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她离开之后
第258章她离开之后(3079字)
半撑着下颌忍不住打起了磕睡，忽然窗外拂过一阵疾风，扣得窗扉作响。筱筱赶紧惊醒过来，前去紧紧关上。此时已值深夜，天空星光黯淡，浓夜有了几分寒人。
转⾝走回
榻边，却见楚清清神⾊俱无的睁着眼睛。筱筱欣喜的笑，又在刹那间掩下那层喜悦，微微的笑问：“姐小，渴了么，奴婢去给端盏茶来？”
“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老管家可有认真的为⽗亲守陵？”当初她和筱筱分开，为的就是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想问问当年若是筱筱在她离开前赶回来会问的话。
筱筱略显呆愣，才因忍不住阖睡隐去的泪⽔，忽然间又连连落落的滑过脸颊“姐小放心，老爷的事奴婢都处理好了，老管家也有好好为楚家守陵，他还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要这样守下去。”
“那不过是老管家的意思，祖祖辈辈的传承何其渊源，带个话给老管家，就说我感
他的用心，若是他的子孙有心觅得其它出路，不得阻扰。”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清清只是眨了眨眼睛，连呼昅都不曾有过变化。
“嗯，奴婢都记下了，明儿就让人传话到乡里给老管家知道，他一定会感谢姐小的大恩。”
斜眼看着筱筱一脸泪痕，楚清清伸手拭去一些，含着薄淡的笑容问：“筱筱，不要总中落泪，我还活着不是吗？能再见到你真好。”
“姐小…唔…。”扑到姐小怀里，筱筱终于可以放肆的大哭，将这些年积存在內心的担忧与恐慌全都一股恼的倾怈出来。
珠帘在轻轻晃
，由那地面上流淌的⾝影可以预感到刚离开的是何人。心紧缩，挤出的泪顿时涌落眼眶。
筱筱突然拉开距离，语⾊认真的问：“姐小，袖英说你离开璠
前⾝怀有孕，孩子呢？怎以没跟你一起回来？”
风灯的
影下，楚清清的脸上是一层蒙灰间着冰⽩的颜⾊。一股股凉气升上脊背，她眼中因为泪⽔的滋润变得有些清澈，此刻，又因筱筱的话恢到先前的空洞与黯淡。她淡淡的说：“没有孩子，是袖英搞错了。”恒儿已经没了，说出来不过是徒添一人伤心，她已经让你
碎了心，不忍再有人为着某件事情难过。
濮瑾让罗贵搜寻过莫子灏的王府，找到莫子灏在苡荆阁书房里的尸体。相信袖英也告诉过他自己离开璠时⾝怀有孕的事情？他没在王府里找到人，顾忌到自己的感受，也不好随意寻问。他的体贴她欣慰，也为自己给他如此心结而自责。
“可是，姐小，袖英明明说你…。”
“筱筱。”打断筱筱的话，楚清清
口的抑闷让她的呼昅有些短促“没有，真的没有。”如果人的生命来去真由说话那般轻松该有多好？她也就不必在得失中寻找不让心情那般疼痛的方向。恒儿的体温似乎还在怀里，可是那个活生生的人真的从她的眼前消失了，不见了，留给她无穷尽的悔与忆。
“好好，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筱筱顺着她的口，说：“姐小，别急，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
在筱筱的安抚下，楚清清很快又睡了过去。可是她睡得很不安稳，时常在梦中喃喃自言，抑或是惊恐的瞪着双眼，眼帘里布着红⾎丝，如同⽩⽇里划过天际的闪电。
翌⽇梳洗过后，筱筱第一件事便是端来汤药。不想难为筱筱，楚清清一口气喝了，以往再觉得虚弱的⾝子也能尝到药的苦涩，可这次，她竟觉服药如同⽩开⽔般寡谈无味。
她躺在小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她知道濮瑾站在窗外看了她很久。因为在回来璠的途中，有次他強行将她抱在怀里，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她明明在道抱着她的人是濮瑾，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莫子灏拥着她放肆妄为的情形。她还活着，有知有觉，做不到当什么没发生过，她狂疯的抗拒他，退到角落缩成一团，直到濮瑾再不伸出手来靠近她，她才冷静下来。
她冷漠的告诉他，‘不要接近我’。于是，他总是远远的凝望着她，不敢再靠近一步。就算她可以装着听不见，却难过做到看不见。濮瑾看着她时深情专注的眼神，还有那心痛悲伤的温柔，都若利刀一般狠狠的切割着她的灵魂，她跟着他一起痛苦，陪着他一起心碎。如今能做的，仅此而已。
彩娟走到小榻边，顺着太子妃的目光看去，蔚蓝⾊的天空，都悄然变幻着云彩，略微曲⾝说：“娘娘，晴妃娘娘来看您了，在外稍候。”
“替我谢她关心，就说我⾝体不适，回拒了罢。”她不想再有人看到她时露出惊讶的模样，那只不过是又提醒她一次她的变化有多大，会用无形的视线尖锐的刺痛她的心。
太子妃比以前冷漠了，不论是袖英或是她自己都感到难过。她似乎对什么都变得漠不关心，或是心不在焉。偶尔问她一句话，好像要很久她才能听得见，抑或是要让筱筱轻微摇她，她才会将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收集回来。“是，奴婢知道了。”
袖英一离开，筱筱又来到⾝边，她含笑细声的提议“姐小，要不要去庭院中走走。”
楚清清细慢的想着，她回来也有一天夜一了，好像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筱筱见姐小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正准备噤声去拿些点心过来，却听到姐小薄
轻起“筱筱，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姐小…。”筱筱落坐在榻沿上，拧着眉宇犹豫不决的出声。她是不知要说什么？现如今仿佛说什么对姐小而言都是种刺，她会难过，她不愿意看到姐小空的眼神再添茫然。
楚清清似乎懂筱筱脸上布満踌躇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她是顾忌自己的感受罢。毕竟在这个皇宮里消失五年，该变的变了，不该变的也变了。说及那个方面，都会触及她內心不愿意接触的內容。
移开停在窗明几净处的视线，缓缓停落在筱筱⾝上，边浅薄的弧度，不该称之为笑，因为內含凄苦。“告诉我这些年皇宮里发生的事情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想听。”想听来打发时间，否则，她会就用这样平静木然的表情沉浸在恒儿死去的事实里挣扎到无法自拔。
筱筱垂下头，脑海里浮现这些年皇宮里发生的事，当然想到的都是她能知道，与姐小无关，与太子宮无关的她都没趣兴。少顷喃喃开口，似顺着回忆慢慢说起“奴婢将老爷之事处理脫当，又将老管家安置好后，才赶着回来。起初还担心进不了宮门，因为茗妃娘娘曾厉声说过，奴婢这样的人不配呆在宮里。所以奴婢在宮门口绕了绕就去了慕亲王府，去求慕亲王爷，奴婢相信求他他一定会答应奴婢进宮的。果然找到慕亲王府后见到慕亲王爷，他却告诉奴婢说姐小您不在梧惠宮的消息。奴婢当时吓懵了，几经寻问慕亲王爷都不告诉奴婢说姐小去了哪里？他只说姐小已不在皇宮，寻问奴婢今后有何打算？于是奴婢问王爷姐小还会回来么？王爷却只是沉默不言，他没说姐小会回来，也没说姐小不会回来。老爷死了，楚府没了，突然姐小也不见了，奴婢没了容⾝之处，既然王爷对奴婢的问题答案不确定，奴婢就求王爷让奴婢进宮，在梧惠宮里等，姐小一⽇不回来，奴婢就等一⽇，姐小若是一辈子不出现，奴婢就等一辈子。”
回忆起当初，筱筱已是泣不成声。楚清清将手轻轻的搭在她搁在榻沿上的手背上，想要伸手去帮她拭泪，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很，使不出力气。听着她继续哭忆“进宮后，茗妃娘娘还曾难为过奴婢，是太子殿下为奴婢作主，这才让奴婢没有再次被驱赶出宮。得知姐小被人掳至北晋，是某⽇太子殿下在寝殿里大醉，
糊间说出的话。奴婢得知后去问了袖英，袖英见瞒不住才将实情道出。奴婢得知真情后，对太子真是恨急了，恨他怎么没有保不好姐小，怎么可以让姐小⾝临险境，他不是对姐小情深厚爱么？可是以后每见太子因为思念姐小你痛苦万分、自责不已的模样，奴婢又狠不下心责怪。其实奴婢知道的，如果姐小不愿意，怎么可能会让人带走？时间一长，又冷静的想到这些，对太子殿下的恨也渐渐转变为同情。”
她离开时是做好死的觉悟，是做好不再出现在这里的觉悟。濮瑾的事情她不愿意多想，那样只会凭添痛苦。可是经筱筱一说，她仿佛看见濮瑾在她离开后如何的颓丧与难过。心酸酸的，略带着颤抖合上眼帘，那一幕，突然间变得更加清晰。连忙睁开，泪意顿然涌现，滑过脸颊后，宛如一粒露珠坠摇在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