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叹为观止
以身心为鼎炉,气为药物,心肾为水火,五脏为五行,肝肺为龙虎,为真种子,以年月时为火候,咽津灌溉为雨沐浴,口鼻舌为三要,肾前脐后为玄关,五行混合为丹成…
以上就是碧真为梅清写下的南宗丹道十九诀修炼释解,注意,是释解。释解还是这般晦涩,那原文就更让人不辩南北东西了。什么晓,深达造化;什么追二气于黄道,会三于元宫;什么攒簇五行,和合四象,龙虎啸,夫唱妇随,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始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梅清看过几眼,登时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圈。
无怪乎碧真说没法炼,没有师傅看不懂。要不是前些日子在松林亭下听碧真详细说过修炼之法,梅清只能把这法门当天书看了。虽然梅清自认也是个的,但这一堆玄之又玄的文字,还真是搞不清楚。
还是得有园丁咱才能茁壮成长啊!梅清心中着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感叹,信步走向藏经阁去。
现下天子重道,因此天下道门大兴,这所仁圣宫因是皇家道场,因此所藏道经也颇丰。只是观中自有规矩,只有本观中修行之士方可入阁查看道经,象梅清这样的外来户,在后边行宫中转转还可以,想到前面殿中都有人挡着。若想入阁观经,可就有难度了。
此事梅清当然向碧真要求过,但碧真回答也很简单:“只要梅大公子束修行,贫道便可为公子大开阁门。只是修行文碟也不是随便就有的,朝廷自有法度,不然贫道帮你找找门路?”
梅清还没有投身青灯黄卷这样伟大事业的觉悟,也不想为了看几卷道经就做出这样的牺牲,何况碧真也说过,那阁中道经,多是些最浅近的基本理论之类的东西,就是有些功法,也不过是寻常养生之用。要真是修道炼丹的法门在里边,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这一段梅清放开心怀,与碧真间的较量也在逐渐白热化。经碧真讲过、命之说后,梅清开始也试着学碧真,那什么止观既然是谓观法功,可见其关键在一悟字,气机转、法诀咒语之类应该尚在其次。何况也没见碧真画符念咒,只是眼睛中光芒一放,面上笑颜一开,自己便要如天火笼身,可见这门功夫,定然是由心而来的。
你看我,我就看你;你对我笑,我就对你笑。梅清就这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开始时没少被碧真嘲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梅清已经开始觉得有些门道。碧真无论外表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可人之极,对她生出爱慕之意,实在不难。这些时二人心缔渐开,梅清自觉不自觉,对这位俏道姑也是有些念想。自己只要心中想着碧真的样子,将此心意散出去,眼睛直视对方,碧真便会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出来。
有戏啊有戏,梅清心中不由沾沾自喜。连碧真人都为咱所感,将来以此法泡妞肯定无往而无不利啊…藏经阁位于整个道观前院的后身,梅清觑得角门无人,转过身来,急急便向阁中行去。来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据说此间长年有一个青年女冠看守,据说其道号玉真,铁面无私,极难融通。为此梅清还多向碧真放了几度电,希望将她电得迷糊一些,来探听玉真的一些具体情况。
此时他一边急走,一边回想着自己打听来的情况。
“玉…真…”梅清深思着问碧真道:“不知她有什么爱好没有?”
“除了爱看书,好象就没有了”碧真道:“休想我帮你出主意,你自己要看书,自己想办法。”
“那相貌呢?是不是一样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是不是闭月羞花我不知道,沉鱼落雁估计还是差不多的。”
的美女…气质mm还是比较好办的,喜欢幻想,受听夸奖,又好面子,很可能几句好话就能搞定了。如果运气好,我的妈啊,还可能有意外收获呐!
梅清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踏上了通向藏经阁的阶梯。
藏经阁是一座三层小楼,从下转折的楼梯而上,直通上藏书的二三层。梅清踏在有些阴暗的楼板上,感觉着空气中似乎都要传来纸墨的香气,心中不由畅想,在这样的书香中相守的,应该是如何一个秀美的女道士呢?
“兀那小子!与某家停下!书阁重地,闲人莫入,再向前时,且吃某家一板斧!”忽然耳边如同一声惊雷也似响起一声大喝,震得整间木楼都摇晃不止,吓得梅清脚下一软,几跪倒。抬眼看时,只见一个身高七尺、膀大圆的女道士忽然跳了出来。只见这女道生得头如巴斗,眼似铜铃,左手比了一个剑诀,右手却举着一卷书,张着血盆大口,真是说不出的凶恶!有分教:
声若洪钟大吕,眼似檐角铜铃;
路见不平吼一声,莫道英雌无用。
曾上南山擒虎,敢下北海伏龙,
归来黄卷守青灯,天下谁人可动!
梅清本就脚软,待见来人这般形象,登时魂摇魄动,几如见鬼。若不是这一段来道基固,险些便被吓得跌下楼去,落荒而逃。
施耐庵大大在上,李逵那厮不是应该在寥儿洼里练狗刨么,啥时候跑到这道观中看藏经阁来了?
“来…来何人?”梅清壮着胆,颤声问道。
“嘿嘿,本道姑法号玉真,向来镇守这藏经阁上,宵小之辈,休想逃得过某家的法眼!兀那小子,某看你鬼鬼祟祟,眼神飘忽,定非善良之辈。趁早回头,还落个全身而退。若答一个‘不’字,某家忍得,手中板斧可不识得什么叫客气!作起来,登时让你一刀两断!”只见对面盗版李逵面带杀机,将手中书卷高高举起,狞笑着说道。
“玉…真!”梅清把眼睛了又,确认并非幻觉,又看到对面李逵版玉真手中高举的书卷封皮上出“水浒”两个字,这才敢相信对面就是那喜爱读书的、沉鱼落雁的玉真道长。
梅清心中暗骂碧真居然敢骗自己,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撒谎。此时见对面的玉真已然将下来,自己却是无路可退、无计可施。正当走投无路之时,忽然想起一法,连忙在心中反复想象玉真的形象,对着玉真那双大睁的暴环眼深深凝视,又微微一笑――只是笑得却实在比哭还要难看。
嗯,连碧真都能动心,虽然这玉真形象不佳,但为了观书大业,公子我就将就一回吧。看我不死你,将那道经乖乖奉上?
“啊!――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对面的玉真见了梅清这一笑,忽然大叫一声,手中高举的书卷“啪”地落在地上,一下子足足跳起有三尺多高,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到了屋角,紧紧的缩成一团,浑身不住颤抖,头埋两腿之间,放声大嚎了起来!
梅清手足无措,不知这位姑唱的是哪一出,就算自己那法术效果有限,也不应该这般情形吧?正当此时,只闻楼梯上脚步之声橐橐,一众女道士俱是闻声而至。
梅清除了浑浑噩噩那十几年,清醒以来不过几年时间,又被家中管得严严得,生怕他旧病复。大明朝男女大防甚紧,要说他接触过的女人,除了家中几个婆子,也就是朵云、五儿、碧真几个,就算连明镜那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算上,也不过四个罢了。今忽然被一众大道姑、小道姑、不大不小的中道姑围在中间,眼看过去皆是红轻启、玉齿飞合、纤指舞动、香风缭绕,登时就有些昏。耳中群雌粥粥,自然都是指责他心怀不轨,居然入道观的清静之地,行不洁之事。更有几个年轻大胆的道姑,上前拉拉扯扯;也有故作清高的女冠,在一边暗自嘀咕看着象模象样的一个书生,怎么就看上玉真那个男人婆了呢…
正当纠不开之际,忽然闻得楼梯口一声清咳,众人回头,却是碧真闻讯赶来,面沉如水。
“出家清净之人,这般喧哗杂乱,是何体统!这位梅公子本是锦衣千户,因公务特来此地查找经书,或有误会之处。若无事时,大家便散了吧。”碧真冷冷地说道。
闻了碧真之言,众女道士才止住喧哗,扶了犹自不住抖动的玉真下了楼去。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大胆女冠,听梅清乃是朝廷重官,更兼年轻才俊,一个个都美目连闪,不住的媚眼一个个飞将过来。若非是梅清久经碧真法术考验,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下来。
“清少,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散去后,碧真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道:“那玉真不过是个未曾修炼的普通人,你怎么对其以道法施之于身?”
梅清见碧真有些动怒,连忙将自己刚才的情况对碧真说明,更有些糊涂地道:“我也是得无法,才想给人留个好印象不是。原本对你用时,觉得还有点用,怎么刚才反倒把她吓着了…”
碧真听了梅清的解释,开始时还面有怒,一会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随即浑身忍不住抖动,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一下子便放声大笑起来。
扶着柱子息半天,碧真捂着肚子不再大笑,却依然在不时偷笑两声,见梅清面有不喻之,这才偷偷止住笑声,为梅清解释其中原由。
原来这观止之法,本是由佛门各相而来。所谓各相,有喜、怒、哀、乐各各不同外相,修炼之时,须由心生意。碧真修炼的,本是道门改进之法,因此更为灵活活泼,但其根本并无大变。
碧真修炼时,乃是利用一件宝镜为引,由其幻出各种形貌,体会不同心境,对此修炼的。但梅清这半调子自然不知道,他虽然天资过人,误打误撞地也摸索出些子法门,但却不明所以,还道观止法只能令人对其生出好感,因此这番冒然用了出来,结果便闹出笑话了。
“你往日只对我行此法,碧真相貌不恶,你心中所想…也尽是喜爱之情,当然便行得;只是这玉真形象唬人,你以此相反施其身,可不是加倍丑恶骇人,自然要将她吓得失魂落魄了。”梅清笑地道。
梅清这才知道了个大乌龙,原来这止观之法,是将心中形象扩大后施于他人,爱施之爱,恨施之恨。自己见玉真大生恐惧之心,以此相再还于玉真,玉真本是个未修炼之人,哪承受得住这般恶相。若不是梅清法术不,只怕生生吓死她亦未可知。
“那…我怎么知道这其中勾当的。再说了,你不是对我说玉真她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儿么,为何是这般形象?”梅清面带不忿地道。
“你初见玉真,是何感觉?”
“还何感觉?差点吓得我掉到楼下去!”
“这就对了。都修炼到快结丹的梅大公子见了她都吓得掉下楼,那小鱼、大雁见了还不是翻背的翻背、落地的落地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