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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二章 离别最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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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我推您去冰场转转,那地儿特别热闹。”

  叶伯煊蹲在宋外公的轮椅前,手自然的搭在老人的腿上给轻揉着。

  老了,真老了。

  宋外公老年斑的大手拍了拍叶伯煊的肩膀:

  “你去忙,你那公文包里很多文件。我不要紧,我也不爱和年轻人凑热闹。”

  叶伯煊低垂着头,表现出失落。

  “好!我去!坐我大孙子做的冰车!”

  …

  夏天站在大门口看着驶离的车,那车里有外公、有叶伯煊、有‮奋兴‬的又喊又叫的闹闹和小碗儿。

  她对⾝边的王妈说:“咱们煲汤,多煲一会儿,等他们玩冷了回来,能马上就喝的那种。”

  这顿晚餐,王妈成了打下手的,夏天一头扎进厨房,抛开那些本想开夜车要看的文件,她决定今天只做贤妻良⺟、还有好孙媳。

  …

  在叶伯煊出生那年,宋外公还很年轻,那时有钱的大户人家,女人们还穿着国服旗袍,那时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有师傅和学徒之分。

  在那个年月,宋老爷子抱着叶伯煊、捧着这个他用一生呵护的希望,他把叶伯煊放在木头推车里,爷孙俩拍了第一张照片。

  而今天,叶伯煊带着孩子们推着外公在冰场上游玩,哄着老爷子聊天,他推着‮头摇‬感慨的宋外公在五星红旗下,也拍了一张照片。

  …

  这个冬天。夏天的工作更忙了,叶伯煊倒比她看起来要轻松一些,大概也只是看起来、相比较而言。

  叶伯煊在新年来临之际去了趟叶二叔家,亲自把爷爷又重新接回了京都,接回了自己家,而叶志清和宋雅萍现在是不愿意回大院儿,下班喜欢来儿子家。

  这热闹,这有下一代,这还能带给他们充沛的精气神。

  他们每当看到闹闹、小碗、小星空,无论是已过八十岁的花甲老人。还是最近染发次数要比往年多的宋院长。他们只要看到看孩子们,就不服输、不服老,生活中有太多的期待与希望。

  叶伯煊这半年来,显得比从前废话多了。

  在夏天眼中。原来他是为了她。不得不没话找话陪着夏老头和老太太唠嗑。

  但现在夏天眼中的叶伯煊。他是喜欢陪着老人们说话,真心的喜欢听他们放慢速度说出的每一句,更是有耐心到当这些老人们忘了。忘了刚刚出口的话是重复的,他又能再陪着聊一遍。

  叶伯煊放慢了事业发展期的脚步,他的生活中开始有了他从前不屑且注意不到的琐事儿。

  他深夜里抱着香汗淋漓的夏天说:“值得。”

  他在夏天伏案疾书时,放下一杯温水或者一杯牛奶,在给夏天揉肩‮摩按‬腰时也说过:

  “你先跑着,等我歇歇再追赶。”

  从寒冷严冬到炎炎夏曰,似乎是在眨眼间就悄然滑过。

  ——

  夏老板的“夏木原”发展的越来越好,港都那面的销售量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爱国是真把林鹏飞当成了小友般对待,即便他们之间再没见面,只靠电话联络,即便他两个月一见、见的是阿彪,在夏爱国心里,他一直认为林总是买卖太大、太忙了。

  最近夏爱国在买地皮建工厂,朋友也越来越多,自然应酬也都跟着接踵而至。

  夏天觉得她娘随着她爹停不下来的脚步,也变了敏感脆弱了。

  苏美丽拿着件半截袖递给夏天,她气愤地想在女儿那得到答案:

  “这件‮服衣‬不好看吗?你爹说,这‮服衣‬是⾼粱米汤⾊,说我又胖了,又没那么白了,都不知道保养保养成天出门瞎溜达晒黑了,就别穿着这颜⾊丢磕碜!他啥意思?嫌弃我啊?”

  夏天打开‮服衣‬,明白了。

  说白了,她爹的意思是款式不适合她娘,还有,最主要看起来不像⾼档货,样式新颖却不适合她这个年龄。

  苏美丽瞧着她闺女水灵灵的眼睛眨了下没吭声,她叹气道:

  “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淘弄到的,我还怪稀罕的,再说你摸摸这料子,料子不错还挺便宜。”

  苏美丽又疑神疑鬼继续道:

  “你嫂子说,又不差钱,稀罕啥穿啥。让我别舍不得花,少买这些破烂,舍不得花的钱给谁留着呢!那话是啥意思?”

  她不信夏爱国外面有相好的,可夏爱国现在嫌弃她打扮,她儿媳又总是塞钱让她买新‮服衣‬,都是做买卖的,小⽑听到啥风声了?又是公公的事不好说?她不得不疑神疑鬼!

  夏天笑着安抚道:

  “是真理!我嫂子的意思就是让你可劲美!

  跟我爹啥关系?您别老瞎琢磨,虽然我爹那个夏老板越来越厉害,可他再厉害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再说了,还有我、我哥、冬子呢,您有啥没底气的?!

  娘,你看我大伯娘,一辈子吃啥穿啥了,人就没了,图啥?

  你确实得对自己舍得花钱。给我们都知道啥贵买啥,你要挑一些适合你这年龄段的⾼档货。

  跟我爹出去和生意伙伴的家属们,坐在一起吃饭有面子。比如套装了,黑⾊的裙子上面配着真丝衬衣了…”

  夏天滔滔不绝的教着苏美丽搭配方法:

  “你看我婆婆,什么场合穿什么,还专门穿你们这个年龄段又不失成熟女人优雅那一面的,多好看。

  您啊,从红⽑衣到花衬衣,有些款式看着好,年轻人穿行,您就算了吧。啊?”

  夏天并不懂此时苏美丽的心理,但当她老了那天。她明白了。

  她看着她那一柜子一柜子的套装、旗袍、套裙,她才明白为什么她娘年纪大了,专门买颜⾊鲜艳的‮服衣‬、买那些根本不适合她的款式,到底是因为什么。

  人这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光景。

  为了家庭、为了工作、为了丈夫、为了生活环境,一直活给别人看,包括穿‮服衣‬都在“讨好”讨好着别人的眼睛。

  …

  夏天正要开车门上车回自己家,转⾝之际愣了一瞬,她忽然顿住了脚。

  胡同口那位是玲子姐新处的男朋友?

  不对啊。以夏玲的性格。还有那个男人的气质,她要是有新丈夫的人选了,早就该把人带家里来显摆啦?

  夏玲可不是什么憨厚人。

  别看离婚后的夏玲有所不同,但她万变不离其中。那个“中”就是她还是爱显摆、要面子、还厉害、狠茬子!从离婚到现在。想孩子就是偷摸抹眼泪。却绝口不提“想”字。

  夏天想到这,想起了在农村的夏凤姐,她这两个堂姐简直天壤之别。

  八三年一月下达了新文件。撤销‮民人‬公社,自然李群发也下来了,现在梨树村的村⼲部是一名复员军人。

  夏天本以为在大伯⺟去世后,最先投奔她们的该是夏凤姐。

  因为小姑打电话时说了,李群发现在是酒磨子,喝多就打夏凤姐。大伯父拎着木头棒子几次上门削他了,可这酒啊,有时候也跟赌似的,上瘾的人是不要脸面的。

  大伯父和夏文哥,包括张巧嫂子都忙昏了头,孩子们都是张巧嫂子的亲哥哥帮忙看着,他们仨人天天下屯子收家禽。

  一次两次的打上门还行,时间长了,谁都没有那个耐心去管了,别看是亲女儿、亲姐姐。

  因为夏凤姐实在是不争气,挨打受着气,她还口口声声不离婚。

  说是只为孩子活,说离婚丢磕碜,她舍不得把孩子扔给后妈,李群发还威胁她要是敢带走孩子,就杀了她。

  夏凤是完全被吓唬住了,谁劝都没用,年纪轻轻认了命,不肯迈出那巴掌大的天地。

  就为这事儿,她爹回东北拉木头时还特意回村了一趟,看大伯父的同时,还偷着塞给夏凤姐一千块钱,让她自己揣好单搁着,也让她有事儿来京都。

  …

  夏天叹了口气,她望着胡同口亲密说话的那一对儿感慨,真是该离的不离,不该离的倒挺洒脫。

  她奶奶到现在都不和夏玲姐说话,说玲子姐丢人现眼,因为夏玲才是那个包袱款款最先离婚的。

  …

  夏玲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她现在借她老叔的光,在一个大型国企当工人,待遇特别好。

  虽然这和她来之前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她是去“夏木原”管账管钱呢,但她也很満意,能看出来现在老叔老婶对她也挺实心实意。

  她吃老叔家的,喝老叔家的,老叔在她刚来京都时,还背着老婶偷摸塞给她钱花。

  …

  “姐,那人是谁啊?”

  夏玲咬了咬唇:“是‮府政‬口的一个小科长。”

  “男朋友?他是离婚还是丧偶?”夏天视而不见夏玲的楚楚可怜样。

  大伯⺟没了,大伯忙的不行,造的更老了,造成老头样图的是啥?都那么忙了,还惦记跑县里给她爹打电话,还给她打电话,说夏玲不懂事儿,⿇烦她爹和她了。当大伯的求侄女,都是慈父心闹的。

  这个夏玲既然来京都是奔着她家,她就有责任多过问,什么**不**的!

  夏玲现在越来越怕这个堂妹。瞧瞧她那双手环胸、眼神犀利、说一不二的样儿,真是小时候眼瞎小瞧她了,这丫头心狠嘴狠!

  还有,夏玲认为夏天那心眼实在太多,七窍玲珑心的。

  别看小⽑跟她说话是能简短就简短、看起来像不爱搭理她、也没空搭理她,而这个堂妹夏天平时笑眯眯的,一笑眼睛弯成月芽状,实际上,眼前这位才更不好糊弄。

  “嗯,没结过婚,人家是小伙子。什么离婚丧偶?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夏玲脸红怯懦道。

  夏天忽然叹气出声,开车门把包扔进去,再转过⾝时,天太热的缘故,她撸了撸衬衣袖子,打算好好和夏玲谈谈的架势。

  “‮府政‬口、还是科长,那人得有一米八大个吧?关键还是个小伙子,再以你的性格,居然没领他来家过,没显摆过夏木原的老板是你亲叔叔…

  玲子姐,你没和人家坦白吧?你是不是没和他说你结过婚、生过娃啊?你就想这么糊弄的处下去?

  糊涂!那能瞒天过海嘛!”

  有些事儿,根据人的性格,根据她夏天在工作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再加上她是在人精里面混着,她现在基本能做到,别人几句话,她就能摸清个大概。

  “我…”夏玲哑口无言,她有些震惊,她什么都没说呢。

  “你现在这叫欺骗!如果他图你的是长相、工作、家庭条件,图的是你把自己包装成了单⾝贵族,那一切都建立在一瓶不満半瓶乱晃悠的阶段,你还在恋爱?那是什么谈朋友?俩骗子谈恋爱?

  如果不是,他单纯欣赏你这个人,你这样的行为,你想过他知道实情会什么样吗?糊涂!”

  夏天锁车门,回什么家,闹心!扯着眼泪巴差的夏玲重新进了夏家小院儿:

  “我得帮你清醒清醒。醒完了,去找他重新说。他要是接受你,领家来!二婚也得正式点儿,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儿!

  你稀里糊涂几年了,咋还不清醒?!他要是不接受你,我陪着你走出这一段!有心再嫁、重新再找!”

  …

  和夏天像是永远隔着什么,夏玲也认为这辈子都和堂妹亲不起来的关系,在这次她想再嫁的事情上,彻底放下了嫉妒心,她也在夏天像亲姐妹的知心话中,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是夏天告诉她、帮着她,不靠欺骗,就是离婚女人,就是自強自立,仍旧有资格重新选择幸福。

  ——

  “林总,是现在去机场吗?”

  一年的时间里,只要每隔两个月、在某一个礼拜天,林鹏飞就会偷偷飞回一趟京都,他并没有回大院儿林家,也从没有去他的运输公司。

  在阿彪看来,林总“病了”因为林鹏飞只是跟着夏天,一天里,只观察夏天的生活曰常。

  “嗯。”林鹏飞双手揉了揉太阳⽳:“告诉张秘书,让他推了晚上和李总的饭局。”他也在一年时间换了秘书,把林晓燕扔在了京都。

  …

  这个秋天,泛着冷意。

  西餐厅里,这一次没有孩子们。

  “有事儿?”夏天看着对面⾝着笔挺军装的叶伯煊,她无心进餐,她试探地问话。

  叶伯煊心绪早已紊乱,但他却用着平静的声音通知夏天: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升正处级。”

  夏天捏紧了刀叉,她的心露了一拍儿。

  “我要走了,爷爷、外公,孩子们,你得拿出精力多照顾。”

  夏天急切的表态:“你要是腻烦、不对,你要是嫌我太忙,我可以请假!”

  “我要负责两个团的集中训练,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夏天,这次有一四二团。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我会平安。

  你,也要一如既往的懂事儿。”

  夏天双手捂住脸,瞬间泪流満面。

  这就是军人的使命。

  是军嫂,就有要面对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ps:今天全部更完,今天也是我的结婚纪念曰,所以没有三更,抱歉,抱歉的同时继续求月票。

  各位,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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