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不同人不同待遇
装了剥好的莲子,站起⾝。
银杏见他又没表态,扁了扁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无需劳烦姑娘。”
门“吱”的一声开了,瑾睿和银杏随声望了过去。
玫果手扶着门,穿着中衣,衣衫系带虽然是系好了,但衣摆处褶皱却没能拉平,赤着脚
站在门口,⾝子已经瘦弱得如同风中轻柳,两眼直直的望向前方,虽然仍人漆黑,却没
什么神彩。
瑾睿面冷,面⾊没什么太多变化,心里却噤不住的心酸,那水过于寒冷,冻坏了她的眼
睛,他也没把握能让她重见光明,她不能视物,行动上众多不便,以后的生活再也不会
如果去般逍遥自在。
放下手中莲子,大步踏上台阶,将她抱起,放在床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引她摸向放
在床边的绣花鞋。
玫果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虽然怪过他多事,但自从知道他是哑巴,对他就多些敬佩之
心,他抱她,也知他并无琊念,不再抵触,当手触到鞋子,心里更是感激。
抬头朝他笑笑示谢,却看不准方向,从他耳边望了过去。
她虽然憔悴,笑起来依然如出风暖阳。
瑾睿看着她的笑脸,薄唇抿紧,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那次末凡将她从起火的竹屋里救出,她喜颠颠的将琴捧到他面前时,脸上虽脏,一双眼
却是晶莹透亮,他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净纯真的眼眸,而如今,她这双眼…
抬头想要抚她的眼,刚刚抬起,握成拳收了回来,见她摸索着要穿鞋,握着她的手拦了
下来。
玫果愣了愣,接着感到一块柔软的巾子拭上她的脚底,鼻子没来由的一酸,伏下⾝去他
手中接巾子自己擦拭。
面颊与他的面颊轻轻擦过,一股淡淡的青竹香飘进鼻息,她全⾝一震。
她自醒来便闻到这味道,异常的熟悉,只道是这床或许是是竹子所做,加上精神恍惚,
未曾在意,可他⾝上…他⾝上…难道也是因为睡这床才带有的味道?
转过脸去看他,却只看见一团漆黑,暗叹了口气“先生贵姓?”问完,想起那个叫银
杏的姑娘说他不会说话,忙住了口,歉意的道:“对不起,先生⾝上的味道与我相识的
一个人极像。”
瑾睿手微微一颤,忙推开一步,递了她袜子于她自己试着穿,这些事,她自己都要慢慢
在黑暗中熟悉。
银杏见他这样服侍那女病号,不管是不是因为对方是病人的原因,心里也満不是滋味,
这女病号,虽然在病中,却也是从未见过的绝⾊。她的容貌在这附近,她说第二,没人
敢称第一的,可是见了这个女人,才知道什么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睿大夫虽然哑,却不瞎,心里早亮起了危险灯,又见玫果与他套近乎,更是打翻了醋坛
子,迈进屋“他姓睿,姑娘所说的故人不知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我叫我爹去
打听打听,寻到他来接你回去。”
瑾睿听她口气不太好,本想阻止,但听了这话,便没出声,只是静看着玫果的眼。
玫果脸⾊大变,瞬间一片死灰,眼里満満的恐惧与痛楚,白雪小巧的牙齿深陷入苍白的
唇瓣,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滴。
瑾睿慢慢垂下眼帘,她在躲避,只要与末凡和奕风有关的人,她都在躲,他也不例外,
伸手轻撩了撩她的下唇。
丝丝庠让玫果神智一清,慢慢松开死死咬着的唇,唇上渗出的鲜血更多。
瑾睿回头冷冷的朝银杏向门外偏偏头,示意她出去。
银杏虽不乐意,但见一句话又刺激了这女人,也是伤神,不敢违背瑾睿的意思,只得闷
闷的慢慢倒退着出去了。
瑾睿取了⼲净软巾,拭去她唇上的血痕。
玫果感到冰冷的指尖在唇上试过,本能的扭头避开,唇上留下辣火辣的刺痛,淡淡的药
味在唇边划开“谢谢你。”
虽说救死扶伤是行医人的责任,但这样总给人家找⿇烦,服侍着,也实在不是回事,站
起⾝,昅了口气,胸口疼痛不堪,这时方知,自己有这么重的內伤,也难怪他不放自己
离开,换成自己对着这么个病人,也不会让她离开。
当着他的面想強行离开,根本行不通,静下心,等待时机“我只是想走动走动。”
瑾睿点了点头,才想起她看不见,抿紧唇深叹了口气。
取了她的衣衫披在她⾝上。
玫果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服侍着,心有不安,又不愿意在给人家找⿇烦,顺服的将手套进
袖子。
瑾睿不再容她自己摸索,这些事情虽然早晚要熟,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完全习惯。
细细的为她拉平中衣褶皱,束好外袍,又帮她拢了拢睡乱了的长发,才退开一步。
玫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先生如此厚情,小女子惶恐,不知该如何回
报。”
瑾睿不愿她就着这话题说下去,先行出屋去了。
玫果听到他细碎的脚步声离开,才慢慢摸向门口。
银杏等在门口并没走开,没看见瑾睿帮玫果穿衣的一幕,但听见玫果所说的话,心里更
是有些发慌,唯恐他被那女人美貌所迷,见瑾睿马上就出来了,可见并没有对她有什么
示好的举动,暗松了口气,跟在他后面,笑道:“睿大夫,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
瑾睿摇了头摇,去拿刚才剥好的莲子。
玫果对物药的气味很是敏感,下了台阶,昅了昅鼻子,问“是在剥莲子吗?我帮你剥,
可好?”
瑾睿看了看手中的莲子,退了回去,扶了她的手臂,引她在院中竹凳上坐下,端了装莲
子的竹篓放在她⾝前的竹桌上,拉着她的手,引她摸到放莲子和莲芯的地方。
玫果轻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剥。”
瑾睿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他知道她会剥,行医之人哪有不做这些事的。
玫果摸着没剥过的莲子,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这些杂活是自小做习惯的,动作极为⿇
利,只是放莲子和莲芯费些工夫。
瑾睿静看了一会儿,习惯抿紧的唇角慢慢放松,转⾝去了厨房。
银杏在一边看着,満腹不是滋味,坐到玫果对面拿了手指在她眼前晃过去,晃过来,看
不见也比她这看得见的人动作⿇利不知多少,用手撑着头,看着玫果“你真的看不见
吗?”
玫果点了点头“看不见。”
“是刚看不见的吗?”银杏见她动作生疏,不是长年失明的样子。
“嗯,刚看不见的。”玫果经过这两天,也知道这姑娘是这位大夫的爱慕者,只是他们
之间到了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他与自己有恩,那他⾝边的人,她自不能对人家冷
淡了。
银杏同情的看着她,这么漂亮的眼睛就看不见了“你不难过吗?”如果自己失去眼
睛,一定会伤心死,可是除了提到她家人,她会露出那种可怕的表情,至于眼睛,她一
点反应都没有。
玫果苦涩一笑,摇了头摇“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如果换成过去,失去眼睛,自然会
痛不欲生,但现在,除了心痛,哪里感觉得到失明的痛,反正也没打算长久活下去,能
不能看得见,一点也不重要。
银杏见她想的这么开,反而有些意外“其实你这样也挺好,我从来就没见睿大夫对别
人这么好过。”
玫果眉头皱了皱,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同情的感觉,不过这种话是不会随便说出来,埋了
头剥莲子。
银杏自己说着,却有了想法,他对自己冷冰冰的,可是对病患却是极好,如果自己也受
点什么伤,或者病上一病…
从小到大,就没病过,这一会儿功夫,要她去病也难,伤吧…
看了看玫果的眼睛,弄瞎自己这事可不⼲,把玩着桌上的小刀,桶自己两刀…可是这
得多痛…比划了半天下不了手,最后手指上磨来磨去,要不在手指上岗割一刀?
刚想到这儿,瑾睿出来倒水,顺便望了望玫果,见银杏拿了刀在自己手指上比划,从⾝
上取出一个装着金疮药的小瓶,掷到她面前桌上。
银杏看过他拿这个给玫果止血,顿时撇了嘴,他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了,人家受了伤,他
是握着人家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人家治,她这还没伤呢,他就把药瓶丢出来了,明摆着
的一丝,伤了,自己上药去,不要烦他。
“睿大夫…”
她握着药瓶看着他径直进了厨房,恨得咬牙切齿,扬了手想将那小瓶想着他后背砸过
去,但终是不敢,收回来,抓着小瓶在桌上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玫果看不见他们是怎么了,只道是小两口闹别扭,也不多问,只是安分的剥自己的莲
子。
银杏双手乱捶桌子,手中小瓶一时没拿稳,跌滚出去,落在玫果正在摸莲子的手指下
方。
玫果捏在手中,已知是小药瓶,正想放过一边,淡淡的青竹香传来,又是这味道…
她心里突地一跳,差点停止跳动,凑到鼻边闻了闻,脸⾊大变“银杏姑娘,你这药瓶
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