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琼玉惊心骨,坐觉清寒几倍添(三)
萧寻瞧了他一眼“或许吧!”
颜道:“那你何不想法帮他一把?他继位总比那个臭未干的豫王继位好吧?”
“这是他们吴国的事,只怕咱们不上手。”
“你又哄我呢!你和楚瑜那些吴国大臣交往不少吧?何况你是蜀国太子,未来的国主,谁不知你说的话等于蜀国的态度。若是蜀国支持锦王,锦王的胜算立刻会大很多吧?”懒
“可万一锦王失败呢?吴蜀恶,更可能坐视蜀国被狄人侵袭。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可你方才不是说,若继位皇帝受了咱们大恩,应该会一力相助?若你袖手旁观,蜀国被狄人袭击时,吴国一样会袖手旁观吧?”
萧寻目不转睛地盯着颜,忽问道:“颜,你以前不是从不理会这些事的吗?怎么到宫里转悠一圈,心里打算起这些事来?”
颜依然玩着她的衣带,垂头道:“我亲近的人都卷在这里面,我想置身事外,只怕不容易吧?”
“你亲近的人?”
“你,还有小世子。”
她忽然抬眸,向他粲然一笑“我的夫婿是未来的蜀国国主,我的儿子是未来的吴国皇帝,我想想便觉得开心。”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也是世俗之人,并不真的是山林里的小狐妖,当然盼我亲近的人一个比一个尊贵,一个比一个过得好。”虫
她的眸子晶亮,笑盈盈地凝视着他。
萧寻忽然间有些不敢正眼看她,只是张臂,将她紧紧拥到怀里。
颜听到他的心跳,烈而有力,却很不均匀。
她环抱住他,轻声道:“阿寻,我其实最盼你们一个一个都平安无恙。”
萧寻许久才道:“我知道…”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小蟹在禀道:“太子,太子妃,到了!”
颜便含笑一推萧寻“到家了!”
萧寻微笑道:“咱们自个儿的家在蜀都呢!”
颜已下了车,说道:“对哦,可我怎么会觉得这里也是家呢?”
她不自觉地往某个方向眺望着,说道:“这时候,我那凤仪楼前面的蔷薇花大约都谢了吧?”
“不过秋菊和木芙蓉一定已经开了!”
萧寻这样说着,忽然间又郁闷了。
他问:“颜,你记得蜀国在哪边吗?”
颜指向她正眺望的方向,说道:“不是那边吗?”
萧寻呻一声,拉了她就往府里走,一路叹道:“我盼着从此后你不要再离开我一步。我真怕…我真怕你走得远了,再也找不到走回我身边的路。”
颜也很郁闷,说道:“真不能怪我,今天阴天,没太阳,更分不出东西南北了!下回我出门把罗盘带上吧!”
萧寻道:“在罗盘上标记好我在的位置,找起来就方便了!”
“罗盘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我希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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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便下起了雨,且连着几天都是雨绵绵。
颜照常在府里看看医书佛经,研究研究萧寻不知从哪里来的药材。
她并不全信慕容雪的话。
她某些方面虽然迟钝了些,可并不是白痴。
若是将心比心,换作她处在慕容雪的位置,绝不可能这么豁达地向情敌示好。
何况慕容雪没有生育,未来的富贵尊荣都萦系于小世子身上,若真让小世子和颜太过亲近,纵然颜无法将他带走,对于她在小世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将大有影响。她不可能真的对颜推心置腹,多半别有所图。
颜不想被人利用,但自此便格外地留意萧寻行踪。
但老天爷着实很公平。
它给了颜在医术和琴棋书画等方面非凡的天赋,也给了她美丽的容颜,却也毫不客气地剥夺了她其他方面的能耐。
比如她学不来女红;比如她总是浑浑沌沌辨不清东南西北;比如她煮的食物能让人避退三舍,连萧寻都敬而远之;再比如她怎么也不清权术斗争里的真真假假,或者亦真亦假。
萧寻几乎每都有应酬。
东家王侯、西家将相,他有的是好人缘,——至少是面子上的好人缘。
他所接触的大臣,颜全然看不出固定在哪个派系,更看不出他有和锦王作对的意思。
但他每次回来时,都像很疲惫,特别翻阅蜀国密报过来的北疆军情时,眉头许久都紧锁着。
颜明知蜀边不靖,也便不敢再拿琐事扰他,只旁敲侧击地向夏轻凰、小蟹等人探问朝中的动静。可瞧来瞧去,并看不出景和帝有立豫王的意思,也看不出锦王得到景和帝命不长久的消息后有什么动作。
颜思念小世子,但她明知萧寻很不乐意她去锦王府,也便心虚得并不敢去。
因为她的确还在思念着另一个人,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的另一个人…
又隔了数,她将新近练制的度厄辟毒丹、养魂归元丹各取了十粒,用玉瓶装了,令人送给锦王妃“就说是我按古方调配炼制而
成,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算是很难得的了,可以备着以防一时之需。”
慕容雪很快回了谢礼,却是两盘糕点并一幅字。
那幅字用上好的宣纸写着,字体端端正正,却很是稚拙,必是出自小世子之手。他虽幼小,显然承继了父亲的颖慧,加上教养得宜,这幅字居然也像模像样。
却是抄的一首诗经《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天黑了,天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不是因为君王的原因,你怎会劳苦奔波在风泥淖之中?
颜手一颤,宣纸滑落在桌上。
旁边一只手伸出,将那纸拈过。
颜抬眸,便觉笑容都挤不出来了“阿寻,你回来了?”
萧寻扫了一眼,却笑道:“字写得不错,看来比你聪明呢!”
他仿佛没发现那诗的言外之意,只提起食盒,拈了块点心尝了,笑道:“点心味道也不错。锦王府送来的?”
颜道:“我想着上回思颜中毒的事,有些不放心,近便制了两样药丸子送过去,锦王妃便回了礼过来。”
萧寻叹道:“我吃醋了!”
颜莫名地心慌起来,急急收着小世子的那幅字,说道:“我不过是给思颜一点子东西罢了!”
萧寻从后拥着她,笑道:“我便是吃思颜的醋!你只怕他给人下毒,怎么不怕我给人下毒?”
颜道:“我天天就在你跟前,自然不怕你给人下毒。”
“假如有一天,你不在我跟前呢?”
“除非你自己走得远了!”颜转身,抬头看向萧寻,黑眸亮闪闪的“你不会走远吧?”
萧寻看着她莹洁如玉的面庞,忽而轻笑,说道:“只怕想走远的是你吧?”
颜道:“你盼着我走远,我便走远了!”
萧寻笑道:“我不盼你走远,我盼你一直在我身边,有好东西都先给我,再给别人。”
颜便去一边找了找,用帕子托了两粒药丸给他,说道:“来,先吃两粒!回头我再配个百来丸,天天让你当糖吃,怎样?”
萧寻正要去接时,那厢侍女道:“太子,吃不得!昨天配好药,太子妃拿了一粒尝了尝味道,便放在桌上,结果小白偷吃了,已经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了…”
萧寻骇笑“小白狐,你这是拿我试药呢?
颜道:“这药本就是重伤或重病体虚之人才能服用。我因为预备给小孩会服用,里面掺了糖浆,只用舌尖尝了尝味道来着,谁知小白主动给我试药…若你不介意,也可服用两丸,让我看看健康人吃这药后具体有哪些负面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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