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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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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对窦家非常的感激。

  儿子能取了案首,一来是儿子聪明,刻苦攻读了,二来也说明窦家没有亏待儿子,对儿子和窦家的那些子弟一视同仁,仅这份襟,用邬松年的话来说“就应该结为通家之好才是”

  窦家的人也非常的高兴。

  这些年来窦家族学求学的人不少,可功课名列前茅的都是窦氏子弟,那些天资过人的寒门子弟不免心里嘀咕,如今出了个邬善,势必有更多的人来求学,窦家族学也能挑选到更多的青年才俊培养,这对窦家来说,是一笔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巨大财富。

  窦世枢为此事专门派了个幕僚和二太夫人、窦世榜商量这件事:“…把住在族学周围的几家都迁走,将族学扩大一倍,请几个名儒来教学,学生却不必急多招,要保证窦家族学里出来的大部分都能考中秀才。”

  二太夫人连连点头,由窦世榜具体的办此事,二太夫人则在窦家门口搭了戏台,请了京都的戏班子来,连唱十出戏,整个六月,真定县如同过年,热闹非常。

  窦家的后院却绿意砸地,隐隐传来的锣鼓声和哄然的叫好声给这方天地更显静谧。

  晒成了个黑炭的窦启俊在窦政昌的书房里大发雷霆:“…简单真是败坏朝纲!一群蛀虫!尸位素餐!”

  他声音惊动了庑廊下的画眉鸟,吓得它扑扑地扇动着

  窦德昌则眨了眨眼睛,递了碗冰镇的酸梅汤给窦启俊:“消消暑吧!”

  窦启俊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

  冰冷的感觉让他顿时火气大减。

  他坐在了窦德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倾身对窦德昌道:“不是亲眼年见,真不敢相信,南沟那边。竟然有六百多黑户躲在那里开荒,多半都是青壮年。六百多啊!还好这几年风调雨顺,若是灾年。那些人没吃的了,什么事可都干得出来,甚至是会引起民变的!”

  窦启俊说着,打了个寒颤。

  再看自己的几个好友,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窦启俊不由长叹了口气。

  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也不懂。就算是懂,也未必有自己的体会和感触。

  他顿时觉得怏然。无打采地问他们:“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院试结束了,他们也可以放松放松了。

  屋里坐着的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都感觉到了窦启俊的情绪,可窦启俊刚才否定了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的建议。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好,现在他转移了话题,窦德政忙将话题接了过去:“父亲写了信回来,让我们先歇个夏,过了中秋节去京都见识一番,再顺便拜访几位前辈。”然后他问窦启光:“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这是要为他们参加会试做准备。

  窦启俊暗暗点头。

  窦启光却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和杜夫子说好了,他以后单独指导我制艺。”

  窦启泰听着“唉”了一声,无限向往地道:“我倒是想去。只可惜我爹说了,我要是考不中秀才,哪里也不准去?”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你们要去哪里?”

  众人回头,就看见邬善穿了件象牙素面杭绸直裰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齐齐“哦”了一声,七嘴八舌地喊着“邬案首”语气促狭。

  邬善实在是太高兴了,不以为然地笑眯眯地点头,四处作揖:“承让了!承让了!”

  “你这家伙!”窦政昌忍不住哂笑,“一点也不谦虚!”

  “人生得意须尽,莫使金樽空对月。”邬善“唰”地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窦政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对窦启俊道:“天气这到头热,又吵,我们去大慈寺吃斋菜去吧?”脸上竟然出几分期盼。

  窦德昌不悄地“嗤”了一声,道:“大慈寺的斋菜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去景福吃冰碗。”

  窦政昌几个连连点头。

  只有窦启俊,紧紧地盯着邬善,慢条斯理地道:“想吃斋菜啊?令堂可同意你去?”

  今天唱的这出《六郎探母》,就是邬太太点的。

  他的语气极其冷漠,看邬善的目光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犀利,窦政昌几个俱是一愣,不由安静下来。

  “我中了案首,就是希望母亲能同意我去大慈寺吃斋菜,”邬善轻轻地收着折扇,笑容从脸上一点点的褪去,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如果母亲不同意,我早想好了七、八种说服母亲的说辞。好在母亲同意了。”他说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而且越翘越高,最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窦启俊哼了一声,道:“你要把握你母亲同意了?”

  邬善笑得畅:“当然!”

  窦启俊面色微缓。

  看得窦启光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茫然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吃个斋菜而已…还用得着舅同意吗?”

  窦政昌若有所思。

  窦德昌,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透着几分狡黠。

  邬善就笑着对窦启光道:“我是觉着,既要出去玩,不如把四妹妹几个也一起请出去玩…”目光却看着窦启俊。

  “哦!”窦启光恍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您是想把四姑姑她们一起请去吃斋菜,所以才选了大慈寺,才要禀了舅。若是舅愿意带着四姑姑和几位妹妹一起去,那不更好了!”

  “正是这个道理。”邬善无比灿烂地笑道,比外面夏日还要耀眼。

  而邬雅却气得嘴巴嘟得老实。她愤愤不然地道:“既然是去大慈寺吃斋菜,寿姑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哥哥太偏心了。不过是在窦家住了两年而已,对窦家的人竟然比对我还要好。我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太气人了!”

  “好了!”邬太太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低声地喝斥了邬雅一声,沉声道,“你也知道你和你哥哥是一母同胞的,他在窦家住了这几年,肯定欠了别人不少人情,你跟着母亲在京都好吃好喝的,还好意思责怪你哥哥?天气太热。我精神有些不济,你也去歇个午觉吧?等会还要去给二太人问安,你小心失礼。”

  邬雅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给母亲行礼,退了下去。

  邬太太霎时颓然地靠在了身后的大枕上。

  邬太太贴身的毕嬷嬷慌张地喊了声“太太”担忧地道,“您这是怎么了?要为要老奴将那藿气正香丸滴几滴在茶水里?”

  “不用了。”邬太太抚着额,想到刚才儿子那倔强的面孔,太阳隐隐发疼,“你也看见了,他刚才那副样子,好像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和我拼命似的…那窦昭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好?”

  毕嬷嬷笑道:“这世上哪有不喜欢漂亮的人?这已经是顶好的一桩了。”

  邬太太愣住,半晌才道:“花无百红。人无百好。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指了佛堂墙上画的头陀说即是空,怎么轮到他的时候,就全都变了呢?窦家自然是很好的,可王氏,太不堪了,难道让我和她做亲家不成?那么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毕嬷嬷劝道。“四少爷也说了,他悬梁刺股地考了个案首回来,就是希望您能让他得偿所愿。以后四少爷还要考举人、考进士,若是四少爷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刻苦功课,未偿不是件好事。”

  “我何尝不知!”邬太太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要不是看着那孩子还老实本份,我岂能容他这样胡来!可世上哪有不走娘家的人…”

  “太太,”毕嬷嬷笑道,“难道六太太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难道我们姑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

  邬太太默然。

  毕嬷嬷道:“和娘家的人不亲,自然就亲婆家的人了。您膝下只有四少爷一个,有个和您贴心的儿媳妇不好吗?”

  “那也是!”邬太太颔首。

  有小丫鬟禀道:“太太,西府那边的四小姐差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说十二少爷、十二少爷几个要去大慈寺吃斋菜,也请了四小姐和东府的仪小姐、淑小姐,四小姐就想我们家七小姐也一道出去走走,特意过来问太太和七小姐的意思。”

  “哦!”邬太太眉角高高挑了起来。

  毕嬷嬷忙笑道:“太太,怎样?我们四小姐到底是在窦家六太太跟前长大的,可不是孟之人,规矩着呢!”

  邬太太“嗯”了一声,忍不住就笑起来,对那小丫鬟道:“你去问问七小姐,若是她想去,”说着,看了毕嬷嬷一眼,“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

  毕嬷嬷笑着应“是”出了厅堂。

  外面一个目光灵活的小厮急急了上来,低声道:“太太怎么说?”

  毕嬷嬷出个略带几分傲然的笑容:“跟四少爷说,老奴幸不辱命!”

  小厮喜笑颜开,奉承道:“难怪人人说都嬷嬷是太太眼前的第一红人,没有嬷嬷办不到的事!”

  毕嬷嬷脸色一沉:“小兔/崽/子,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那张嘴!”笑意却忍不住从眼底溢出来。

  “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厮嘻嘻笑,“小的这就去禀告四少爷。”一溜烟地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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