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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生死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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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刘拿好象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一般,眼睛半开半闭地说道:“之后我便隐姓埋名,到了这处小山村中定居下来。好在之前有些积蓄,我起出来后买了田地房产,总算衣食无忧。我也托几个相的好友,打探我弟弟的下落,却总是杳无音信。不想总算今天见了梅公子你,才知道我那可怜的弟弟,终究是走在了我的前面。”

  说着,他颤抖着口角,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用力地睁开眼,直直地盯着梅清道:“梅公子,先时你也惊讶,为什么我听你一说,就知道你口中的疤儿刘是我弟弟刘取。现在你想必也明白了,你所说的那一箱书,以及一架瓷器,便是我们在库中所见之物,被我弟弟携走。而之所以他脸有伤疤,却是那一夜,库中失火烧伤的。”

  刘拿摇摇头道:“没想到他终究没把最后这一批瓷器毁去。唉,当时我见他头在瓷坛中,就明白他是为了防止呛死在库中,这才将头伸到瓷坛里去。他一生都道瓷器无用,不想最后,居然这样靠了一个坛子才没有被呛死活了下来?弟弟,怕你也是因此才没有再毁掉那些瓷器吧?”

  说到最后,刘拿已经眼神离,茫茫然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口中喃喃,也不知是在问刘取,还是在问自己。

  梅清一惊,看刘拿精神似乎有些不对,连忙问道:“刘兄,不知你可知道那箱中有一方砚台,其上有七只石眼如北斗七星的,是否见过?”

  “砚台?”刘拿喃喃道:“怎么会有砚台的?弟弟他从来不玩砚台。箱中的东西,谁知道都是什么?弟弟?——你怎么来了?你总是不听话。下次爹爹又要打你了…”

  梅清和侯申见刘拿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口中忽然胡言语,脸上更泛起一层红之,不由相顾一叹。知道刘拿正是回光返照,已然离大限不远了。

  地上一堆纸钱焚烧过的灰堆,其上还有几片黑中透红的未燃尽地纸片。被轻风吹过,泛出微微的红光。

  一片片黑色的纸灰,随着山中轻扬的微风,轻轻飞起,掠过淙淙地泉水溪,和苍翠的茂叶柔条,纷然飘落于山石与野草之间。

  几株苍松。一黄土。

  梅清看着坟头简陋的石碑,透过坟前烟雾,又远远看到山下村落间炊烟袅袅。生死茫茫之外。是萧然无碍地山居乡情,两景对照,不由感怀于心,只得一声长长叹息。

  说来似有深意。不过多半年的时间,自己竟然先后给刘氏兄弟送别人间,又分别为他们治丧入敛。

  只不过,疤儿刘生前穷困潦倒,死后棺中却以稀世之珍下葬,最后却难免开棺之祸。

  刘拿生前享受了几年的安康平稳,死后棺中唯有一件铁铲陪伴,但愿他能长眠于此。再无俗世的烦扰。

  “梅公子。天色已经晚了,不若便在此安歇一宿吧。”此间村长。一个个子不高、面皱纹的老劝道。

  此地民风淳朴,何况平时刘拿与人为善,经常周济他人,人缘颇佳。因此一闻刘拿下葬,乡亲四邻都主动上来,不待吩咐,各自办,倒也将一件丧事办得颇为周道,令梅清不胜唏嘘。

  “好吧,就算现在回去,也入不得城了。我们二人,便在刘兄那房中对付一夜吧。”梅清说道。

  “这怎么好呢?那房中才没了人,气太重。*****梅公子你远来是客,你看这…”村长连忙劝阻道。

  “不妨事”梅清道:“我与刘兄也算有些情,却也没什么顾忌的。”

  “唉…如此我也不便拦着了。唉,这刘先生也是个好人呐,总见他帮济大伙。就是他这身体,好象有什么老病底子,来时节就不太好。我劝他找个好先生看看,他却总是笑着说没什么大事。谁成想,唉,好人不长命,好人不长命啊…”村长摇头叹息着道。

  梅清心中百感杂陈,这刘拿估计是在库中受了什么法术侵扰,更兼在次吃那几个打得受了重伤,又心中挂念他弟弟,因此身体才变成了这样。只是说刘拿算不算好人,这件事便实在难说得很了。

  一灯如豆,映在简单朴素的客房之内。梅清与侯申相对而坐,眉目被昏暗地灯光映得棱角分明。

  “你怎么看?”梅清突然问道。

  虽然梅清语焉不详,但侯申依然清楚梅清语中所指,毫不犹豫地道:“刘拿的话肯定不会有假。咱们先假设一下,木先生的目地只是那两箱东西,而那块砚台,应该并不在木箱之中。”

  梅清点点头,这一点应该毫无疑问。

  “但为什么在他弟弟刘取将箱子带走,并隐身在京城后,箱子中出现了这块砚台,那就只能是在那木先生和埋伏的人斗法中生的事了。”侯申说到这里,略微有些迟疑。

  这也是梅清最为困惑的一件事情,那位木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按刘拿所说,在库中理伏与其争斗地人喊他为“师尊”这般说来,其中很可能牵扯到门派内部的争斗。

  “木先生之所以花大力气,入皇宫盗那两箱东西,自然是有为而来。想来皇宫中,定然也与锦衣卫那宝库一般,有种种限制。反倒俗世人的手段,可能突破。那两箱东西,定然对木先生极为重要,因此他才铤而走险。只是没想到被人所乘,只怕那木先生,也是凶多吉少了。”侯申继续说道。

  “修行中人,多有能为人所不能之事,木先生结局如何,咱们也不便猜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块砚台中的秘密,大概与三年前这一场案子有关,而且委托你来盗砚之人,大概是知晓其中的秘密。这么想来,很可能要盗砚之人,就是三年前木先生争斗的双方中的一方。”梅清补充道。

  梅清心中更想到,也许就是双方争斗中涉及到这块砚台,或是施法所用,或是气侵染,总之本来一块寻常之砚,便在彼时,出现了特殊的变化,这才会跑到那木箱之中,更引一连串地怪事,最后又有人想方设法谋求此砚。

  侯申听了却不同意道:“公子地推断却有些问题。按公子所言,那盗砚之人,乃是当年太仆卿杨最之子杨晋。而且杨晋在与公子等争斗中还提到,似乎其父之灵需要解救,而这块砚台与其有关。太仆卿杨最之死,时间生在宝库失火案之后,应该与此砚不会有什么关系才对,那杨晋对这块砚台的说法,又是什么意思?”

  梅清听了侯申之言,也不由皱了眉,思来想去,总是无解。最后以手着眉心说道:“杨晋背后,必然还有其他主使。这块砚台,很可能比我们想象地牵扯更多。罢了,今忙了一天,先不想这些,咱们早早安歇,明也好回城去吧。”

  “少爷,怎么今天回来,一个劲的看着架上的瓷器呆?好久没看到少爷你**些东西了。”五儿端着水进来说道。

  梅清回到京城,并未去卫所。只因身上风尘仆仆,因此先回家梳洗一下。侯申道先回门中,见那前辈回报刘拿去世一事。梅清自己回了家,唤五儿去打水,一抬头看到自己架上瓷器,其中一件唐时青瓷还是刘取之物,再想想刘取此人一生毁瓷无数的经历,心中感慨,不由取下在手中把玩。

  “是啊,真是好久没动这些东西了。”听了五儿之话,梅清心中有难免有些触动。想了想,转头对五儿说道:“五儿,你说这些瓷器,是有用还是没用呢?”

  五儿一边快手快脚地拧着巾,一边说道:“怎么能没用么?瓷器瓷器,都是物件儿,不是装水,就是盛饭。哪会有没用的?”

  “哦…呵呵,还是我们五儿聪明。嗯,以后你要是打水没有趁手的东西了,就直接来这架上取好了。”梅清笑着说道。

  “您架上这些?”五儿瞪大眼睛道:“还是饶了我吧。我可听朵云姐姐说过,这架上的东西,随便拿一件,都比我值钱呢。你让我用它打水,我笨手笨脚一不小心给打碎了,可是赔不起呢。”

  梅清一听笑了说道:“怎么会?我们家五儿可是值钱得很呢。在少爷眼里,比什么宝贝都值钱。”

  五儿一边帮梅清擦着脸,一边说道:“那是少爷您心眼儿好,还看我们这丫头值钱。要换个刻薄人家,指不定怎么看我们低呢。对了,少爷,眼看这都中秋了,咱们可要打月过了。到时候五儿打给你吃,你可得亲自去看着。”

  “好好好,我们五儿打的月饼肯定是最好吃的。也真快啊,一眨眼就中秋了。”梅清笑道。

  “可不,中秋了都要团圆呢。少爷这一段,成天忙里忙外的,都不见个人影。这次可要好好在家呆着,咱们一家子人也团圆团圆。”五儿嘟着嘴说道。

  “团圆节。对呀,团圆节。呵呵,好了五儿,不用收拾了。我有些事,却要紧着去卫所一趟。”梅清听五儿一说,忽然心中一动,腾地起身道。

  “哎呀少爷,你急什么,还没擦完呢。”五儿嗔道:“刚才还说团圆,这又前脚进门后脚就要跑。有什么急事,非又出去。”

  “好五儿听话,少爷昨天吩咐了一些事要人去办,我得去问问有信了没有。”梅清用手随意抹了抹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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