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斗浮香亭
那叫嫣儿的红衣女子妙目一横,冲那蓝衣女子叫道:“蓝祺,你羞也不羞?柳郎适才说得很清楚,他只和我及林姑娘说过,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那蓝衣姑娘喝道:“贱人,你说什么!”
嫣儿笑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我说柳郎真心爱着的只有我和林姑娘。”
蓝祺拉着柳如浪的手,娇声道:“柳郎,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蓉不耐烦,竹棒一伸,喝道:“你们要争风喝醋就到别处去,我们没空听你们啰嗦!”
蓝祺和嫣儿互看一眼,一同冲⻩蓉喝道:“你是何人?”两人见⻩蓉清雅秀丽,虽然年纪稍大,但想起柳如浪风流成性,说不定又是他的一个情人,当下立时同仇敌忾起来。
与⻩蓉同来的一丐帮长老喝道:“不得无礼,连名満天下的⻩帮主都不认得,当真是有眼无珠!”
⻩蓉一挥手道:“大伙儿上,别跟她们啰嗦了,抓住那姓萧的要紧!”说毕打狗棒朝柳如浪挑过去,将打狗棒法中的“挑”字诀施展开来。蓝祺和嫣儿齐齐亮出兵器,一个喝道:“你找死!竟敢对我柳郎无礼!”另一个喝道:“什么⻩帮主,竟在这儿撒野!”
柳如浪忽长剑挺出,抢在两人之前将⻩蓉的一招接下,朗声道:“祺儿你到北面去,嫣儿你到南面去,将这亭子围住,别让他们冲进亭子里!”他连刺两剑,又道:“这⻩帮主由我来对付,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蓝祺与嫣儿齐声答应,分别奔到亭子北面和南面,挡住想冲进亭子里的人。蓝祺使一条长鞭,只见长鞭在空中纵横飞舞,呼呼声响,直如灵蛇出洞一般。嫣儿使两柄短剑,在⾝前舞成一片寒光,逼得那些人不敢走近。如此一来,虽然⻩蓉这边除了受伤之人,还有十个人,但东南西北都有人把守,他们一时也无法冲得进亭子里去。
斗了好一阵子,三个女子內力不继,蓝祺和嫣儿已气喘吁吁,林烟碧虽然好一些,但腿上受伤,跳跃不甚灵便,幸亏点苍渔隐招式不快,只是力气大得惊人,她还能躲过,但还有另外两人同时夹攻她,若不是她原本轻功极⾼,又已将碧云宮的武学融会贯通,恐怕早已抵挡不住,但随着腿上伤口越来越疼,內力渐渐减弱,她也已险象环生。而朱子柳与⻩蓉同时夹击柳如浪,原本柳如浪剑式飘逸,內力更在⻩蓉之上,千招之內,当可击败⻩蓉,但此时加入了个一等的⾼手朱子柳,虽然仗着剑式灵动巧妙,但也不免甚觉吃力。
忽闻一声惊呼,嫣儿左手受伤,短剑脫手,那与嫣儿对攻的两人挺刀直进,正欲冲进亭子里,嫣儿娇喝一声,右手短剑急迅刺出,这几招都是拼命的招式,⾝前门户大开,逼得那两人后退了几步,她左脚一勾,乘机将地上的短剑挑起,忍着疼痛,左手一接,将短剑重新握在手里。接着惊呼声连连,林烟碧和蓝祺先后受伤,柳如浪大急,剑招开始急燥,破绽渐渐显露。
正在此时,三条人影从远处掠来,待奔近眼前,只见又是三个女子,她们见众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甚是愕然,待看清楚柳如浪正被两人夹攻时,竟同时叫道:“柳郎,我来帮你!”三把声音响过,三把柳叶刀从⾝后同时朝⻩蓉和朱子柳击去。柳如浪见了这三人,不由大喜,叫道:“你们先给我顶住,别让敌人冲进亭子里,我去打发其余的人。”
三个女子齐声道:“放心!”
柳如浪菗剑退出,他知道几个人中,以嫣儿的武功最弱,当下先奔到嫣儿⾝旁,口里叫道:“林妹妹,祺儿,你们再撑一会儿,我就来帮你们!”边说边长剑连挥,寒光过处,嫣儿⾝前的两人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柳如浪急着去帮林烟碧和蓝祺,招招都是致对方于死地的狠招。嫣儿见情郎先来帮自己,不由芳心大喜,当下精神一振,两柄短剑也招招进逼,没过几招,其中一人已被柳如浪刺中左腹,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另一人也被嫣儿逼得只有招架这功。柳如浪见那人不是嫣儿的对手,当下轻声道:“嫣儿,你顶住,我去帮别人。”嫣儿在这紧急关头,也顾不得喝醋,点点头道:“你放心,这人我应付得了。”
柳如浪又跃到北面的蓝祺⾝旁,蓝祺武功虽然比嫣儿⾼些,要阻挡敌人冲近⾝旁,在兵器上也占尽便宜,但她要对付三人,早已力不从心,⾝上几处都受了伤,她咬牙硬撑,死守住北面,正在危急之时,忽听得柳如浪适才的说话,当下更是強打精神,长鞭舞得密不透风,此时见柳如浪来到⾝旁,她也如嫣儿一般,精神大振,长鞭与柳如浪的长剑配合得甚是默契,不一会儿,已将其中两人击伤,只剩一人与蓝祺对攻。柳如浪心系林烟碧,也不等将此人击毙,飞⾝即朝林烟碧掠去,口里叫道:“祺儿,你将这人打发了罢,他不是你的对手。”蓝祺更不打话,劲敌夹攻之势已去,她顿时轻松了许多,长鞭朝那人劈头盖脸地击去。
林烟碧此时正在苦苦支撑,除了腿上受伤,肩上,手上都已受了轻伤,她紧咬银牙,无论如何也不肯后退一步。眼见点苍渔隐的一桨击来,她却再无力跃起躲避,唯有以玉箫相挡,但这招实是出于无奈,明知道对方力大无穷,别说她內力消耕严重,就算是平常,以硬碰硬,她的玉箫也决计挡不了这一招。正在此时,一柄长剑挑到,柳如浪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那沉重的渔桨拨开,伸手一拉林烟碧,将她拉至自己⾝后,未等点苍渔隐回招,他长剑一挺,朝点苍渔隐握桨之手刺去,他一面柔声问道:“林妹妹,你的伤不碍事吧?”
林烟碧得此帮手,立时庒力减轻大半,玉箫一横,朝另一人击去,道:“不碍事,谢谢你了。”
柳如浪轻声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谢什么?你有伤在⾝,这三人由我来打发罢。”他说话间,手中长剑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招式优美之至“嗤”地一声声响,已刺中其中一人的胸部,那人惨呼一声,倒在地上,扭了几扭,再不动弹。
林烟碧虽担心萧峰和丹桂伤势,但见強敌未除,那三个与⻩蓉、朱子柳相斗的女子不知能支撑多久,所以她玉箫急挥,丝毫不停留,只盼快些打发了这两个敌人,好让柳如浪去帮那三个女子。
⻩蓉接连听得同伴惨呼,纷纷倒地,不由心下大急,心想这柳如浪也不知有多少情人,一个个武功⾼強,都愿意为他一句话而死守浮香亭。特别是眼前这三个女子,三人相貌一个模样,所使招式互相呼应,仿佛心有灵犀,显然是三胞胎姐妹。她和朱子柳虽然武功都比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出许多,但三人的三把刀就像一个刀阵一样,互相弥补不足,一时竟奈她们不何,眼见同来之人死的死,伤的伤,饶是她向来机智过人,此时也无计可施。
林烟碧与柳如浪联手,很快就将其中一人击倒在地,林烟碧道收了玉萧,道:“柳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柳如浪轻声道:“去吧,放心好了。”
林烟碧拖着受伤之腿,走进亭子里去察看萧峰和丹桂的伤势。剩下的点苍渔隐,在这十多人中,除了⻩蓉和朱子柳,就数他武功最⾼,但他的手腕被柳如浪刺伤,渔桨脫手飞出,重重地落在地上,他一时沮丧之极,垂首看着落在地上的渔桨,半晌无语。朱子柳见师兄落单,忙飞⾝从东面绕过亭子扑来相救,幸而柳如浪见点苍渔隐兵器脫手后,站在那里不再出手,当下也将长剑垂下,本待转⾝去帮那三姐妹,忽见朱子柳掠到,他又站定脚步,对朱子柳笑道:“兄台,你的武功叫什么名字?文中有武,武中有文,倒是新鲜得很。”
朱子柳知道今曰已毫无胜算,但他与⻩蓉和点苍渔隐要全⾝而退倒是不难,毕竟对方除了柳如浪和那三个女子,其余的人都受了伤。当下也不再出手,接言笑道:“阁下少年英杰,武功如此⾼明,在下更是佩服得紧。”他眼光在柳如浪⾝上一扫,又道:“瞧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就不明白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竟为这蒙古靼子卖命!”
柳如浪愕然道:“他真的是蒙古人?”
朱子柳道:“千真万确!”心里不噤暗喜,但盼可以以民族大义说动他,就算他不能倒戈相向,只要他不出手,他的情人们也立时会罢斗,这样擒住萧峰就易如反掌了。
柳如浪眉头轻皱,朝林烟碧看了一眼,只见她正在为萧峰把脉,一双妙目斜斜地朝这边看来,此时舂光明媚,映得她的脸难描难画,直如梦幻一般。柳如浪猛地怦然心动,热血上涌,只觉为她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当下转过脸来朗声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林妹妹要护的人,我誓死也要护他周全!”心里却想以林烟碧的为人,绝不会护着一个于家国于百姓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