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胜而归

　　天马应星晨，金羁虎豹茵。骄盘草短，叱拨桃花新。

　　窟冻长城雪，蹄穿大漠尘。百战河道，功成还与人。

　　依山傍水的滂郡，本该是一座漂亮的古城，可是，此时却是阴暗凄凉的景象，寒风悲啸，凛冽有如降霜，蓬蒿断落，野草萎枯，马蹄的嘶鸣与士兵的惨叫穿破长空，惊起枯树林中休憩的飞鸟。

　　号角声依旧，只是，那声音却让人心底莫名的慌乱，沉闷，让人压抑得有些难受，不少人捂着口，脸色苍白，反观身着蓝色衣服的骑兵，他们却是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只是速度却越来越快，像是水底的漩涡一样，到最后，不少陈国士兵竟跪倒在地，两眼发晕，似乎没有了战斗力。

　　“王爷，他们都怎么了。”

　　一旁的云七是惊讶地看着那些虚的士兵，而云玉昌也是震惊不已。

　　比起其他士兵，尉迟子澹却好多了，完全不受影响，只是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底的滋味很是难受，望向蓝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其他的情感，自己舍不得，可她却没有舍不得。

　　“世子，那人是不是会妖术啊！”在一旁的连城也没多大影响，只是有些恐慌地问着尉迟子澹。

　　“胡说，这世上可没有妖魔鬼怪，别自己吓自己。”

　　“那怎么办啊，现在可被他们控制住了。”

　　十来万士兵倒下去四五万，差不多只有一半兵力能够作战，尉迟子澹狠下心道“只能先把指挥之人打败，连城，你说得没错，要先解决他。”手中握着的剑越发紧了。

　　马鞭一甩，坐骑长啸一声，冲破骑兵的阻挡，尉迟子澹战袍在风中飘卷，墨发如丝，手握长剑，说不出的飒。

　　腾空而起，风吹得袍子“噗噗”作响，长剑出鞘，冷冽的剑气划过长空，在一旁的云玉昌见状，亦拿起自己的武器，点脚而起，直往尉迟子澹的方向飞来，在一旁的蓝筱，镇定自若，依旧吹着号角，声音没有间断，只是，越来越慢，那声调绵长悠缓，比起之前的杀气腾腾，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柔情，让人有一种春风和煦之感，只是，那些倒下的士兵却感觉身子绵软，丝毫使不上半分力气。

　　陈国的士兵很，而荣国这边的士兵倒是好多了，长矛盾牌一一准备妥帖，不过他们只防守，却不进攻。

　　城楼上，云玉昌和尉迟子澹两人打得热闹，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只要尉迟子澹离蓝筱近一点，云玉昌便会上去着尉迟子澹远离。

　　一开始，两人谁都没有得到便宜，不相上下，只是，时间一长，云玉昌竟有些招架不住的姿态，越发吃力，不过，他也不松气，而尉迟子澹自是发现云玉昌的异常，下手也越发凌厉，力道也越发大了。

　　两剑架在一起，尉迟子澹往前直，云玉昌额头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有些苍白，两人相持并没有多久，云玉昌便被得直往后退，尉迟子澹猛的一使劲，只听到“嘭”的一声，云玉昌竟被尉迟子澹弹开，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坠到地上，剑也击落在地，云玉昌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口，神色十分痛苦。

　　在一旁的蓝筱此时也已分心，在云玉昌与尉迟子澹手时，她并不担心云玉昌会打不过尉迟子澹，他的势力怎样，蓝筱很清楚，尤其在得知他受伤都是装的之后，更是不担心，只是，两人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云玉昌竟然败下阵来，这结果是蓝筱不曾料想到的。

　　这一分心，蓝筱只觉得口一阵拥堵，嘴里有些甜腥的味道，蓝筱眉头微蹙，终究是咽了下去。

　　身后的杀气越发浓重，蓝筱可以感觉到尉迟子澹拿着剑正对着她，只是，她并没有停下吹号角，看着蓝筱纹丝不动的站着，尉迟子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脑海中浮现着蓝筱伤痕累累的样子，只是，他刚想收回刺出去的剑，蓝筱一个后空翻，尉迟子澹一时愣住，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蓝筱一脚踢开了手上的剑，那一刻，他心底却松了一口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伤到她，没有伤到她。

　　号角声停止，五百骑兵整齐地站在两军之间，尉迟子澹只觉得脖子一凉，银光恍得他的眼都花了。

　　“子澹，你现在在我的手上，你输了。”

　　不知何时，尉迟子澹的剑已经到了蓝筱手中，此时此刻架在他的脖子上。

　　尉迟子澹心中一寒，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蓝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温度，如同腊月的寒冰，好像要把人冻结一样。

　　蓝筱手中的力度不大，却也不小，尉迟子澹转过身来时，蓝筱也没有松开丝毫，剑划过，尉迟子澹的脖子立马渗出血来，但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蓝筱，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悲伤，只是，那样的眼神却让蓝筱浑身一震，拿剑的手一松“哐啷”一声，剑掉落在地，剑上的鲜血在蓝筱看来是异常的刺目，也异常的刺心。

　　我伤了他，我竟然想伤他。

　　她有想过两人敌对的场景，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假装不在意，但是，事实上，她没有做好伤他的准备。

　　蓝筱咬着嘴，眼中带着愧疚之看着尉迟子澹。

　　“人都说爱上一个人会让人疯狂，我一直不相信的，可是，我现在相信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忍心怪你，从小到大，只有你会让我有一种想要宠着你，护着你的感觉。”

　　“子澹，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的感觉，她很清楚，可是，她却无法给他希望。

　　尉迟子澹并没有停止“喜欢你，所以看着你受伤，我心痛，甚至背叛父王，把你救出来，跟你们合谋讲和，就算不得不与你为敌，却还是不忍心下手。”

　　听到这些话，蓝筱有些不置信的看了看尉迟子澹，回头又看着已经站起来，立于一旁的云玉昌，不是云玉昌救的自己么，怎么是子澹？询问云玉昌的眼神得到的答复是沉默。

　　不知怎的，蓝筱只觉得有一把刀划过自己的心，他为什么总是要骗自己呢？口窒息得难以呼吸“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蓝筱口中吐出，嘴角那抹红色刺着另外两人的心。

　　“子筱！”

　　“筱儿！”

　　云玉昌和尉迟子澹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蓝筱身子往下萎落，尉迟子澹飞身而起，伸出双手搂住蓝筱的身，而一旁的云玉昌在与蓝筱的目光相遇之后，伸出去的双手生生僵住，最后无力的垂下，若蓝筱不曾闭上眼，她就不会错过云玉昌眼底的黯淡，只是，她还是错过了云玉昌的神情。

　　尉迟子澹是心疼的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蓝筱，云玉昌的目光亦是停留在蓝筱的身上，不曾离开。

　　不一会，云玉昌和尉迟子澹的目光都被渐近的马蹄声吸引，不过，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尉迟子澹很是惊愕，而云玉昌却是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是吴平和夏令，两人从后面包抄，已经拦住了尉迟子澹他们的后路。

　　战局突然发生反转，陈国的优势在此刻已经全部击溃，此时，滂河以北，陈国的边界上，狼烟四起，不好的预感蔓延尉迟子澹全身。

　　那是退兵的信号。

　　陈国的士兵有些诧异，就连云玉昌也有些惊讶，本以为尉迟默涵没有出现是有另外的安排，不曾想，却是陈国突然的退兵。

　　说到底，这一战并没有多少血腥。

　　抬头仰望，天边的夕阳染红了滂郡的天空，那些嘶喊声已经停止，可是，这样的安宁还能维持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