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裂
和五太太同来，还有纪咏。
他直奔窦昭居住东厢房。
窦昭正和赵璋如盘坐内室临窗大炕上商量着这几天到哪里去玩，听说纪咏来了，她不由眉角一挑，冷笑道：“我正要找他，他倒好，自己跑过来了！”然后吩咐丫鬟，“请纪表哥到厅堂里奉茶。”
丫鬟应声而去。
赵璋如却奇道：“你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那纪见明哪里得罪你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因涉及到纪咏私德，窦昭自然不会把事情经过告诉赵璋如，敷衍她道，“等我闲下来了再和你细说。你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赵璋如点头，嘱咐她：“那你小心点！”
“又不是要去打架。”窦昭笑着去了厅堂。
坐太师椅上喝茶纪咏眉宇间透着几分得意，他放下茶盏，拿起搁案上笺纸朝着窦昭扬了扬，言简意赅地道：“窦明婚书！”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窦明就正式是魏廷瑜
子了。
窦昭不由道：“是你帮着办？”
“当然！”纪咏毫不隐晦地道，“要不是我亲自走了趟顺天府，你以为窦明婚书这么容易拿到手？”
纪家有意娶她过门，她之前不敢肯定纪咏是否知道这件事，可此时看到纪咏手中婚书，听到纪咏所说话，她哪里还不明白。
想到纪咏所做一切，窦昭不由冷笑，讥讽道：“不知道您是我们家什么人？我堂兄、侄儿们竟然都不知道衙门大门朝哪边开？竟然要请了您出面才能把窦明婚书办出来？多谢您了，纪大人！”
想到窦昭和魏廷瑜以后再也没有了关系，纪咏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舒畅，拿着刚刚办出来窦明婚书就兴冲冲地来见窦昭，虽然猜到窦昭可能会因此不高兴，却万万没想到窦昭会如此不留情面，他一口气堵了嗓子眼里，差点闭过气去。
“要不是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才懒得管呢！”纪咏半晌才缓过气来，
然大怒地道，“要不是我，魏家怎么可能认下窦明？要不是我，你和魏廷瑜婚书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要不是我，窦魏两家证婚人怎么会那么就到场…”
窦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话，道：“要不是你，我们姐妹又怎么会易嫁？！”
纪咏愕然，狐疑地道：“你知道了？”
“你这样上蹿下跳，我就算是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窦昭冷冷地望着他。
纪咏恼羞成怒：“什么上蹿下跳？我又不是猴子！要不是你，我会管这些狗
倒灶事？你倒是一心想嫁给魏廷瑜啊，可魏廷瑜呢？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姐妹，竟然和窦明拜了堂入了
房；看见窦明哭天抢地，立刻抱着她说什么‘既然已经拜堂成亲就是夫了’，他姐姐不认这个弟媳，他倒先跳出来认了这个媳妇；我们忙着换婚书，他却房里安慰娘子，他何曾把你放心上？我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像他这样怠慢你，不会像他这样羞辱你，不会像他这样弃你于不顾…”
“所以你就可以夺人室？！”窦昭望着他，目光如月辉般清冷。
纪咏一哽。
窦昭已道：“我从前曾问过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决定。现，我依旧要问你一句，你凭什么不问我一声，就代替我做决定？你觉得魏廷瑜配不上我，就引他夜宿南风馆，坏他名声；你想让我厌恶魏廷瑜，就让窦明邀他同游大相国寺；你想娶我，就让我们姐妹易嫁…从头到尾，你可曾想我心情？你可曾问我意愿？这就是你待我好？如果这就是你待我好，我宁愿不要！”
“你…”纪咏顿时脸色煞白。
如果自己就这样轻易地放过纪咏，他以后恐怕会做出过分事来！
“你觉得魏廷瑜配不上我，他却从来不曾勉强我做过什么。”窦昭神色凛然，“你觉得你比他好，却让我人生变得
七八糟。你说你不会怠慢我，你说你不会羞辱我，你说你不会弃我于不顾…可你看看我现，自家长辈默许隐瞒下，被自己妹妹换了亲，还只能强颜欢笑，安抚了父亲再安慰舅母，这不是怠慢？这不是羞辱？这不是弃我于不顾？那什么才是慢怠？什么才是羞辱？什么才是弃我于不顾？你觉得魏廷瑜比不上你，可他却和窦明拜过堂之后，不顾亲眷反对，认下了窦明这个子，保全了窦明尊严；你觉得自己比魏廷瑜强，可你却只知道陷害、谗言、引
，暗中使手段，让我成为别人笑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资，你到底有哪里比魏廷瑜强？！
“纪见明，我今生绝不会嫁给夺人室之人。
“从今天开始，我事，都不用你管！你走你
关道，我过我独木桥，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窦昭说完，转身离开了厅堂。
夺人室之人！
从今天开始…你走你关道，我过我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纪咏呆呆地望着晃动暖帘，窦昭清脆悦耳声音如黄钟大吕，不停地回响他耳边。
※※※※※
窦世英望着五太太一开一合嘴
，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纪老太爷想为纪咏求娶寿姑？
窦明莫名其妙地代替窦昭嫁到了魏家之后？
窦世英不
道：“五哥知道这件事吗？”
他声音有些尖锐，可一向认为窦世英
情温和五太太却没有意，笑道：“是纪老太爷亲自来求娶，你五哥怎么会不知道？你五哥意思，家里刚刚发生了这样事，见明和寿姑说起来也算得上表兄妹，又是一块长大，若是有人往那不好地方想，不仅明姐儿会被传得不堪，就是寿姑和见明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济宁侯还好说，多脸上不好看，见明却还年轻，前途远大，如果引得御史弹劾就麻烦了。不如两家先悄悄地
换了庚帖，等到明年开
时候再定婚期…”
窦世英想到槐树胡同进退有度仆妇；想到自己窦明代嫁后责怪五嫂时五嫂那仿佛
有成竹般镇定；想到陶器重那带着几分谄媚笑容；想到高升跟他提起宋墨时惊恐神情…他嘴角微
。
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样软弱可欺？
一个两个都来忽悠自己！
从知道宋墨名声之后就一直被他
心底怒火此时被泼了油似，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你还想干什么？”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白净面孔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温和眸子里
是愤懑，“我只有两个女儿！你难道还嫌害得她们不够？”
五太太闻言脸上火辣辣，强辩道：“七叔怎么能这么说话？当时我没有拦住明姐儿，是我不对。我这不是想补偿补偿寿姑吗？而且见明比那魏廷瑜出众多了，小小年纪就已是两榜进士，将来拜相入阁，也未可知。又是纪老太爷亲自来提亲，对寿姑可以说是格外看重，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够了！”五太太不说还好，越说窦世英加恼火，嗤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和纪家联姻，想拉拢纪见明吗？吏部验封清吏司郎中方洲凭什么成为浙江布政司布政使？王映雪凭什么把窦明嫁到了济宁侯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是要嫁女儿，不是要卖女儿！”他说着，指了门口，“五嫂，您主持槐树胡同中馈，是个大忙人，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您了！”
五太太从来没有看见过窦世英发这么大火。
她呆滞了半天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窦家和纪家联姻事，窦世英不同意！
那可怎么办好？
她忙道：“七叔，您别意气用事！这件事，您还是仔细考虑考虑。见明这样良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窦世英却再也不想听到她声音，鬓角隐隐冒着青筋，高声喊着高升“送客”
五太太看着窦世英正气头上，想着再说什么只怕他也听不进去，决定等窦世英气消了再说，遂也不等窦世英催第二遍，起身告辞了。
窦世英却像全身筋都被了似，瘫软了临窗大炕上。
※※※※※
纪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静安寺胡同。
等他回过神来时候，他已站静安寺门前。
熙熙攘攘人群不时从他身边穿过，偶尔还会有人撞上了他肩膀，连声地说着“借过，借过”
子上帮纪咏应着话，子息寸步不离地跟纪咏身边。
有马车突然纪咏面前停了下来。
“纪见明！”何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纪咏直奔而来，照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猝不及防，纪咏被打得一个趄趔，跌倒地。
子息和子上惊呼着冲了过去，却被早有准备何家护卫拦住。
清醒过来纪咏只觉得眼睛酸酸，鼻子有热热
体
了出来。
他一面本能地擦着鼻子，一面喝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何煜欺上前，朝着纪咏又是一拳，“你忘记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纪咏侧身，避过了何煜拳头，却被何煜了身下。
他心里正窝着团火，也懒得问何煜自己到底答应过他什么，挣扎着和何煜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