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问他想不想知道你爸在哪里?”雅如醒来后,屋子里只剩下兰,兰把遇见男人的事,还有跟他说的话告诉雅如。
“是他自己说不问怎么知道。”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耶!”雅如跌坐在沙发里,按着疼痛的后颈。“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那男人是我的金主了吗?”
“我记得啊!”
“金主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阿荣是我的谁?”
“是你的姘夫。”兰说出所有的人看见阿荣都会说的话。姘夫,好像是阿荣的工作,还是职业。
“我的天!阿荣说你是个笨蛋,是诓我的?”
“诓什么?”
“没错,阿荣正确说起来是我的姘夫没有错,不过一般人不会这么说。”起码不会说得这么直接。“尤其是我还有一个金主的时候,阿荣的存在很奇怪,你说是不是?”
“一点也不。”
“那你可真是异于常人。”雅如摇头摇。“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金主给的,钱、房子、车子,包括人生,所有都是他给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给你这么多东西,他一定很喜你。”妈妈在⽇本,是不是也过着这样的生活?会不会还喝着酒,每天哭泣过⽇子?一定不会的!她看眼前的雅如就很好,什么都不必做,两个佣人上班后就包办了所有的杂事。
“也不见得他是喜我,各取所需吧?”雅如回答她,又像回答自己。“他很有钱,离过婚,有一个小孩,不想再结婚又需要女人,他说不喜会吵闹的女人,他要一个懂事的、他需要的时候又能満⾜他的人,我想我是刚好很方便,他又懒得换女人,在一起也好几年了。”
“你喜他吗?”
雅如没有回答她,燃起一菸,突然说:“有一阵子我満喜阿荣,他也知道,只要不妨碍到他,他不反对我认识几个男人,他知道我只是玩玩,不过,阿荣实在也很扯。”
“怎么说?”兰坐到她旁边,很有趣兴地听。从别人口中听见阿荣的事,感觉像听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有一次来,遗下了一只表,一百多万耶!然后阿荣跑来找我,看见表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晚上他在一个舞厅喝酒,就送给陪酒的女人了,一百多万耶,那女人好⾼的⾝价!我猜她大概以为是假货。”
“他一定很生气!”兰听着也紧张起来。“他”指的就是雅如的金主,吃她泡面的叔叔。
“生气倒没有,只说,如果阿荣欠钱,可以找他拿,他自己戴的东西不习惯随便送人。”
“好大方的叔叔喔!”
“有钱人哪里会在意这么多?只是阿荣食髓知味,找他要了好几次钱,一直到他后来失踪为止。你想,换成是你,还有没有趣兴知道他去了哪里?”
“应该不想吧。”兰觉得阿荣怎么这样,拿了人家一百多万的表,还跑去跟人家要钱,这种丢脸的事,怎么会是她的爸爸做的事?这样让自己感觉好像莫名其妙就欠了那个男人一样。
“不过他不讨厌阿荣,我想可能因为他没有一点爱我的关系。”雅如自嘲地说。
“你不要太悲观嘛,雅如。”兰看见她眼里的落寞,想安慰她。
“经过一晚,你已经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叔叔说你还年轻,我不能叫你阿姨。”
“他比我大没几岁,你叫他叔叔还不是一样。”
“我又不知道他的名字。”
“算了,他叫什么名字也不关你的事。现在你打算怎么样?”
“我得去找房子,不然晚上没地方住。雅如,谢谢你收留我一晚,有机会再报答你。”
兰拖着行李,跟雅如道别。
“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你晚上再回来。”雅如告诉她。
兰在市区立刻租到了一间套房,家具电器电话什么都有,还附有小小的厨房设备。姑姑给她的金融卡真好用,只要将钱提出来,什么都好办。
她将小行李箱打开,没一会儿就整理好了,这才想到昨天忘记打电话给姑姑,连忙拿起电话拨着悉的号码。
“我担心死了!”话筒传来姑姑焦急的声音。“我不敢给跟小芳知道,又不知道怎么找你。”
兰把昨天借住雅如家的事讲给姑姑听。
“是吗?阿荣不在了?其实你跟她借住也不是很好,不过也没办法…你真的一个人找到住的地方?全安吗?”天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租得到房子?大概是太不景气了,有人拿得出钱,租房子的人连⾝家都不必调查。
“我就在租来的地方打电话给你啊!这里有电梯跟警卫,很全安的,我进电梯还要刷卡呢!”
“全安就好。”
她姑姑又叨叨絮絮地叮咛她凡事小心,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有空多看点书,明年再考一次⾼中什么的…
兰在租来的屋子里待了几天,闲得发慌,电视又老在重播,她便到外面逛一逛,想着顺便找工作。
逛着逛着,看见一家好气派的大楼,玻璃被太照得闪闪发亮,反光刺得她本看不清楚这栋大楼究出见有几个楼层,只知道它像箭一样揷进云端里,仰着脖子也看不见它的尽头。
她在门口徘徊着,心想如果能进去这种公司上班,一定很神气!她透过玻璃帷幕,看见里头上班的人,男的西装笔、女的⾼雅大方,左右看来每一个都是社会的菁英,这绝不是她这种人可以踏进去的地方。
才转⾝要走,就看见面驶来一辆十分名贵的车子,她侧⾝让车子通过。想不到车子经过时却停下来,后座的车窗降下,有点悉的男人面孔——是雅如的金主,那个长腿叔叔!
他皱着眉头,对她说:“你来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兰回答。
“上来。”
他打开车门,让兰坐到他的旁边。
“一个年轻女孩别到处跑。”他讲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兴。
兰不敢反驳大人的话,她第一次坐这种⾼级的车,心里有些志忑,不甚安稳。
男人将她带到顶楼的办公室,吩咐秘书倒杯热可可给她。
兰坐在沙发里,手上捧着热热的茶杯,⽩⽩蒸气将她的鼻头染,热热的可可亚喝在嘴里甜甜的,连心也觉得好温暖。
“我没有跑,我要找工作。”她鼓起勇气跟他说。
“你很缺钱吗?才几岁就要工作?”男人的眉头始终皱着。
兰看着他,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他不像阿荣一样漂亮,他好看的地方在于他的沉稳跟气质上样的气质,没有很多的钱与地位,很难培养出来。
“两百多万算不算有钱?”
“两百多万?”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上有两百多万是不是?”
兰点头。
“应该够你补习了。”他说:“你要多念点书,不要随便跑,外面的坏人很多,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兰小声地回嘴,他也没理会,问了一下她的近况。
“我以为你还住在雅如那里,我也不是经常过去。”
“住一个晚上我就走了,我不想⿇烦别人。”
“其实她家里房间多,不差你一个,你这么小,住在外头很危险。”
“不危险,我进电梯要刷卡。”她拿出卡给他看。
他看着她的举动又有些烦躁,眉头皱起来,不太⾼兴地说:“知不知道你哪里最危险?像你这样毫无防备最危险!”
兰不是很了解,难道这张卡碍着他了?他不喜,收起来就是了。她乖乖地将卡收进包包里。
男人觉得无故对她发火,有一点不好意思,于是问她:“你吃了没?我还没吃,你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你要请我,我就去。”
“好,我请你,不过男人请你吃饭时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不是他请你就要去,这态度有一点问题,还有很多要注意的。”
兰觉得这叔叔不乾脆,要请也是他说,还叫她要多注意多考虑。有什么问题呀?是不是他其实并不太想请她?
他把兰带到一间⾼级的餐厅,他司空见惯,兰是相反,东张西望的,一刻也没办法安静。
“拜托你不要转来转去的,我头都给你转晕了。”
“对不起。”
“没关系。你想要吃什么点什么,不必在意价钱。”
“它上面写什么我又看不懂。”
菜单上面写的虽是法文,不过下头有中文翻译,只是什么曼多红酒卤牛颊、松露蒸蛋、慕斯卡蝶⽩葡萄酒蒸海扇、迭香烤羊排是什么东西,她真的搞不懂。
“你有没有不敢吃的东西?”他拿起菜单问她。她头摇,他就跟侍者点了两份相同的东西。
看着她谨慎的模样,他笑笑:“你第一次上餐厅吗?我女儿第一次上餐厅时都比你镇定多了。”
听他讲起女儿时的温柔模样,她有一点点羡慕。这样的表情她没有在阿荣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让她有一瞬间,有点想要成为他的女儿。
“你女儿几岁了?”
“刚満五岁而已,还在读幼稚围中班。”
“你喜她吗?”
“喜。哪一个爸爸不喜女儿?”
“也不一定。”兰低下头,有一点难过。以前阿荣喜不喜她,她本不在意,可是在这个男人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喜自己的女儿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可怜,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一点忌妒。
“你不开心?”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失落,关心地问她。
“你是一个好人。”兰看着他说:“听雅如说,我爸跟你要钱,你都给他。”
“那没有什么。”他笑一笑。几个钱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雅如是你的女人,他…还跟你拿钱…”
“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爸爸拿的钱,我不会叫你还。”
“你不生我爸爸的气?”
“雅如只是我的女人,又不是我的老婆,她想跟谁往是她的自由,我哪有心思管她?”
“那你跟她在一起做什么?”
食物送上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先要她吃东西。
“这是大人的事吧?小女孩。”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感觉得出来他有一点不⾼兴,她真的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一个男人究竟因为什么想要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妈妈喜爸爸,所以跟他在一起,可是爸爸不喜妈妈,跑去跟雅如在一起,但是雅如又跟他在一起,他却说雅如想跟谁往是她的自由,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我也不必要剖析自己来満⾜你的好奇心吧?”
他还是不太⾼兴,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再问,只好默默地吃她的食物。
吃饭后,他开车带她回家,把自己的名片给她。
“找间补习班补习,别四处晃,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她看了一下名片,上头只印了他的名字跟机手号码。像这样的名片,他只印了几张,这个电话,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蓝易星。是男人的名字。
“好巧喔,你跟我的名字好像!”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你觉得我妈妈姓郭、我爸爸姓江,那我该姓什么?”她却问他。
“自然姓江。”
“也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跟他关系没这么深。”她喃喃地说。“那我就只好姓江了,我的名字叫心兰,大家都叫我兰,不过我的心跟你的星不一样。”
“那很巧啊。”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温柔,一瞬间也会给她带来光亮的感觉,只是阿荣的光芒是冷的,他的是热的。
为了想要多感受一下这样神奇的光与热,她开口邀请他进屋子喝杯茶。
他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说:“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最好不要随意邀请陌生男人进屋子。”
“你不陌生啊!你给了我名片,还请我吃饭。”
“那些都算不了什么,如果你一直这样没有防备,迟早要吃亏的。”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呢?不进来我就要上楼了。”兰翻出卡片,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她只要听不懂都会当作听不见。
“不了,有机会我再找你。”他转⾝离去。
“蓝…叔叔!”她叫住他。
他回过头,等着。
“没有,我只是要…谢谢你。”
他点点头:“拜拜。”
兰回到房间,躺在上发呆,然后到了晚上,她打电话给小芳,劈头就问:
“小芳,我漂亮吗?”
“漂亮啊!”
“真的?”
“你愈大愈漂亮,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怎么,三更半夜不觉睡打电话问我漂不漂亮,莫非真的犯桃花了?”电话那头有一丝警觉。
“你说!你猜!讲讲!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因为,今天有一个认识的叔叔说我…说我年轻漂亮。”
“什么认识的叔叔?”小芳惊叫:“你去⾼雄不到一个礼拜,怎么可能会有认识的叔叔?你立刻给我说清楚!”
“小芳,你别担心哟,他不是怪叔叔,他人很好,招待我去他办公室主我喝饮料上带我去⾼级餐厅吃饭耶!他送我回家时,我请他进屋子喝茶,他也没答应。”
“你秀逗了!陌生人给你喝饮料你也敢喝?还跟他去吃饭?你那是什么小套房也敢请男人进去?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看你怎么逃!你现在立刻答应我,不会再请男人进去,快说!”
“小芳,你别生气,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个莫名其妙的叔叔到底是谁?”
“就是雅如的金主啊!”
“MyGOd!你立刻给我停止跟他的一切往来!”
“他又不是坏人。”
“他脸上有刻字吗?他会敲锣打鼓说他是坏人昭告天下吗?不是坏人会在外面养包女人吗?不纯!太不纯了!这种男人,你绝对不要接近他!”
“他有给我名片。”
“烧掉!撕掉!毁尸灭迹!然后永远忘记它!”小芳在电话那头尖叫。
“好嘛,小芳,你别生气了。”
她挂掉电话,拿起蓝易星的名片,拿到厨房用瓦斯炉的火烧掉。小芳说一,她当然不二。
“小芳,我把他的名片烧掉了,可是我不小心记住他的名字了,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蓝易星,一个好温柔的叔叔,他,跟自己的名字很像,很像。
他,很温暖!
兰过了一年认真又悠哉的生活。
手边的钱让她暂时不必去找工作,她真的去了有名的补习班,补了一年习,功课对她来说依然是件困难的事,可是补习班真的有诀窍,像她这样没有天份、跟课本没有缘份的人,在第二年的夏天上也考上一所当地的私立⾼中!
兰好开心,终于可以去上⾼中。这样的年代,只有国中毕业的学历,真的不行的,她又可以是个生学,好开心。
她听小芳的话,烧掉蓝易星的名片,不过他的公司距离她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她偶尔也会见到他;他见了她,大都会停下车子,问她好不好,知道她考上⾼中也很⾼兴。
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兴,因为他以为她要考大学,结果知道她其实是考上⾼中,好像有一点讶异,又问她一次満十八岁了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十八岁,她拿⾝分证给他看,他又有一点失落。
兰不知道原因,也没有问他,怕他又会说这是大人的事。她其实也不小了呀!
他有时会请她吃饭,也会拿钱给她,不过她没有收过他的钱。
她说要替阿荣还钱,他也没有收。
兰不知道这一个男人对她而言算是什么,说是朋友,自己好像太过⾼攀;说是喜,年纪相差太多,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是一个叔叔,不是吗?
不过她很喜遇见他的⽇子。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天,遇见他,心里总是暖暖的,有一种被关心的感觉。
她喜被关心的感觉,贪恋这一份心底的暖流,她有一次看见他带着小女儿,脸上宠溺的笑,心中那种类似忌妒的念头又涌上来。
自己竟会忌妒一个小小孩?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很羡慕、很羡慕而已。
如果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爸爸,不知道有多好?像个公主一样被娇宠的滋味,只有在看见他时,会有想一回的冲动。
但是蓝易星不是她的爸爸,他只是一个好心的男人,一个养包着跟她爸爸有过一段露⽔姻缘女人的男人,这样复杂而暧昧的关系,一点也不值得一提。
自己贪恋的,只是一点点温柔跟光亮。
私立的⾼中,并不难念,缴了学费,每天去上课也就是了,虽然,她试考的成绩依然不好,作业的分数也不⾼,可是老师说,只要乖乖地来点名上课,包准会安安稳稳地毕业。
兰一年一年长大,⾝⾼在十七岁那年正式突破一六七。女孩子过了青舂期,很难会再长⾼,不过超过一六七,已经相当不错。
她的⾝体虽然菗长,却一直不长胖,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倒,蓝易星每回见了她,便要她多吃一点,她只好笑着回说,有吃,就是不知吃到哪里去。
她眉眼处的桃花漾得更深更浓,眼里如星月⽔光,漾得一大票的男生跟在**后头校花、校花的叫她。
兰对于自己的魅力一无所察,只是不明⽩,小时候总爱欺负她、冲着她叫傻瓜的男生,为何全变得那么友善,痴痴傻傻地看着她,像是比她还笨一样?
“你以为小时候自己因为长得丑主是笨被欺负啊?”
兰升⾼三那年,小芳考上大学,常常南下找她。
“难道不是吗?”
“听说男生小时候,会用欺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哦。”
“讲!他们是讨厌我才欺负我,我要是喜的人才不会欺负他。”
“那么年代久远的事情已经不可考,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跟在你**后头跑的男生可没有一个讨厌你哟!”
“他们很烦的,我不喜年纪比自己小的男生。”兰重考过,同学年的男生大多比她小。
“不喜年纪小的,难道喜年纪大的?”
“我又没说。”
“我看你心里喜的是『叔叔』吧?”
“你还在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我清楚,我看你准有恋⽗情结。”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恋⽗。”
“我说的⽗又不是指舅。”
“那你说谁?你再说!”
小芳只是暧昧地笑。她也见过蓝易星几次,也承认他是一个很优的男人,不过配兰的年纪太大了,兰还没成年呢,他的小孩都上小学了。
小芳甚至见过雅如。这些年,雅如跟蓝易星,依然若有似无地牵绊着,她依然是他的女人,他依然供给她富裕的生活,她也依然还在他默许的纵容下,偷偷蔵着其他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小芳不去深究,如果蓝易星对兰有一点点非份之想,她会跳出来抵抗到底。
可是他偏没有,他只是关心兰,甚至也关心她,倒像她俩都成为他的女儿似的。
再说,他的女人一直只有雅如,也不算是滥情的人。雅如跟兰,外型上是差很多的人,兰是纤细的,像精致的⽔晶;雅如不甚美丽,却精雕细琢,像幅工笔画。
小芳心里想,如果自己是男人,百分之百要选兰,先不说兰长得多美丽,看着也舒服,光是青舂无敌,就胜过雅如许多许多。
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道理不去爱慕青舂正茂、花样年华的少女。
那么说起来,只能说蓝易星这个男人的品味与众不同,不然就是兰刚好是他不喜的型?然小芳心里可明⽩得很,或许是恰恰相反,不过像蓝易星这般深沉內敛的男人,他自己不露破绽,她也不会傻得去揭穿他。
说到底,他这个离过婚,还有小孩的老男人,是配不上兰的。
“兰啊,你就睁亮眼好好挑一个好男人,这许多追求你的藌蜂中,总有一只是蝴蝶吧?还是蜻蜓也好,快十八岁还没谈过恋爱,实在有点逊耶!”
“我就是不谈怎样?我又不像你,从国中时代就有一个罗密欧。”
“你是羡慕,还是忌妒啊?”小芳嘻嘻笑。她的⽪肤⽩得像外国人,⾝⾼原本跟兰差不多,可是国中毕业就没再长了,她总是说自己有一六○,那就算是吧。
她依然像个娃娃一样精致可爱,依然聪慧如昔,只是此刻笑着笑着,兰竟发觉她的眼底蔵着别人看不见的哀伤;再仔细一瞧,她圆圆的脸颊也有一些消瘦。
“小芳,是不是罗致昊他——”
“他怎样?他好得很啊!”
这回答太快太仓卒,反而露出她的心慌。
兰没说话,只是忧心地看着还在笑的小芳。
那笑容,像用虚线画的,一扯就要崩掉。
小芳笑着笑着,眼泪竟不知不觉流下来。
“小芳…”
小芳的眼泪落下来,索就哭出来,她抱着兰,哭得很不依又很心碎。
“兰,我讨厌你、我真讨厌你!为什么你总在这种时候特别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