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童话不存在。
一连好几天早晨,我都在一种轻盈愉快的心情中醒来。仿佛怀揣着甜蜜的秘密,却又不小心把它忘了,或是故意不让自己想起,让快乐围着它转上数圈,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把它看清: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他,更爱我。如果世界上的幸福种类也可以排名的话,这大概算是最最顶尖的幸福。
于是,懒惰的我开始勤快起来,决意要当一个合格的主妇。
我要把卧室重新装饰,贴上那种温馨可爱、印着婴儿般的雏菊和樱桃的壁纸;我要努力学会日本寿司、韩国烧烤、法国蜗牛、汉全席的做法;我要多看看凡高、莫内、毕卡索的画作,让他们教会我什么是品味;我还要多多学习社礼仪、学会分辨葡萄酒的好坏、鉴别珠宝钻石的真伪,以便跟亦凡出席各种社礼仪,用配得上他的贵妇神态…
此刻,积极的我正把一束蓝色洋桔梗进瓶中,研究它的造型,而好心的老佣人吴妈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传授南美咖啡的煮法。音乐门铃忽然响了,我、吴妈、李婶,都猜不出是谁。这时候,通常没什么人光顾这幢宅子。
“少,”从监视器里偷窥了一眼的王姐慌慌张张跑来报告,“是…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我不解。
“就是那个姓桑的女人,过去常到大宅找少爷的,我曾经赶过她好几回,没想到少爷结婚了,她还这么不知羞,闯上门来。”玉姐的老公前些年跟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跑了,所以她对这类上门找别人丈夫的女人深恶痛绝,一律视为狐狸。
“请桑小姐进来吧。”我笑道。
“少,你还笑,真的让她进来呀?你不怕?”玉姐颇为着急。
“不怕,我比她胆子大。”我挥手催促五姐快去。
她极不情愿地开了门,领桑柔娜进门。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紧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对付丈夫曾经在外面的女人。但我记牢姐姐们的叮嘱,做大户人家的少就得雍容大度,就算跑出一千个女人也得面不改心不跳,何况此刻有吴妈、李婶、玉姐等一干厉害角色站在我身后撑,因此,我对桑柔娜扬出客气的微笑。
“桑小姐,有事吗?”我请她坐下,还递给她一杯刚煮好的美味咖啡。
桑柔娜跟我上次见到的有些许不同,上次她虽然在餐厅里哭泣,但还面带血,但现在的她形容枯槁,像被什么忽然去了全身的养分,只剩干瘦的躯壳。
“冷太太…”她又哭了起来,但眼泪不多,大概先前已经哭光了。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并非在作戏,而是真的碰到了什么要命的事。
“桑小姐,有话慢慢说…”我倒不知所措了,把整盒纸巾端到她面前安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顿了顿,明知身为子这样说不妥,但仍不住问:“是不是…跟亦凡有关?”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事?难道真如我上次所猜,她怀孕了?亦凡要抛弃她,她打掉孩子,否则要杀人灭口…天,我越想越远,可是,不这样想,又怎么解释一个失意的女人泪面地坐在昔日情人的子面前?
“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吧?”我仍挤出一丝微笑。
“对我来说,糟糕透顶。”她带着哭腔回答。
“是不是…亦凡他…不肯理你?”我问了个什么愚蠢的问题!
她连连点头,惊奇于我的先知先觉,“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亦凡都告诉你了?”
“唔,其实是我猜出来的。”我也太老实了吧?其实应该装出已与亦凡达成共识的模样让她滚蛋。
她“扑通”一声迅速跪下,拦也拦不住,放声哭泣,“冷太太,求求你,帮帮我,你还有亦凡,而我…什么都没有了呀!”
“你希望我怎样?”怎么说得我像个剥夺了他人幸福的罪魁祸首似的?“总不至于要我把亦凡还给你吧?”
“不不不,”她大力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借一点钱。”
“只想借一点钱?”答案如此简单,把我和吴妈、李婶、玉姐惊得同时叫起来,同时怀疑她在耍诈。
“最近经济低,我的服装店周转不灵,上次向亦凡借了点钱,可是…我这人太贪心了,心想那些钱还是不够,正好有个朋友给我一个内部消息,叫我投资股票,我一时鬼心窍,信了他,就把那些钱都投进去了,结果股票没涨反而跌了。现在供应商催货款,屋主催缴房租水电,广告公司也在催我补齐上一季的宣传费用…可是,我手头真是什么钱也拿不出来。苏小姐…喔,不,冷太太,求你救救我,我去找过亦凡,他听说我拿钱去炒股,生了好大的气,无论如何都不肯帮我了。现在,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帮我!”
“就是这些?”她怎么半天不提孩子的事?
“这些还不够吗?”她再次诧异地望着我,“光是这些,都搞得我快跳楼了,还能有什么?”
我愣怔地望着一旁的佣人,她们三个也望着我,显然我们都没猜对桑柔娜的来意。她只要钱?上帝可真够仁慈的,只让她来要钱!
“你要多少?”我快速拿出信用卡。
“唔…只要八十万就够了,”她小心翼翼地说了数字。
“八十万?”我刚刚爽快地递出信用卡的手迅猛收回,“我没有那么多钱。”
这是实话,虽然亦凡替我办了几张金卡,但那是亦凡的钱,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真的只有几万块而已。
“你会没钱?”柔柔娜当我在开玩笑,“你可是冷太太耶,而且还是金融界的奇才,光股票就不知赚了多少,听说你家还有一幢很值钱的老宅。你会没钱?”
天,她从哪里打听到这些完全不着边际的马路消息?
“少说的是实话,”吴妈、李婶和玉姐立即替我澄清,“她真的没钱。就算有钱,又凭什么借给你?”
“嘿,后面这句才是真话吧?”桑柔娜冷笑,“我跟你们家少借钱,可是为了她好。”
“敲人家的钱,还说是为了人家好?”三个佣人义愤填膺,“我们少好心才听你唠叨半天,否则早把你赶出去了!”
“赶我出去?”桑柔娜大受刺,“我替你们冷家把丑事遮撞了这么久,居然要赶我出去!冷亦凡那家伙没良心,不肯帮我,你们竟然也为虎作伥!傍句话,到底借不借?”
“不借!”三个佣人不约而同怒喝出声。
“好…”桑柔娜咬住下,一把抓起我的手,“走,你跟我走!”
“你想干什么?想绑架少!”佣人们纷纷起家伙。
“我可不想坐牢,”她冷冷的眸转向我,拖我往外走,“我只想跟你说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我呆呆地望着她,生怕有所反抗,会起她更大的愤怒,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举动,只好乖乖跟她上了车。
三个佣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嗯…桑小姐,如果你真有困难,我可以叫亦凡把钱借给…”我试着劝慰她。
“不用了,”她驳回我的话,“冷亦凡那个家伙见死不救,我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谁知你的心肠跟他一样狠,就算跳楼,我也不会再拿你们的钱!”
“那你现在想载我去哪?”难道要我跟她一起跳楼?
“去见一个人,”她轻被风吹起的发丝,绽放炫烂的微笑,“冷亦凡昔日的恋人——他最爱的人。”
那一瞬间,引擎的声音特别刺耳,我听见自己深深地气,仿佛沉默一个世纪之久后,才微微发问:“我怎么知道真有这么一个人?”
“凡是跟过冷亦凡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你不会不想见见她吧?从前,我爱着亦凡的时候,可是很想见见她的。不过,嘿嘿,一见到她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知道我可以打败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却不能打败她,永远不能。”
是谁?有这样大的魔力?让已经出类拔萃的桑柔娜自惭形秽。
我的心,不由害怕起来。
汽车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停在一间酒吧前。这个时候,酒吧尚未正式营业,但可以看到几个服务生已在里面做准备。桑柔娜大步跨下车,推开门径自走到吧台前。我猜不出她的用意,只好紧步跟随。
“光临。”吧台内一个白衣酒保朝我们笑,大概我们是今天头两名客人,他才会笑得这么热情。
“给我和这位小姐两杯水果酒。”桑柔娜吩咐。
酒保转身调酒去,我疑惑地坐下,“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带你来见亦凡最爱的人呀,”她故玄虚地笑,“她就在这里做事,而且,刚才,你已经见过她了。”
“见过她了?”我更惑,不会呀,这里只有空空的桌椅,和几个忙着的男人。没有女人,更没有我“已经见过”的女人。
“她刚刚还跟你说‘光临’,现在正在为你调水果酒。再提示你一下,‘她’穿的是一身白衣。”柔柔的声音充毒意。
我想我的脑子大概出了什么毛病,一时间竟不能转动了。柔柔娜说的所有词语我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我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穿着白衣,对我说“光临”正在为我调水果酒?
可是,那是一个男子,是“他”而不是“她”!
“对,你想对了,”桑柔娜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是人字旁的‘他’,而不是女字旁的‘她’。冷亦凡,他是同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说,我能打败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却不能打败‘他’了吧?因为,他不是女人。”
撒谎!我的眼中顿时出泪水。亦凡,他不可能是…他爱我,他是那么热情地吻我,那么深深地抱我,那么投入地与我绵;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同志?
“这也是他找那么多情妇的原因——就是人们所说的盖弥彰。为了不让记者和他家里人知道这个事实,他故意结许多女朋友。而我,能够当上最‘受宠’的那一个,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也愿意用自己替他掩盖秘密。其实我跟他之间什么也没有,除了每个月他汇给我一大笔‘保密费’。很好笑,对吧?”
不,我怎么可以听这个陌生女人的挑拨,就怀疑亦凡呢?从认识至今,他的一举一动,是凡人都会被感动,我怎么能光凭片面之词就判他死刑?
“你不信?”声音很轻,却像刺破玻璃的尖叫,想要摧毁我的听觉,“待会儿他过来,你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链坠上刻着onlyyou,亦凡有个手表,也刻有相同的字,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注意看哟。”
那个人走过来了,俯身把两杯透明的酒推到我们面前时,我看见了——那闪亮的链子、被灯光照得耀眼的链坠,和那两个英文字母onlyyou,一只表和一条链的盟约,他们只有对方,只需要对方。
“谢谢,味道调得很好。”桑柔娜饮一口,对着移动的链坠举起酒,贴到我耳边低语,“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原想只要你们借我钱周转,就永远保守秘密,永远让你们开开心心的,可惜呀…唉,你说,他娶你,是否也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呵,是,那天他抱着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个词,我怎么全忘了?
“杰克!”有人在叫那个白衣酒保,“这架钢琴好像有点毛病,你过来试试音。”
酒保点了点头,驾轻就地把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动的音符瞬间响起,像行云般美妙。
我这才仔细打量他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有点混血儿的样子,即使身为男人,任伺女人看了都会嫉妒,为什么那样神采飞扬的眼睛、那样秀丽尖的鼻子、那样红而薄的嘴,不属于自己?难怪…
恍惚间,我发觉他弹奏的这首曲子,我听过。不久以前,在餐厅内,另一个男人曾为它入神,因我的打扰还责骂了我。
*-*-*
“恋恋,怎么回事,玉姐她们说你被桑柔娜绑架了!”冷亦凡一到家,直冲楼上,看到我安然无恙地躺在上,才松了口气。
“她只是跟我聊聊而已。”我无力地对他抛出一个微笑。
修长健美的身躯覆盖上来,既怕太紧又怕太松地抱着我,“真的没事?”
“唔,没事。”我承接一个深吻,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今晚,我和他的大显得很凌乱,因为铺了的情爱小说和漫画,他回来之前,我一边看着,一边流泪。这些书里,我看到了另一个从前不曾接触的世界。
‘咦,太太今天好像很用功呀。”他也发现了这些书。不可能发现不了,它们就在我们的身下。有的,蔓延到了枕边;有的,掉至地毯上。“让我瞧瞧是什么书?”他信手一翻,大笑,“原来是言情小说,还有漫画!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么大了还看这些书。”
“因为我从前没看过,一举起一册递到他眼底,涩涩地笑,“BL小说,知道什么是BL吧,就是Boylove,描写男男恋的小说。”
他的表情僵住,眉心皱了皱。
“还有这套漫画,《绝爱》,听说很出名,也很感人,同样是描绘男男恋的。”
他努力想装得自在些,但那表情骗不了人,至少,骗不了我。
“我还买了张影碟,《费城故事》,听说也是讲同恋的,亦凡,要不要一起看?”
这句话让他的面部为装完全崩溃,他转过身去,久久不语。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终于他开口问,依然不看我。
“今天下午,的确有人告诉了我一些从前我不知道的事。”刚吐出这个句子,心底马上一空,像是害怕,我猛然从背后搂住他的,嘶声叫喊,“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亦凡,只要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就相信,我一定相信!”
他的双手握住我,忽冷忽热,不住发颤,却没有回答。
“亦凡,你说话呀!说你不是,只要你说,我就信你!”我仍然不死心,苦苦哀求。
身体忽然一翻,他下来,用尽所有的气力拥抱我。
“恋,我很想跟你说‘不是’,但我不能骗你。这的确是事实,好几次我都想跟你坦白,但我怕你知道了以后不能再接受我这个人,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场噩梦,我已经逃脱出来了,有了你以后,就彻彻底底地逃脱出来了,真的。
“我…我该怎么对你说呢?那时候我很年轻,喜欢做叛逆的事,在俱乐部里认识他,两个人很聊得来。而且,因为我上头有六个姐姐,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不知不觉对女人产生了一种腻味,想尝尝新鲜,所以就跟他来往了。我一直很自责,后来,他也受不了周围人的议论,于是提出分手,跟一个女孩结了婚。这…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泪水在我眼眶打转,听着这串话语时骤然决堤。心里凉凉的,脸颊上下着倾盆大雨。
“恋,为什么不说话?嗯?”他我的眼泪,不断着,但我想他是不完的。
“你对我也感到腻味吧?”我愣愣地望着他。
“不是的,”他焦急地反驳,“我不是曾经说过吗,你是惟一一个我初次见面就想交往的女孩,你给我的感觉跟别人不同。那天,在爷爷的店里遇到你,在电梯里我们…我就想,如果对象是你,我大概可以像别的男人那样正常地恋爱…”
“你这个骗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有一种凄厉的痛,如果曾经,这句话是玩笑,但现在则是一种绝望,“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如果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为什么还戴着那只手表?为什么上次在餐厅,你为了那首曲子差点跟我翻脸?我笨,但不傻,如果你娶我只是为了盖弥彰,你可以直说,我接受得了!”
“为什么我说了那么久你还是不信我?”他似乎已失去耐心,有些恼怒,“那只表,自从结婚以后,我就没有再戴了!我是很怀念那首曲子,常常听到它会被往事打动,但那统统都是跟你在一起以前的事。我已经决定忘掉过去了,为什么你不信我?还要我!”
“终于不耐烦了?”我冷笑,抽屉一拉,搜出绵缎盒子,“这就是那只你所谓想忘记的手表,我今天翻抽屉,却发现它被珍藏得好好的!如果你真有心要抛开过去,就该把它扔掉,把它砸碎!”
冷亦凡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失望地摇头,“恋恋,我还以为你是可以理解我的,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怎么可以让我去做这种绝情的事?”
他,居然说我不善良?说我绝情?说我不理解他?!
怒火燃着双手,我迅猛一推,他摇摇晃晃撞到墙边。
“冷亦凡,你这个王八蛋!”我大骂,“我就是恶毒,就是薄情寡义,就是没有办法也不想去了解你,你现在休了我还来得及,你不是说你那个最爱的恋人已经远走高飞结婚去了吗?可是,今天下午我还看到他在离这儿不远的一间酒吧里,桑柔娜说他根本没有结婚,他还一直想着你。你大可去找他鸳梦重温!”
“见鬼!”他终于忍不住,也大骂,“你这个女人是哪筋不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不是才说过.我跟他断了!断了!断了!”
“是吗?”我抑住泣,斜视他,“你敢发誓,这些年来你没有再见过他?你敢发誓你不知道他在附近?你敢吗?”
“你在审问犯人吗?”他怒吼,“就算我跟他最近见过几次面那又怎么样?我不是选了你,跟你结了婚吗?”
“那是障眼法,我只是替你遮羞的一块抹布而已!”我哭喊出声,“我宁可现在是在审问犯人,可惜不是,你不是我的犯人,心不是,身体也不是!我宁可你在外面有一千个女人,有一万个私生子,我宁可你是无能,我也不愿意你…你爱的是一个男人!”
心火一,瞥见那只旧表,我不自主地抓起它,往地上狠狠一甩,再举起座钟往上猛力一砸——本已风烛残年的旧表,瞬间千万片的碎裂。
冷亦凡愣怔地望着我,又错愕地望望那只已不成形的表,忽然举起重掌,“啪”的打在我脸上,然后拿起外衣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他…打我?从前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万般体贴相待,现在竟为了一只破表打我?
黑暗朝我眼前了下来,一个踉跄,我掉坐在地毯上,再也支不起身子…
我就说,上天怎么对我如此厚爱?莫名其妙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让我住进了华美的城堡,过着童话般的生活。原来,这只是生活的骗局。王子并不完美,童话也并不存在。
嘿,我有多大了?二十五了吧?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仍相信有童话,难怪会落到如此下场。
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