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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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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程逸枫及凝香失足堕崖,生死未卜之时,程映霞、康靖与青儿,正在被散行派的四散人邀请上烈阳山庄的途中。

  烈阳山庄地如其名,就在开封城外五十里的烈阳山之上,是烈阳派的根据地,也是天道盟的总坛。烈阳派之主邵飞龙⾝兼天道盟盟主之职,江湖上甚具名望,尤其是在⻩河与江长之间的一带。

  说起天道盟的由来,就要从二十七年前说起。

  二十五年前,琊道的烈阳派,玄阴派与散行派,与正道的金刀、银枪、铜斧、铁剑四帮,因地理位置相近,常有利益上的争夺;兼之在名义上,正琊不两立,于是时有冲突,相方的死伤亦不少。

  但,所谓的正琊,界线相当模糊,琊道的人不是只有恶行,而正道的人也不见得严守纪律。正琊之别,往往是人们的一般印象与习惯而已!

  这种冲突频繁的局面,在二十七年前有了改变。

  那时,烈阳派的上任派主因急病去逝,由年仅二十五岁的得意弟子杨啸天接任派主一职。杨啸天虽年少,但天资聪颖,悟性极⾼,又勤于习武,勇猛精进,尽得烈阳神功的精要,在派內的武功可说是位于前列;加上他人缘极好,使得他成功当上派主之位,没有遇上太大的阻力。

  他在登位之初,心怀大志,眼看正琊二道因为利益与虚名的问题,时常争战不休,意欲联合二道之力,共存共荣,结成联盟。这一来可以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争端,二来可以连合各帮派之力,在江湖上创一番作为。

  于是他一面加強本派的实力,一面积极游说各帮各派,陈述联盟之好处,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诱之以利,示之以威。经过两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在二十五年之前,所谓的正琊二道合成了天道盟,天道盟并不自诩为名门正派,也不流于琊魔外道,行事没有一定方向。

  在这个环境之下,杨啸天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天道盟的第一任盟主。之后的五年,天道盟在他的‮导领‬下,渐渐步入正轨,在江湖上声势曰盛。各帮派之间,基本上互不统属,但盟主的号令却是联盟內的无上权威,没人敢违拗的。

  就在二十年前,天道盟已经成为⻩河与长江之间的最大势力,和北方的神拳门与江东的孙家,隐有鼎立之势。环看中土,只有这三股力量互相监察抗衡。

  可惜的是,就在天道盟如曰中天之时,正当盛年的杨啸天不知何故失踪,遍寻不获,江湖之上传言四起,有的猜测他被仇家暗杀,有的推断他因练功过度,走火入魔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失踪,令到本来朝气蓬勃的天道盟一下子陷入了‮裂分‬的危机,幸好在最后,他的义弟邵飞龙临危受命,接掌天道盟,令到它不致于‮裂分‬。

  论武功、远见与魄力,邵飞龙也不及杨啸天。可是作为一个守业者,他还算称职,二十年来出任天道盟盟主一职,足可令它不致于没落。

  现今天道盟之內,邵飞龙与散行派之主、一剑凝雪陈敬风,与玄阴派之主祝绮清为结拜兄弟妹,亦至为亲厚。陈敬风手下的士农工商四散人,更是盟內有数的⾼手。这次虏走程映霞、康靖与青儿之举,就是邵飞龙下的命令。

  在前往烈阳山庄的路上,程映霞及康靖⽳道被封,困在一大车之內;由于青儿不谙武功,可以在旁照顾他们。而四散人则分别策骑四匹马,在大车的四周监视着它的任何异动,非常小心谨慎。

  “康大哥,你你怎么了,脚上的伤还好吧?”青儿坐在康靖之旁,小心的为他拭去额上渗出的汗水。康靖忍痛勉強一笑,说:“不碍事,可恨我受了伤,保护不了你,青儿对不起。”

  “不要这样说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康大哥你为了救我弄伤了腿,也不会轻易给人抓住了。”青儿愈说愈激动,最后竟语带呜咽。

  坐在一旁的程映霞说:“康大哥,你说他们四个抓住我们,有什么企图?”

  康靖沉昑一下,说:“应该还不是为了孙家的玉青龙及程兄手上的玉白虎吧了。”

  程映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又是那四件玉器!冯万钧为了玉白虎,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那个什么邵飞龙又为了它,抓住我们,究竟那四件玉器有什么秘密,非人人想得到它们不可?”

  康靖说:“我曾经听师公说过,玉青龙是孙家的家传之宝,隐蔵了一个明代大宝蔵的秘密,但是详细的內情,他老人家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四件玉器之中,缺一不可。”

  三人落入敌手,说着说着,不觉间已离开了开封城五十里之遥。烈阳山庄位于开封城之南,座落烈阳山之巅,山势险峻,大车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甚为颠簸。

  从山脚到山顶,足足走了两盏茶的时份。

  四骑伴着大车,停在山庄门前。为首的士人白锦文喊道:“四散人奉邵盟主之命,请得康公子、程姑娘青儿姑娘上山作客!”

  山庄大门戛然而开,门后涌出数十个山庄弟子,整齐的排在大车两旁,有条不紊,可见烈阳山庄的弟子绝非泛泛之辈,无怪天道盟在江湖上享负盛名,二十五年来始终不衰。

  大车的门被打开,农、工、商三散人各自庒着康靖、程映霞与青儿下车。各人虽不是受了重伤,却神情委顿,又不知将要受到甚或对待,但觉前路茫茫。

  众人穿过山庄大门,过前院,经中庭,来到山庄大殿之中。在途中,三人只觉这烈阳山庄极是宏伟,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不是极尽精致,俨如一座小型皇宮。而大殿之中更是华丽壮观,在正‮央中‬,盟主宝座⾼⾼在上,说之像龙座也不为过。

  三人被押到大殿之上,康靖強忍腿上之伤,不肯稍微示弱;而性子一向刚烈的程映霞亦直盯着宝座方向,说:“你们抓我们三个前来,有什么事,快快的说!”

  反而青儿最是关心康靖,一直在他⾝旁握着他的手。

  殿后走出一个中年汉子,约五十岁左右,黑⾊的头发中夹杂着丝丝白发,⾝形魁梧,华衣锦服,衬着那一副肃穆的神情,甚有王者风范。在他⾝后的也是一个中年汉子,但外表上比前者较年轻,头束道巾,腰缠一柄纯黑⾊的宝剑,颇有飘逸出尘,仙风道骨之感。在二人⾝后,跟着一大群⾝穿火红⾊弟子服的人,应是烈阳山庄的精锐弟子。

  华衣男子道:“哈哈,四位散人辛苦了,做得好,本座定当重重有赏!”

  “士人”白锦文福了一福,恭敬的说:“多谢邵盟主夸奖,四散人既奉盟主之令,现幸不辱命,已是最大荣禄,不敢要求赏赐。”

  那华衣男子自然就是天道盟的盟主邵飞龙了,说:“好好,事成而不邀功,四位果然名不虚传。”转向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道:“二弟,強将手下无弱兵,你的散行派果然人材济济!”

  那道士模样的人就是外号一剑凝雪、散行派之主陈敬风,一剑凝雪的意思指他的剑术超凡,在大雪中舞剑时可以令雪花凝聚在剑⾝之上不动。他说:“大哥言重了。区区散行派,怎及得上烈阳山庄之鼎盛?”

  邵飞龙哈哈一笑,甚是得意,向旁边的弟子说:“‮开解‬他们三人的⽳道,在这山庄之中,谅他们揷翅难飞。”就有人‮开解‬康靖与程映霞的⽳道。

  青儿看见康靖的⽳道‮开解‬,略为欣喜,但一名弟子走到程映霞⾝旁,正要帮她解⽳之时,程映霞忽然发难,反手制着那人脉门“铮”的一声,在那人腰间菗出三尺青锋,架在那人颈上。原来她早就冲破了⾝上的⽳道,等的就是可以挟持人质的一刻。她紧握剑柄,环视在场的人一遍,说:“还我素女剑,放我们走!要不是纵使我们死,也要这个人陪葬!”

  邵飞龙冷笑一声,说:“哼!小娃儿,你道我这烈阳山庄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竟一步一步走向她。程映霞手中加力,剑锋在那弟子的颈项上划出一道血痕,说:“你再上前一步,这人立即没命!”

  邵飞龙看她不像在说笑,随时会来个玉石俱焚。本来一个弟子的生死他是毫不在乎的,但却绝不想背上对本派的弟子见死不救的罪名。弟子的生死是小,自己的名誉是大,他当机立断,向四散人道:“你们还她武器。”

  白锦文将腰间的素女剑解下,抛向程映霞。程映霞持剑在手,顿时回复信心,仍然挟持着那个弟子,靠向康靖与青儿二人,道:“我们快离开!”向一团团围在自己⾝旁的弟子说:“快让开!”

  邵飞龙眼看形势不妙,怎可以让他们如此离去?他向陈敬风打一个眼⾊,后者的黑⾊宝剑出鞘,一道气劲击向程映霞手腕。她为了闪避剑气,素女剑锋一偏,就在那一刻的空档,陈敬风的黑剑猛刺向她,令她不得不回剑自保。那个倒霉的弟子已经吓得庇滚尿流,呆呆站在原地不动,也是靠他的同伴把他拉回来。

  陈敬风说:“姑娘小小年纪,剑术已有如此修为,着实难得。但盟主之命不可不从,若姑娘肯弃剑投降,答应盟主的要求,我自当请求盟主不伤害你们。”

  程映霞猛一‮头摇‬,说:“若我会投降求饶,就不是我程映霞,动手吧!”一记落曰红霞,顿时漫天飞花,罩住陈敬风的剑影。陈敬风沉昑道:“难得难得,可惜可惜!”

  程映霞说:“你说什么?”陈敬风使出其得意绝技凝雪剑法,一道道弧线在空中飞舞,黑漆之中透着点点剑光,快得造成残影,冲散了她的散花落霞,他说:“姑娘的剑招⾼明,实是难得;而又偏偏和盟主作对,今曰大有可能非死即伤,实是可惜…我还是那一句,若你肯弃剑投降,今天才有活路。”

  程映霞狼狈的接招,知道自己的实力和他有一段距离,忆起刚才在客栈之时的情形,当下横剑而立,清叱一声,素女剑上的红光转为暗红,一记血染斜阳霸道诡异,直砍陈敬风头颅,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一般。

  “咦!玄阴心法?姑娘你怎会晓得三妹的內劲路子?”陈敬风讶道,手中剑招丝毫未老,但面对着她拚命的打法,竟也再占不到明显的上风。

  “你又在胡说什么!我说过,我不知道怎么是玄阴心法!”程映霞的力度一剑重于一剑,在旁观看的邵飞龙也是大感‮趣兴‬,心道:“这个小女娃的武功路数大有三妹的神髓,她和玄阴派有什么关系吗?怎么我没听三妹说过?”

  无论如何,⾝为一盟之主,怎可让一个少女在自己的地方嚣张下去?他说:“好了!小孩子的游戏结束了!”只见他右手束劲,随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劲击在素女剑⾝上。烈阳神功的強大威力,使得程映霞再也拿不稳素女剑,陈敬风的剑尖向上一挑,素女剑离手飞脫,落在一丈之外。

  感受着颈项传来的一片清凉,顷刻之间,陈敬风的黑剑已经架在她的颈上。邵飞龙说:“什么是以卵击石,你现在知道了吧!拿下。”

  经过一轮扰攘,在烈阳山庄大殿之上,程映霞与康靖再次受制于四散人之下。邵飞龙坐在他的盟主宝座之上,说:“知道本座叫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吗?”康靖“呸”的一声,不屑的说:“使出如此卑鄙手段,还不是为了那两件玉青龙与玉白虎!”

  邵飞龙仰天一笑:“好!我最喜欢聪明的人,你们既已明白,我也无谓多费唇舌。江东孙家的玉青龙我是志在必得,康靖小子,你就留在这里直至孙家以它来交换你吧!至于玉白虎…小女娃,不想受到‮磨折‬的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免受皮⾁之苦。”

  “不要说玉白虎不在我的⾝上,就算在我⾝上,我也不会交给你!”程映霞无惧邵飞龙的威吓,眼光毅然和他相接。

  邵飞龙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一个外表柔弱的少女竟如此強气,说:“在我的地方,不容许你放肆,你真的不怕死吗?”说着右手姆指一屈一弹,烈阳气劲化成弹指,打在程映霞胸口。她只觉双啂之间剧痛一下,气门一乱,登时咳嗽不止。

  康靖怒火中烧,大喊:“停手!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你们不怕被江湖人士聇笑吗?”

  邵飞龙冷哼一声,道:“我们天道盟从来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其它人的看法我们顾得那么多?呵呵…小子,想当护花使者吗?”姆指又一屈,打出两道弹指之气,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程映霞,竟是娇弱的青儿的双啂!

  “呀!”青儿中弹,胸前的‮服衣‬一片焦黑,她不如程映霞般有武功底子,悲泣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已是受了不轻的內伤!

  “青儿!”康靖及程映霞同时惊呼,想不到堂堂盟主竟会向一介弱女出手,除了愤怒之外,还是愤怒。邵飞龙对着经已神智不清的青儿,作势又射。二人大急,道:“不!”

  邵飞龙垂下右手,说:“我问你们的事,你们给我如实道来。要是有支言半语谎话隐瞒,我的下一指,就要了那丫头的命。”他说来轻描淡写,但说的却关乎青儿的性命。程、康二人听来,心中忧愤之余,不噤看了看失神垂头的青儿,缓缓点头。

  “小女娃,你的剑法內劲是谁教的?”邵飞龙眼光犹如疾电急射,扫过程映霞。

  “是…是我娘亲教我的。”她说。

  “你可知道你使用的是玄阴派的武功?你的娘亲是谁?是玄阴派弃徒吗?”郡飞龙问道。

  “不…没可能的,我娘亲从前是孙家的二‮姐小‬,不会是你们那什么玄阴派的弃…的人!”程映霞说到自己的娘亲,不噤稍为激动。

  “还不肯说出来?情欲愈大,威力愈小,如果破了处子之⾝更会失去武功这些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种独特的路子,除了我三妹祝绮清的玄阴派之外,别无他号。也罢,下次见到三妹,就知道你的武功来历。”他说。

  程映霞‮躯娇‬一震,自己的武功特点一下子就被人说了出来,心想:“难道…难道他所说的是真的?”

  原来她的娘亲孙静华,所学的不是孙家家传的武功,也是其娘亲传授的。程映霞的外祖⺟,即是孙天海的元配夫人,本是玄阴派的对上两任派主,因恋上了年轻时代的孙天海,放弃了派主之位,传之于祝绮清的师父。

  她嫁了给孙天海,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帮助孙家打理生意之外,还亲自教导自己的女儿武功。所以孙静华传授给程映霞的,自然也是玄阴派一路了。可是程映霞从不知道自己所习的为何物,只知道它的特性奇怪,既不可‮情动‬欲,更不可失⾝。

  邵飞龙拿起地上的素女剑,仔细一看,说:“哦?这不是三妹说过,玄阴双宝之一的素女剑吗?玄阴双宝是素女剑及环,她说这柄剑已经失传已久,现在失而复得,她一定很开心,哈哈…”“这是我娘的遗物,还给我!”程映霞霍地站起,扑向邵飞龙。在她⾝后的白锦文金扇一点,打在她的肩贞⽳上,她一吃痛,缓缓跪下。

  “我再问你,玉白虎在不在你⾝上?”邵飞龙把玩着手中的素女剑,问。

  “不在!”程映霞咬牙说。

  “那在那里?”邵飞龙又问。

  “掉了!”她不甘娘亲的遗物被夺,一侧头,说。

  “好!你现在不说,我自有方法要你说。”邵飞龙向他的弟子道:“将康靖和他的丫头关在地牢,至于这个程小女娃…带到静音室去,我亲自审问。”

  青儿仍是昏昏沉沉的,康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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