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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恶人先告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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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2-13

  “嗯?”

  眼瞅着范履冰在那儿迁延着不去,⾼宗的脸sè立马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冷哼了一声,內里満是不悦之意。()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此事,唔,此事个中尚别有蹊跷,似当详查为荷…”

  很显然,相较于⾼宗的不悦,更令范履冰担心的却是完不成武后交待的任务,哪怕这会儿⾼宗的脸sè已是yīn得有若锅底一般,可范履冰还是硬着头皮地开了口。

  “范爱卿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事么,嗯?”

  ⾼宗何尝不知內里别有蹊跷,只是不想去查罢了,这等小心思被范履冰一揭破,脸上自是挂不住了,神情森然地死盯着范履冰,口吻已是不善到了极点。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范履冰原本就是硬着头皮进言的,这一见⾼宗发了飚,哪还支撑得住,忙不迭地倒退了数步,躬着⾝子连道不敢。

  “哼,朕…”

  作为皇帝,⾼宗御下素来宽容,朝臣们偶有冒犯,也大多是一笑了之,然则作为护犊子的父亲,⾼宗却是断然不容旁人伤害到本就已是不多的几个儿子,此时见范履冰“用心险恶”实是忍无可忍,哪怕其认错的态度再恭谦,⾼宗也没打算让其好过,这便准备好生教训一下范履冰,只是还没等其将狠话说出,却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起,⾼宗一愣间,视线立马便扫了过去,入眼便见武后已领着数名小宦官正从屏风后转出,心神立马没来由地便是一菗,话也就此打住了。

  “臣妾见过陛下。”

  武后一眼便瞅见了⾼宗脸上的尴尬之sè,但却宛若不见一般,款款地行上前去,柔和地见着礼。

  “媚娘来了,你不是去户部了么?事可办妥了?”

  ⾼宗本想着趁武后不在之际,将粮仓被袭一事胡乱断了过去,却不曾想事尚未办妥,便被武后打断了去,心下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可又不敢冲着武后发作,只能是尴尬地笑了一下,胡乱地招呼了一句道。

  “妾⾝于半道得闻昨夜之事,便即赶回,且不知详情如何,粮仓可曾有失么?”

  武后其实庒根儿就不曾去户部,先前就在宮中,而且还真就在乾元殿的前殿中,之所以让范履冰先行出面,只是想探一下⾼宗的底罢了,倘若⾼宗不起“袒护”李贤之心,又或是⾼宗不曾看出个中蹊跷的话,武后也没打算多加⼲预,先任由下头将案子办成铁案,武后自可再来做一最后的定夺,除掉李贤这个眼中钉之余,还可趁此机会将一批不太听招呼的朝臣也牵连进其中,为其心腹的上位扫清障碍,这等情形自是武后最乐意见到之事,可惜算计虽好,⾼宗却愣是要“徇私枉法”武后自不能再坐视不理,这才会在关键时刻赶来揷上了一腿,愣是令⾼宗的敷衍断案之设想落到了空处。**

  “幸得显儿安排妥当,粮仓并无大碍,朕已下诏全城缉拿残匪,范爱卿还不赶紧办案去!”

  ⾼宗虽不清楚武后的种种之安排,可却知晓武后的出现对于他想要拯救李贤的努力着实不利得紧,自是不打算就昨夜一案多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企图将范履冰打发了出去。

  “陛下圣明,范爱卿一向老成持重,确是有担当之辈,此案交予其审理,当可确保明断无虞。”

  武后并没有出言反对⾼宗的意见,而是温和地一笑,由着⾼宗的话头,一个顺水推舟,便已轻轻巧巧地将审案的权力交到了范履冰的手中。

  “唔,范爱卿之能朕倒是信得过,只是此案毕竟是显儿所破获,朕看还是召显儿来商议一二,再做定夺也好。”

  ⾼宗之所以如此急地要赶范履冰出去,其目的自是不想武后揷手其事,这一听武后要将主审之权交给范履冰,自是不乐意得很,可又不好直接反对武后的提议,这便话锋一转,将李显提溜了出来。

  “陛下所言甚是,然则搜捕余匪之事须耽搁不得,不妨由范爱卿先去主持其事,待得显儿并诸宰辅前来,再行商议其事也好。”

  一听⾼宗此言,武后立马便猜知了⾼宗的心理,左右不过是想把这案子交由李显去审罢了,但却怫然不以为意,只是笑着附和了一句道。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来人,去宣太子殿下入宮进谏!”

  ⾼宗对李显的能耐还是甚有信心的,这一听武后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宗自是不愿再多拖延,这便兴致颇⾼地下了旨意。

  “诺。”

  程登⾼就随侍在侧,这一听⾼宗下了旨,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领着几名小宦官便匆匆出了寝宮,一路急赶着便要向东宮而去,只是方才出了则天门,便已瞅见李显所乘坐的金铬车刚刚在小广场边停了下来,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整了整衣冠,疾步便抢到了车旁,恭敬地等候着李显的露面。

  “老奴叩见太子殿下!”

  两名东宮宦官一左一右地卷起了车帘子,又有数名小宦官紧赶着搭好了下车的台阶,李显一哈腰,已是下了马车,程登⾼见状,忙抢上前去,甚是恭谨地行礼问安道。

  “程公公客气了,免了罢。”

  对于程登⾼这个铁杆后党,李显自是十二万分地看不顺眼,不过么,大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这便谦和地虚抬了下手,神情淡然地叫了起。

  “殿下您来得正好,老奴刚领了去东宮宣您的口谕,可可里您就到了,这还真是巧了。”

  程登⾼对李显可是怕到了骨子里的,别看其时不时地在背后说李显的坏话,可真当着李显的面,谄媚的笑容却是万万不敢少的。

  “嗯,带路罢。”

  用不着问,李显也能猜知⾼宗相召的用意何在,尽管早已是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将要面对之际,李显的心还是不免为之一黯,自是懒得多与程登⾼废话,只是微皱了下眉头,不动声sè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殿下,您请!”

  这一见李显情绪不⾼,程登⾼自不敢再多啰唣,忙不迭地躬⾝应了诺,侧⾝比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李显行进了宮门,但并未将李显直接引入內噤的乾元殿,而是将李显让到了空旷的德阳殿中,陪着笑脸地招呼了几句,便即径自转回乾元殿复命去了。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德阳殿乃是行早朝的所在,地儿自是宽敞得很,这会儿満大殿里就李显一人在,自不免形单影孤了些,然则李显却并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立于前墀之下,默默地想着心思,只是他也没能静上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中,面带笑容的越王李贞已行进了殿中,隔着老远便煞是恭敬地朝着李显躬⾝行了个礼。

  “八叔不必多礼。”

  论辈分,李贞自然是长辈,可论及地位么,李显却是半君,一君一臣,乃是天与地之隔,这大半年下来,李显早已习惯了李贞的见礼,却也不会有甚不适之感,此际,面对着李贞的大礼,李显也只是极之自然地虚抬了下手,淡然地客气了一句。

  “谢殿下。”

  李显可以随意,可李贞却是将礼数做了个全套,恭谨地谢了一声,这才缓步行到李显⾝前,笑容和煦地开口道:“殿下,老臣听闻昨夜‘邓记商号’出了大事,不知一切可曾安好否?”

  “幸得将士用命,粮仓并无大碍。”

  昨夜一事疑点重重,李显自是不想与李贞私下谈论此事,这便简而言之地应了一句,內里満是敷衍之意味。

  “那就好,那就好,唔,老臣府上还有些余粮,尽自不多,三、五百石还是有的,若是太子殿下要用,只管知会一声即可。”

  李贞之所以提前到了德阳殿中,本意是想探一探李显的底,看看李显是否察觉到自个儿也参与了昨rì夜袭一事,可一见李显不想多言,却也不敢胡乱追问个不休,这便笑呵呵地道了声好,紧接着,庒低了声音,给李显卖了个好。

  “既如此,本宮就多谢八叔了。”

  李显在进宮之前便已得到了准信,知晓武后的征粮懿旨已到了户部,形势于李显来说,自不免有些吃紧——尽管李显早几rì便已提前从各世家手中以重金抢购了不少的存粮,可要想应对越聚越多的灾民,还是紧巴了些,仅仅只是勉強够用而已,此时听得李贞卖好,李显自是不会跟其客气,満口子便应接了下来。

  “该当的,该当的,老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国效力,能为太子殿下分些忧,实老臣之幸也,唔,老臣先前刚从户部过来,据闻,天后娘娘的懿旨已到,说是要向城中诸富户行征粮之事,殿下须得心中有数方好。”

  李贞似乎打算卖乖便卖到了底,一派紧张兮兮状地左右看了看之后,凑近了李显的⾝子,低声地提醒道。

  “哦?竟有此事?本宮知晓了,有劳八叔费心了,本宮感激不尽。”

  消息固然是一早便得知的,不过么,李显却不打算表露出来,而是一派惊疑状地吭了一声,而后会意状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真诚地谢了一句道。

  “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耳,当不得甚大事,昨夜…,哟,裴相、薛相等诸位大人也都到了。”

  李贞接连卖了两个好之后,本想着再兜转着将话题圈回昨夜一战上,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口,大殿门口处的脚步声已是纷杂地响了起来,侧头一看,见是裴行俭等一众宰辅大臣也已赶到,不得不就此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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