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霓霓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居然一进门便教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各位好汉,有话好说。”阿朱哭着说,她不想死啊!
“放下刀!”聂云冷冷地道,睑上冷若冰霜,只有黑眸正噴着杀人的烈焰,诉说着他的愤怒。他们要是敢伤她们一毫发,他绝对会教他们死无全尸!
“不放又如何?”阿北冷笑道。“当初你也没放过我们,我们的老大就是叫你捉走的!”
“你们是恶贼,”这就是不放过他们的理由。“罪有应得。”
“对,我们是恶贼,”阿南笑了笑,手中的刀朝阿朱戳了戳。“所以我们要为老大报仇,聂云,纳命来吧!”
聂云冷笑数声。“放庇!”就凭他们?
“可恶!”阿南咒骂连连,气愤不过。他掴了阿朱一巴掌。
阿朱吓得不停地打颤,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左霓霓却很冷静,这是她第二次遇到这种事,被同一帮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说真的,她现在本不怎么怕,因为她气得要命!为什么总是找上她?可恶!
“你们放了阿朱,留着我就可以了。”左霓霓的口气恶劣非常。
“霓霓!”她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她才叫他不要逞強,她自己呢?“我会把你们都救下来的。”若是一定要有人受伤,也只会是那三个无赖!
阿朱听罢,又是感动又是震惊。“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的。”
左霓霓安静地笑了笑。“云,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阿朱泪眼蒙胧地说。
聂云与左霓霓的目光在一起,最后他在左霓霓坚定的目光中,同意了她的做法——先救一个,再救一个,这样会比一次救两个来得容易。“放了阿朱。”
阿东、阿南和阿北的眼神相视了好一会儿,才由阿东开口道:“好,但你别想作怪。”其它天鹰帮的人还未到,而他们三个人的武功肯定比不上聂云,倘若带着两个人质,反而会削弱了他们的攻击力。
“这样可以了吗?”聂云面无表情地解下自己的佩剑,丢在地上。
阿南松开阿朱,推给了聂云。“现在,你们退出房间。”
“不行!”阿朱焦急地道,左倪还在他们手上哪!
左霓霓对他们笑笑。“放心,我没事的。”
“不行、不行!左倪。”阿朱哭着叫。
阿北不耐烦。“罗唆,还不快走!”他用手勒紧了左霓霓的脖子。
聂云看着左霓霓脸上一度很温柔的微笑逐渐消失不见,他的全⾝绷得更紧、更森。很好,他会如他们所愿,让他们死得很痛快的。
“现在,把她也放开!”聂云运气,准备一掌劈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阿北大笑着。“你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吗?”他问左霓霓。
左霓霓着气,想说话,却突觉浑⾝无力、呼昅困难,全部的精神与力气好象被人菗离了躯体一样。这种情形,她太清楚了。
“我——中——毒!”左霓霓勉強把话说完。惨了,依她这段⽇子跟着阿朱四处出诊,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并不乐观。
“什么?”聂云与阿朱同时大惊。
“所以,”阿东哼着气说。“就算现在我们放了他,他也活不成了。”
“她有事,你们也别想活!”聂云第一次撂下如此的狠话。
“是吗?那我们更不能放开他了。”放了这个人质,他们三人的命就堪虑了。
不放是吧?不放,他就用抢好了!聂云心中想着。
左霓霓半闭着眼,思绪开始飘来去,她拚命地命令自己不可以睡着,她怕一睡就像其中一些中毒较深的人那样,一直昏下去。但,空气为什么这么稀薄?四周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嘈杂?尖叫声为什么这么尖锐?聂云呢?为什么她没有感受到聂云的怀抱呢?
她想睡一睡,所以不要再吵了、不要再把她摔在地上了,就让她睡一下下吧!
左霓霓从深沉的梦乡之中悠悠转醒。
好长的一个梦,梦里她一直在走路,四周一片黑暗,一个人都没有。路又这么长,她又跑不动,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她很彷徨、很害怕、很无措、很想念聂云。
然后,她不知走了多长、多久的路,终于听到了聂云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近,时而远,害她一直捉摸不住,只好拼命赶路,希望走到路的尽头,就能见到她最爱的人。
然而当她走过那条漫长而黑暗的路,终于找到光明、重返人间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聂云,而是阿朱。
“左倪,你终于醒了?”阿朱奋兴地说。
左霓霓想坐起来,却浑⾝没劲。“我怎么了?”她没能问出口的是——聂云呢?他为什么不在?
“你忘了吗?不过也对,你那时中毒了嘛。”想起当时的情况,阿朱犹有余悸。
左霓霓想了想。“我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是怎样?”她记不清了,觉得很混。
“当时真是吓死我了,你突然就倒下来,然后聂云就冲上去接住你。”阿朱也有些混说不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聂云是怎么办到的。总之,他很厉害,一手接着你,一手就击退了三人。接着,那些驻扎在此地的士兵都冲进来,还捉了好些人,听说都是天鹰帮的余孽。聂云还查出,原来前几个月这里发生的中毒事件,也是天鹰帮所为,目的是希望朝廷派聂云来,他们好在这偏远的地方解决掉聂云。”她这几天听了不少消息呢!
“是喔!那聂云呢?”听来听去,左霓霓就是不知道聂云哪儿去了。
“跟我师⽗在一起,正在替大家解毒呢!”
“想到解毒的方法了吗?”左霓霓觉得终于有件事是喜悦的,可以掩去她见不着聂云时的失落。“那我的毒…”
“解了。”阿朱立刻说。“你不用担心,有我师⽗在,什么都会搞定的。这次真是幸运,我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有⿇烦,于是他也赶来了。然后又找出解毒的办法。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办法。原来,”阿朱神秘兮兮地凑左霓霓耳边说。“毒是那三个人下的,就下在井⽔里。”
“那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中毒?”如果是下在井⽔里,那大家不是应该早就毒发⾝亡了?
“巧妙就在这里,原来井⽔只要煮沸了喝,就会没事。你那天不是因为渴,而在那几个烂人家喝了几口没煮过的井⽔吗?所以你才会中毒的。不过只要你三天不喝不吃,然后再按时吃我师⽗配的药,很快就会没事了。”说起那三个坏人,阿朱就生气。“当时应该他们喝井⽔,喝到他们撑死才对的,就这么把他们押回京城,太便宜他们了。”
“算了,大家没事就好了。”左霓霓虚弱地笑笑。“阿朱,可以喂我喝点⽔吗?”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感觉好象真的跑了好远的路似的,累得要命,也渴得要命。
阿朱即刻倒来清茶。“还要吗?”见左霓霓喝完一杯,还意犹未尽,她又问。
“好的。”
于是阿朱又倒来一杯,直到五杯下肚,左霓霓才觉得舒服一点。
阿朱把杯子放好,看着躺在上的左霓霓,她的心蠢蠢动着,好象随时伺机要破茧而出似的。
“左倪。”阿朱轻唤。
左霓霓的眼睛半眯着。“嗯?”她随口应着,心里却在想:聂云,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那个…”阿朱呑呑吐吐,又磨磨蹭蹭地挨到左霓霓的边。“我…我有些话要说。”她羞窘难安,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裙摆。
“什么事?”左霓霓张开了媚眸,坐了起来。
阿朱闭上眼睛,深深地昅口气后,才鼓⾜勇气,一古脑儿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左倪,我喜你,我想嫁给你!”
咚!左霓霓吓得从上摔下来,可怜她的头先着地,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阿朱张开眼,小嘴微张,惊讶地瞪着地上**朝天的左霓霓。
“你没事吧?”阿朱连忙扶起左霓霓。“呃,你不用太动的,我又不是要你立刻成亲。”她脸红地道。
本想起来的左霓霓又吓得一头撞上角。“哎哟!”好痛,她惨叫。拜托,不要再说这种会吓死人的话啦,不然她很快就要小命休矣。
“左倪,你有没有怎么样?”哇,额头肿了两个包包耶。“我拿冰⽔来给你敷一下。”左倪的样子这么漂亮,她不要他破相啦。
左霓霓顾不了自己的痛,连忙拉住阿朱。“不用了、不用了,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她是女人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不然只会越拖越⿇烦。
“真的?你说、你说。”阿朱又是惊喜又是涩羞,脸上涨満了晕红。
相对阿朱的喜悦,左霓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阿朱,其实…其实我——”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上你的,”阿朱太⾼兴了,她有太多的心情与感受要诉说出来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跟我成亲,我就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在聂云的魔爪下生活。”阿朱撇撇嘴。“虽然他救了我们,但你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守在你边,唤着你的名字,看着你的眼神有多么地古怪,我要把你拯救出来!”阿朱宣誓旦旦。
左霓霓却哭笑不行。“阿朱,你误会了——”
阿朱却没将她的话听进耳。“不如就趁我师⽗刚好在,叫师⽗为我们主持婚事吧!如何?”
“不行!”
门外的大喝几乎把两人吓得跳了起来。
“是你。”看清了来人,阿朱很不⾼兴,他为什么要来搞破坏嘛。
“云。”看见来人,左霓霓只觉得松了口气。
见聂云步近,阿朱挡在左霓霓的⾝前。“聂云,我告诉你,我跟左倪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阿朱的对象不是他爱的人,聂云会为阿朱的搞不清状况而感到好笑。但他现在只想把她丢出房外,好让他与左霓霓能好好地、安静地一诉相思之苦。
“滚开!”阿朱够聪明就别再惹他!
“不!”阿朱气愤地道,坚决不退让。为了左倪,她不让自己在聂云面前表现害怕。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谁?”聂云勉強挤出一丁点儿的耐。“她是我的——”
“兄弟!”阿朱自作聪明地接口,她也没好气地瞪他。“我知道左倪是你的兄弟,但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兄弟,就代表他不可能跟你一辈子啦,他始终要成亲的嘛!”
“我就是要跟她一辈子,又如何?”聂云咬牙切齿地道。
“你终于承认你居心不良了吧?”阿朱不屑地道。“左倪,你看清楚你这个所谓的好兄弟是什么人了吧!亏你还说他不是那种癖好的人呢!以后你要带眼识人,知道吗?”阿朱告诫完左霓霓后,又对聂云忿忿地说:“聂云,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蹋糟了左倪这么好的一个人的,尤其在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之后。”
“阿朱,我有话要跟你说。”突然,左霓霓扳过阿朱,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你说。”阿朱立刻收起吹胡子瞪眼睛的恶脸,改而羞答答地垂下头。
“我是个女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阿朱怔愣一会儿。“啥?”她耳背了吗?怎么…怎么她好象听到了些很奇怪的话?
“我是个女的,我跟你一样是个女人。”左霓霓清清楚楚地、一字一顿地说给阿朱听。
阿朱把糊涂了。“可是、可是,你是个男的啊!”他是个男的,不是吗?
“很抱歉,”左霓霓歉疚地看着她。“我是女扮男装。”她拉下扎着头发的布条,让那一头瀑布般乌黑的秀发倾怈而下。“事实上,我还是聂云的未婚。”左霓霓走到聂云面前,揽着他的。“你明⽩吗?我很抱歉让你误会了,我无意如此的。当时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跟着聂云东奔西跑会很不方便,所以我才女扮男装。我不知道会让你…”
“你不知道会让我喜让你,对不对?你不知道会伤害到我,对不对?你不知道我是这么好耍的,对不对?”阿朱狠狠地看着相拥的两人。“你们太过分了,你们全是坏人、坏人!你们都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死你们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哗哗地落下。
她第一次喜的人是聂云,却被他拒绝了。第二次喜的人,对方居然是个女的,还是聂云的未婚!他们明明知道她误会了,为什么不早早跟她说个明⽩?为什么要让她一直误会下去?为什么他们要一起来欺负她?
“我承认我们也有错,但你没错吗?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以为霓霓喜你的,不是吗?”聂云可以原谅她骂自己,但不愿她怪左霓霓。
左霓霓急忙捂住他的口。“对不起,阿朱,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恨你们!我恨你们!”阿朱哭着跑了出去。
“阿朱!”左霓霓想追出去,但⾝却被人捞起、腾空了。
“让她静一静吧!她会想通的。”阿朱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刚好遇到两个可以让她寄托她那青涩又有所期盼的情感的人而已。就算今天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只要她想明⽩,她对他们只有朋友的喜爱就好了。
“真的没关系吗?你不去追吗?”左霓霓明⽩阿朱的心情,少女的心是玻璃做的,很容易碎的。
“人总要长大的。”聂云认为摔跤并不是坏事,相反,这是人生一定会发生的,越早碰到其实越好。
“可是她还小。”左霓霓到底心肠软。
“她是小,所以我们可以对她的任包容,可以很轻易地去原谅她,可以去帮助她。但是,我们绝不能因为她小,而忽略她所犯的错误,或者置她的错误于不顾。今天,我们是伤害了她,但她自己也有错误,她该学会不迁怒于人。”聂云侃侃而谈,感情的事最易表错情也最伤人,他只是希望阿朱搞清楚自己未成形的感情而已,那对她、对大家都是好事。
左霓霓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早该听你说,扮回女装就好了嘛。”
聂云抚着她短短几天就瘦下来的小脸说道:“不要自责了,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去度过了。”
“我看我该学会易容。”左霓霓认真地思索。
“不!你只需要学会一样就好了。”聂云的眼眸闪过一抹促狭的光。
左霓霓不疑有诈地接问:“是哪样?”
聂云俯下头,咬住她的瓣道:“在下的子。”
“你…喔!”左霓霓娇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热炽地与他⾆纠。
“现在你告诉我,我是个能与你偕手到老的伴侣了吗?”左霓霓在他们停歇的当儿上,问出她心里一直不踏实的答案。
“你不是早已知道了?”看着左霓霓娇的丽容泛満晕红,还有被他吻肿的红,他心底掠过一阵又一阵的満⾜感。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左霓霓坚持要听他说。
聂云伸出食指,轻轻弹了左霓霓的鼻子一下,然后把她按在他的心房处。“我以前对你是很担心…”
“是戒心吧!”左霓霓闷在他怀里说。
“你不能总是这么清楚我的心,”聂云佯装不満,但很快就笑了。他的霓霓总是知道他心底的想法。“是的,我承认我喜你,但在我奔波的那些年里,我见过太多想追随我、却还未待上十天就嚷累叫苦的女人了。
“所以在我的心里,其实我也害怕你会是同样的人,因此我总不想让你跟着来,一方面是舍不得你吃苦,一方面是怕你真如我所想,也是那种无法与我一起共奔天涯的人。所以那时我就想,不如跟你成亲算了,反正男人都要成家的。
“谁知后来你又撩起我的那份责任感,我又想,不如把你丢下算了。可是,”聂云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満意地感到左霓霓轻轻颤动。“你居然跟来了,而且还以着超乎我想象的坚強,待了这么久。”
“当然,我们几个姊妹都像极了,骨子里特别坚強,在必要的时候还很倔強呢!”左霓霓媚妩地拨拨秀发,向他抛个媚眼。“可是,”她戳戳他的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呢?”虽然他称赞了她许多,但最重要的呢?最重要的他怎么还不说?他可知道,他一万句赞美也及不上他一句要她跟他在一起的话?
“霓霓,你愿意跟我成亲,与我一起去帮助更多的人吗?”聂云说道,但是他的口气是那么地自然而平静,让人不噤怀疑,他是想有人跟他一起去帮助别人,而不是真的想要跟她成亲。
这本该是让人感动的一番话,难道他就不能用深情款款的表情,或者说些山盟海誓的空话也好!而他居然一句也没说,而且还加了那么一句该死的“与我一起去帮助更多的人”!敢情他要她跟他成亲,就是因为她比其它女人捱得了苦?难道他跟她成亲,就是为了其它的百姓?!
左霓霓为之气结。“我…”
“我爱你。”聂云毫无预警地蹦出这一句话,让左霓霓刚要出口的抱怨都化成了烟,飘走了。
“呃,你…怎么…这么突然?”左霓霓太意外、太没心理准备了,因为他是这么一个严肃、认真又死板的人!连要她答应与他成亲,他都要在后面加句毫无浪漫惊喜可言的话,令她气得要命。但…但他现在却…
“难道这不是你最想听到的、我最后的答案吗?”
是的、是的!想的、想的!左霓霓心里想着,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把他拉下来,给予他,她最深情、最真诚的一吻。
虽然再绵长的一吻,也只能稍解两人少许的情爱相思而已。不过不要紧,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然而一辈子是多久?不知道,但绝对比这吻要长上许多、许多。
等到京城的粮草到来,聂云、左霓霓,金鑫以及阿朱才离开边陲之地。
临走前,左霓霓终于回复到原本的样子——媚妩而清丽,活脫脫一株野姜花般。众人的惊讶可想而知,不用细述了。
大家都很舍不得他们,尤其是小孩子们,都非常不舍得这位漂亮的老师。
“老师,你还会再回来吗?”⾖⾖问,眼泪早掉了一地,其它孩子也是哭得唏哩哗啦的。
左霓霓心里也很不舍。“⾖⾖乖,我已经代镇长,叫他继续教你们认字学习的了。至于我,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或者,等你们长大了,也可以来看我。我住通州,那里的风景很美的。”通州这个名字是那么地遥远,但家,就在它⾝上。
家,左霓霓就那么突然地涌出了強烈的回家的望渴,她想回家、她望渴回家、她想念家的一切!
“你们为什么要走呢?”大丁问道。
“因为我要回家了。你看,你们每天都可以回家,但我必须要走很多的路才可以回家,那你们说,我这么多天没回去,我现在该不该回家看看呢?”
孩子们默默地点头。
“你们都好乖,以后也要这么乖,知道吗?”左霓霓叮咛。
“知道了。”孩子们齐答。
然后,他们就走了。而一路上,阿朱一言不发。
直到他们将要分道扬镳,左霓霓终于不得不拉着阿朱,走到一边说话。
“阿朱,你还在生气吗?我真的很抱歉。”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左霓霓知道这无非是安慰人的空话,但除了说抱歉,她还能说什么?既然抱歉都无济于事,那再多的解释也只是徒然罢了。
阿朱撇开头,不看左霓霓。
左霓霓叹口气。“跟聂云到那么远的镇,是本着想帮人的心的,但现在却反而伤了你的心。”
等了一会儿,见阿朱仍然不肯跟她说话,左霓霓只好放弃。
“我家住通州,有空来找我;”左霓霓苦笑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走到聂云⾝边,左霓霓在聂云的帮助下上了马,准备向通州的方向出发。
阿朱这才转过头看着他们。生气吗?早不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左霓霓与聂云的感情,其实只是一个小甭女望渴拥有的亲情罢了。不然,为何她会在大哭一场之后,就没事了?
而她会不肯跟他们面对面说话,那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有些别扭,以及浓浓的不舍。其实她心里很怕他们两人会怪她任与自私。但,现在他们要走了,而她能够什么也不说?她不怕后悔吗?
左霓霓的叹气犹在耳边,如刀片般锐利地刮着她的心。
“霓霓、聂云,我不生气了,我真的不生气了;我只是怕你们会在心里骂我而已。”阿朱嚷道,眼泪又掉了下来。
左霓霓又跳下马,然后奔过来抱住阿朱。“阿朱,我们都没有怪你,事实上,我很⾼兴认识你这样一位好朋友呢!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阿朱点头点得很急。“当然,当然…”然后她又有些怯怯地看着一睑严肃的聂云。她屏着气,好象等着阎王判她的罪与过似的紧张。
聂云终于放缓了表情,对她轻轻地颔首。
阿朱终于笑开了,那笑容灿烂如秋⽇的光。
终于,他们各自踏上旅途,去寻找另一段人生的经历。
“刚才镇长给了你什么?”左霓霓被聂云的披风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但仍无损她绵软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没什么,只是他给我的报酬罢了。”聂云平淡的口吻,显示出他不愿多谈。
“少来了,”左霓霓不信。“你的薪俸是朝廷给你的,不是镇长。何况那里穷得鸟都不飞过,他哪来的报酬给你;再说,”她眯起眸。“我明明看见那是一封信。”
真的什么事也瞒不了她!
“嗯,就是一封信。”聂云含糊其词。
左霓霓突然从披风中伸出头来,飞快地在他的上轻啄一下。
“是这一封吗?”原来左霓霓趁聂云遭她突吻而失神时,从他怀中掏出来的。
“霓霓!”聂云哭笑不得,她是不是聪慧得有点“狡猾”?
左霓霓不理他,迳自看信。
“原来如此。”左霓霓放下了信,喃喃地说道。
聂云把信撕了。“霓霓,你放心,这次我们会先回通州,毕竟我们成亲总要经过你⽗⺟认可的。虽然那之前他们已经应允你的亲事,但这次没通知他们,我就把你带走,我想他们可能会不⾼兴的。所以——”
“我们去福州!”左霓霓打断他的话,大声宣布。
聂云看着她。“你不是很想家吗?你刚刚才说要回家的。”
“是啊!不过福州的一家十三口夜一间无故而亡,更让人奋兴。”这种需要动用脑子侦破的案子最刺了,她喜!
聂云认为她脑子不清醒,搞不清楚情况。“霓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回通州,向你⽗⺟请示,让我们成亲才是正事。至于福州的那件案,我会派福州的知县先着手调查。”
“不!我们先去福州,这是你的工作。”左霓霓一脸奋兴。
是你自己想要玩吧?“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先分清楚什么是重要的事、什么是次要的事吗?”
“我分了啊!”左霓霓无辜地道。“当然是福州那件案子重要。”
聂云有些急了。“霓霓,这可不是玩的。这虽然是我的工作,但同样也极具危险。”她这么奋兴是为啥?
“我知道、我知道啊!”左霓霓笑咪咪。
“你中毒过一次了,难道你不怕?”
“有你保护我啊!何况这次案子应该比中毒更刺,这种经历别人可是想经历都不行呢!”左霓霓还笑得出来。
别人还不想经历这种事呢!“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救了我两次啊,我可能没信心吗?”她想起了那次真正让他们认识、并结缘的相遇。
聂云也想起了那件事,却也由此发觉本劝不了她,于是他只好板起脸说道:“我们先回通州。”
左霓霓却不依。“福州。”
“通州。”
“福州。”左霓霓丝毫不退让。
“通州。”聂云也很坚决。开玩笑,这关系到他的终⾝幸福耶!
“福州。”左霓霓倒竖柳眉。“我说福州就是福州,你不是说要我和你帮助更多的人吗?成亲的事,等这件事办完也不迟啊!”
他简直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懂后悔为何物的人,终于感到后悔了。
“霓霓,不如我们…”有人想采取怀柔政策。
“不行!”某人却不肯。
“霓霓…”
“不行!”
“通州。”
“福州。”
在通往通州与福州的旅途上,有一对登对的男女不停地争执着。他们在吵架吗?
不!
不信?那么,请看他们幸福的笑脸。
【全书完】
编注:
有关左霏霏和风征诏的故事,请看【玫瑰吻】RK052《姊姊一定強》。
敬请期待“姊姊妹妹站起来”系列的后续之作——《姐小吓吓叫》、《妹妹爱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