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兵团司令
乍听我说出十五师师长金钟松的名字。李营长和他的副官反应完全不一样。李营长最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面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想秤秤我到底有几斤几两,但遗憾的是志愿军的军服上根本就没有官阶,所以他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那名副官一听我这么称呼金钟松,而且口气里似乎还有些不敬,脸色当即一沉,抢上前一步说道:“呀,还想见我们金师长,就凭你…”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少校拉了回去。
我不由暗笑,这也是为什么李少校是个正职,而那名副官是个副职的原因吧!在官场中的人,特别是在官僚主义严重的人民军部队里,没有几分察言观、见分使舵的本领,是没办法吃得开的。而这名副官在听到我以那种口气说出那番话后,竟然还不识趣的上来捋虎须…如果我现在是一名人民军的团长,只怕他现在就连副官都保不住了。
“同志!”还是那名李少校圆滑些,他迟疑了下,就走上前来陪着笑脸说道:“同志,金师长事务繁多,我们做属下的轻易不敢打扰他。如果同志你要见他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汇报…”
闻言我不由暗暗点头,李少校比那名副官可以精明多了,他的这些话看似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其实是在婉转的问我身份,再看我的身份配不配见他们师长。
“你们是新来的吧!”我随口说了一声,把步往墙边一靠,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一股坐在一团包裹上,自顾自地出了一烟。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在夏、秋季反击战的时候,我们538团在人民军的西线以一团之力挡住了美军疯狂的进攻,甚至还击溃了数倍于我们的美军,接着还在人民军的面前打败伪首都师的进攻。当时十五师就在我们旁边,金钟松的师部还设在我们的阵地里。所以我想,人民军十五师的人不管怎么样至少有听过我的名字吧!
“我们的确是最近才从十三师调过来的!”闻言李少校脸色就更加凝重起来,料想我也不是易与之辈,于是马上就掏出了打火机帮我点燃了香烟。
“怪不得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还是不愿意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人民军的不是官僚主义严重吗?我也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在他们面前摆摆官腔,过过官瘾。
“同志你是…”李少校陪着小心问着,但见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回答他的意思,不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我面前一阵尴尬。
这时一名人民军走了上来,看了我一眼,就小声的在李少校耳边说道:“少校,这个崔伟,会不会就是夏、秋季反击战的时候,帮我们挡住美帝国主义的那个崔伟…”
“你…你怎么不早说!”闻言李少校不由一愣。脸色瞬间就变了数变。
“我,我也没见过他!”那名人民军委屈地回答道:“我只听过他的名字…”
但这时李少校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位人民军说什么了,赶忙走上前来在我面前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说道:“人民军十五师七十七团三营营长李明新,参见崔团长!”
那名副官见到李少校这番样子,也慌慌张张地整了整衣帽,在我面前身敬礼道:“人民军十五师七十七团三营副营长安宗成,参见崔团长!”
“稍息!”看着面前两人手忙脚的样子,我无聊地吐了口烟圈,轻笑一声说道:“李少校,还好你的部下记得我,否则的话,你们是不是就要把我当作伪军细抓起来了!”
“不敢,不敢!”李少校赶忙解释道:“这完全是误会,上级给我们的情报只说有一支志愿军部队要来这里落脚,让我们安排一个地方,我们哪里会想到这支部队就是你们538团!如果知道,我们怎么也会事先给你们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有更好的地方没安排给我们?”
“这个…说错了说错了!”李少校赶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好事先帮你们把这里打扫一下!”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
“就一晚!”李少校赶忙身回答道:“火车要明天早上五点才会到。六点整出发!”
“嗯!”我点了点头,随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战士们,战士们一听说明早天早上就可以坐上回国的火车了,不由又是一片翻腾。
“崔团长!”过了一会儿,李少校又凑到我的面前,讨好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金师长了,金师长说他马上就过来,让崔团长在这里稍等,!”
“唔!”闻言我不由大感头疼。刚才我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让金钟松赶来见我的,只不过想搬出他的名字来吓吓这些小喽罗,没想到他们还当真了。
接着更让我意外的是,那名副官还让人搬进来几张矮桌,接着又是酒啊又是的摆了一桌。几个人民军把酒坛子一揭开,霎时仓库里就飘了酒香。只看得战士啧啧地着口水,在旁边哇哇地瞎起哄。
“崔团长!”安宗成在我面前敬了个礼:“金师长的命令,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同时也是我向你赔罪的。地方小,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了,还请崔团长笑纳!”
“谢了!”
开始我还在考虑该不该接受人民军的这些“礼物”因为我不知道这有没有违反志愿军的纪律,但想想战士们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碰过酒,这时候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我也不客气,对安宗成点了下头,当即对战士们下令道:“同志们!上啊!今晚喝个痛快,明天回家了再喝!”
“好!”一听到我的命令,战士们就像是向敌人发起冲锋一样冲向那些食物,接着左右开弓对那些食物发起了“攻击”! 酒香四溢,仓库内立时就成了一团,碰碗声、叫好声、行令声很快就响成了一片。
战士们这是太久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了。看着这样子我却不由一阵阵心酸,在一线打仗的时候,整天都是把脑袋别在带上,就算睡个觉都没得安稳,平时能吃得上热腾腾的白米饭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踏踏实实地又是酒又是的。
不过貌似中国人在酒桌上就是这个样子,在现代时,西方人为此就常常批评我们不在公众场合注重礼仪。但我却认为,这并不是注重不注重礼仪的问题,而是中、西方文化差异的问题。
西方人古时讲的是骑士,讲的风度。这种文化延伸到现在,那就是表面上翩翩有礼,在餐桌上吃饭也斯斯文文,但谁都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把对面共餐的女人怎么样。
中国人古时讲的是侠士,讲的是豪。这种文化延伸到现在,那就是在酒桌上大声说话,大碗喝酒,一抓起杯子来就是一干到底。
西方人不理解我们方式可以理解,但让我十分不的是有些中国人也认同西方人批评我们的这种说法。所谓入乡随俗,咱们中国人到外国去这样吃饭的确不好,但外国人到咱中国来以他们的方式吃饭喝酒,不也同样是一种小家子气、是一种娘娘腔么!
“团长!喝酒…”
“团长!给,鸡腿!”
…
我正胡思想的时候。战士们见我不动手,纷纷抢着给我递来了酒菜,不一会儿在我面前就堆起了一大盘的食物。我咽了下口水,随手抓起了一个鸡腿迫不及待地到嘴里一咬,那个香啊!一年多的时间没吃过了,现在几乎都已经忘记是什么味道的了。
不对!貌似在炒面里偶尔也会有些渣,不过那些不够咱们牙的…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手中的鸡腿,端起酒碗随手跟身旁的战士一碰,一仰头整碗酒就下肚。
酒是朝鲜百姓自酿的米酒,醇香中带着些甜味,而且事先还烫过。下肚后在胃里暖暖的,接着很快就通过神经、血把这些热量带到了全身,不一会儿全身都热热的,让我舒服得情不自呻了一声。
再看看这个原本还心生厌恶的仓库,现在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至少这里又没风又没雨的,还比坑道要来宽敞多了,虽然有些霉味,但现在早就被酒香冲得一干二净。
“吱!”的一声,正在我们痛快地吃着喝着的时候,仓库外传来了几声刹车声,接着就是门口哨兵的敬礼声。
应该是金钟松来了,几碗酒下肚,让不胜酒力的我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稍微整了下军帽就了上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群人走了进来,其中就有金钟松熟悉的身影。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并不是在这群人中间…
在朝鲜呆了这么久,我也知道人民军的等级观念很重,不在中间就意味着金钟松还不是这群人里面最大的“官”于是我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投往了中间的那个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
唔!是…金宣磊,军团司令!我记得538团在西线打完仗撤下来的时候,曾经跟他见过一面,他还送了我们一些民工、军医和药材呢!
“崔团长!好久不见了!”金宣磊一见到我就像是个老朋友似的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接着再热情的和我拥抱了下。
只看得在一旁陪着的李少校和副官瞪目结舌,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是生怕我在金宣磊说几句他们的坏话。
“怎么样?崔团长!我的部下没有亏待你们吧!”偏偏在这时,金宣磊又说出一句这样的话,立时让李少校和副官两人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就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眼里尽是可怜巴巴的哀求。
“没有没有!”我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酒菜说道:“你的部下很热情,这些酒菜都是他们布置的,我还没谢谢他们呢!”
“唔!这就好!”金宣磊打了哈哈:“这就要回国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也可以尽尽地主之谊,备上一顿好的为你送行啊!”“我也是刚知道的!”我解释道:“为了保密,我们也是才知道是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呢!”
“哦!这么快!”金宣磊眼神里出了一些意外,转身问身边的金钟松:“下一次火车是什么时候来?看看能不能安排崔团长下一趟火车回去,也好让我们有时间聚一聚!”
“金中将…”闻言我不由推托道:“这是上级的命令。不好私自更改吧!何况我还带着一个团的战士呢!”
“这个你尽管放心!”金宣磊蛮不在乎地说道:“你上级那边的事我来处理,你的团可以先回去嘛!反正是回国又不是去打战!”
“这个…”闻言我心里不由大急,我知道金宣磊有这个本事,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人民军的兵团司令,在志愿军里就相当于军团长了,他要真是跟上级说下这个情况暂时把我留下来,那还不是太容易了。可是我知道,这一留下来,就绝不是暂时那么简单了。面前的这个金宣磊摆明了就是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我就暗暗地朝金钟松使了个眼色。
“嗯!”金钟松轻咳了一下,接嘴说道:“金中将,下一趟去中国的火车大慨是半个月之后,崔团长在我们国家和美帝国主义作斗争的时间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回去看看亲人啊!”“哦!对对对…”金宣磊呵呵笑道:“你看看我,情急之下都把这些给忘了,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不过崔团长!”正当我刚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没想到金宣磊又接着说了一句:“我们朝鲜人民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战场也很需要像你这样的战士,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的做好准备回来,不知你会不会为难…”
靠!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以前我只知道被女人着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知道被男人着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