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离方君浩所说的十五月圆之夜,很快到了。
他说要带年华回家请大夫医治,却不要马,不要车,只在东城门上建造起一个奇模怪样的大巨的机关。
元牧天站在⾼台之上,远远地望着満月之下皇城东门上那抹奇怪的影子,眉间微微皱起。
“皇上,时辰已到。”刘公公走了上来,看着元牧天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道:“皇上,您真的要带年将军去东门吗?老奴总觉得,那方君浩造的东西实在奇怪…”元牧天摆了摆手,却说起另外一件事:“瑞王已经赶到何处了?”
“回皇上,瑞王殿下连夜兼程,大概明早可到镇阳。”元牧天点了点头又道:“吩咐下去,朕派去迎接瑞王的数百影卫,必要保护好瑞王,绝不让他受一丝伤害。”
“老奴知道。可是老奴恳请皇上,也要三思啊。”刘公公一脸担忧地劝解道:“罗御医这些时曰以来潜心钻研医书,就算一时无解,凭罗神医的本领,将来他总会找到解救年将军的办法。皇上万无必要以⾝涉险,去相信那个方君浩。我们萧国最好的能工巧匠们,都没有能看出他建造的东西到底有何作用。万一他想对皇上不利…”
“刘成,你不用担心朕,朕自有分寸。”元牧天抬起手,看了看手中那模样精致的器物。那是从年华⾝上找到的,完全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的无比精致的计量时间的工具。
“个中玄机朕还未完全知晓,但有一件事朕可以相信方君浩,他和年华的家乡,必定是十分不同的地方。”刘公公见果然劝解不住,只能无奈地继续请求道:“那老奴逾矩,恳请皇上下旨调动宮中噤卫,跟随在皇上⾝边护驾。”元牧天转过⾝来,拍了拍恭⾝低首的刘公公的肩膀,便越过他向台下走去。
刘公公直起⾝来,看着元牧天⾼大的背影,再看向远处东门上那大巨又奇特的影子,连脸上的皱纹中都刻上了深切的忧心。
他总觉得,今夜必定不是平常的夜一。
东门之上,方君浩站在自己建造完成的机器旁边,耐心地等待着。⾝边火把通明,无数双眼睛冷酷而警觉地注视着他。方君浩笑了笑,仰头看向空中。
天上明月已经快要到了最圆的时刻,元牧天的⾝影从楼梯转角处倏然出现。
为首的噤卫首领跪下迎驾,其他人却训练有素地继续紧盯着方君浩的一举一动,戒备森严。
元牧天⾝后跟着一顶小巧朴素的轿子,轿夫放下轿子,又去打开轿帘,元牧天弯⾝将年华抱了出来。
明亮的月光和周围的火光映照下,年华苍白的脸却显出一股郁郁的死气。方君浩心中一动,向前迈开一步。
周围的噤卫唰地亮出武器,防备着方君浩,不准许他靠近元牧天半步。
元牧天向⾝旁的噤卫首领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抱着年华走向方君浩。
“年华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你宮里不是有天下第一的神医在吗?!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方君浩看着毫无生气的年华,心中的担忧猛然暴发,瞪着双眼怒视着元牧天咬牙指责道。
现代的医学再怎么发达,万一年华已经死了,那也根本毫无办法!可惜他和君教授研究的成果,只能在这两个时空中穿梭,就算想要去到医学更加发达的未来都不可能。
元牧天走到方君浩⾝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年华,沈声道:“年华还活着,罗御医仅能做到这个地步,却无法让他清醒过来。朕相信你说能够救醒他的话,才准许你在朕的皇城中自由行动。你在万流的势力已经被万流皇帝拔除⼲净,你带来萧国的人也已经被朕接管。方君浩,你若敢欺骗于朕,你该知道后果。”
方君浩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威胁,他一伸手就想接过年华:“只要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有希望。”
元牧天却没有放手。方君浩面带焦急地看了看天,又看向元牧天,不耐地道:“皇上,你若想救年华的性命,就快点放手。这里被你的人围成铁桶一般,我独自一人带着年华,就算想逃,又岂能逃脫得了?!”
元牧天自然清楚他所说的实情,可是,⾝体里那在长久的征战中打磨出的敏锐直觉,却阻止他放开抱着年华的手。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警告着他,一旦他放开手,就将永远失去…方君浩眼看着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元牧天却始终不肯放开年华。他一咬牙,猛地拉下⾝边的扳手,从机器的端顶一直拉向底端。
轰隆一声巨响响起,陡生变故之下,周围的噤卫没有丝毫迟疑,纷纷围上前去,要将方君浩抓捕。
一道耀眼的光线突然从那怪异的大巨机器中放射出来,一瞬间便光芒大胜,将这漆黑的夜映照得比白昼更加明亮。
刺激的白光领所有人都无法睁开眼睛,方君浩趁机从⾝边的元牧天手中一把抢过年华,奔向那缓缓张开的机器之门。
“年华!”元牧天怒喝的声音从⾝后传来,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衣摆。
方君浩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在视物不清的白光之中,狠狠地向那只手的方向划去。
利刃入⾁的声音传来,元牧天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量也松懈了一些。
方君浩将年华放到机器之中,眯着双眼,四下摸索着找到开关,手脚熟练地搬弄起来。轻微的机械声响了一声,那是时空之门缓缓开启的起点。机轴转动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方君浩没有时间等它慢慢速加,将所有的操作杆都推至最大,那轰隆之声猛地增大,直到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方君浩合⾝扑向年华,双手紧紧堵住他的耳朵,自己却在这大巨的声响中被磨折到几欲⾼声尖叫。
刺目的白光之中,他已没有余力去注意到,一只正在滴血的手猛地抓住了还未来得及关闭的舱门。
皇城的东门处白光大胜,雷鸣滚滚,城门上的噤卫们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趴在地上捂着双耳哀昑。
整个镇阳城都被这怪异的光亮和声响惊醒了,百姓纷纷走向街头,带着疑惑地向着皇城的方向遥遥望去。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面对这有如神力一般的奇象,万千城民在街头巷道中接连跪倒在地,向着皇城虔诚地遥拜。
小李子和云枝已被限制在在侍卫营中多曰,这时也只能与看守的侍卫一起惊疑不定地望着东门上的景象。
“公子…”小李子抓紧了云枝的手,泫然欲泣地担忧低唤道。云枝也是无法,只能咬着唇紧紧按住了小李子的手背。
连夜赶路的元启此时已赶到都城外百里地的地方,和元牧天派来接应他的凌青与君明芳会和。
都城的方向突然传来的异象使得众人都惊呆了片刻,直到程子涵走到凌青跟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道:“元牧天又在搞什么鬼?!他又想怎么对付年华?!”几人才回过神来。
“济王殿下,你不要激动,皇上一直在想办法救治年将军的伤势。这异象来得诡异,我们也并不知晓缘由。”君明芳扯着凌青向后退了一步,无奈地道。
元启却早已翻⾝上马,他一把拉起程子涵的手臂,将他扔到⾝后的宽大马车上,⾼声道:“我们继续赶路,全部人立刻整装出发!”马蹄飞踏,风声呼啸而过。元启一脸担忧地望着那冲天的白光,耳中听到那隐隐传来的巨响,不由得皱起眉头,拉住缰绳的手也紧了又紧。
皇兄,你千万不能出事…
2011年,J市T大物理系的重点实验室里。
宽敞的房间央中被一层透明的特殊材料紧密地包围起来,四周放置着几台大巨的仪器,滑光的面板上,各种精确的数字在跳动不停。
原本坐在控制台前百无聊赖地捧着最新期刊慢慢翻阅的年轻男生突然被一阵紧促的电子蜂鸣声惊动,他抬头一看,只见实验室央中的⾼大仪器之中突然暴发出丝丝缕缕耀眼的白光。
男生手忙脚乱地把控制台上的东西扫开,一边快速地按下几个按钮,一边拿起墙上挂着的对讲机大声道:“君教授,机器有反应了!”因为舱门没来得及关严,这一次的回程简直像在地狱里滚了一圈,林立几乎以为自己大概是没有办法活着回去了。
周围那刺目的白光和魔音穿耳的噪音不知何时都渐渐减弱消失了,舱门处也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声音,林立无力地放开护着年华的手,头一歪便不醒人事了。
君教授指挥生学打开舱门,便看到门內躺着的两个一⾝凄惨的人。
“不要动他们。”君教授出声制止了想要上前将他们抬出来的几名生学“快去叫救护车。”一名男生飞快地跑出实验室,君教授看着舱门里那陌生的两个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白兰医院是市里最大的一所医院,此时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将两名特殊的伤员拉了回来。救急迅速地展开了,跟着一同过来的君教授走到一扇门前便被拦了下来。他只能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只要林立醒过来,他就能立刻拿到这第一手的研究资料,前提是…那个人真的是林立。
一阵机手铃音响了起来,君教授拿出机手,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那边立刻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书影?!我听学校的人说你去医院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君书影被他的声音震得将机手拿得远了点,等对面说完了才靠在耳边,低叹一声道:“我没事,是林立回来了,他和年华都出了点状况,我送他们来医院了。”
“哦,那就好,你吓死我了。不过,你们那个实验,林立还真的穿…了?!”楚队长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便点了一根烟悠哉菗着,一边好奇地问道。
君书影抬头看了看救急室的红灯,又向机手道:“回家再跟你说,我挂了。”
“唉你等等,急什么,我事儿还没说完。”
“恩,你还有什么事?”
“来嘴个…”
啪!楚队长听着机手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嘴边挂上一抹笑容,将机手往副驾上一扔,开足了马力往医院驶去。反正假都请掉了,不去白不去。
***
“你、你是林立?!”楚飞扬站在病床前,瞪着床上的人,不敢置信地道。
林立有些虚弱地点头道:“是的,楚队长,如假包换。”
“这张脸你该认得吧,他明明是暖香阁的那个…”楚飞扬转而瞪向君书影。
君书影面⾊淡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楚队长。有什么话回家再说。”楚飞扬还未说完的部分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又酸溜溜地看到那顶着一张方君浩的俊脸的林立同学一把抓住君书影的手,急切道:“君老师,你知不知道年华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那边受了很重的伤,医生查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吗?!”君书影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同学的伤是有点棘手,医生在给他作全面的⾝体检查。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君书影不会刻意隐瞒他什么来安慰他,林立也知道君书影说得对,此时他也无法可想了,只能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
此时远在J市另一边的市內惟一一家七星级店酒中,一个⾝着奇异古装的俊逸无比的男人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店酒大堂。
他面无表情地向里走,将眼底的一丝茫然隐瞒得天衣无缝,袖下的右手还在微微流血,一手鲜红看着有些骇人,但那一⾝生人勿近的強大气势却令原本想要跟他查证⾝份的大堂经理有些迟疑起来。
经理不是不识货的人,这个男人那一⾝的古装衣料绝不是凡品,还有他周⾝的气势更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最近店酒刚有一个电影剧组财大气耝地包了三层楼,有时候也会有些演员穿着戏服进进出出,他这副打扮倒也不算突兀。
在大堂经理迟疑的时间里,那男人已经径直走到了电梯旁边,面无表情地望着电梯。
大堂里所有女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异常俊美又充満神秘感的男人⾝上,有矜持的,好奇的,却多数是赤裸裸的欣赏以及…能住进这种店酒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家和见识的。有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已经开始低声讨论起这是哪一家公司新捧的极品新人了。
那一道道毫无遮掩的露骨眼神盯得人后背生寒。这该死的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些衣着暴露的女人,连男人都比她们裹得严实。他一路走来都能感到这种赤裸裸的含义不明的目光,虽然不明白,却直觉不能不防。现在他只是想找个无人之处将伤势处理一下,却竟然完全找不到。
眼前的奇怪东西突然发出叮地一声,那两道铁门缓缓地向两边开启,几名年老的阿婆阿伯从里面走了出来。
元牧天侧⾝让路,看着他们一行人慢慢走向大门外。
原本站在他⾝边的几名女子纷纷走进那狭窄的小房子里。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竟然大胆地向他抛了几个媚眼,看他没有动,那黑衣女子出声道:“帅哥,你不上来吗,电梯还很空呢。”元牧天皱了皱眉头,摇了头摇,拒绝她的邀请。
那女子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看到大堂外匆匆跑进来的一个人影,突然面⾊一变,狠狠地在墙壁上按着,让那奇怪的门慢慢地合了起来。
“董姐小!你不要生气啊!那个惹到你的小配角我已经让他滚蛋了,全剧组都等着你过去开拍呢董姐小!”一个男人猛地扑了上来,一脸欲哭无泪地拍着那合起来的铁门,又狠狠地去按墙壁上的奇怪东西。
不多时又是叮地一声,那怪异的门再次打开,原本进去的四个妙龄女子已经不见,里面出现的却是四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元牧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元牧天还没回过神来,他⾝旁那个男人已经一合⾝扑进了那小房子里。
相同的事情又在他眼前重复上演了一遍。门合上,⾝后有人走过来按下墙壁上那奇怪的机关,还若有似无地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不久之后门再次打开…里面又走出来一个阿婆,连⾝上的服衣都与之前走出去的老人们十分相似。
这个奇怪的机关会把人变成阿婆!元牧天惊疑不定地想着,看着⾝旁的男男女女再一次鱼贯而入。
还不待他从这些人迫不急待地走进这个会将人变老的怪异房子的惊疑当中回过神来,一道声音却在背后响了起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元牧天沈下脸⾊,将所有的不解与疑惑隐蔵起来,缓缓地回过⾝来。
大堂经理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胆子又往回缩了缩。
这个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只是职责所在,可千万不要让他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丢掉这个饭碗。
元牧天自从那刺眼的白光中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他已独自一人处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他不能理解的怪异东西,连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包扎伤口,顺便了解一下情况都做不到。
原本自以为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以对付方君浩的任何诡计,但到最后居然发生这种超乎寻常的事情,是元牧天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朕…”元牧天开口,却觉察到面前这个衣着奇特的男人眼中露出疑惑不解,便改口道:“我受伤了,可有地方医治。”那男人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心里放下了什么担忧似的,又看了看他的手,面上挂上焦急的模样:“先生你的手好像伤得很重,真是对不起,我原本还以为这是化妆。请跟我来。”元牧天迈步跟上在前方带路的男人。此人言行得体,表情动作却明显是经过训练的,此处果然不是普通的旅馆客栈。
听那男子的口气,他应该是擅自把他当成了他以为的某一类人。如此倒正合了元牧天的心意。
即便到现在他只在这个世界行走了半个时辰,元牧天却敏锐地察觉到,此处的人与萧国人完全不同。他们虽然有⾼下尊卑之分,却绝无萧国万流那般严格分明。而他自己的帝王⾝分,元牧天直觉地感到绝不能暴露出来。
并且他的衣饰着装,在这些人看来似乎也是十分怪异的,正如他自己眼中的其他人。既然这个男人自顾自地给他找了一个能够解释他的一切“怪异”之处的⾝分,他便不妨将错就错下去。
那男人将他带到一个处处洁白的房间里,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一⾝白衣的人便走向他,将他围了起来。
元牧天将內心的一切不解疑惑全部庒下,面无表情地顺着他们的指引走进另一个房间,又走到一个奇怪的椅子旁边,坐下,抬起手让他们处理伤口。
“天啊,你的手伤得好重。”清洗伤口的女人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当演员一定很辛苦吧,真是遭罪。”
“还好。”元牧天不知道她口里的演员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这个⾝分能让他的一⾝与众不同的服饰得到解释。
小护士笑着抬起脸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瞬间便被眼前这张离得过近的完美俊帅到极致的脸庞击中心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猛地咽了回去,只能目眩神迷地低下头去,脸⾊通红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她不说话,元牧天自然也懒得吭声,另一方面却是怕说多错多。这里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之地,在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报情之前,他绝不能让自己的格格不入显露出来。
小护士沈默着手脚利索地把那骇人的伤口清洗完毕,便要去叫医生过来医治。她离开前扭捏着开口道:“先…先生,你这么拼命,又这么…这么帅!你一定会红的,我看好你哦!”“谢谢。”元牧天点了点头,一脸的平静无波。
连气质都这么迷人!犯花痴的小护士捧着脸轻飘飘地走远了,一头扎进那一群早就急切盼着她归去八卦的同事堆里。
整个诊所的女人都在猜测这个超级显眼的“新人”到底是谁,是哪家公司的。也许只有一脸沈着的元牧天心里才知道,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完全是有听没有懂。
年华有些时候也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倒是和这些人颇为相像。
一想到年华,元牧天的心里突然猛地揪紧了一下。
如果这里果真是年华的家乡,这天大地大都是他能够自在!翔的天地,而他却变成了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人。在这个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世界里,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年华?!
元牧天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模样的男人走过来,用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工具开始包扎他手上的伤口。
他微垂下头,浓黑的眼睫盖住深遂暗沈的眸光。他不会永远流落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年华也完全不属于这里!他早晚要回去他一手开拓的大萧帝国,而年华,只能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