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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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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252525

  人们能够做成的事情,人们自会去做,其余的交给时间来处理,这方面,时间几乎是个专家,它可以依据人的性格,利用命运,把一个人变成他惟一的自己,手法复杂而湛,其水准之高,令最好的艺术家也望尘莫及。

  距谢松林死后一年半,赵宇和他的朋友们就像从同一出霰弹颗粒,起初,他们挤在一起相互碰撞,然后,他们纷纷进入自己的弹道,也许冥冥中他们各有自己的目标,但也许,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要完成自己的轨迹罢了。

  252

  机场给柳燕的印象总是那么坏,她现在已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从这里出发,坐上飞机,飞往一个又一个地方,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处理一件又一件事情,她很熟悉那种匆匆忙忙的感觉,首先,她会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行李箱,进入轰轰的候机室。

  候机室大厅的中间,鱼头正在帮于小莉找什么东西,于小莉随身带着两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被翻得底儿朝天,她不顾围观,仍蹲在地上,从箱子里找着什么。

  "钻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于小莉再次抬起头来,望向鱼头。

  "当然是真的。"鱼头回答。

  "那我一定要找到。"

  "你有完没有啊――飞机要起飞了,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

  "你买呀,你去买呀,不买你是我大孙子。"

  "去你妈的,你丫才大孙子呢。"

  "你别在这儿添了,要不耐烦就滚蛋!"

  "你丫怎么这样呀!我好心好意送你到机场,你骂我大孙子,叫我滚蛋,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想看看你送我的戒指是不是假的,怎么了?你送我的时候我以为是逗我玩的,可你现在说那是真的――"

  "那怎么了?"

  于小莉几乎是带着哭腔愤怒地喊道:"从来没有人送我真的!从来没有!他们都骗我!"

  "别哭别哭――大庭广众的。"鱼头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真的被围观了。

  "哭怎么了!我想哭就哭,跟你有什么关系!"于小莉却想怎样就怎样。

  鱼头低声音,伸手把于小莉的箱子盖关上:"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快起来吧,咱们又收费,干嘛叫别人随便看呀,你说是不是?"

  于小莉站起来,同样低声音,对鱼头说:"你跟我说话客气点,别以为你跟我睡觉我没收你钱咱俩就怎么着了!"

  "你别这么说啊――要不我给你钱,你说多少?"

  "滚蛋!我怎么那么讨厌你!滚蛋!快点儿!"

  "不识抬举的东西,跟他妈狗似的,去你妈的!"

  鱼头转身就走,走了不远回头看一眼,他发现于小莉还在哭,鱼头有点左右为难,他想过去劝劝,却怕引起更大的争吵,于是站在那里晃来晃去,此刻,忽然,他发现了在人丛中旁若无人地走过去的柳燕。

  鱼头紧走两步,拦在柳燕面前:"柳燕,柳燕,你是在找我吗?"

  柳燕站住:"哎,你好,我赶飞机,刚拿到机票。"

  "你现在混哪里?"鱼头亲热地说。

  "我在一个公司,卖衣服。"

  "哎,我说你啊,除了卖衣服,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是啊――我也奇怪呢!"柳燕看看表,"哎,我快晚点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联系吧。"

  "得――我想换身儿西服的时候找你――哎,对了,你去哪儿?"

  "哈尔滨。"

  "慢点儿慢点儿――我托你一事儿。"

  "什么事儿?"

  "你跟我来,来呀!"不管三七二十一,鱼头拎起柳燕的手提箱就走,柳燕只好跟着他,鱼头一直走到于小莉跟前,于小莉还在一个小化妆包里找什么。

  "哎,给你介绍一人儿!"

  于小莉抬起头,看了鱼头一眼,接着找,忽然她叫起来:"我找到了,找到了!"

  鱼头用下巴点点于小莉,在柳燕耳边小声说:"小地方人!"又迅速变化表情,做出一副平常的样子,给俩人做介绍,"这是于小莉,这是柳燕,你们一趟班机,一会儿做个伴儿,小莉,我告诉你,柳燕可是,"鱼头拿出柳燕给他的名片念道,"卓亚服装有限公司东北地区销售经理――我念得对吗,柳燕?"

  柳燕一笑:"几年没见,你一点也没变,还那么油腔滑调儿的。"

  鱼头也笑笑,一指于小莉:"柳燕,你回东北要有什么困难,找找她,没准儿能帮你一忙什么的。"

  于小莉却问道:"你就是柳燕?"

  柳燕点头。

  "我常听鱼头说起你。"

  "谁呀,我说她干嘛呀!你耳朵里进水了吧!"鱼头推开于小莉,拉着柳燕来到一边儿,"她妈快死了,临死前想见她一面,这孩子可怜的,你一路上跟她聊聊,她原来是一,没什么档次,其实人不错的。"

  于小莉走过来:"柳燕,你帮我看看,这戒指上的钻石是真的还是假的?"

  鱼头探过身来刚要说什么,于小莉一指他:"你个臭男人,滚开!"

  253

  一年多以来,赵宇的外在生活变化很大,现在他在斯代普公司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这主要与宋哲有关,每当赵宇想起宋哲的时候,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无疑,宋哲在他的心中的份量是沉重而有力的,然而这沉重与有力却令他多多少少有些不适感,可以看出,宋哲对他是用心的,这不仅表现在他对赵宇予与重任,放心使用上,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私下里宋哲与他的个别谈话,奇怪的是,宋哲在私下里很少与他谈工作,却更多地谈及生活的其它方面,那是什么呢,依赵宇的理解,那涉及一些与外在生活无关的事情,比如,个人对于生活的理解之类,赵宇认为,也许,自己对于生活的那种模模糊糊的态度,多少叫宋哲有点不放心,所以他才屡次试图帮助他建立起一种更为明确或是正确的态度。

  赵宇记得有一次,他曾问宋哲:"我是什么人?"

  而宋哲答道:"你比你的理想要好,你的理想比别人的要坏。"

  有时,宋哲告诉他:"赵宇,你已经飞快地成功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已与这世界心心相印了,别害怕这一点,你要勇往直前,用不着费心去抗拒这个世界,无论你做些什么,它总会离弃你,不在今天,就在明天。"

  另一些时刻,宋哲却这样提醒他:"注意,赵宇你最近笑得太开心了,这让我有点为你担心,你要警惕一点,坏心情比好心情重要,坏心情对年轻人尤为重要,拥有好心情的人毫无例外都是蠢货,而年纪轻轻就成为蠢货,这没什么意思。"

  宋哲经常地撞入他的办公室,用这种话当开场白:"赵宇,你早,我问你,今天的股市涨了吗?它没涨。今天的股市跌了吗?它没跌。今天的股市是什么?它是我们自觉自愿浪费的时间和精力,是我们白白流逝的生命的一部分,别问我为什么?因为除此以外,我们还能干什么呢?所以,我要你去今天的股市看一看,它涨了,以后它就会跌,它跌了,以后它就会涨上来,重要的是,去之前,你就得知道,当它涨了以后你要做些什么,它跌了以后,你还要做些什么。"

  无疑,宋哲对赵宇是有感情的,这在赵宇问及宋哲为什么不亲自做股票时有所反应,赵宇记得宋哲答道:"在股市中验证自己的运气已经不能让我感兴趣了,我感兴趣的你,赵宇,我对你的运气感兴趣。"

  宋哲曾对他说谈过大量有关金钱的话,赵宇认为,宋哲喜欢谈论金钱的原因是,那是他的世界的出发点,从那一点出发,对于这个世界的观察,宋哲的视角显得十分有效,他曾说过:"穷人等于不好,这是富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而富于等于不好,就是穷人的谎言了。"

  而他还说过:"财富对于穷人来讲,是天经地义般的重要,而对于财富的态度才是富人关心的问题。"

  最终,他强调:"说金钱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把金钱说成是好的或坏的,是脏的或是干净的,因为那些词不是用来谈论金钱的,而用来谈论金钱的创造者――人的。"

  这些观点或多或多地影响了赵宇,尤其是,宋哲总是选择恰当的时机对他说这些话,于是,使这些话具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也就是说,宋哲使赵宇不得不信服他的观点,但是,宋哲到底有何主张呢?

  答案令赵宇有些失望。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起闲谈到柳燕,赵宇告诉宋哲,说自己相信她,不料却招致宋哲的批评。

  "你相信她?这真可笑,相信别人就更可笑的了,相信女人就更可笑,相信自己喜爱的女人根本就是可笑中的可笑!"

  "为什么?"

  "相信自己喜爱的女人,就是相信自己的趣味,而相信自己的趣味当然谈不上客观。"

  "那么,你什么都不相信吗?"

  "我?我不知道,相信是一种疾病,得上的人可以借此传染别人,得不上的却宁愿被传染,尽管后悔的时候很不好受。"

  事实上,赵宇认为,宋哲并不认为信念有什么价值,那么,宋哲认为什么有价值呢?

  换句话说,宋哲认为人生中什么是重要的呢?答案叫赵宇有些吃惊,宋哲是这么回答他的:"没有什么比人对于自己的发现更为重要了,人发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往往会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从而肯定自己的存在,然而,除此以外,对于自己的存在,人就无能为力了,这是人的贫乏之处。"

  至此,赵宇认为,宋哲无法解除他在精神上的困惑,尽管如此,从宋哲身上,赵宇仍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使人生更加积极的力量,但他不清宋哲的力量来源于何处。

  为了摸清宋哲的思路,赵宇向他问过一些有关人"类的理想"之类的问题,他记得宋哲的答案大体都是否定的,比如自由,宋哲对他说:"自由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它毫无可以与之对应的现实内容。就像平等一样。平等只发生在天堂里,在现实中,平等若不是人人皆相同的代名词的话,那么它就比空话还要令人恶心,因为它意味着人类差异的消失――从绝对意义上讲,自由如果不是随心所的代名词的话,那么它便是一句空话,可是,赵宇,我们有谁能够随心所呢?"

  对于此类提问,宋哲在坦率地回答之余,往往对赵宇表现出一种类似长辈似的担忧,可以看出,宋哲不希望赵宇的头脑朝那一个方面发展,但与此同时,赵宇不无根据地推测出,这些问题无疑也困扰过宋哲,这使他的话带有某种难以说清的矛盾,宋哲是这么说的:"赵宇,你再不要去想了,想是件可怕的事情,但如果你真的不想,你就毫无价值!"

  但是,在具体问题上,宋哲则是毫不含糊的,记得两人在一起谈到吉米,宋哲不假思索地说:"他?他是个好伙伴。"

  "为什么?"

  "他不贪,知道自己那一份有多少――赵宇,你记住,穷人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以为什么都是争来的抢来的,这是生活教给他们的经验,这个经验起初会帮他们,但最后会毁了他们――你知道,促成一件事情发生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每一种因素,不管表面看起来起着多大的决定作用,但是,你要记住,它一定不是全部的原因,我觉得,在所有原因背后,一定存在着一个冥冥中更重要的原因,普通人无法理解那些原因,管它叫运气,运气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就像你遇到我,或者我遇到你――很多人相信事在人为,但实际情况偏偏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这样的,所以,贪,对于一般人来讲,仅仅是一种小孩子任行为,他就是全都想要,对于一个聪明人,贪往往是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应得到的比实际分到的更多,赵宇,对于分享成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算,我的忠告是,这种时候,听听别人的没有坏处,谁也不能拿得太多,拿得太多,就意味着,别人可能不满意,这种不满意会造成什么的结果呢?我告诉你,说不清,因为它不可预见,而不可预见的东西往往在我们控制之外,因此,它才是最可怕,我们宁可平稳,但不能失去控制,一时一刻也不能。"

  另有一次,赵宇在电视上做了一次有关股票的预测,第二天一上班,便接到宋哲的电话,宋哲在电话里用提醒的口吻说:"赵宇,你不能再上电视了。"

  "为什么?"

  "因为我信不过那些对别人夸夸其谈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称得上下的事情之一,就是不停地对着陌生人说话――想想看,赵宇,虽然说引人注目是传统出人投地的做法,但也是传统中最令人厌恶的做法,因为围观者肯定是比你还要蠢的人,把他们吸引过来,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欺骗他们,你想要欺骗他们吗?你不想吧?"

  接着,宋哲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他说:"赵宇,你得到成功,在你眼里,这是你的,在我眼里,这是我的。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吗?不对的是,我们俩人都认为成功比失败好。而持有这种想法根本上就是把自己混同于芸芸众生,就是没有看清你我之间的关系,赵宇,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成功对我们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比他们强,我们应该在成功的后面看到更多,第一是我们的关系,第二,是成功后面成功的可能,你明白我的话吗?"

  当然,宋哲也谈论一些终极问题,但是,令赵宇奇怪的是,他的想法总是能飞快地从中跃出,进入现实的具体的问题,比如在谈到对于死亡的看法时,宋哲说:"从活的观点看,死是一个终结,从死的观点看,活着才是真正的终结呢!从内容上看,活比死丰富,而从时间上看,死比活更长久。事实上,死才是一切,死在人们的经验外,对于有头脑的人来讲,经验之外的世界是如此巨大,大得我们无法想象,但人们仍可以想象,知道吗?想象――就像你预测一支股票的走势一样,它是丰富的,笨蛋不是因为死板,而是缺乏想象力,赵宇,你就有想象力,并且,你总是能碰对,我不知这是为什么,所以我拿你当天才使用。"

  是的,在赵宇与宋哲的关系中,最确定无疑的一点便是,宋哲试图把赵宇当一个天才使用,并且,在使用中,设法使他发挥更大的作用,一切都是因此而展开,从赵宇的成绩看,他并没有让宋哲失望,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宋哲是精明的,也许是太精明了。而对赵宇呢,这却是个问题,一个由于紧张的工作而来不及细想的问题,赵宇只是在宋哲是推动下,从一个具体的目标,到达另一个具体的目标,然而这些目标的实现,却并不能够帮助赵宇从人生的迷茫中解出来,它只是让赵宇成为一个成功者。

  254

  现在,这个成功者就进行着他的活动,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办公室比以前更大了,陈设有了改变,墙上贴了几张图表,多了一个酒柜,一张桌子,几张沙发椅,赵宇就坐在沙发里,与汪照基谈着什么,一切都按照匆匆忙忙而有效率的原则行事。

  "我们可以再谈,你还是按宋总的要求修改计划吧,再说你也得给我们时间来筹集资金。"赵宇说。

  "老宋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做桩了。"汪照基说。

  门开了,宋哲秘书进来:"赵宇,这是你要的材料,宋总要你马上去一下。"

  电话响了,赵宇接起来:"等等,我一小时后给你回信儿,好,就这样。"

  赵宇站起来:"老汪,就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谈。"

  汪照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那我回去再修改一下计划,我们明天谈,几点?"

  "下午两点以后都行。"

  两人一起往外走,汪照基说:"两点半吧。"

  "好,就两点半,我去你公司。"

  "代我问老宋好。"

  "好,再见。"

  两人出了办公室,握手,然后分头走去。

  255

  赵宇走过楼道,来到宋哲办公室,宋哲秘书把门打开,赵宇走了进去,他看到一个胖职员正对宋哲苦苦哀求,宋哲则半理不理地看着一份材料。

  "宋总,你让我把巴基斯坦这个项目做完吧,现在虽然进度有点落后,可我们会追上的――再说――"胖职员不顾有别人在场,仍然对宋哲这样说。

  "昨天上午你迟到了,我找了你一个小时。"宋哲语气明显出不快。

  "我送我儿子上学,后来又堵车。"

  "送你儿子上学?你们住的小区不是有学校吗?"

  "我就是送他去那个学校。"

  "300米还要送!以后不要这样了,我见过不少家庭习惯于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人转,这就必然造成这个人对家人的苦乐十分蔑视,而且漠不关心――我问你,你的大楼什么时候封顶?十五天?二十天?"

  "我们遇到了坏天气――而且,而且现在建材供应不上。"

  "你先回来吧,公司对你另有安排,你的工作交给你的副手唐项英,"他问秘书,"唐项英在北京吗?"

  "他下午三点飞过来。"

  "就这样――好吗?"宋哲看了一眼胖职员,用坚决的语气说道。

  "宋总,宋总,我为斯代普工作了四年,我还能――"

  宋哲秘书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带了出去,两人出门后,胖职员问道:"他真的要开除我吗?"

  室内,赵宇从椅子上站起来,宋哲让他坐下,并递给他一杯水,然后开始收拾一些摊在桌上的东西。

  "赵宇,知道我为什么开除员工而不是惩罚他们吗?因为惩罚只能使人驯服,使人顺从,但不能使人变好――我喜欢能力强的人,控制他们对我是一种挑战――我这里不要应声虫,不要表面对我毕躬毕敬,背地里骂我的人。我只要有才华的人,如果一个人有才华却不表现,那说明这个人很阴险,这样的人我也不要――记住,你要找人帮忙,应该找那些能帮助你的人,而不是你去帮他们的人――但这样就要求你有眼光,你得找出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有两点要记住,千万不要找什么所谓善人,因为善人的愚蠢往往是深不可测的,再有,就是不要找那些从来不开玩笑的人,这些人的心里总是充了幼稚的,令人无法忍受的虚荣。走,我们去会议室。"

  在去会议室的路上,宋哲与赵宇并肩走着。

  宋哲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老汪呢?"

  赵宇没有回答,只是脸上出了那种办成事情的之后微笑,他知道,这种微笑特别地令宋哲喜欢。

  "别得意,老汪很难,也许半个小时以后他就会改主意。"

  "现在他在怕我改主意。"

  "你改了没有?"

  "当然不会――这次短桩会成功的。"

  "你觉得刚才那个胖子怎么样?"

  "人好的,前几天我过生日他还送我礼物――听说他是公司惟一没有离过婚的人。"

  "还有吗?"

  "我还听人说,如果论到大公无私,胖子是斯代普首屈一指的,他财务上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两人来到会议室门边,宋哲停住,回过身来:"你在替他说好话。"

  "是,我是在说好话。"赵宇说。

  两人走进一个会客室,里面空的,宋哲随手把门关上了。

  "知道我要怎么处理他吗?"

  "开除他。"

  "所以你有点不忍心。"

  "是。"

  "胖子在这里工作了四年,以前还可以,现在他明显不适应这里的工作方式,去年他所做的三个项目有两个垮掉了,还有一个只是勉强赢利,在这件事上你不要多讲,让他走吧,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最大的职责就是别管别人的闲事。少一个管闲事的人,就少一个麻烦。这是我对你要说的第一点。"

  宋哲拉开窗帘,然后点上一支烟:"第二点,别理会那些赞扬无私,把它说成是一种美德的人,其实他们是在赞扬某些对别人有益,对自己有害的事――社会总把利他主义说成是道德的,实际上,利他主义一钱不值。在社会道德里,软弱无能,不敢复仇成了善,不愿牺牲个人利益成了懦夫,没有能力强调个人成了不愿意强调个人,成了谦虚,成了谅解,社会道德要求同情失败者而不管他如何失败,实际上,社会道德只有能力低下的人才去提倡并试图遵守――只有穷人才能理直气壮的生活,因为他们是好人和完人,他们凭力气挣钱,对爱人对朋友忠诚,他们讲信义,他们相互帮助――让他们去实现他们的好人梦吧――因为他们不得不如此,他们的善良是一种愿望,就是不要有人伤害他们,他们之所以给别人一点恩惠,不过是为了预防某些不愉快的后果,他们随时准备伤害别人,但只限于那些不会作出还击的人,我告诉你,有一天,这些人得了势,后果也许会更糟。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尖刻了?"

  赵宇摇摇头:"我不知道,对于这类事情,我没有什么经验。"

  "你很需要这类事情上的经验,现在就需要――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宋哲再次点上一支烟:"好了,赵宇,时候到了,你该独当一面了。我在别的地方有生意,我考虑过,你也许并不稳妥,但你能为我挣到很多钱,我为你注册了一个投资公司,你有独立的财务,独立的易,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可以为自己易,但不能超过易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

  "我要你在二楼挑几个帮手,这是他们的营业记录档案,你和他们一起工作过,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想你对他们有一定了解,你研究一下,过两天我们一起把名单定下来。晚上你有事吗?"

  "没有。"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哲拉开门走了出去,又翻回身:"记住,这个投资公司是你的公司,你有权决定一切,当然,你也要为你的决定负责任。"

  25

  当晚,在约定的一座公寓楼前,宋哲和赵宇泊好车,赵宇看到宋哲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包得很漂亮的礼品盒子拿在手里。

  "我们去见谁?"赵宇问。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走吧。"宋哲说。

  原来宋哲是带去林昭聪家,宋哲按门铃,林昭聪的子郭卉出来开门。

  一进门,赵宇发现,屋子里面竟四处挂着闪亮亮的彩条儿,像是要庆祝什么的样子。

  林昭聪一改平时的严肃劲,穿着一身吸烟服过来:"老宋你好呀。"

  "看,我把他给你带来了。"宋哲把赵宇推到前面。

  林昭聪一把拉住赵宇:"来来来,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她觉得跟我们这样的老人混没意思,琳琳,琳琳――来,坐坐坐。"

  赵宇抬头,只见琳琳从楼梯上走下来,样子很好看。

  宋哲对赵宇说:"这是林总的独生女,掌上明珠,这样说不过份吧――林夫人。"

  "是呀――老林对她比对我都好。"郭卉一边打量着赵宇,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琳琳看了一眼大家,打了个哈欠,说:"什么时候开始吃饭呀,我都饿了。"

  "琳琳,你的生日礼物。"宋哲把礼物递过去。

  "这么大一包呀――宋叔叔,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宋哲笑了起来:"看她的人生经验有多丰富!"

  几个人跟着笑了,看着琳琳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小盒子,琳琳再打开小盒子。

  宋哲说:"还有这个,给你介绍一下,赵宇,琳琳你上次不是叫我给你带帅哥来吗?这是林总的千金,琳琳。"

  "你好,我叫赵宇。"

  "你好――听我爸说,你以后会是很年轻的投资银行家。"

  "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投资银行家。"赵宇回答。

  琳琳终于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三把汽车钥匙。

  "真是保时捷跑车吗?"琳琳惊叫起来。

  "你可以去试试。"宋哲说。

  "在哪儿?"

  "在楼下停车场。"

  "我要去试试。"

  "吃完饭再去吧――再说,你还没有驾照。"林昭聪说。

  "我要去。"琳琳坚持。

  "那好,赵宇,麻烦你陪她去吧,别让她开,她还没有驾照。"林昭聪让步了。

  "我的驾照后天就到了。"琳琳对赵宇说。

  "那也别让她开。"林昭聪叮嘱道。

  "快点回来。"郭卉说。

  琳琳一边在门边穿鞋一边说:"就一会儿。"

  看赵宇和琳琳走了出去,郭卉仍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一个保姆把琳琳丢下的盒子收拾起来,几个老人来到饭桌边,坐下来。

  "我的事儿你跟赵宇讲过吗?"林昭聪问。

  "没有,我想一会儿你亲自跟他谈更好。"宋哲回答。

  "你培养的年轻人不会出错吧?"

  "即使出了错,损失最大的也不是你。"

  "我看了他的全部营业记录,还有他的档案,这个年轻人叫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说不清――你是从哪儿把他找到的?"

  "从北京,从人群里。"

  "除了会做股票,他还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把将近八千万交给他――"

  "不止八千万吧,我看你连自己的女儿也想交给他――"

  林昭聪笑了:"我对他印象很好,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种直觉,总觉得这个人不太稳,他做事的方式过于危险,可他自己对此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说的好――赵宇正是这种人,可是现在不冒险怎么行?那些做事稳健的人全都破产了。"

  257

  赵宇和琳琳从电梯里下来,走进停车场,走过一排排汽车,忽然,他们面面果真出现了一辆崭新的保时捷跑车,两人在车前停住,琳琳忍不住地左看右看。

  "你想开吗?"赵宇问。

  "我不敢开。"琳琳说。

  "那你为什么要下来?"

  "我想去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

  "没问题。"

  "你能不跟我爸妈和宋叔叔讲我们去过的地方吗?"

  "没问题。"

  "你保证。"

  "我保证。"

  "得了吧,我不相信你。"

  "你相信谁?"

  "我谁也不相信。"

  赵宇点上一支烟,靠到车边。

  琳琳打开门,坐进车内:"我们上车吧。"

  赵宇上了车,发动汽车。

  "给我一支烟行吗?"

  赵宇把烟拿出来,给了琳琳一支。

  琳琳了一口:"我听我爸说起过你,除了挣钱,你还知道什么?"

  "姑娘。"

  琳琳大笑起来,然后用嘲讽的口吻对赵宇说:"你知道姑娘什么?"

  "我知道所有像你一样有钱的姑娘都特别讨厌。"

  "你是说我吗?"

  "有钱的姑娘里最讨厌的是花别人钱的姑娘。"

  "你说谁呢?是说我吗?"琳琳沉不住气了。

  "花别人钱的姑娘里面最讨厌的是花父母钱的姑娘。"

  "你把话讲清楚点?"

  赵宇熄了火,把车钥匙拔下来,扔到琳琳手里,然后转身下了车,走出地下停车场。

  258

  而此刻,在林昭聪家,郭卉、林昭聪和宋哲却在一边喝茶一边议论着两个年轻人。

  "老宋,你说赵宇会喜欢我们琳琳吗?"郭卉问道。

  "我不知道。"宋哲说,"谁知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有女朋友吗?"郭卉又问。

  "你想想,像他这样的人可能没有吗?"

  "那他花吗?"郭卉接着问。

  "这可不好说,在我看,除去责任义务之类的道德说辞,花是一个男人的的本,无可避免,对于赵宇来讲,重要的是,有没有别的事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那么他现在有吗?"

  "我能提供的信息是,他现在每天工作十六到二十小时,他缺少时间。"

  郭卉转向林昭聪:"老林,我看这小伙子还可以,你说琳琳会看上他吗?"

  林昭聪笑了:"你的女儿我哪儿知道――要我说,谁跟她好谁倒霉。"

  259

  就在两个年轻人被议论的时候,赵宇却一个人坐在路边抽烟,此刻,宝时捷小跑车开了过来,车喇叭响了两声,车灯照在赵宇身上,琳琳从里面下来,来到赵宇面前。

  "赵宇,你是叫赵宇吗?"

  赵宇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你讨厌我,是吗?"

  赵宇仍没说话。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赵宇看看她,摇了摇头,仍没说话。

  "你也太小气了,说两句你不爱听的话就急。"

  赵宇忽然笑了:"你今天多大了?"

  "我2岁――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不想见父母给我介绍的男朋友。"

  赵宇再次笑了:"我不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那你愿意带我去见我的男朋友吗?我不敢开车上街。"

  "你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到街边打一辆车。"

  "我们这个小区边上打不着车。"

  赵宇站起来坐到驾驶座后面,琳琳上了车,车开走了。

  20

  而在林昭聪家,对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议论却仍在继续。

  "这两人跑到哪儿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

  "大概是一见钟情去了吧。"宋哲笑道。

  "一见钟情?这么容易?"

  "世上还有比一见钟情更容易的吗?"宋哲反问道。

  2

  赵宇把琳琳送到一个居民楼的楼下,琳琳说她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上楼了,赵宇坐在车内,等琳琳下来,事实上,对于今晚派给他的角色,他十分不,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他点上一支烟,给柳燕打着电话,他记起,他已很久没有给柳燕打电话了。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柳燕在一个饭店套间内,她把电话夹在耳边,手里在收拾着刚送来的衣服。

  "今天你收工真早啊。"赵宇没话找话地说。

  "是啊。"

  "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你呢?"

  "宋哲让我单独做一个投资公司。"

  柳燕放下衣服,坐到边:"这是好消息――是吗?"

  "是。"

  "祝贺你。"

  "谢谢。"

  "我听你的口气,这真不像一个好消息,你有点没打彩。"

  "你现在在干什么?"

  柳燕环顾一下自己四周:"我在叠衣服。洗衣房刚送上来的。"

  "鱼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在机场碰到你了。"

  "还把他傍肩儿于小莉托给我。"

  "你把于小莉怎么办了?"

  "我让她代表我们卓亚公司和客户喝酒,以前我每天晚上回来都被灌得大醉,现在是于小莉天天大醉。"

  赵宇笑了起来:"你喝醉是什么样子?"

  柳燕笑了:"不知道――一到那时候,我就想不起来照镜子――哎,赵宇――"

  "什么?"

  "你现在身边有姑娘吗?"

  从赵宇的视线向不远处望去,只见琳琳和一个戴眼镜的男孩相互依偎着走了过来,赵宇回过头,继续打电话:"我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是因为我吗?"

  "你想听我对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了,我要睡觉了,以后再打吧。"

  "等一下,我问你――现在你身边有帅哥吗?"

  "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如果有帅哥的父亲向我求婚,我已经很高兴了――好了,再见。"

  "再见――等一下――柳燕。"

  柳燕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听着听筒,她听到赵宇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柳燕,我有一个感觉,我觉得我们彼此越来越远了。"

  "我们只是保持距离罢了。"等了片刻,柳燕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随后,她挂下电话,随手把电话扔到一边,坐在上,把刚叠好的衣服都坐了。

  赵宇收起电话,摇下车窗,他看到琳琳和男孩正在向这边走近,两人一直来到车边,接吻,然后分开,琳琳用脚踢了一下跑车:"你看,这堆废铁是我的生日礼物。"

  "琳琳,这不是废铁,这是保时捷。"赵宇听到琳琳的男友这么说。

  "这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琳琳敲敲玻璃,赵宇放下车窗。琳琳对男友说:"好了,我该走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的朋友,叫赵宇,就是他送我来的,如果你以后想学做生意,可以向他请教,这是我男朋友,叫吴小刚。"

  吴小刚向赵宇伸出手:"谢谢你送琳琳过来。"

  赵宇与他握了一下手:"你好。"

  "再见。"琳琳对男友柔声说。

  吴小刚送琳琳上了车,把车门关上,并招手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明天去爬山,别忘了穿运动鞋。"

  琳琳坐在车内,用嘴吻了一下车窗玻璃,赵宇发动汽车,车开走了。

  22

  一路上,赵宇与琳琳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电梯,两人仍没有说话,电梯门开了,琳琳和赵宇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忽然,琳琳对赵宇说:"谢谢你。"

  "不用。"赵宇回答。

  "你觉得我男朋友怎么样?"

  "不错。"

  "你觉得我怎么样?"

  "够有性格的。"

  "你真的不会对我父母说吗?"

  "我虽然陪着你干了一件无聊事儿,可要是再对人说一遍,那就更无聊了。"

  此时,两人已到了家门口,琳琳正要按门铃,听到赵宇的话忽然回过头来,手悬在空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宇没有回答,而是按下门铃,一个保姆开了门,琳琳想说什么,只好止住了。

  23

  一进门,郭卉就径直对琳琳说:"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电话。"

  "下次打。"琳琳笑一笑。

  "车怎么样?"宋哲问琳琳。

  "帅极了。"琳琳有点夸张地回答。

  "你是说车还是赵宇?"宋哲问。

  "我是说,这是我坐过的最快的出租车。"琳琳琳说完向赵宇眨眨眼睛。

  赵宇低下头,没说话。

  一家人都笑了。

  林昭聪说道:"我们先吃蛋糕吧,琳琳,你来吹蜡烛。"

  琳琳一下便把蜡烛吹灭了。

  桌子上摆了菜,一家人已经开始吃,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琳琳兴奋地编着瞎话,看来,她很能讨人喜欢。

  "我们开到国贸桥上,赵宇停下车,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花,指着国贸饭店对我说,琳琳,你喜欢这座楼吗?我说喜欢。他说,我以后可以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只要你――"琳琳看着赵宇大笑起来,笑完才接着说,"只要你肯嫁给我――说完就把脸凑过来――想亲我,"她笑得更厉害了,"我说,我说,别在这儿,别在这儿个时候,等你把国贸买下来以后吧。"

  大家笑。

  郭卉用宽容语气说道:"瞧这小丫头贫的!"

  宋哲笑着问:"赵宇,是这样吗?"

  "我没有那样。"赵宇说。

  "你什么样?"宋哲问。

  "我只是告诉她,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有一个女朋友,那时候,国贸桥还没有修好,我们一起走过国贸的时候,她对我说,你看,那里面住着那么多坏蛋,如果你用炸药包把它炸掉,那么在法庭上,我就对法官说,这件事是我干的。"

  大家的笑声一下子停住了。

  赵宇接着说:"后来,我问她,为什么想要炸掉国贸饭店,她对我说,因为那里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赵宇说完,低下头来吃饭,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反倒是琳琳好奇地问:"赵宇,你说的是真的吗?"

  24

  告别林昭聪一家出来后,一进电梯,宋哲便问赵宇:"你不喜欢他们?"

  "说不上。"赵宇简短地答道。

  宋哲注视着赵宇,在宋哲的目光下,赵宇痛快地回答:"是,我不喜欢他们。"

  "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才要编那么一通瞎话?"

  "我只是为了扫扫他们的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得意?得意得有点叫人讨厌。"

  "你真的做到了。"宋哲冷冷地说道。

  赵宇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宋哲,把头回过来,盯着闪烁的电梯数字。

  "你做错了。"宋哲说。

  赵宇又看了一眼宋哲:"我们需要他们吗?"

  "不是我们,而是你的新公司需要他们。"

  赵宇低下头。

  "你需要他们的钱来你。"宋哲说。

  "我做错了吗?"

  "你还会做错更多。"

  电梯门开了,宋哲大步走了出去,赵宇忽然感到有点不安,他追上去:"也许我不该那样。"

  宋哲站住:"你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这很好,也许一进去你就知道我要你做什么――所以你才――"

  "这不是原因。"

  "那为什么?"

  "因为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宋哲笑了,"那一定是我不知道的原因。"

  两人来到汽车边,赵宇和宋哲上了汽车,赵宇发动汽车。

  宋哲说:"林昭聪这个人有个特点,他不愿干他认为不稳当的事,如果他打算干一件不稳当的事,他会拉上一个人,让这个人比他更不稳当――这是他的方法,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控制生意。"

  赵宇点点头。

  宋哲接着说:"他打算在你的公司中占三成到四成,并把这笔钱放在琳琳的名下,所以他希望你能对琳琳有个好的态度――这样,他会觉得你在与他一起冒险,而且你比他更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

  "本来林昭聪今晚要亲自和你的谈的。"

  "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干涉你的行为方式,你是我见到的惟一一个按照自己内心愿望生活的人。"

  "我的内心愿望?"赵宇叹了一口气,"那是一团理不清的矛盾。"

  25

  汽车在路上行驶,穿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宋哲问道:"赵宇,你对这个外表闪着灯光的世界怎么看?"

  "有时候,我觉得它是那么虚幻。"

  "你想过吗,你一直在这里面生活,并为之奋斗。"

  "奋斗什么?"

  "我不知道。"

  "你在奋斗吗?"

  "我?有时候我认为我在斗争――同我自己,同这个世界。"

  "为什么?"

  "为了我对它的发言权,为了改变它,让它更合乎情理。"

  "这是为什么?"

  "也许,我只是为了通过我的影响力来证明我的存在。"

  "为什么要证明呢?"

  "这是一种人的本。"

  "它会变好吗?"

  "你是说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也许改变它仅仅是为了换换口味,至于它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是个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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