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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坦诚(粉红票57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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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世英给女儿请西席姓姜,名礼,字有恭,是个年过六旬老举人,曾内阁大学士,也就是窦世英师座何文道家做过十五年西席,因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请求辞馆回乡,被窦世英说动,到窦家坐馆三年。

  “…窦修撰说,是个女童,也不拘学什么,知道些大道理就行了。”姜有恭言词客气,语气里却透着倨傲,“又有窦侍郎说项,我碍脸面不过,虽然知道自己学识浅,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窦家仅京官就有三个,他只好以官职相称。

  窦世榜连声道谢,请了杜夫子出面相陪,又亲自安排姜有恭西窦外书房住下,拨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两个使婆子给他用,请了窦昭出来给姜有恭礼了行,定下了开课日子,这才回东窦。

  二太夫人问儿子:“这人如何?”

  窦世榜苦笑:“学问倒是一等一好,可这脾气…也不知道留不留得住?”

  二太夫人皱眉。

  窦昭则是气得想骂人。

  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呆着,这个姓姜哪里是来给她做西席,分明是来敷衍了事!

  明明已是耳顺人了,还谨守什么男女大防,讲课时候要支个屏风将自己和窦昭隔开,还动不动就说他何阁老家如何如何。讲课时候也不管窦昭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坐那里讲,讲完就走人,仿佛窦昭是个榆木疙瘩,他讲再好窦昭也没办法领会,他讲再差窦昭也不知道,课讲十分勉强。而窦世英还许了他一年四季衣裳之外,还有一百两银子束修。

  不过是欺她是女孩子罢了。

  正好那天窦启俊家,姜有恭给窦昭讲《孟子滕文公下》,窦昭叫了崔十三过来,请窦启俊以“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作了一篇制艺,第二天早上放姜有恭安头。姜有恭先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随即“咦”了一声,拿起来细细地读了半晌,问窦昭:“这是谁作?”

  窦昭面不改心不跳地道:“是学生戏作。”

  姜有恭“嗤”一个声。把文章丢到了一旁。然后借着《滕文公》给她讲起妾妇之道来。

  窦昭一声不吭,每天上学下学,一刻种也不耽搁。

  陈曲水听说窦家七爷给女儿从京都请了位西席,不由哈哈大笑。写了封信给窦昭,说承蒙她看得起。他决定即起就前往真定县,窦家坐馆。

  窦昭请了一天假,田庄接陈曲水。

  陈曲水看着马车绕过真定县城往郊外田庄驰去,难掩惊讶,问来接他赵良璧:“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良璧笑道:“自然是崔姨田庄了!”又怕陈曲水不明白,解释道,“崔姨早就发下话来,这田庄是要留给四小姐,七爷也答应了,以后这田庄就是四小姐了。”

  陈曲水默然。

  难怪窦四小姐说请他给她自己做西席。

  莫非窦四小姐早就知道窦七爷会给她从京都请个西席回来?

  他原只是想小小地为难一下窦昭,让窦昭知道,窦家未必就轮到她说话,许诺,也是要讲实力!

  现看来,自己这点调侃之意窦家四小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窦家四小姐为什么要找个讲经史西席呢?

  陈曲水第一次认真思考窦昭找他目。

  窦昭请了一天假,田庄宅子门口接陈曲水。

  陈曲水没有看见大人,有些诧异。

  窦昭只当没看见,笑着将陈曲水请到早已准备好书房。

  三间青砖瓦房,一明两暗。东边是内室,后面带个暖阁;西边是书房,后面带个套房。门前种着一株海棠,一株杏树,屋后种着一片竹子。青砖铺,高丽纸糊窗,黑漆家具上摆着青花瓷茶盅,宋白瓷花觚里着一高一低两枝大红芙蓉花,却有股清怡之气扑面而来。

  陈曲水顿时眼睛一亮。待端起茶盅,见那茶水汤灿黄,香味清雅,喝到嘴里,滋味醇厚,回甘悠久,竟然是今年秋天刚上铁观音,喜悦之情跃于眉上,高声赞了声“好茶”

  窦昭微微一笑。

  人无癖不可与,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以其无真气也。

  陈曲水半世坷坎,还能被一片景,一杯茶打动,可见其真情。

  她低头喝了口茶,让铁观音甘鲜味道心肺间打了个滚,这才笑道:“不知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陈曲水眉角微扬,似询问她用意。

  窦昭也不隐瞒,坦然地道:“久兰室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东巷街少了别馆主,只怕非陈先生久居之地,我请先生田庄住下,随时请教学问,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陈曲水目光微凛。

  窦四小姐话是有深意。

  他刚到东巷街时候,曾遇闲帮敲诈,若不是别刚毅出手,他哪能毫发无伤地身!

  陈曲水想到了大限即别刚毅和即将投靠窦昭别氏姐妹,隐隐有些动心。

  他早已认命,现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走完余生。

  而且他还有些放心不下别氏姐妹,希望能报答别刚毅这些年对他照顾之情。

  陈曲水沉思良久,正地问窦昭:“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道窦四小姐为何执意要请坐馆先生家讲经史?”

  既然有些事要托付给陈曲水,有些事还是开诚布公好。

  这是窦昭用人原则。

  “我事,陈先生想必都打听清楚了。”她沉道,“从前我很肯定,王氏既然已经为妾,窦家为着名声,无论如此也不会把她扶正。结果我错了。曾贻芬起复。王行宜得势,五伯父野心,王氏不仅被扶正,我,也成为了王、窦两家较量棋子。”说到这里。她端起茶盅来慢慢地喝了一口。声音也显得有些黯然,“我常常想。年幼时我无力挣扎,现我已经长大了,难道还要继续过着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日子不成?而且多十年。王、窦两家就会分出胜负,到时候我又将何去何从呢?”

  前世,王行宜和窦世枢只用了九年,就分出了胜负。

  这一世。虽然情况有变,但谁又能保证窦世枢能改变历史。成为赢家呢?

  前世,她只是个可有可无草芥尚被王映雪嫉恨,这一世,她名下有西窦一半财产…

  窦昭放下茶盅,茶盖和茶碗轻轻撞击,响起清脆悦耳目碰瓷声,这寂静书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从前,我只知道窦家待我不好,王氏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声音清亮,“现我才看清楚,庙堂虽远,可一个小小风打过来,都会演变成惊涛骇,倾刻间就能让我陷入灭顶之灾。从有我只盯着身边一些人和事,看着风生起也不知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要说如何躲避了…”

  前一世,她直到做了侯夫人才慢慢了解到庙堂和内宅关系。这一世,王、窦两家恩怨让有了深体会。她受闺阁女子身份限制,注定只能通过其他人来了解外面所发生一切,这让她萌生了找一个人来代替她眼睛替她观察想法,陈曲水无疑是她目前能找到好人选了。

  陈曲水恍然,道:“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不,不,不。”窦昭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大野心,我只是想保住我现所有,不被人窥视,不被人觊觎,不被人利用,不被人出卖,不被人摆布…而已。”

  陈曲水不解,含蓄地道:“可四小姐今天所拥有一切,不就是窦家给吗?”

  “陈先生可能还不知道,”窦昭含笑地望着陈曲水,“王氏扶正之前,我舅舅替我作主,西窦将一半财产划到了我名下作为陪嫁,目前由东窦二房三堂哥帮我打理。”她将赵、窦两家协议告诉了陈曲水。

  豆大汗珠从陈曲水额头滴落。

  他住地方是东巷楼,泼皮闲帮聚集地,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半点风声。

  这说明什么?

  他骇然睁大了眼睛。

  有人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会对哪些人有好处?

  “窦四小姐,”陈曲水自诩是个冷静人,此时也忍不住用手擦了擦额头,“你处境…实是…堪优…”

  “这就看你怎么看,怎么想了。”窦昭不以为然,轻松地笑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好事有时候可以变成坏事,坏事有时候呢,也可以变成好事。把那笔财产握手里,再培养一批能顶得上事人,我们大可黄鹤楼上看翻船,不管是王家赢了还是窦家赢了,他们恐怕都奈何不了我吧?”她朝着陈曲水盈盈地笑着,“我与其是想请陈先生做我西席,不如说是想请陈先生当我老师,教我如何避凶趋吉,过上舒心畅小日子。”

  如果窦昭是个男孩子,陈曲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窦昭是个女孩子…

  他犹豫道:“不知道窦四小姐订亲了没有?”

  窦昭笑道:“我没准备嫁人!”

  陈曲水愕然。

  窦昭笑道:“窦家人丁兴旺,我有目前已经有十一个侄儿了,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我又何必嫁人?”

  嫁了人,她会生儿育女,是某一个人子和母亲,能依靠只有丈夫和儿子;不嫁人,她永远是窦家姑娘,能依靠窦家所有人,选择大!

  “但是…”陈曲水没有办法赞同,“你总不能一辈子孤孤零零吧?”

  她已经结过婚,已经生儿育女,不过如此。

  但这些事,窦昭没办法向人解释,她只能说:“目前为止,这是好办法吧?天下事哪有一成不变呢?等我们站住了脚再说吧!昂首地活着,可比嫁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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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得很不顺利,这是第三稿了,时间拖得有点晚,非常抱歉,今天大家还是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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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文结构比较大,然后我设定了几个政治事件做背景,后来发现太复杂了,写时候就合并了一些,有些很检查出来了,有些可能还没有发现,年份上出现了些问题,有疑问大家可以评论区里留言。

  目前把宫变时候统一改成了承平二十年,这样阅读起来可能会清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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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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