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过关

　　成梅花报早。

　　可现到底还只是一月底，风吹过，位于京都西侧成门还是让人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赵思站茶楼前，望着眼前这个梳着妇人堕马髻陌生女子，眼眶忍不住就润起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还只是咦咦学语小姑娘，现已经是为人为人母了，这期间，他又错过了些什么呢？

　　“寿姑！”他有些颤抖地伸手虚扶着窦昭，示意她些起来。

　　窦昭站起身来，喊了声“舅舅”眼泪已簌簌落下。

　　前世，她错识了舅舅隐忍痛惜。今天，又是舅舅帮她争取到了西窦一半财产，她才能像今天这样过得如此逍遥，两世为人，舅舅都从未亏待她过，反观她，前世误会，今生无力相助，她欠舅舅，都良多…···可今天，她得生活幸福美满，又能和舅舅见面，喜庆事也不过如此，她不应该哭，应该笑才是。

　　窦昭仰起脸，从心底绽放出一个笑容：“舅舅，您这次要调任，应该会京都多呆些日子吧·？”

　　她礼貌地寒暄着，但泪水还是糊涂着她视线。

　　赵思“嗯”了一声，眼角也不由水光闪动：“我会京都多呆十天，等办完了你表姐婚事，我们就要启程前往湖广······”

　　他有很多话想问问自己这个唯一外甥女，可男女有别，分离太久，话到嘴边，不知道从何问起，怎么开始，只有这样循规蹈矩不出错应答，好像才是适合。

　　舅舅和外甥女站茶楼黑漆描金大字招牌下，身边是熙熙攘攘来往人群，却静伫沉默有些不知所措。

　　舅母眼中含泪一声“扑哧”笑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宁静。

　　“看你们这舅甥，不见时候彼此挂念，如今见着了，倒没话说了。”她携了窦昭手对舅舅道，“这不是说话地方，寿姑这时等了你大半天了，寿姑女婿给我们玉桥胡同租了个宅子，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去。”

　　听说那个英国公世子给自己租了个院子，赵思不由眉头微蹙但想到今天是舅甥重逢好日子，他立刻舒展了眉头，笑着朝子点了点头，上马qt，跟着窦昭马车，回玉桥胡同。

　　路上，窦昭还沉浸见到舅舅复杂心情里，赵璋如已低声和窦昭道：“你有没有失望？我爹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拘言笑老古板。”她说着长叹口气，全身放松地瘫靠了大枕上，悠悠地道“不过，对我也有点好处。他今天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以后肯定盯着你，我就轻松了。也不知道宋炎见了父亲会不会胆怯？你都不知道，上次别人给我说一个秀才，就是因为见到父亲竟然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被父亲给否定了…”

　　窦昭就是有再多心思也被赵璋如话说得笑了起来人。

　　她打趣着赵璋如：“怎么？想反悔了不成？你现已经定了亲，就算是舅舅把宋炎问得哑口无言，你们也只能到了日子成亲？或者是你担心宋炎怕为舅舅为难？”

　　宋炎毕竟是那个和赵璋如共度一生人，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赵璋如脸红得像朝霞伸手就要拧窦昭脸：“让你胡说八道！”

　　窦昭偏头躲过，笑道：“我现可是双身子，你要是欺负我，我立刻告诉舅舅舅母去！”

　　“你除了会靠状，还会干什么？”赵璋如气鼓鼓地望着窦昭，眼睛瞪得像甜杏。

　　窦昭呵呵地笑低声道：“我还会给我表姐攒私房钱。”

　　“去你！”赵璋如脸再次红了起来。

　　她婚期正式定了二月初二，前几天窦昭给她送添箱礼，竟然是一座四进三间宅子和一个田庄。舅母觉得太贵重，不愿意收，窦昭不悦，道：“舅母难道和我也要算得清清楚楚？”

　　舅母想了想，大方道谢，收下了窦昭添妆。

　　但趁着舅舅换衣裳时问起窦昭近情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赵思然大怒，道：“你怎么能收寿姑东西？”

　　舅母清楚自己丈夫性格，她知道，如果窦昭给女儿添妆事他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定会气得半死，不如自己趁早和丈夫说清楚，才

　　她不悦道：“寿姑是谁？你就和她丁是丁，卯是卯，生怕沾了她一点点，你就不怕她寒心？你怎么不将心比心地想一想？你什么时候心变得如此狭窄？我们住这宅子是寿姑她女婿，你是不也要即时搬出去？朋友之间还有通义之财，难道寿姑连你那些朋友都不如？我当她是我女儿，女儿孝敬我东西，一丝一缕我都喜欢，我都高高兴兴地收了。不要说这是她送给她姐姐，是她给她姐姐做面子，心痛她姐姐成亲之后不宜，给她姐姐私房钱了。”

　　赵思默然。

　　舅母走了出去，吩咐丫鬟们摆膳，然后站庑廊上等丈夫气消。

　　不一会，赵思就面带几分愧地走了出来，和子并肩站了庑廊上，面无表情地道：“什么时候开饭？我肚子饿死了？这些日子不是吃干粮就是吃娜站那些鬼东西，就没有一天吃过！，，

　　舅母抿了嘴笑，吩咐丫鬟：“去请了小姐和表小姐出来吃饭。”

　　小丫鬟应声而去。

　　舅母帮舅舅整了整衣襟，转身进了厅堂。

　　赵思忙跟了进去。

　　等到窦昭和赵璋如进来时候，俩人正和和气气地坐桌前说话，哪里来看得出来刚才曾经置过气。

　　舅舅真诚地向窦昭道谢，并道：“你母亲只有你一个，我也只有璋如她们三姐妹，这世上，你们亲不过，你们以后要互相帮衬才是。”又后悔，“你大姐本想跟着一起来，可你大姐夫去年九月会试落第·心里正不舒服，我没让她来。”

　　窦昭知道，三年后她这个大表姐夫会连闯过乡试、会试成为庶吉士，工部观政。

　　她安慰舅舅：“大表姐夫一定会金榜提名·您莫要着急。这人一生哪有都是顺风顺水时候他现幺还qkrr幺sk练他口有好处没有坏处。”

　　舅舅听了失笑，道：“你小小年轻，说话却像大人，竟然还知道人一生都不可以平安顺遂！”有些小瞧她。

　　窦昭不由嘟了嘴。

　　难得看到她这样小女儿态·舅母和赵璋如都笑了起来。

　　气氛顿时变得活泼，窦昭感觉到自己和舅舅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大家随意地说着闲话，直到小丫鬟摆箸，大家才安静下来。

　　却有小厮来禀：“英国公世子爷过来了。”

　　窦昭大吃一惊。

　　今天宋墨应该宫里当值。

　　赵璋如却朝着窦昭挤眼眉。

　　舅母已－喜上眉梢地站了起来，对舅舅道：“怕是砚堂知道你进京，特意请假来给你接风！

　　因为这门亲事是窦世英主意，虽然子信中说窦昭婚姻幸福，可他还是抱着怀疑态度·又有宋墨两桃挑三士般地打各地武林人士消息传到西北军中，连带着他对宋墨也生出几分不来。听说宋墨登门，他沉思片刻·这对小厮道：“也不是外人，就请了来厅堂一起用晚膳。

　　那小厮本就是颐志堂人，闻言立刻飞奔而去，很就请了宋墨进来。

　　宋墨恭敬地给赵思行礼。

　　赵思心里就纠结了。

　　姿容丽，手段狠毒，寿姑怎是他对手？

　　他微微颔首，顾不得丫鬟就要上茶，对宋墨道：“你随我来书房。”

　　宋墨恭谨地去了书房。

　　赵璋如立刻凑到了窦昭面前：“完了，完了，父亲肯定是去考核世子功课去了。我大姐夫哥我父亲面前都兵败如山·不要说世子了！”

　　窦昭瞪她：“你对世子有点信心好不好？”

　　她不怕舅舅考宋墨学问，就怕舅舅因为父亲原因，对宋墨先入主为，让宋墨受委屈。

　　不过，舅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

　　窦昭思忖着。

　　赵璋如则道：“我有信心有什么用？他得过关才是！”听着她们嘀咕舅母喝斥赵璋如：“一天到晚只会大惊小怪。你父亲是那种没有分寸人吗？”

　　可她到底还是怕宋墨肚里货太少，被丈夫削了颜面·不由朝书房望去。

　　但愿世子如你所说还有两分真才实！

　　赵璋如朝着窦昭使眼色，正襟坐好，不再说话。

　　一时间，厅堂里静悄悄没有声响。

　　眼看着茶盅里茶渐渐地冷了下去，赵思和宋墨才一前一后地出了书房。

　　窦昭看着神色肃然地舅舅，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有变化就是好情况。

　　她朝宋墨望去，果然看到了宋墨眼底笑意。

　　窦昭这才彻底地放心。

　　舅母也放下心来。

　　她知道丈夫对窦世英心结，既然丈夫没有厌恶宋墨，可见两人刚才书房变得不错。

　　“吃饭，吃饭，”她忙笑道，“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宋墨笑盈盈地坐了赵思下首，帮赵思酌酒。

　　赵思脸上出浅浅笑来。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喜笑颜开。

　　晚后，大家移到西间宴息室喝茶，赵思甚至和宋墨点评起了西北军中各个将领。

　　回程路上，宋墨佯装擦汗，长叹道：“舅舅可比岳父难对付多了！”

　　窦昭咯咯地笑。

　　宋墨突然道：“我决定了，以后生了个女儿，就像岳父待你一样，如果生了个儿子，就像舅舅待我一样。”

　　窦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心里却一片酸楚。

　　宋墨·想做个好父亲·却只能拿了父亲和舅舅做参考。

　　宋宜，全然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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