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去来

　　现英国公府，就像个是筛子，越是所谓“秘密”传越。

　　宋翰嚷着娶蒋撷秀事自然是不瞒不过宋宜。

　　可宋宜却很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宋墨很是困惑：“难道父亲并不反对天恩娶撷秀表妹为？”

　　对于他来说，表妹们能有个安稳去处，不管是嫁到他们家还是别人家，他都是乐见其成。

　　他怕就怕父亲和宋翰想得一样，到时候害了蒋撷秀。

　　窦昭却不相信。

　　宋宜现原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决不会让宋墨好过，可他也不想英国公府断了传承，两个儿子中他总要抓一个手里，给宋翰找个强有力族，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她道：“二爷想娶撷秀表妹，那也得看蒋家答不答应，国公爷何必跳出来做恶人？而且这件事若是付了出去，别人只会说国公爷敬重亡，为了族，宁愿为次子求娶罪臣之女。面子，里面全有了，何乐而不为！”

　　宋墨不由点头。

　　他了解蒋家。

　　如果蒋家还全盛之时，父亲为宋翰求亲，蒋家纵然不十分满意宋翰，也会勉强答应这门亲事。可如今蒋家落魄了，再应答这门亲事，不免有攀龙附凤之嫌，蒋家是决对不会答应。

　　窦昭还有一个担心。

　　前世辽王之所以用宋墨，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宋墨是定国公亲外甥，可以利用定国公府几代经营下来人脉，指使得动定国公豢养死士。今生，宋墨注定不可能竭全力地帮辽王谋逆，辽王会不会利用同为定国公外甥宋翰呢？

　　如果宋翰娶了蒋撷秀，那些曾经受过定国公恩惠人眼里，宋翰比宋墨会让他们觉得亲近。

　　当然，如果蒋撷秀真嫁过来，相对，她心里肯定觉得有个疙瘩。

　　所以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催着宋墨早点过去蒋四太太那边：“我们睡得安顿，四舅母这一夜还不知道怎么过？今天事又多，我们早点过去，一来能帮帮忙，二来也可以给四舅母递个话，让她老人家安安心心地把骊珠送出阁。”

　　宋墨觉得窦昭说话有道理，虽然婚礼定晚上巳时，但他们不到卯时就去了蒋家四太太那里。

　　窦昭把宋宜态度告诉了蒋家四太太，并婉约地试探窦家四太太：“宋翰年纪小，这几年跟国公爷身边读书写字，待您又是一片赤诚，有些事想得不周全，还请您不责怪。好是他一片心是好，四舅母也当欣慰才是。”

　　蒋家四太太思忖片刻，笑道：“你们好意我心领了，越是这样，我们越是得早点回濠州才是。早几年柳州卫指挥使刘大人就曾为长子求娶撷秀，只因我们家二老爷待他有恩，老祖宗怕别人说我们家挟恩图报，没有答应这桩婚事。后来又遇到老祖宗病逝，几个孩子婚事就拖了下来。前几天我来京都时候听你大舅母说，如今柳州卫指挥使刘大人再次为长子求娶撷秀，她觉得刘家离我们太远，怕撷秀嫁过去了不习惯，和我商量这件事。我当时全副心思都放全骊珠身上，也没顾得上。现骊珠嫁了，我也有空和大嫂好好商量几个孩子婚事了。只怕要辜负国公爷一番好意了。”说完，好像怕窦昭吃亏一样，若有所指地对她道，“我知道做人媳妇既要顾及阿翁，还要照顾丈夫。可你公公是个鳏夫，以他年纪，现不续弦，以后也会续弦，你只要照顾好砚堂就行了，国公爷那边事，你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窦昭有些啼笑皆非。

　　蒋家四太太肯定以为她是奉了宋宜之命来试探婚事！

　　她啼笑皆非之余，对蒋家四太太不由产生了感激之情。

　　但凡对她有一点点见外，都不会以她这样推心置腹。

　　由此可见，宋宜对宋墨态度让蒋家人也很不舒服。

　　她笑盈盈地点头，提醒蒋家四太太：“二爷那边，我已经派人看着他了。只是英国公府毕竟还是国公爷当家，有些事不好说。我现就怕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国公爷成了有情有义人，蒋家反被说成是目下无尘，给国公爷做了垫脚石。”

　　蒋家四太太略一思考就明白了窦昭意思，她笑道：“我明白了，有些事我会防患未然。”

　　蒋家既然能派了四太太来送嫁，可见四太太是个能独挡一面。窦昭放下心来，笑着和窦家四太太说了会话，去了堂屋。

　　通往退步帘子一，蒋撷秀走了进来。

　　她大胆地望着蒋家四太太，直言道：“舅母要把我嫁到柳州去吗？”

　　“怎么可能。”蒋家四太太轻言，拉了蒋撷秀手，感叹道，“蒋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嫁到行武之行，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难道这样例子还少吗？只是我们受定国公府供养，为定国公府出力，本是应该，也就没有理由抱怨责怪。现蒋家已经是死过一回人了，祖宗遗愿，我们已力了，以后，我们得为自己活着了。先前定下婚事就不说了，你们几个，你大伯母和我意思是一样，想把你们都留身边。”

　　蒋撷秀眼睛一眼，接着眼泪就籁籁地落了下来，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欣慰地喊了声“四伯母”

　　“傻孩子！”蒋家四太太上前揽了蒋撷秀肩膀，低声道，“你把东西交给我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心愿，我们家虽然落魄了，可有你大伯母，就不会让你们吃了亏去。”

　　蒋撷秀点头，泪眼婆娑地笑道：“还有四伯母！”

　　蒋家四太太呵呵地笑，道着“我可比不得你大伯母有勇有谋”掏帕子出来让蒋撷秀擦眼泪，“今天客人不少，可别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蒋撷秀颔首，见脸上没有了什么痕迹，这才出了宴息室。

　　蒋撷英靠退步屋檐下柱子前，正望蔚蓝天色发呆。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对蒋撷秀点了点头。

　　蒋撷秀顿了顿，走了过去，和蒋撷英肩并着肩靠了柱子前，学着她刚才样子仰望着天空，轻声地道：“你看什么呢？”

　　长方形天空，有一群鸽子飞过，鸽哨尖锐声音打破院宁静。

　　蒋撷英望着天空，喃喃地道：“我想，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看京都天空…”

　　还有人。

　　她心里默默地道。

　　手轻轻地拨了拨戴手腕上一串沉香木手珠。

　　蒋撷秀回过头来，目光她手珠间停留了片刻。

　　她还记得，那是四年前元宵节，他们还是定国公府小姐，英国公府世子爷宋砚堂来给她们祖母祝贺，除了给长辈敬献礼物，她们姐妹每人都得了一串沉香木手珠。

　　含珠表妹转手就把它丢了镜奁里，她则喜滋滋地放了枕头下，十四妹却戴了手臂上，夜夜不离身。

　　所以抄家时候，她们手珠都丢了，只有十四妹手珠保留了下来。

　　可管如此，又能怎样？

　　她抬头望向了天空，低声道：“表嫂长得漂亮，人也很好…看表哥样子，对表嫂也疼爱有加…他从前是抬脚就走人，打发个小厮过来问问已是好…现却每天下了衙来接表嫂…他过得很好…”可心眼中到底浮现一层雾蔼，心里也泛起一股酸意。

　　蒋撷英却想起姐妹们一起藏冬青树后面偷偷看哥哥们箭被发现，她和姐妹们一起哄笑着躲进了假山，十三姐跑得慢，被逮住了，却不慌不忙地站定，一双大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宋家表哥，嘴里却道：“我看哥哥们箭都得来，特意来给哥哥们喝彩。”

　　她不由抿着嘴笑了笑。

　　从前种种，都如绮美梦境，现，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是啊！”她衷心地道，“知道表哥他们过得都很好，我也就没有了什么牵挂。”

　　有说笑声隐隐传来。

　　蒋撷英笑着站直了身子，轻轻地掸了掸衣襟，道：“十三姐，应该是有客人来了，我们出去招待客人吧？”

　　蒋撷秀笑着应“好”姐妹俩亲亲热热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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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骊珠第三天回门，蒋家女眷第四天离京。

　　离京时候曾经去参加蒋骊珠婚礼人家都知道了蒋家四太太决定把其他几个女孩子都留濠州，还有总角之年几个弟弟也有个依靠。

　　管如此，宋翰并没有摆休。

　　他跪英国公府正院里，求宋宜做主，给他求取蒋家女儿。

　　用他话来说，能够和外家亲上加亲，蒋夫人地下有知，想必也会觉得欣慰，点头同意。

　　一时间，宋翰孝顺名声不胫而走。

　　宋宜把宋墨俩口子叫到了书房，似笑非笑地对宋翰道：“可惜撷秀和撷英都已经许配人家了，你想娶你表妹，只怕还要等几年。”

　　蒋家其他几个女儿，都还小。

　　宋翰却道：“只要父亲答应让我娶蒋家女儿，我宁愿等几年。”

　　他斩钉截铁语气，让窦昭不由心生疑惑。

　　宋翰爱慕蒋撷秀，想娶蒋撷秀为，情有可原。可蒋家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他，他也因此而博了个“孝顺”美名，为什么还坚持要娶蒋家女儿为？而且听他这口气，好像只要是蒋家女儿就行了，那他到底是真爱慕蒋撷秀还只是因为蒋夫人曾经想把蒋撷秀许配给宋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