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出楚逸风所料,机场里果然站了接他的人。
各大报社、杂志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全部蜂拥而至,你推我挤,恨不得把同行踩在脚下,皆只为了一个目的--接近楚逸风。
看到这吓人的阵式,他这次却非但没有像从前那样一心想逃走,还悠哉悠哉的走过通道,脸上出看好戏的笑容。
有了替身就如同拥有一件隐身斗篷,只要站在替身的身后,他就可以大大方方、不慌不的,只是苦了小张…
这小子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再加上个性木讷,此刻在各大记者的围攻下,他只能傻愣愣的说不出话。
唉!罢了罢了,他这个当老板的也不好过于待员工,楚逸风推了推眼镜、清清嗓子,以秘书的身份说话,“各位,楚先生刚坐了长途飞机,已经很累了,恐怕不能逐一回答各位的问题。”
“那就回答一个,一个也好。”记者们纷纷嚷著。
“好吧,仅限一个问题。”楚逸风胡乱往人群中一指,“那位先生,请提问…”
“等一下!”小张忽然大叫了声。
呃?这一声叫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然也包括楚逸风。
他想,大概这傻小子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记者的提问想逃避吧?他悄悄拍拍他的后背安抚著,并在他耳边低语,“不用担心,等会儿你不用出声,我来应付就好了。”
不料,小张居然脸通红,带著见腆的笑容,小小声的说,“总裁,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让那位穿白色洋装的小姐提问,可、可以吗?”
闻言,楚逸风不由得瞪大眼。真看不出来,原来傻小子也好美。
顺著那直愣愣盯著的目光方向一瞧,果然是一位伊人。
那位小姐长相清秀,一袭白色洋装看起来端庄不失俏丽,绝对能吸引所有男人的注意,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奇怪。
她不像其他记者一样拚命往前挤,而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用一种镇定的目光打量著他们。
不好,来者不善!楚逸风心中警铃大作。
以前他也曾遇过这样的女记者,外表文文静静的,但提起问题来往往最狠毒,她先是非常有礼貌、非常专业的与你探讨政治经济,夸奖你的成绩,等到你被她的笑容昏了头,警戒心放低后,她就来个急转弯,直戳你的隐私,问得你无力招架。
小张太过单纯了,居然会被她的美貌所惑,还钦点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总、总裁,可以吗?”小张悄悄拉著楚逸风的衣袖再问。
“可以。”他点点头,“但等会儿你绝对不能说话,由我来回答。”
面对员工的苦苦哀求,他这当老板的怎能狠心拒绝?
他只好摩拳擦掌,准备对付蛇蝎美人了!
看她身后站著一个扛摄影机的男人,想必他们一定是电视台的。再次面对众人的楚逸风霎时出人的微笑,用低沉的嗓音开了口,“还是女士优先吧!那位穿白衣的小姐,请提问。”
咦!是在叫她吗?方仪琳一愣。
今天来的记者太多了,大家争先恐后的,她想自己也争不过别人,何况就算争赢了,也只能提一个问题,她索冷冷的站在外围静观其变,相信谁也不会把宝贵的机会给一个如此没参与感的记者吧?
但这个楚逸风,思维还真是异于常人呀!
呵,好困呀!罢才她已经偷偷的打了好几个呵欠了,且还是在“咬牙切齿”的情况下才勉强把呵欠掩饰住,如果在提问时,讨厌的呵欠忽然冒了出来,而摄影机又正对著她,那就惨了!
为了让观众们看到赏心悦目的新闻内容,不让自己疲倦的丑态出现在镜头前,方仪琳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强打起精神,微笑开口询问。
她专业的将早已准备好的问题说出,但对方的秘书却回答得敷衍了事。这不奇怪,反正秘书说话总是那样四两拨千金的,不过那个楚逸风可就怪异到了极点。
他…他居然一直看着她傻笑?!
“仪琳学姊…呃,不,仪琳小姐,请问我能跟你握一下手吗?”小张憨憨的问。
呃!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刚才她明明只说了电视台的频道名称,并没有透姓名呀!
记者们闻言,个个显得错愕的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小张走到她面前。
她还来不及回答,霎时,冰凉的小手已被厚实的大掌紧紧握住。
“太好了,仪琳…小姐,我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好久了。”小张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都说楚逸风好,没想到竟瞻包天到了这种地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戏她,不过,他的样子倒跟她所见过的花花公子大相迳庭,没有油头粉面,也个会油嘴滑舌,反而像个乡下人一般呆傻。
难道这是追求美眉的最新花招吗?
难怪他传言中的那些女人即使被抛弃了,仍对他死心塌地的,原来他就是以这副真诚老实的模样骗取女人的芳心,唔,的确有新意的。
“楚先生知道我?”方仪琳眉一挑,冷冷的答。
哼!她可不是好骗的小妹妹,在看了那么多关于他的绯闻之后,他休想她会上当。
“当然啦,我们以前是念同一所学校的。”小张兴高采烈的回答。
“是吗?”方仪琳充疑惑的看向他。虽然对这花花公子不感兴趣,但他的底细也大概了解个一、二,据说他从前就读的都是贵族学校,什么时候竟与她念了同所学校?还是这又是泡妞新招?
“仪琳学姊,我从以前就很崇拜你了。”小张继续说。
学姊?方仪琳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看过的资料里,明明他就她大三岁,又怎么变成她的学弟了?
一旁的楚逸风听小张越说越离谱,简直要暴了自己的身份,随即暗中朝他脚后跟狠狠一踢,要他立刻闭嘴。
接收到暗示,小张一愣,赶紧阖上嘴。
“各位--”楚逸风清了清嗓子,“楚先生刚下飞机太累了,改天我们一定会召开记者会,到时再让诸位尽情提问。”
说完?他不容分说的领著小张往前走,而众家记者也只得无奈的作鸟兽散。
“你刚才胡说八道些什么?”见人群已远远的被他们抛在身后,楚逸风才不悦的瞪向小张。
“总、总裁,我没有胡说,仪琳小姐确实是我的学姊。”小张急忙解释。
“但她不是我的学姊!”他怒吼一声,“早知道你小子见了美女会昏头转向,我就不找你当替身了,哼!丢我的脸。”
“我没有昏头转向,我只是握了她的手而已。”小张一脸委屈。
“接下来的酒会、宴会美女如云,你小心手被握断!”
“我不握别人的手,我只握仪琳学姊的手。”
“你读书的时候暗恋她啊?”
“不止读书的时候,现在也一样。”小张双颊通红,眼中尽是羞涩,“总裁,你不知道,当年仪琳学姊是我们学校的天使,男生们都暗恋著她,每次篮球比赛,只要有她坐在看台上,当天的比赛就一定异常精彩。”
“天使?”楚逸风呵呵一笑,“我倒觉得她冷冰冰的?”
“不是冷冰冰,那叫做气质若仙。”
“总之我对那女人没什么好感、”
“总、总裁!”小张气得跳脚,“你可以骂我,但不能说仪琳学姊不好!”“好了、好了。”楚逸风懒得跟他争论,一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干么不去追她?”
“我哪有那个资格…”小张自惭形秽的低下头,“我人这么笨,要不是总裁你看得起我,把我带到美国,我现在恐怕早就被分公司的经理解雇了,况且我家又那么穷…”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扮演我。”楚逸风诡异一笑,“以总裁的身份,大概可以把她搞到手。”
“真的?!我真的可以吗?”小张双眼绽放出光芒,随即又黯了下去,“可将来如果她知道我欺骗她…”
“到时木已成舟,你还怕她跑了?就算她真的不肯原谅你跑了,你也算曾经拥有过,总比暗恋来得好。”
“呃…”小张了口水,有些心动,“总、总裁,我真的可以用你的身份来追求仪琳学姊吗?”
“当然可以。”楚逸风大方的拍拍他的肩,“不过,小张,你要想清楚,她如果是因为总裁头衔而爱上你,这种女人值得要吗?”
语毕,他突地仰头哈哈大笑,把小张搞得胡里胡涂的。
明天才要见客户,而小张那傻小子正在饭店里呼呼大睡,楚逸风总算可以独自四处逛逛了。
其实他很喜欢一个人悠闲的漫步在街头,吃吃美食、看看街景,暂时忘却繁忙的公务,让情绪放松一下。
山珍海味吃腻了,回到台湾,他最渴望能吃一碗热呼呼的烧仙草,那种浓浓稠稠的口感,加上好吃的配料在寒替的季节大口大门的吃下,简直就是人间独有的美味。
来到从前熟悉的小店,他坐在不超眼的角落里,听其他客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比起坐在豪华的餐厅里,别有一番亲切的感觉。
“妈。”忽然,他听见邻桌传来熟悉的女声,“我真想辞职算了!”
那悦耳的嗓音,他想,凡是听过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吧!
楚逸风不一笑,真的好巧,居然是小张暗恋的那个女记者。侧脸望去,只见邻桌坐著两个女人,较为年长的,想必就是那名女记者的母亲了,呵呵,好年轻呀,跟女儿坐在一起就像对姊妹花。
下午的阳光从窗子洒落,刚好映在她们身上,阳光将她们的皮肤衬得透,特别是那名女记者,一张小脸的肤质简直可用吹弹可破来形容。
她这会儿少了在机场那种精明干练的感觉,反倒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态。
红涂了一层淡而亮的,如刚成的果子般人。
楚逸风的目光霎时被吸引了。
他很少这样不由自主的被女人吸引,以前总是那些女人拚命在他面前展现出风情万种,他才对她们留下一点印象,但今天,仅仅一张樱,便让他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看来小张那傻小子还真有几分眼光,这女人虽谈不上是天使,但也算是尤物了。
他饶富兴味的瞧着那张桌子,偷听著她们对话。若换了平时,他顶多吃完东西就离开了。
“又受什么委屈啦?”方母笑咪咪的问,似乎女儿受委屈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一点儿也不讶异。
“气死我了!”方仪琳拚命跺脚,看来气得不轻。
“又让你去采访哪个讨厌的人物了?”
“妈,你不知道,台里原来打算调我去晚间新闻时段的。”
“真的!”方母顿时瞪大双眼,“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原本打算等事情确定后再告诉你的。”
原来她不只是记者还是电视台的女主播!楚逸风不点点头,怪不得她现在的神态举止跟那天在公众场合时截然不同,果然女主播都喜欢装模作样的假正经。
“那么现在事情确定了吗?”
“确定了。”方仪琳狠狠的把汤匙扔回碗中。
“结果不如意?”
“他们临时决定让乔丽安去报晚间档了啦!”
“乔丽安?!”方母不住大吃一惊,“上次民意调查,观众不是把她评为最不受的女主播吗?”
“对呀,就是这样才让我更气!”她猛拍了下桌子,“如果换了别人,我也许还会服气,但那个乔丽安,就连上镜的时候都打扮得妖妖的,哪里像个女主播的样子了?而且声音也不好听!”
“你们台长这个决定真让人匪夷所思。”
“这不是我们台长的决定,是台长公子的决定。”
“关那个太子什么事?”
“因为那个乔丽安是太子的女朋友。”
“怪不得…”方母嘴巴张得大大的,随之而来的是跟女儿一样的愤慨。
“妈,你说这样公平吗?”方仪琳气得浑身颤抖,“我这两年来,天天早上四点起,播报完新闻也没马上回家补眠,照样跟别人一样出去采访。晨间新闻时段台里本来就不重视,是我们这组人拚了命才换来这么高的收视率,原本以为做完这个月,就可以调到晚间档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我怎么这么倒楣?”
“所以呀!女儿。”方母拍著女儿的手劝慰,“我才让你抓准时机嫁个有钱人,明明你是有实力的人,却只因为乔丽安是你们太子的女朋友,就被她抢了好差事,唉!现在你知道妈的苦心了吧?”
“可最令人生气的是,那个乔丽安居然趾高气扬的跑来羞侮我!”
“这么无?!”
“她指著我的鼻子说:哈哈,仪琳,别以为你当上了最受的女主播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晚间档这个位子还不是照样归我了?电视台的高层根本就不喜欢你。”乔丽安指著她鼻子说。
“我说:高层怎么会不喜欢我,他们那天还派我去采访楚逸风呢!结果她脸嘲讽的回我:那天台里本来是要派我去的,但太子爷不高兴,怕我见了楚逸风后移情别恋,所以就把差事丢给了你,怎么,想不到吧?”方仪琳愤恨的描述两人当时的对话。
“这女人落井下石,太过分了。”听完女儿的叙述,方母也气得牙的。
“妈,以前你要我钓个金婿,我还一直觉得你虚荣,很不以为然,但这次的事让我下定了决心。”她坚定的抬起头,“我决定誓死也要把金婿钓到手!”
“女儿呀!”方母不由得热泪盈眶,“你终于开窍了,从前我劝你的时候,你的态度总是那么勉强,这下真是好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个乔丽安,哈哈,她让你彻底想通了,对了!那天你见到楚逸风,那个人怎么样?妈咪这些日子只顾著打牌,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哼!那个楚逸风像个傻小子。”
“从美国回来的风俊杰怎么可能像个傻小子?”方母有些诧异。
“他真的好土哦!不是说他穿得上,而是他的气质完全不像从美国回来的,反倒像从乡下上来的。”
“你看错人了吧?”
“他带了个秘书,现场还有好多记者呢,怎么可能错?而且他本人跟照片上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唉!既然你不喜欢他,妈妈也不勉强你。”方母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傻小子好像对我颇有意思的。”
“真的?”方母眼里再次绽放出惊喜的神色。
“他特意让我提问,还紧紧的握著我的手。”方仪琳一脸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咦?好戏剧化哦!”“好了,总之,妈,你放心吧!”她很自信的夸下海口,“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搞定的,即使搞不定,我也还有很多候选人呢!那个开珠宝行的姚董就曾说要送我一条钻石项练,唉!可惜他是个秃顶的大胖子…”
哈哈哈!一旁偷听的楚逸风憋住笑。这对母女真是异想天开,以为有钱人这么容易搞定?
时下的有钱人,除了花花公子外,成稳重的男人大多早巳成家立业,追求有钱人只会有两种下场--被当作玩物,或一无所获。
想登上“正宫娘娘”的宝座,嘿嘿!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算世上还剩几个疑情、正经又未婚的有钱人,能被你遇上吗?就算遇上了,能保证他会爱上你吗?
女人真是爱作白梦!
楚逸风捂住肚子,打算在自己大笑出声前快快离开,他吩咐老板结帐,但手一摸进子口袋他顿时愣了住。
他的钱包不见了!
出来的时候明明带了,怎么会…难道刚才在看街景的时候,被人扒走了?现在小偷的手段未免太高明了吧!
吃了东西却付不起钱,想他堂堂一介跨国企业的总裁,何曾遇过如此尴尬的场面?
眼看小店老板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等收钱,他一张俊颜不由羞得通红。
“对、对不起…”楚逸风吐吐的说,“出门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钱包,请问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他话一出,小店内的人全都看热闹似的望向他。
方仪琳自然也看到了他。
挂在他鼻梁上那副黑框老上眼镜,全世界大概找不到第二副了,她当然轻轻松松的认出他来,而看着他此刻汗颜的模样,她不由得感到好笑。
哈,他那何等的趾高气扬,今竟沦落到这种地步?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这个秘书的气质比较“贵族”比他的主子更像主子,只不过,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如此怪异?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机会,替他解了围,她要接近楚逸风就容易了些。
“张先生--”记得楚逸风的秘书好像姓张吧?方仪琳站起来走向他,“真巧,原来你也喜欢台湾小吃呀?”
“呃…”平舌灿莲花的楚逸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板,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他的钱我帮他付好了。”她转头对老板说。
“不不不,您的帐不用付,方小姐,等会儿帮我签个名就好了。”老板连连摇手。
“我的不用付,不过这位先生的帐我可一定要帮他付。”面对热情的支持者,方仪琳微微一笑,“让您做亏本生意,我可不好意思。”
又是签名、又是付钱,老板当然满意得不得了。
待店内重新安静下来,楚逸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她连声道谢。
“张先生,你不用谢我,”她眼里闪过一抹调皮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她身为女主播应有的端庄,“如果我说,这次帮你是为了请你帮忙一件事,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楚逸风答应得很爽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这件事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约楚先生做个专访罢了。”这是她接近目标的第一步。
“这不难,我回去就替方小姐安排时间。”
他一脸的真诚,内心却在冷笑。他就说,这女人不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替他解围,原来她是另有目的。
既然如此,他就陪她玩玩!
反正他也很好奇,想看看这个女人如何钓上金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