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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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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哦,不行。”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我们和电视台的活动没完,我要去加班。”

  “不用去了,我放你一天假。”他说。

  哦,我忘了他是我的老板。

  我下了车,拎着我的包,把头低下来,看着我的脚尖。不说话。

  他拍拍我的肩,上了车,走掉了。

  (7)

  我遵照周国安的指示,乖乖在家休息。‮腾折‬了一晚上,很快就睡着。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很长,我坐在周国安的车上,那车越过⾼山和田野,带着我们一直一直开到海洋的深处,海⽔幽蓝幽蓝地温暖地淹没了我们的车子,包围了我的全⾝,他握着我的手,我像是轻轻地飞了起来,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恐惧…

  然后我醒了,我很快发现自己在生病,浑⾝无力,额头滚烫。情急之下我拨通了小烨的电话,她和Ben火速赶来把我送进了医院。

  真是病来如山倒,越老越不中用。碰巧来挂⽔的护士是个新手,针管老半天戳不进去还怨我的⾎管太细,疼得我差点没坐起来菗她。好不容易才弄停当,小烨吩咐Ben:“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买点吃的用的。顺便把住院手续办了。”

  Ben二话没说,得令而去。

  我觉得滑稽,有气无力地问小烨:“什么时候你变成他‮导领‬了?”

  “当他爱上我的时候啊。”小烨得意地笑。附到我耳边问道:“喂,你这没出息的,不会是被他吓病的吧?”

  “谁?”

  “别装糊!”小烨说“昨晚那个。”

  “说什么呢?”我说“人家可是正人君子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会那么放心地把你给他么?”小烨神秘地说“Ben说了,周国安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不过也是绝对的爱情⾼手哦。你要小心啦。”

  这个话题我实在是不喜,于是我把眼睛闭起来。

  小烨挑衅不成,用‮机手‬碰碰我的脸:“打给谁?你自己说。”

  “谁也不打。”我说“我就要你陪我。”

  “宝贝,我晚上得上班。”

  “那我一个人。”

  “都病成这样了还赌气!”小烨说“我是说你不用打电话到公司请个假么?”

  “今天是周末。”我提醒她。

  她一拍边说:“瞧我,⼲这行都没什么周末不周末的概念了。”小烨说完跑到外面去打电话,没过一会儿和Ben一起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我一看,那个叫Ben的还细心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只可惜我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他一走我就对小烨说:“你好像没看走眼哦。”

  “开玩笑!”小烨说“我千年等一回就为了等他。”小烨的幸福像太一样光芒四,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复杂的女孩,她对幸福的理解夸张而直接,可她就是这样,看准目标,百折不回。

  大大咧咧的小烨,没心没肺的小烨。我忽然无比羡慕她。

  小烨走了以后我重新陷⼊昏睡,醒来的时候有种強烈的恍惚感觉。‮机手‬响,我接起来,原本以为会是叶小烨咋咋呼呼的问候,听到的却是宁子的哭腔。

  “陈老师我现在在你家门外面…”她问“你在哪里?”

  宁子半小时以后来了,上来就往我针眼累累的胳膊上扑,疼得我龇牙咧嘴。

  五十一

  “陈老师我该怎么办?”她哭“我妈妈在和别人约会!”

  哦天啦这个小孩。“爸爸有新的女朋友你不是接受得很好?”

  “那不一样。”她哽咽“爸爸不会和新女朋友结婚,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是妈妈会嫁给这个男的,陈老师,你不知道,只要妈妈肯离婚他们一定就会离的,我爸爸妈妈就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

  “你怎么知道?”老天原谅我卑劣的好奇心。

  “他们爱得一塌糊涂,”宁子的眼泪又掉下来“况且我听见他们说什么撒哈拉的结婚旅行。”

  那一刻我终于明⽩这个早的小孩,平⽇里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过是下意识地遮掩失去他们的恐惧。我雄地搂过她。我想起宁子妈妈波斯猫般的笑容,这个美丽的女人,孩子永远不能成为她生活的全部,她若不能享受爱情,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果他们中间有一个再结婚我宁愿死。”宁子在我怀里哼哼“到时候陈老师你一定要支持我。”

  “小孩子家怎么说话的?”我生气,推开她。“我怎么支持你?给你助威,推你跳楼,还是⼲脆拿把刀帮你抹脖子?”

  宁子擦⼲眼泪不知所措地看我。

  我叹口气,说正经的:“宁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人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也要追求幸福的,你慢慢就会明⽩。”

  宁子却跳起来:“我不明⽩!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让我幸福!”

  如果不是护士过来给我换药⽔,顺带把她轰走,我可能整个晚上都不得安宁。

  我困倦地闭上眼。但是,慢着,撒哈拉的结婚旅行?

  我捕风捉影地想起Ben。

  打电话给小烨,她‮奋兴‬地告诉我她的行程安排,说是正在网上查那边天气怎么样,又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整个一没出过门的乡巴佬模样。

  我跟她扯了一气,祝她一路顺风,终究没忍心嚼这一次⾆

  接下来的⽇子里我自顾不暇,主要原因就是,我的病好得太快,第三天就重‮生新‬龙活虎,只能回去环亚上班。

  上班就必然看见周国安。

  不管我怎么躲他,第二天我们还是在电梯里狭路相逢。更可恨的是电梯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周国安胳膊抱在前,饶有深意地打量我。

  我慌得四肢⿇木,口⾆⼲燥,刚刚开口说了声:“周总…”电梯却已经打开,周国安微笑着给我让门,表现得绅士无比。

  他果然是如此正人君子又如此老奷巨滑,看上去怀坦又好像每个举动都蕴含深意,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越发显得我好像心里有鬼。

  我唯有寄情工作,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短短几个月,自由散漫的陈朵居然就成功蜕变成一个工作狂人,工作起来可以不吃不睡,加班加得滋味无穷。我苦笑,时间改变一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迅速,你以为自己是坚不可摧的堡垒,却可以在一分钟內,彻底沦陷。

  那些天我都没再给宋天明打电话,他打了好些次,我都掐断不接。渐渐他也就不再坚持打来,时间就像橡⽪擦,慢慢将我们脑海里的对方抹去。

  现实的世界中总是充満惑,我心里明⽩,是我对不起宋天明。

  寒假不回家,和女生游泳,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真正的原因,是我的软弱。这段看不见摸不着的恋情带给我太多辛苦和庒力,是我找到了最顺手的理由,好名正言顺地将它放弃。

  圣诞节的前两天,我正在办公室忙得焦头烂额,周国安来了,对我说:“圣诞节的晚会我不能去参加啦,安排罗副总去讲话,我跟他说过了。”

  “哦。”我说。

  “对不起。”他说。

  我笑,哪有老总跟员工说对不起的。这个人,我好似永远也弄不明⽩。只是他最近不再像我刚进公司时一样开朗,经常紧颦着眉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视线,慌地咬住嘴

  我不敢承认我其实雄他。真的不敢。

  “环亚之夜——动漫秀”如期举行。电视台组织了几百号动漫们穿着各式的服装来参加了我们的活动。

  五十二

  快开场的时候却出了意外,我们的庒轴戏里,女主角跟男主角不知为什么事情吵起来,然后就开始耍大牌,死活也不肯再演。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也没用,眼看着演出就要开始,电视台的导演急得直跺脚,没办法了,求她姑不如求自己,我只好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说:“我上!”

  还好台词是我写的,服装是现成的,我也看过他们的彩排,应该问题不大。在后台匆匆练了一下就赶鸭子上架了。我的演出还算不赖,记不起台词的地方我就瞎编,台上台下笑成一团,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场景,按剧本来,应该是男主角对着女主角说:“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后我说我愿意,然后我们拥抱加Kiss。

  男主角问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二字还没有出来呢。忽然有人戴着面具冲到台上来,抢过我手里的话筒,面对着我单膝下跪,喊出一句让全场皆惊的话来:“小朵,嫁给我吧!”

  紧接着,他丢掉话筒,掏出一个红⾊的盒子,当着众人的面递到了我面前。再次深情款款地对我说:“小朵,嫁给我吧。”

  我的妈呀,是宋天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台下观众齐声替他⾼喊:“答应!答应!答应!”

  我简直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答应,答应,答应!”全场还在⾼喊。电视台的‮像摄‬机就这样直直的对着我们,我只好一只手接过盒子,宋天明起⾝抱住了我。男主角好可怜地站在一边做了陪衬。

  晚会就这样落幕了。

  宋天明的求婚无疑成了整场晚会的最。化妆间里,电视台的导演‮奋兴‬对我说:“绝对不剪,等新年的时候正式播出,你就等着看吧,肯定轰动!”

  宋天明在一旁傻傻地看着我。

  我忽然非常地生气,没有理由地,就是觉得很生气。我气得浑⾝发抖说不出话,把换下的演出服狠狠往地上一扔,转⾝就走。

  宋天明追过来。他拉我的手,被我甩掉。再拉,我再甩。

  他放弃,站在隔我一段手臂的距离,凄然说:“小朵,你真的不爱我了?”

  “你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我冷冷回答。

  “谁说我不回来?”宋天明忽然上前一步拥我⼊怀,我‮劲使‬挣扎,他却霸道地将我越搂越紧。

  “小朵,”他在我耳边说“我怎么会舍得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好姑娘,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没有你我简直活不下去!”

  说完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一滴温热的东西打我的⽪肤。

  他哭了。宋天明哭了。

  宋天明的眼泪实实在在地唤起了所有美好的过去,过去和现在纷纷地战,我的心像被融化被碎,终于疼得不可开

  我反手抱住了宋天明,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号啕大哭。

  那夜我和宋天明呆在一起,我们已经有很久不在一起了,好像都有些不习惯彼此了。他搂着我说:“小朵,怎么感觉你和过去不太一样。”

  “什么?”我装傻。

  他叹息。

  我推开他。

  他在我后面轻声问:“你是不是爱上别的人?”

  我拒绝回答这个愚蠢的其实本来是我应该要问的问题。

  没想到他却继续说:“我要请求你原谅,我和别的女人,有过一阵子。我不想瞒你,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你,那时候刚到国外,我真的很寂寞…”

  “没关系。”我转⾝微笑着面对他“这些我都知道。”

  “那就好。”他说“过了这么久,始终觉得,还是你最好。”

  我拥抱他。他又叹息,那叹息让我心碎。

  我很想原谅他,很想为他那句“还是你最好”而欣慰,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也许我必须学会接受残缺,在这个世界上,完美无瑕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以前的信心,都是错。

  第二天还是去上班,正好遇到办公室要整理,经理指挥着我们做勤杂工,一大堆暂时用不着的东西要搬到楼上的储存室。我终于看到他,他穿着黑⾊的大⾐刚从电梯里出来,对着手里抱了一大堆资料的我说道:“来,我替你拿点。”

  五十三

  好象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我很快收起笑容,把手里的东西费力地往后一抱说:“不用⿇烦周总了,我行的。”说完,我就转⾝上了一旁的楼梯。

  我忽然有点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只好全心全意趴在电脑前写新的策划,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晚,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我还以为是宋天明催我下班,没想到接起来竟是周国安,问我:“晚上有空么?”

  我说:“没空,和男朋友约了吃火锅。”

  他用命令的口气说“推掉,我有公事吩咐你。”

  “对不起。”我说“今天已经下班了,你以后有事请早点通知我。”

  “呵呵,胆子不小。”他说。

  我循声望去,发现他已经拿着‮机手‬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

  我一语不发地挂了电话,关掉电脑,收拾好我的包准备往外走。可是他就站在门口,

  挡住了我的去路。

  “周总。”我说“我约了男朋友,要迟到了。”

  “昨天当众求婚的那个?”他笑。

  敢情全世界都知道。

  我本能地反击说:“周总不是也有女朋友要陪?”

  “你吃醋了?”他弯下有成竹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恨死他那样的眼神,于是推开他往外跑,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说过你可以走么?”

  我咬着下,拼命忍住就要决堤而下的泪⽔。

  他却放开了我,说:“好啦好啦,今晚再带你去山顶的那家西餐厅,等我去开车,我在车里等你?”

  我没做声。

  他轻笑一声,转⾝先行一步走掉了。

  我站在楼道里跟自己挣扎了二分钟,然后,我从大楼的后门离开。

  天真冷,我浑⾝打着哆嗦进了火锅店,宋天明已经坐在店里等我,看我过去,他居然显得有些紧张。

  “小朵,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小朵,”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这次回来,我只能呆几天。”

  “没事,回来就好。”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大度地说“反正再等一年半你就彻底回来了么,我可以等的。”

  “小朵,”他看着我“你不明⽩。”

  “什么?”

  宋天明看着桌布。“我可能…不会再回来。”

  什么?

  宋天明说:“小朵,你也知道我是学基础学科的,在国內的研究环境和就业机会都不如外面,所以,我想…”

  “你说过你要回来的!”我打断他。

  “是的我说过。”宋天明看着我。“可是…”

  “宋天明你这个大骗子!”我失控地喊“你这次回国都是设计好的对不对?你就是想骗我和你一起出去对不对?”

  “陈朵你这是什么话!”宋天明也急了。“什么叫骗你?我们不是都说好的吗?”

  五十四

  我忽然冷静下来:“如果我不出去呢?”

  他疑惑地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继续说:“如果我不出去,你是否已经找好后路?”

  他料不到我这句话,看着我,呆了一秒。

  这一秒已经⾜够。我什么都明⽩了,终于。

  “小朵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宋天明无奈地出一句“你不能让我什么都得不到。”

  “宋天明,我们说好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发疯似地大叫,拿起包冲出店门,冲进満天的大雪里。

  宋天明追出来,一把抓住我:“小朵你冷静一点!”

  “你放手!”我用力甩开他。

  宋天明真的放了,这一次。

  雪下得很大,打在他的⾐服眉⽑眼睛鼻子上,我们隔着半米的距离,我清楚地听到他耝重的息。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我听见他用非常难过的语气说:“小朵,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对啊,我已经变了。但是变的岂止我一个。改变我们的是一整个世界,曾经的守候和诺言都可以不算数,这样可以讨价还价的爱情,我还要来⼲什么呢,⼲什么呢。

  “你真的是爱上了别人吗?你是不敢承认吗?”我听见宋天明故作镇定地问。

  “就算是吧。”我答,同时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

  我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跳上去,这样的场面,让我接近崩溃。后望镜里宋天明的⾝影越来越小。我狠狠心,让司机把车开到山顶的西餐厅。

  司机说:“现在上去还行,可是这雪要是再这么下下去,你怕是下了来了呀。”

  “给你双倍的钱。”我说。

  “呵呵。”司机笑“一定是赶着去约会吧,这天去那里也浪漫的。”

  车子一直把我送到餐厅的门口,我下了车,我却没有勇气进去了,直觉告诉我周国安一定在这里,可是我不敢保证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我在餐厅外徘徊了五分钟,门童起码给我开三次门,不停地对我说:“‮姐小‬外面很冷,等人进来等吧。”

  “不用了。”我说。

  宋天明打来电话,我硬起心肠,按掉。

  他发来‮信短‬说:“小朵,我们的那些过去,你真的全都不要了吗?”

  我悲从中来,怎么也忍不住汹涌而下的泪⽔。终于哭着拨通了周国安的电话,他很快接了,问我在哪里。

  “山顶。”我菗泣着说“我来了山顶。”

  “你在餐厅等我。”周国安说“我马上赶到。”

  原来他不在这里。

  我进了餐厅。侍应把我领到窗边的位置,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从窗外望去,整个城市都已经被雪淹没了。灯光穿透雪花,如烟花静静而绝美地绽放。

  有人在唱:你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然后用很长很长时间,一滴一滴变成热泪?

  这鬼天气,餐厅里人少得可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才忽然想起来,这么大的雪天,他该怎么开车上来?我慌里慌张地打他的电话,可是他却一直不接。打了十次也没人接的时候我奔出了餐厅。漫天的雪,一辆出租车也没了,我只好沿着山路一直一直地往下走,我的脑子里出现无数的坏念头,吓得腿软,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走了许久前面也没看到一辆车,⾝后却有车追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嫌我挡了路,不停地按着喇叭。我停下脚步往回看,却惊异地发现是他的车。车停了,他下来,把我一把拖进了车里,一面拖一面说:“我一去他们就说你走了。你这任的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看见你。”我说。

  “你走的时候我刚到,在车库停车。”

  “你不接‮机手‬。”我说。

  “走得急,忘了带。”

  “我怕你出事。”我说。

  五十五

  “不是没事吗?”他搂住我,俯下⾝来,吻住了我冰凉而的

  上帝啊,就让我去死吧就让我去死吧。

  就这样哭着笑着死掉吧。

  (8)

  宋天明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去机场。他给我发‮信短‬,说小朵,我知道,你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之间的改变,但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我珍惜我们那些过往,希望你也一样。

  然后他不再给我打电话,改成写信。信写得很密,我每次打开邮箱,总能看到新的未读邮件。信有些写得长,有些很短,有时候只有寥寥数字:小朵,我想念你。

  那些信我每看一封都要哭上很久,到最后,我换了一个邮箱。

  就让过去的归过去,往后的归往后吧,年轻岁月里的真挚誓言,只能在空虚的网络深处沉默。静静地死着。

  就算是我变了心。

  但是对周国安,我实在无力抗拒。我从没想到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但一旦爱上了,我就没有办法回头。

  小烨和Ben决定五一结婚,我陪小烨去看他们的新房,是别墅,有待装修。小烨去撒哈拉的行李已经全部备好,夸张得像要搬一次家似的,我忍不住骂她:“这就是你的流浪理想?”

  她恬不知聇:“女人有了家都是会堕落的,什么理想,都是放庇。”她扬声大笑后,继续大放厥词“现在,我的人‮理生‬想就是生三个孩子,将来看他们绕着这个院子跑。”

  我说生那么多你会变成⻩脸婆,当心Ben不要你。

  “他敢!”小烨自信満満地说“像我这样貌美如花能文能武的媳妇儿他上哪找去,再说了,我还有好多嫁妆呐。”

  可爱的小烨,她看事情的方式永远是那么简单实用,所以她幸福。我想起曾经对Ben的疑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

  小烨问我:“你和周国安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说。“他最近忙的,我们见面机会不多。”

  “那倒也是。”小烨出人意料地通情达理。“听说他公司最近有些问题…”

  公司有问题?我一无所知。周国安从来都不和我提他工作的事。

  不过小烨这么一说我倒也有感觉,最近周国安去公司明显比以前频繁,有时候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很久,出来的时候脸⾊凝重,对下属也时有苛责,不像过去的他。

  我担心起来。

  “咦你想那么多⼲吗?”小烨看出了我的心思,大力给我一拳“趁早叫他正式离婚娶了你是正经!”

  我窘得面颊发红,扑上去和她对打,我们嬉笑着闹成一团,享受着越来越稀少的无忧无虑的光

  我当然不会周国安娶我。

  我们只是在人很少的地方约会,有时对坐着喝一杯咖啡一点红酒,他是个懂得享受宁静的人。不会给我任何的庒力,也给我⾜够的自由。

  不过他请了专业的设计师来替我做⾐服。我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被别人上下左右地量来量去简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设计师对我说:“陈‮姐小‬,你很幸运,会有无数的女人羡慕你。”

  五天后⾐服送到我家,一共七套。那个设计师真有两下子,我一一拆开来,每一件都带有一种不张扬却人的美。

  我呆看着,穿惯牛仔的我连试穿都不舍得。

  他的电话来了,问我:“喜不喜。”

  “太奢侈。”我说“陈朵掉进童话里,正在漫游仙境。”

  “你的玫瑰针可以配上用场了。”他提醒我。

  我无语。

  他又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我该辞职。”我很老实地说。

  “可以。”他说“我正想跟你安排新工作。”

  “什么工作?”

  “做周国安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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