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先发制人(上)
()013-05-15
仪凤三年七月十九rì,蔡州急报抵京,奏曰:当朝宰辅、钦差⾼智周于两rì前在蔡州遇刺⾝故,据查,系江湖巨盗张二所为,此人乃栖霞山余孽,曾在河西刺杀过当今太子李显,为人凶残,素有异志,竟行投毒之卑行,谋害当朝宰辅,其行当诛,经我蔡州上下齐心努力,已将此獠及其同党擒杀当场,然,此贼背后恐另有主使,奏请陛下派员彻查云云。(百度搜索,小说更快更好)
消息一经传出,京师为之震动,朝中流言四起,诸臣工群情激奋,要求彻查此案之呼声⾼涨,可奇怪的是无论东宮还是越王府,又或是武后处,对此案都无甚表态,似乎此等巨案不过等闲而已,令人捉摸不透之下,京师里的气氛隐隐透着股诡异的紧张之气息。
时已七月中旬,正值盛夏,本就⾝体不好的⾼宗又刚大病了一场,惧风畏光,又时冷时热,生生将其磨折得够呛,到今rì方才算是好了些,可脸sè依旧是煞白得很,气力也不足,自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只是怏怏地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禀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中,程登⾼畏畏缩缩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偷眼看了看⾼宗的脸sè,略一迟疑之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近前,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宗显然是听到了程登⾼的禀报,但却并无甚特别的表示,甚至连头都不曾侧上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了声不置可否的鼻音,便算是答过了。
“诺。”
一见⾼宗如此表示,程登⾼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喜sè,并未再出言请示,而是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便退出了黑漆漆的寝宮,疾步走出了紫宸殿。
“老奴来迟了,叫殿下久等,死罪,死罪。”
刚行出紫宸殿外,入眼便见李显真神情肃然地等在台阶下,程登⾼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小跑着下了台阶,卑躬屈膝地道着歉意。
“无妨,父皇可有甚吩咐么?”
李显早就看透了程登⾼的为人,自不会有拉拢其的打算,也就不会对其有甚客气可言,浑然没理会其之谄笑,只是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啊,殿下,您是知道的,陛下大病未愈,须得静养,怕是不好惊扰了去,老奴先前确已是禀明了陛下,只是陛下⾝子骨正乏,不愿扰心,殿下若是有要事,明rì再来可好?”
⾼宗并没说不见李显,可也没说要见,这等模凌两可之际,程登⾼自是乐意取前者,这便陪着笑脸地回答道。
“哦?”
宮中虽大多是武后的人手,可李显在內里也有着自己的暗桩,自是清楚⾼宗前几rì又大病了一场,同时也清楚今rì⾼宗的病体已然有了好转,这才会在此时前来觐见,此际一听程登⾼如此说法,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子为难了起来。
“殿下若是有本章要奏,老奴可以代转。”
程登⾼心底里是怕极了李显的,当然了,也是恨及了李显的,能看到李显不慡,他自是来了jīng神,这便假作好意地从旁建议道。
“那就不必了,本宮可不敢再劳动程公公的大驾,刘公公,本宮有要事必须即刻觐见,就烦恼公公再去禀明一次可成?”
李显对程登⾼这个武后的死党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自不可能将奏本交于其,不仅如此,索xìng还将其甩到了一边,一招手,将台阶上侍候着的一名小宦官叫了下来,以商量的口吻吩咐道。
“啊,这…,那好,请殿下稍候,奴婢去去便回。”
刘公公是个年轻宦官,原本在太极宮任事,刚被调入大明宮没多久,因着偶然的关系,被⾼宗看中,这才调入了紫宸殿轮值,尚不算是程登⾼的人,可却知晓程登⾼在宮中权势有多大,这一听李显如此吩咐,心自不免有些慌了,可又不敢拒绝李显的要求,很是明显地挣扎了片刻,这才不得不应允了下来。
“小刘子,陛下龙体要紧,你…”
程登⾼没想到李显会来上这么一手,脸sè登时便难看了起来,这一见刘公公要去面禀⾼宗,立马便急了,唯恐自己假传圣意的事儿败露,赶忙从旁揷了一句,试图给刘公公施庒上一把。
“嗯?”
程登⾼的小心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李显又怎会看不透,自不会让其得意了去,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登时便吓得程登⾼赶忙闭紧了嘴,面sè讪讪然地退到了一旁。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刘公公调到紫宸殿服侍⾼宗也有些时rì了,可大多是在寝宮外轮值的时候居多,伴君的机会并不算多,至于单独禀事,那更是头一回,这一进了黑漆漆的寝宮,心不免有些慌,没等到得榻前,便已是慌乱地⾼声禀报道。
“嗯?怎么回事?朕不是道了宣么?为何还要再禀!”
⾼宗的气sè不佳,心境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这一听刘公公旧事重提,心下的火可就狂涌了上来,气咻咻地便骂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先前程公公说传您的旨意,不见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又有急事要面见陛下,这才会让奴婢再次奏禀。”
一听⾼宗语气不善,刘公公可就吃不住劲了,心一慌,人已是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连连地将事情的经过禀报了出来。
“什么?程登⾼这厮混帐!安敢如此欺朕,当真该死,该死!”
生病的人本就焦躁易怒,更遑论⾼宗这等久病不愈的情形,那就更是脾气大坏,这一听程登⾼居然敢假传圣旨,心中的怒火可就按捺不住了,不管不顾地便骂了起来,只是骂归骂,⾼宗却并没有真要拿程登⾼来作法,不为别的,只因⾼宗惧內,不想因处罚程登⾼的事儿去跟武后打擂台,骂了几声之后,也就没了下文。
“陛下息怒,奴婢这就去宣太子殿下。”
刘公公此番为李显通禀,已是狠狠地得罪了程登⾼,自是希望⾼宗能趁怒将程登⾼拿下,可惜听来听去,也没见⾼宗真儿个地下这么道旨意,心中失望难免,可又不敢在此事上多嘴,只能是赶紧磕了个头,找了个正当的由头,打算先行避开了风头再做计较。
“快去,快去,嗯,回来!”
⾼宗虽在气头上,可也知晓李显坚持要见自己,一准是真有要事,倒是没为难刘公公,挥着手叫了去,可不等其走到屏风处,⾼宗突然又改了主意。
“奴婢在!”
刘公公刚庆幸着能逃离苦海,可冷不丁又被拽了回来,心底里自不免有些虚了,却又不敢失了礼数,只能是硬着头皮回到了榻前,恭谨万分地跪伏于地。
“朕若是没记错,你叫刘汝明可对?”
⾼宗翻⾝坐直了起来,扫了眼跪倒在地的刘公公,语气淡然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确是刘汝明,十岁进的宮,一直在太极宮中任事,去岁调到了大明宮,五月十四rì,陛下在后花园里简拔了奴婢,这才到了紫宸殿。”
刘汝明并不明白⾼宗为何好端端地问起此事,可却不敢不答,忙磕了个头,紧赶着将自个儿的履历一一报了出来。
“嗯,从即rì起,尔便是这紫宸殿的副主事,所有內外通禀之事便由尔来理办好了,下去罢。”
⾼宗显然是已受够了程登⾼的弄虚作假,尽管碍于武后的脸面,不好拿下程登⾼,但却不想再被程登⾼胡乱糊弄了去,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便即作出了个决断,一举拿掉了程登⾼內外通禀之权责。
“啊,是,奴婢谢陛下隆恩,奴婢自当效死命以报陛下厚恩。”
刘汝明浑然没想到只是跑了这么一趟,居然落下了如此大的好处,险险些被这从天而降的大巨馅饼击昏了过去,直激动得连连叩首不已。
“好了,去罢。”
对于刘汝明的激动之表现,⾼宗显然甚是満意,也就没计较其些微的失礼之处,温和地挥了下手,示意其赶紧去办了正事。
“诺,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刘汝明虽年岁不大,可毕竟在宮中已是多年,尽管奋兴得全⾝哆嗦不已,却也并不敢忘了正事,规规矩矩地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宮,不旋踵,便已陪着一⾝明⻩朝服的李显又从外头转了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宗前几rì病时怕光,这寝宮里自是黑沉得紧,今rì病体虽稍有好转,可依旧没吩咐点灯,寝宮里自是黑漆漆的一片,也就只有一扇开了稍许的窗子透进了些微光,饶是李显眼神再好,也有些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沉,在屏风处愣了愣,这才紧赶着抢上前去,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显儿如此急地来寻朕,可是出了甚事了么?”
前些rì子李显没有借百官劝进之风逼宮,反倒是恭谦地退让不已,这等表现自是令⾼宗甚为満意的同时,对李显也有着几分的歉疚之心,这会儿见了李显的面,言语间自是分外的和蔼。
“回父皇的话,是出了件大事,⾼智周在蔡州遇刺⾝亡了。”
⾼宗虽已是叫了免,可李显还是规规矩矩地将礼数行完,而后方才躬⾝而立,面带一丝惶恐之意地出言禀报道。
“啊,什么?怎会如此?”
⾼宗这些rì子以来病躯殃殃,并不曾关心过朝局,乍然一听⾼智周遇刺⾝死,脸sè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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