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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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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玄贞想到的根本问题就在于。

  韦氏的优势,不过是一个天子而已。

  而武则天的优势,既是盘踞于关外的秦少游,更是这三个皇孙。

  毕竟…这三个皇孙,也是武则天的骨,是她嫡亲的孙儿。

  这个世上,哪有祖母会害自己孙儿的呢?

  而韦氏无子,她的大权在握,就意味着便宜的只是异姓,两相其害取其轻,假若天子给力一些,倒也罢了,偏偏就是,天子一点都不给力,这个天子既然不管事,那么事就得让别人来管,而天下能管事的人,也只有两个女人,非此即彼。

  若在以往,许多人还能容忍韦氏专权,他们自然是因为觉得,韦氏再如何,她终究还是皇后,大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陛下病重,事情就一切变得扑朔离起来。

  想想看,且不说这陛下是不是韦氏毒害,现在外间都在流言,陛下危在旦夕,一旦驾崩,就意味着什么?

  韦氏会甘心吗?失去了陛下,她就什么都不是,名为太后,可是登基的新天子,却非她亲生,到时候,怎么会放任这个‘养母’胡作非为呢?而韦家得到的恩荣太多,新天子坐稳了江山,韦家会有好日子吗?

  韦氏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而如今,韦氏已经声名狼藉,谁都知道她把持国器,谁都知道她野心,那么…她想要求生,唯一的法子就是专权下去,失去了天子,她的专权,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尽诛宗室。篡位登基。

  这绝对是许多人绝不愿看到的,固然朝中有不少的韦,可是依然还有许多自认自己是大唐臣子,更不必说,那三位已经惊恐不安的皇子,还有诸多的宗室了。

  他们无法对抗韦氏。就如惊弓之鸟,固然他们也绝非是案板上的鱼,也并非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主心骨罢了,他们固然想要铤而走险,可是依然还存在疑虑,不敢冒冒失失,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做出错误选择,就可能授人以柄,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而现在…他们的祖母来了。

  或者从前…他们觉得这个祖母可恨,若不是可恨,又怎么会篡政呢,天下是他们李家的啊,即便你是祖母,又如何?

  可是现在…他们必定是感觉到可亲的。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终究是自己的至亲。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武则天出现了。

  韦玄贞却没有回长安去,因为他知道,虽然很快长安便会掀起惊涛骇,而对他来说,更为关键的却是留在这里,因为关外还有一个秦少游。而那秦少游枕戈以待,想必这时候,已经做好了随时策应武则天的准备。

  原本是想借此来召秦少游入长安,可是现在…棋局却是一下子被打,所有的计划。统统散成一团。

  韦玄贞要留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为韦家守住这一道屏障,失去了函谷关,韦家就无立足之地!

  他站在关隘之上,遥遥的看着长安的方向,心里只是唏嘘,并不太聪明的他,此刻却也只能哭笑连连,这种从内心深处传出来的无力感,遍及他的全身。

  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堂堂上皇,居然如此铤而走险,走下了这一步的险棋,而这一步…又可谓是妙到了极点,仿佛一柄利刃,直接入了韦家的心脏,使韦家的一切谋划,尽皆付诸水。

  “泰山,关外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动,斥候回报,说是神策军并没有什么调动迹象,五军营那儿,也十分和缓。在洛城的细作,也已经探知,那洛、孟津等地,依旧是欣欣向荣,不似有什么大动作的举动。”

  张晋匆匆前来禀告,他能感受到泰山的忧心忡忡,尽管他不明白世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可是韦家的利益与他息息相关。

  “哦,随时要查探,不可有一点漏报,那秦少游…狡猾的很啊,此人…真是大大恶…”韦玄贞扶着女墙,只是苦笑。

  “泰山近来为何总是郁郁不乐?”

  韦玄贞面无表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前…我也见别人愁眉不展,那时候啊…总是觉得,事情这样轻易,那韦弘,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呢,分明他已经成了侍中,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尊贵,那时候…老夫就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障人耳目的把戏,总是以为,他不过害怕别人惦记他的高位罢了,所以每诉苦,一脸幽怨,倒仿佛他做了侍中,韦家的人都欠了他一眼。那时候的他,真是教人讨厌啊,有时候,老夫真是厌恶他到了极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可是现在…老夫却是明白了,终于明白,为了韦家而执掌这个天下,有多艰难,可是现在这些苦,又有谁能体谅呢,或许在别人眼里,老夫这愁眉苦脸,这些郁郁不乐,也不过是伪装,也不过是韦弘一眼…哈…有时候人的际遇,真是可笑,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千钧重担,得老夫透不过气来,可是这却是老夫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人。你问老夫为何郁郁不乐,哎…老夫倒是颇想多笑一笑,颐养天年,可是不成啊。”

  他的话云里雾里,张晋听的不甚明白,却还是信誓旦旦的道:“泰山放心,小婿一定为泰山分忧…”

  “分忧…”韦玄贞笑了,自己的忧愁,只怕不是别人想分就分的,他又开始老话重提:“函谷关的戒备,一定要再森严一些,不可松懈,一丁点都不可松懈,这是韦家最后一道屏障,最后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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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诸多流言甚嚣尘上。其中最安静的,就莫过于谯王府了。

  谯王李重福乃是李显次子,长子已死,如今以长幼来说,这个根本不知自己生母是谁的皇子如今虽然没有被封太子,在天下人眼里。与太子已经无异了。

  外头的流言越来越多,可是谯王府却没有一点动静。

  固然有许多的大臣来拜谒他,他也只是称病,如今显然是多事之秋,这个风口尖上的二皇子,如今就像是处在了刀口上。

  自己的那个母后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为什么到了现在,陛下还不立太子,国无储君。这本来就是非比寻常的事,而且早两年的时候,就曾有人上书,请立太子,可是李显却是无动于衷。

  李重福那时候起,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母后’的算计,自己并不是韦氏亲生,那韦氏。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储君。

  而此后,请立太子的声音虽然愈演愈烈。可是与此同时,‘母后’的权柄也越来越大,他心中忧惧,这个世上,一个被所有人寄以厚望的皇子,一旦不能成为太子。就意味着他的死期已经越来越迫近了。

  他与当初的李显一样,每都出在惶恐之中,幸赖,他还不至于李显那样的软弱,只是自己的处境…他心中自知。有时候,他甚至会生出可怜生在帝王家的感叹,如此下去,自己显然要命不久矣了。

  而当父皇病重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外头都说这是韦后毒杀了自己的父皇,而自己屡屡进宫,想要探病,却都被拦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此刻袭来,李重福感觉自己如水中浮萍,现在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谋反吗?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他深知,宫中大多数的军,都掌握在韦家手里,自己成功的希望渺茫,一旦事败,就是千刀万剐。

  可是…就这样苟且下去…

  他活不长了,别人可以苟且,可是自己能苟且吗?

  只要有一,外间的大臣不甘心,想要维持这李氏的江山,自己就必定会是‘母后’的眼中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

  可是…难道当真不要这李家的江山吗?只怕莫说是那些外臣,便是李重福自己,也是不甘。

  天下本来就是我家的,我又是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凭什么给你?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顿时消瘦了许多,分明是个二十多岁的皇子,可是此时,却如一个老者,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索为这个李氏的江山做奋力一搏,可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他唯有苦笑,心中只剩下悲凉。

  “殿下…殿下…”

  谯王府的宦官王慈匆匆而来,喜出望外道:“殿下…”

  李重福只是喝着闷酒,他心中没来由的烦躁,或许只有在喝酒的时候,他才能忘掉一切世间的烦恼,才能将所有东西都可以抛个干净。

  现在突然有人唤他,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由皱眉,带着几分愠怒,道:“做什么?又出了什么事,为何要这样大大咧咧,怎么,父皇出事了吗?是醒来了,让本王去见驾,还是…还是…”后头那句话,他不敢说下去,这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一旦驾崩,就意味着要摊牌了,韦氏要嘛尽诛宗室,要嘛就是让自己来克继大统,只不过后一种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自己从未信任过韦氏,韦氏会信任自己吗?

  “殿下…宫中还没有消息,不过…洛却有消息,上皇…上皇得知天子病重,已是马不停蹄,自洛赶来,如今…已经不远了,明就会抵达长安,这消息千真万确,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殿下…上皇来了…”

  “上皇…来了…”

  李重福手中的酒盏狠狠的落在地,他整个微微愣住。

  这个消息,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猛地…眼睛亮起来,仿佛一下子从颓废中挣脱出来,就像一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一下子看到了一线的曙光。

  上皇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代表了太多的意义。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至亲,除了自己的父皇,天子最亲近之人,就只怕上皇了,这是自己的嫡亲祖母,自己是他的骨,自己的身上淌着他的血

  而这个女人,也曾经野心,篡夺了他李家的江山,不过索,最终还是禅位给了自己地父皇,终究…还是将江山还给了李家。

  李重福对武则天最重的印象,只怕就是她的手段了,这个女人曾经将天下玩于鼓掌,所有人都成为他的棋子,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曾几何时,她只需一句话,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不知多少人血成河。

  这个人…在李重福眼里,几乎等同于强大的代名词。

  而如今…他来了长安。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马不停蹄的赶来。

  李重福眼中突然泪花闪烁,他忍不住哽咽。

  在这里…他实在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朝夕不保,犹如行尸走,可是现在…自己这个祖母,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祖母来了。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道:“明什么时候到。”

  “理应是正午,正午时分,陛下…长安城中…”

  “正午…正午…”李重福喃喃的反复念着,似乎是要将这个时间记在心底。

  或许…现在的情况,并不会有这样坏吧,他一轱辘站起来,显得精神意义,恢复了皇子的气派:“祖母既然来了,我这孙臣,理应尽一尽孝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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