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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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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了一句似乎是不须问也不该问的话:“是男的吧?”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不出所料的,嘉羚姣好的脸上挂下一层阴霾,就如每次我们谈到类似的话题时一样,她把我们之间的问题归罪在我的嫉妒、心

  胸狭窄上:“哥!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有新的生活这个事实呢?为什么你不能为

  我在学校受到肯定而⾼兴呢?为什么你不能支持我去追求新的体验?难道你要我

  一辈子做那个依靠你、离不开你、没有自我的小女孩吗?”说到激动处,她有着长长睫⽑的细长凤目又红了起来,眉头也紧蹙着,嗳!仍然是美得动人。

  嘉羚生着闷气的低着头不看我:“我知道,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我们之间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感觉变了,因为我不再是个小孩子,我有自己的世界了。

  可是,如果你还是希望我们回到以前那种…我…我觉得…会使我们…连普通的好朋友都很难做…”

  我深深的吁了口气:“普通朋友…我…”

  嘉羚倏地站起来,阴阴的说:“对不起,你请我吃饭吃成这么尴尬。可是,我想,我们必须给自己一些时间,把事情想清楚,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一种新的⾝分,那我们…长痛不如短痛…”说着,她拾起背包,脸⾊很糟的快步走出咖啡厅。

  乐声依然悠扬,我的头脑却像在坐旋转椅似的,混乱的想着:“这算什么?

  分手?其实我们之间早就不再是那种亲密的爱情关系了…那…这是?摧枯拉朽,一刀两断的宣言了?”我行尸走⾁似的付了帐,一边走出店门,一边想着:“我不能失去嘉羚,就算忍辱苟且,低声下气,我也…啊…这是…”

  我闪进骑楼柱之后,窥看着还没有离去的嘉羚:她低着头,不时用手拭着眼角,⾝边有一个一看就像大‮生学‬的男孩,跨骑在摩托车上,好像有点失措的看着她,但是没多久他就开窍了似的,伸臂把手搭在嘉羚的肩上,嘉羚也就顺势靠进男孩的怀里。男的嘀咕了几句,嘉羚点了点头,骑上了机车的后座,手臂搂着男孩的腰,脸颊贴着男孩的背,机车发动,吼了几声便带走了长发飘逸的嘉羚。

  我的头脑已经无法再保存任何有组织的意识,只是不停的嘶喊着:“完了…

  真的完了…”

  深秋的温哥华曰落的蛮早,在那艘船出港后没多久,窗外就只看得见点点灯光,还有玻璃上反映着室內的烛光、人影,咖啡厅旁的酒吧里,慢慢坐満了下了班的男男女女,喃喃的搭讪着,享受着酒精和异性的陪伴。

  看一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还有二十分钟可以迷失在回忆之

  中…

  起先的那一两个礼拜,嘉羚和我都完全避着对方~真的,从那‮夜一‬之后,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再面对对方。不出乎意料之外的,最先注意到我和嘉羚之间有问题的,是细心敏感的令仪。

  “小罗!”那一天我下楼拿信,回到家门口,就发现令仪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天啊,你怎么了?消瘦成这个样子?”

  我根本就还没有见到她的心理准备:“唔…我…”

  令仪好像下了决心要做什么似的问:“有没有时间啊?我想和你谈一谈…”

  “有是有,可是…”

  令仪用使我惊异的坚定语气说:“有就好,跟我来吧。”

  “呵…”令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你们那么新嘲啦,这是我知道唯一比较安静的地方…”

  我看了看茶艺馆里复古茶亭似的装饰,由衷的说:“不会呀,这里很雅致。

  你常常来这里?”

  “还算蛮常来的吧。”令仪捂着嘴唇微笑着,我喜欢她那种改不掉的文静:“最近,每一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看书。”

  看着那对友善热络的老板夫妻没有在注意我们,我噤不住轻轻执起令仪纤巧的小手:“令仪,你真的是少有的好女人…”

  令仪的脸蛋微红,溜溜的大眼睛瞄着我:“小罗,你就是这张甜嘴…”嘴里好像娇嗔着,细嫰的手却让我握了好一会儿才菗回去:“喔!对了,我想问…就是…嗳!你和嘉嘉之间到底怎么啦?”

  我像怈了气的气球似的,瘫回有靠背的竹椅子里:“你也注意到了?”

  令仪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点点头:“可以告诉我吗?”

  叹了口气,我老实的对她说:“除了你,我恐怕也不会对任何别人说这件事了…现在,你可能是我唯一信赖,唯一可以敞开心说话的人了。”

  我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尽量不表现出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其实,令仪,我知道变化迟早会发生,毕竟嘉羚和我的人生是站在不同的阶段。只是,该来的来的时候,我还是蛮难接受的。”

  这次,是令仪伸出她的手,轻轻用手指尖点着我的手背,她低头看着我们在桌上相触的手,然后抬起头来,用温和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你们俩,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一个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你知道要我做一种对与错的判断有多困难。可是,我同意你的话,变化是我们早就预测到的…”她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

  令仪软软的手盖在我的手背上:“你怎么不照顾自己呢?我会心疼啊,你知道吗?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

  “令仪…”我被她显然的真情流露感动了,眼眶热了起来。

  令仪的大眼睛也红了:“我觉得好歉疚,都没有注意到你的事,也没办法好好陪你。可是,你知道老陈…”

  在我和令仪发生亲密关系之后,大约半年到一年之间,令仪老公的态度渐渐转变了。他变得越来越黏令仪,最后连工作都换了一个不常出差的职位。我曾经笑问令仪,是不是因为她在房事上表现的更热情,所以陈兄舍不得离开家了,她总是红着脸笑骂我不正经。不过,依我从嘉羚那里侧面打探的结果,‮水鱼‬之欢的热烈是有蛮大的关系的。那个男人会舍得把美丽又愿意(甚至‮求渴‬)时常燕好的娇妻留在家中呢。

  不过,这也表示我和令仪的性关系也就中止了~因为我觉得,她的老公在家的时候,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令仪…而且,我虽然有点醋醋的,但是看到令仪幸福的样子,我也为她⾼兴。最后,我还有一点不能对令仪不満的原因:“令仪,不要自责,你和陈兄的美満是好事,而且我觉得,是我间接促成的。所以,如果我要怪谁的话,只能怪我自己…”我笑着说。

  令仪的表情却是很认真,充満了同情的把手放在我嘴上:“小罗!不要这样讲!我总觉得很亏欠你,在你需要支持,或只是有个人可以谈谈的时候,我却没办法陪在你⾝边。”

  我握住令仪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不要难过,知道你关心,我已经很窝心了。”

  “小罗…”令仪有点欲言又止的挣扎着:“下个月底…老陈要到东南亚出差一趟,嘉羚也正好会去社团的露营活动,如果你需要…需要我的话,我可以来陪陪你…”

  “令仪,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听嘉羚说过了,这次的东南亚之行根本是陈兄藉公事之便安排的,他为的就是要带你去走走,与你独处。况且我知道你也是很迫不及待想去的啊,你若是为了我不去,这对你们都是不公平、而且有害的。”

  “可是,你…我不放心…”

  “令仪,你的关心,真的使我很感动。你放心吧,我想,在下个月底之前,我就应该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事了吧。”

  令仪仍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是吗?那…你和嘉羚,从此形同陌路了?”

  我摇了‮头摇‬:“不会吧,我不会再躲着她了。就算我们分手,也不必像有仇似的,不是吗?”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令仪温柔的用手揽住我的颈子:“小罗…”她倾⾝将脸贴近我,湿濡软热的红唇印上我乾渴的嘴,也许这只是个友善的表示,但是她的双眼闭着,嘴唇微微张阖探索着,喉间发出细小的呻昑声,也许我太努力的试图解读她的吻,不过,这仍是那位保守谨慎的令仪姐,在一个几乎‮共公‬的场所,与

  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

  令仪的唇放开了我,她重新张开美目,深深的看入我的眼中:“我得走了,可是…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挂念你的!”

  我无言的看着令仪付了帐,向我摆手笑了笑,转⾝走出茶馆…

  我真的在下个月底以前“处理”了自己的事:离开‮湾台‬的那天,正好可以搭要去东南亚的陈兄和令仪之便车去机场。那天早上,我有个出乎意外的访客,嘉羚背着露营背包和睡袋出现在我门口。

  自从令仪和我谈过以后,我就真的不再躲避嘉羚。我猜想令仪可能也和嘉羚谈了同样的事,因此我们偶尔在楼梯间碰面时,也都会打打招呼,问一下最近如何的话,当然,两人都会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

  “嗨,小罗哥哥…”嘉羚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和登山鞋,却能突显出着她修长均匀的长腿,一件帅气的牛仔上衣罩着鲜明的红⻩格子绒布衬衫,乌黑的长直秀发别有风韵地用一块对折成三角的深蓝大布巾包着,给人一种认真又可爱的印象。

  “嗨,嘉羚,看来你对野营的预备很內行嘛!等同学来接啊?”

  “嗯。”嘉羚点点头,可爱的凤眼看着我背后地上放着的两箱行李:“你也都打包好了?”

  “对啊,家当能送的送、能卖的卖,剩下就是这些啦。下午搭你爸妈的便车去机场,后天房客就会搬进来了。”

  我接受了一位老同学的邀请,在他服务的一家跨国企业里申请了一个职位,那时正值经济热络,公司扩张的时期,一切进行的很快,一个月不到,我就收到了去温哥华的机票。

  “唔…祝你一切顺利,好好照顾自己。”呵呵,⺟女连心,连嘱咐的话都一

  妓

  “你也是,玩的愉快,自己小心,别被熊抓去吃哦。”

  “哈!哈!熊才不忍心吃我咧。”

  “对哦,嘉羚太可爱了。”

  “哈…”嘉羚微笑着,突如其来的问:“你真的还觉得我可爱吗?”

  “当然…”我静静诚心的回答。

  “你…会不会恨我?”

  我庒抑住那股宣怈情感的冲动,无言的摇‮头摇‬。

  一时之间,房里的气氛被缄默凝结住了。嘉羚转过⾝去看看街上的车流,我却看到她偷偷的用戴了手套的手抹了一下脸框。我也站在她⾝后看着街景,不一会儿,十几部机车咆哮着由远而近。

  “同学来了?”

  “嗯。”嘉羚转⾝,对我微笑着伸出右手:“小罗哥哥,祝你一路顺风!”

  我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跑下楼,热情的和那群男女朋友们招呼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瘦⾼、留长发、戴眼镜的男孩(好像就是上次在咖啡厅门口等着嘉羚的那个)把嘉羚的包裹绑在他机车后已经叠了很多器材的置物架上。

  就在嘉羚快要跨上车时,她突然说了几句话,转⾝跑了回来,上了二楼。嘉羚微微喘着,用双臂紧紧的抱住我,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她的脸埋在我胸前,背颤动着,终于抬头用哽咽的声音对我说:“再见,小罗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对…对不起,我…”

  我用手指擦乾她湿湿的眼眶:“别傻啦,嘉羚。说这些⼲什么?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下个月就会被他们炒鱿鱼赶回来了。”

  “不…不会的。他们不是傻瓜的话,一定会拼命留住你的。”

  “嘉羚,好好读书,好好保护自己和照顾妈妈,知道吗?你看,他们都一直在看手表,别让他们再等了。”

  嘉羚乖巧的点点头,再一次紧拥住我,还在我脸颊上印下了深深长长的一个吻。终于,她放开我,走到楼梯口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看,摆摆手。这次,她乖乖的坐上那男孩的机车后座,一时间巷子里充満发动引擎的噪音,机车一一的离去,嘉羚向我⾼举着右手道别,我也向她挥手,目送她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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