了第二重楼梯拐角上的一扇门引导那陌生客到了一间会客室里又打开了第二道门进去后即把门关上了让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席代表独自等候了一会儿然后回身出来请他进去。英国人走进房间现莫雷尔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翻阅着几本极大的账簿里面都是他的债务。一看到来客莫雷尔先生就合上了他的账簿站起身来指着一个座位请来客坐下。当他看到来客坐下以后自己才坐回到他原来椅子上。十四年的光已改变了这位可敬的商人的容貌他在本书开头的时候是三十六岁现在已五十岁了。他的头已变得花白了时光和忧愁已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而他的目光一度曾是那样的坚定和敏锐现在却是踌躇而彷徨象是他怕被迫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念头或一个人身上似的。英国人用一种好奇而显然还带着关怀的神气望着他。“先生”莫雷尔说他的不安因这种审问似的目光而变得加剧了“您想跟我谈谈吗?”

  “是的先生您明白我是从哪儿来的吧?”

  “汤姆生·弗伦奇银行我的出纳员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说的不错。汤姆生·弗伦奇银行本月份得在法国付出三四十万法郎的款子知道您严守信用所以把凡是有您签字的期票都收买了过来叫我负责来按期收款以便动用。”莫雷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下他那挂着汗珠的前额。

  “哦那么先生”莫雷尔说“您手上有我的期票了?”

  “是的而且数目相当大。”

  “多大的数目?”莫雷尔用一种竭力镇定的声音问道。

  “在这儿”英国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纸说道“监狱长波维里先生开给我们银行的一张二十万法郎的转让证明那本来是他的钱。您当然清楚您是欠他这笔款子的吧?”

  “是的他那笔钱是以四厘半的利息放在我的手里的差不多有五年了。”

  “您该在什么时候偿还呢?”

  “一半在本月十五号一半在下个月十五号。”

  “不错这儿还有三万二千五百法郎是最近付款的。这上面都有您的签字都是持票人转让给我们银行的。”

  “我认得的”莫雷尔先生说着他的脸涨得通红象是想到他将在一生中第一次保不住他自己签字的尊严似的。“都在这儿了吗?”

  “不本月底还有这些期票是巴斯卡商行和马赛威都商行转让给我们银行的一共大约是五万五千法郎这样总数是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

  在这些钱累计的时候莫雷尔所感到的痛苦简直难以用言词来形容。“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先生”英国人答道。“我不必向您隐瞒”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您的信实守约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据马赛最近的传闻来看恐怕您无法偿还您的债务了。”

  听到这段几乎近于残酷的话莫雷尔的脸顿时变成了死灰色。“先生”他说“我从先父手里接过这家公司的经理权到现在已有二十四年多了先父曾亲自经营了三十五年。凡是有莫雷尔父子公司签名的任何票据还从来不曾失过信用。”

  “那我知道”英国人回答道“但以一个诚实人答复一个诚实人应有的态度来说请坦白地告诉我这些期票您到底能不能按时付清?”

  莫雷尔打了一个寒颤望了一眼这个到刚才为止讲话尚未这样斩钉截铁的人。“问题既然提得这样直截了当”他说“答复也就应该直。是的我可以付清的假如能如我希望的我的船能安全到达的话。因为它一到我因过去许多次意外事件而丧失的信用就又可以恢复了但假如法老号损失了这最后一个来源也就没有了。”那可怜的人的眼睛里盈了泪水。

  “嗯”对方说“假如这最后一个来源也靠不住了呢?”

  “唉”莫雷尔答道“强迫我说这句话实在是太残酷了但我是已经惯遭不幸的了我必须把自己练成厚脸皮。那样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延期付款了。”

  “难道您没有朋友可以帮助您吗?”

  莫雷尔凄然地苦笑了一下。“在商界先生”他说“是没有朋友只有易的。”

  “这倒是真的”英国人喃喃地说“那么您只有一个希望了?”

  “只有一个了。”

  “最后的了?”

  “那么要是这一个也耽误——”

  “我就毁了整个地毁了!”

  “我到这儿来的时候有一艘船正在进港。”

  “我知道先生有一个在我暮途穷的时候依旧跟随着我的年轻人每天花一部分时间守在这间屋子的阁楼上希望能最先向我来报告好消息。这艘船的进港他已经通知过我了。”

  “那不是您的船吗?”

  “不是那是一条波尔多的船是吉隆丹号。它也是从印度来的但却不是我的。”

  “或许它曾和法老号通过话给您带来了消息呢?”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您一件事先生我怕得到我那条船的任何消息简直就同我怕陷在疑雾中一样多。不确定倒还使人抱有希望。”于是莫雷尔又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这次的逾期不归是说不通的。法老号在二月五就离开了加尔各答它应该在一个月以前就到这儿的。”

  “那是什么?”英国人问道“这一片闹声是什么意思?”

  “噢噢!”莫雷尔喊道脸色立刻苍白“这是什么?”楼梯上传来一片响声是人们匆忙的奔走声和半窒息的呜咽声。莫雷尔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但他的气力支持不住他倒在了一张椅子里。两个人面对面地互相望着莫雷尔四肢在不停地抖那陌生人则带着一种极其怜悯的神色凝视着他。闹声止了莫雷尔似乎已预料到了是什么事那件事引起了闹声而那件事是一定会到来的。那陌生人觉得他好象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那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一把钥匙进了第一道门的锁眼可以听到门上的铰链声。

  “只有两个人有那扇门的钥匙”莫雷尔喃喃地说道“——柯克莱斯和尤莉。”这时第二道门开了门口出现了那泪痕面的年轻姑娘。莫雷尔用手撑着椅背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本来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噢父亲!”她绞着双手说“原谅你的孩子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莫雷尔的脸色又一次变白了。尤莉扑入他的怀里。

  “噢噢父亲!”她说“您可要住啊!”“这么说法老号沉没了?”莫雷尔问她声音嘶哑。那年轻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依旧靠在她父亲的前。

  “船员呢?”莫雷尔问。

  “救起来了”姑娘说道“是刚才进港的那条船的船员救起来的。”

  莫雷尔带着一种听天由命和崇高的感激的表情举手向天。“谢谢我的上帝”他说“至少您只打击了我一个人!”

  那英国人虽然平时极不易动感情这时却也两眼润了。

  “进来进来吧!”莫雷尔说“我料到你们都在门口。”

  不等他的话说完莫雷尔夫人就进来了她哭得非常伤心。艾曼纽跟在她后面。在客厅里还有七八个衣不蔽体的水手。一看到这些人那英国人吃了一惊向前跨出了一步但随后他又抑制住了自己退到了房间最不惹人注意和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了。莫雷尔夫人在她丈夫的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他的一只手;尤莉依旧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艾曼纽站在屋子中央象是担当着莫雷尔一家人和门口的水手们之间的联系人的角色。

  “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莫雷尔问题。

  “过来一点佩尼隆”那年轻人说道“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一个被热带的太阳晒成棕褐色的老水手向前走了几步两手不住地卷着一顶残破的帽子。“您好莫雷尔先生”他说道好象他是昨天晚上离开马赛刚从埃克斯或土伦回来似的。

  “您好佩尼隆!”莫雷尔回答他虽然微笑着却不住眶热泪“船长在哪儿?”

  “船长莫雷尔先生他生病留在帕乐马了感谢上帝他病得并不厉害几天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他康复回来的。”

  “很好现在你把事情讲讲吧佩尼拢”佩尼隆把他嘴里嚼着的烟草从右面顶到了左面用手遮住嘴转过头去吐了一大口烟汁然后叉开一只脚开始讲了起来。“你瞧莫雷尔先生”他说“我们风平静的航行了一星期然后在布兰克海岬和波加达海岬之间的一段海面上乘着一阵和缓的南——西南风航行忽然茄马特船长走到了我面前我得告诉你我那时正在掌舵他说‘佩尼隆你看那边升起的那些云是什么意思?’我那时自己也正在看那些云。‘我看它们升得太快了不象是没有原因的我看那不是好兆头否则不会那样黑。’‘我也是这么看’船长说‘我先来防一手。

  我们张的帆太多啦。喂!全体来松帆!拉落三角头帆!’真是千钧一啊命令刚下狂风就赶上了我们船开始倾斜起来。

  ‘嗨’船长说‘我们的帆还是扯得太多了全体来落大帆!’五分钟以后大帆落下来了我们只得扯着尾帆和上桅帆航行。

  ‘喂佩尼隆’船长说‘你干嘛摇头?’‘咦’我说‘我想它不见得就此肯罢休呢。’‘你说得不错’他回答说‘我们要遇到大风了’‘大风!不止大风我们要遇到的是一场暴风不然就算我看走眼了。’你可以看到那风就象蒙德里顿的灰沙一样的刮过来了幸亏船长熟悉这种事‘全体注意!顶帆收两隔!’船长喊道‘帆脚索放松绑紧落上桅帆扯起帆桁上的滑车!’”

  “在那种纬度的地方这样做是不够的”那英国人说道。“如果是我我就把顶帆放四隔把尾帆扯落。”

  他这坚决响亮和出人意外的声音使人人都吃了一惊。佩尼隆把手遮在眼睛上仔细端祥了一下这个批评他船长的技术的人。“我们干得更好先生”老水手不无敬意地说道“我们把船尾对准风头顺风奔走。十分钟以后我们扯落顶帆光着桅杆飞驶。”

  “那艘船太旧了经不起那样的风险。”英国人说道。

  “哦就是这把我们断送啦在颠簸了十二个钟头以后船出了一个漏进水了佩尼隆’船长说‘我看我们正在往下沉把舵给我到下舱去看看。’我把舵交给了他就下去了那儿已经有三尺深的水了。我喊道‘全体来水!’可是太晚了好象我们出得愈多进来的也愈多。‘啊’在了四个钟头水以后我说‘既然我们是在往下沉就让我们沉下去算了我们总得死一次的。’‘你就是这样做出的榜样吗佩尼隆!’船长喊道‘好极了等一等。’他到他的船舱里去拿了一对手回来‘谁第一个离开水泵我就一把他的脑髓打出来!’他说道。”

  “干得好!”英国人说。

  “只要道理讲清了大家自然勇气也就来了”那水手继续说“那个时候风势减弱了海也平静下去了但水却不断地涨上来虽不多只是每小时两寸但它还是不停地涨。每小时两寸似乎不算多但十二小时就成两尺啦而两尺加上我们以前有的三尺就变成了五尺。‘来吧’船长说‘我们已经尽了我们的力了莫雷尔先生不能再怪我们什么了。上救生艇去吧孩子们越快越好!’”

  “唉”佩尼隆继续说道“你知道莫雷尔先生一个水手是舍不得丢下他的船的但却更舍不得他的命所以我们也没等他再说第二遍就行动了愈是那样船就愈沉得快象是在说:‘走吧快逃命去吧!’我们马上把小船放到水里八个人都跳到了里面。船长是最后一个下来的说得更准确一点他没有下来他不肯离开大船所以我就把他拦抱起扔进了小船然后我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真是千钧一哪!我刚跳离甲板就嘣的一声象一艘主力舰上边众炮齐似的炸裂了。十分钟以后船就向前倾然后又横倒连翻了几个身于是一切就算完了法老号不见了。至于我们我们三天没吃没喝于是我们决定签决定命运看那一个来当其余的人的牺牲品正在这时我们看见了吉隆丹号我们就出求救的讯号它看见了我们向我们驶过来把我们都救上了船。

  “唉莫雷尔先生全部事实就是这样我以一个水手的名誉誓!是不是真的?你们其它人也说说吧。”一片“是的”附和声证明这个叙述已忠实详细地讲述了他们的不幸和受苦的情形。

  “好了好了”莫雷尔先生说“我知道你们谁都没有错这只能怪命。这件事是上帝的意志我还欠你们多少薪水?”

  “噢那个我们不该了吧莫雷尔先生。”

  “不我们要谈。”

  “好吧那么是三个月。”佩尼隆说。

  “柯克莱斯!给这些诚实的人每人付两百法郎”莫雷尔说道。“要是在别的时候”他又说“我本来会说另外再给他们两百法算是奖金的但时代不同罗我现在仅有的一点钱也不是我自己的了。”

  佩尼隆转身和他的同伴商量了几句话。

  “至于那个莫雷尔先生”他说道又转动着嘴里的那块烟草“至于那个——”

  “至于什么?”

  “那钱。”

  “怎么了?”

  “我们都说我们目前只要五十法郎就够了其余的我们可以等到下次再算。”

  “谢谢我的朋友们谢谢!”莫雷尔把手按在心口上说道。

  “拿着吧拿着吧!假如你们能找到另外一个老板去为他服务吧你们可以走了。”

  这最后的几句话在水手们身上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

  佩尼隆差一点把他的烟草块了下去幸亏他又吐了出来。

  “什么!莫雷尔先生”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你打我们走吗?那么你生我们的气了是吗?”

  “不不!”莫雷尔先生说道“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是要打你们走只是我已经没有船了所以我不再需要什么水手了。”

  “没有船了”佩尼隆答道“嗯可是你会再造的呀我们可以等着呀。”

  “我已没有钱再造船了佩尼隆”船主带着一个悲哀微笑说道“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好意了。”

  “没有钱了!那么你一定不要再付钱给我们了。我们可以象法老号一样两手空空地走的。”

  “够了够了我的朋友们!”莫雷尔喊道他几乎要被垮了。“去吧我求求你们等我将来情况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再见吧。艾曼纽陪他们下去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至少我们可以再见面的吧莫雷尔先生?”佩尼龙隆问。

  “是的我的朋友们至少我希望如此。现在去吧。”他向柯克莱斯示意柯克莱斯就先走了水手们跟在他的后面艾曼纽在最后。“现在”船主对他的子和女儿说“你们也去吧我想和这位先生单独谈一会儿。”说着他向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席代表瞥了一眼后者在这一幕中始终坐在那个角落里除了我们上面提到过的那几句话以外他没有过任何别的举动。两个女人对这个人望了一眼她们已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个人在场于是就退了出去尤莉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对陌生人投去了一个恳求的目光后者报以她一个微笑当时如果有一个无利害关系的旁观者在场看到他那严肃的脸上竟会显出这样的微笑一定会感到很惊奇的。这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唉先生”莫雷尔倒入一张椅子里说道“您都听见了我再没有什么可告诉您的了。”

  “我都清楚了”英国人答道“一场新的灾难又降临到了您的身上而这只能增加我为您效劳的愿望。”

  “噢先生!”莫雷尔轻唤了一声。

  “我看”那陌生人又说道“我是您最大的债权人是不是?”

  “您的期票至少是该最先付清的。”

  “您希望延期付款吗?”

  “延期不仅可以挽救我的名誉也可以拯救我的生命。”

  “那么您希望延期多久呢?”

  莫雷尔想了一下。“两个月吧。”他说道。

  “我愿意给您三个月的时间。”那陌生人回答道。

  “但是”莫雷尔问道“汤姆生·弗伦奇银行能同意吗?”

  “噢一切由我负责好了今天是六月五对吧?”

  “是的。”

  “好请重新开一下这些期票改到九月五到九月五十一点钟时钟的针指在十一点上时我来收钱。”

  “我等着您”莫雷尔回答说“我会付款给你的不然的话我就死。”这最后的几个字的音调说得很低以致那陌生人根本没听到。期票重新开过后旧的被撕毁了那可怜的船主现自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他去想办法。英国人以他那个民族所特具的平静的态度接受了他的一番谢意莫雷尔向他说了许多表示感激的话亲自送他到楼梯口。那陌生人在楼梯上遇见了尤莉她假装要下楼但实际是却在等他。“噢先生!”她合着双手说道。

  “小姐”那陌生人说道“有一天你会收到一封署名‘水手辛巴德’的信。不论那封信看来有多么奇怪你一定要按照信上所吩咐你的话去做。”

  “是的先生。”尤莉回答。

  “你答应这样去做吗?”

  “我向您誓我一定照办!”

  “很好。再会了小姐!愿你永远象现在一样的纯洁高尚我相信上天会回报你赐艾曼纽做你的丈夫。”

  尤莉轻轻地叫了一声面孔红得象一朵玫瑰伸手扶住了栏杆。那陌生人摆了摆手继续下楼去了。他在天井里找到了佩尼隆佩尼隆正两手各拿着一个内装一百法郎的纸包似乎不能决定究竟是拿了好还是不拿好。

  “跟我来朋友”英国人说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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