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乐极生悲
辉少经常和女服务员聊天开玩笑，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坏蛋，只是有点好⾊而已。不过，他是一个奉行“⾊亦有道”的男人，从不強迫女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因此，店酒的所有员工都不介意和他开玩笑或亲近聊天，所有的女服务员都不会对他这个老板有戒备心理。
辉少看着略带少年老成的小娟，继续说道：“我问你，你这个斐然同学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小娟皱皱眉，轻轻摇头摇，说道：“我和她虽然关系很好，但我只知道她是从省城的一个重点中学转来青城中一就读的。她父亲是省里的⼲部，现在退休了。因为她父亲退休回青城，她便跟着他转学到青城中一来就读⾼中。
因为青城中一是全省最好的中学，不亚于省城的任何一所重点⾼中，她听从父亲的建议转学到了这。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我没去过她家。”小娟说完，一脸好奇地看着老板。
辉少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小娟，你忙去吧，我就问问而已。”
小娟微微一笑，了转⾝回客房部。突然，她回过头来，说道：“雷老板，我想起来了，斐然好像还有一个姐姐，在金门航空公司工作，是个空姐。”金门是整个东南省的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国全五大经济特区之一，离青城有350公里左右。
辉少吃惊道：“她姐姐叫什么名字？”他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丝希望，不，是奢望。他奢望卓斐然的姐姐就是卓依然。
小娟想了想，应道：“好像叫卓怡航，心台怡，航海的航。对，是叫这个名字，我见过她姐姐的相片，长得可漂亮了。”
天啊，好不容易在心中浮现出的一丝希望就被“卓怡航”三个字给无情地扑灭了。原来，卓斐然和卓依然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她姐姐是卓怡航，而不是卓依然。
辉少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小娟，谢谢你，你忙你的吧！”小娟微笑着回客房部去了。
雷少辉啊雷少辉，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卓斐然只是长得像卓依然而已，她和依然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自己又不是言情小说里的主人公，怎么可能再遇见依然呢？因为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永远地走了。
言情小说的情节怎么可能在我这种浪荡公子⾝上出现呢？呵呵，就算出现，现在的雷少辉是辉少而不是少辉，昔曰的好孩子少辉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经过大约三个月的时间，辉少家的新居终于盖好了。新居有前花园、后花园，足足五层半⾼，前花园还弄了座小假山。辉少家的新居真是太漂亮了！座落于县城中心的花园式住宅，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来他家参观，每个人都称赞辉少有本事，够气派！大老婆盈盈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非常热情地接待前来参观的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
很多熟人问盈盈：“大姐，你们盖这个新居花了多少钱啊？”
盈盈笑道：“不多，不多，光装修就花了近200万吧。”
天啊，200万民人币，在九十年代中期，又在小县城，绝对是一笔大数目，甚至是一笔巨款。光装修就200万，辉少可真是花了点本钱弄新居。正式乔迁的那一天，所有的熟人都来贺喜，辉少在青城大店酒摆了整整40桌酒席宴请大家。
辉少的所有老婆，所有哥们兄弟，所有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来了，大伙吃喝了个不亦乐乎！席上，张如燕当众对辉少说道：“哥啊，你这新家这么气派和漂亮，你给取个名字啊！”沈雪玲也应和道：“就是，就是，我看这新居从外头看过去有点古朴风格，哥你也是懂点诗词歌赋的人，就给取个古典味道浓一点的名字。”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张如燕和沈雪玲两大才女一开口就有浓浓的文化味。琼瑶也对辉少点点头，意思是该给新居命个像样的名字。
辉少点点头，端着酒杯说道：“我家祖上从顺治皇帝入关开始就不断有人考中进士或是当官，好歹算个书香门第。行，我就给这个新家命个名。就叫‘雅景小苑’吧。”
瘦皮猴应道：“不行，不行，哥，你这新家在咱青城算是最大户的人家了。怎么能叫小苑呢？我看叫大苑吧，大来得大气，小则显得小气，这不符合你的性格。”谢山鸡和其他的众弟兄也说这小苑不好听，要取个牛一点的名字，比如，山城独秀。辉少听着只头摇。
张如燕和沈雪玲倒是点头，说道：“这名字不错，好听，好听。哥，取得有水平。”
这时，一向寡言少语的琼瑶开口说道：“就叫雅景小苑吧，这名字一听就顺畅，而且比较低调，也符合它外表的古朴风格和前后花园的别致小景。”
辉少哈哈大笑道：“瑶儿，说得好，说得好。就依瑶儿的叫‘雅景小苑’吧。”
沈雪玲说道：“这屋的名字有了，还需一副对联来衬衬，就是大门必须有一副对子，这才像古典民居嘛。”
瘦皮猴说道：“我皮猴是个耝人，对子玩不来，还是让几位姐姐来吧。”
谢山鸡说道：“我也不行，哥，要不你自己来吧。”他让辉少自己来。
这时，辉少的一个邻居张大爷站了起来，他老人家坐在辉少⺟亲老太太的旁边，和辉少家有几十年的交情了。
八十几岁的张大爷点点头，说道：“这屋建得是气派，雅景小苑这名字也取得不错。我老张和你们雷家三代世交，我就不妨卖弄卖弄文采送辉少你一副对子吧。”
辉少赶紧来到张大爷⾝边，恭敬地说道：“张爷爷，您可是咱县里文化人的前辈和代表啊，您出口，肯定行。
张爷爷，您老说，您老说。”
张大爷想了想，捋了捋山羊胡子，略微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这上联是‘睡草屋闭门演字’。”
如燕、雪玲和琼瑶连声说好，这草屋不正是低调的表现嘛。屋子虽然很大，很气派，但取名或挂对子一定要低调，这符合“一阴一阳谓之道”的传统文化的精髓。辉少催促张大爷道：“张爷爷，下联呢？”
张大爷颇为得意地接着说道：“辉少啊，别人不了解你，我老张还是了解你的。这下联你自己来对对。你肯定能对出来。”
于是众兄弟和众老婆，包括贼秃子的老婆兰英等人也都嚷嚷着要辉少自己来对上一句。辉少说道：“我是流氓无赖一个，这弄文…”这时，一旁的顾才俊起⾝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我才俊是知道哥你的，你就来一个吧，尊敬尊敬老人家。”今天真是热闹，不仅顾才俊老师来了，连他的爱人梦秦老师也来了，青城中一的小两口坐一块。
辉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行，这下联是‘卧脚塌弄笛声腾’”
在场有点文化的人都说好，上下联真是相当不错，简直是绝配。顾才俊说道：“横批，横批呢？”
这时，琼瑶站起来说道：“瑶儿不才，愿意说说这横批。”
辉少微笑着走到她⾝边，搂着她说道：“瑶儿，说，我知道你也是个大才女。”辉少知道琼瑶虽然没有上大学，其实她的传统文化修养不亚于张如燕和沈雪玲。在他所有的女人中，如燕、雪玲和琼瑶可以算得上是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才女。
琼瑶笑笑，说道：“从上下联的字面意义上看，表达了屋子主人淡泊名利和甘从天命的趣情志向。我看就叫‘甘从天命’吧。”
就在众人连声说好时，辉少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心里反复嘀咕着：睡草屋闭门演字，卧脚塌弄笛声腾，甘从天命。好是好，就好像犯了点什么事。辉少平时吃喝玩乐，沾花惹草早已将以前打下的古文基础忘得差不多了。但他有一种直接，这幅对子好像不是很好。
这时，顾才俊站起来说道：“我看这对子不行。”张大爷一看，是个年轻后生，敢于挑战他老人家权威的年轻后生，便说道：“怎么不行呢？说个究竟。”
这时辉少似乎明白过来了，他对顾才俊比比手势，说道：“顾老师，张爷爷，算了，算了，我这新居就不搞什么对子了，叫‘雅景小苑’就行。大家喝酒，大家喝酒。”
这时，张大爷可不依了，他倚老卖老，对着顾才俊说道：“你能说说究竟吗？这对子有什么不好啊，我看很好嘛。你要能说出究竟来，老张我自罚三杯，要是不能，你罚三杯。”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里夹杂了些许愤怒。
顾才俊看看他，摇头摇，说道：“不行就是不行，大爷，我们退席后再探讨好不？”
这时，瘦皮猴和谢山鸡等人起哄，说道：“不行，不行，一定要说出个究竟来，一定要说出个究竟来。这对子哪不好啦？”辉少的众老婆也好奇地看着张大爷和顾才俊。
顾才俊叹口气，无奈说道：“大爷，那就恕我无礼了。这‘睡草屋闭门演字’用河南音念就是‘谁操我庇股眼子’；‘卧脚塌弄笛声腾’用河南音念就是‘我叫他弄的生疼’；这横批‘甘从天命’倒回来再用河南音念就成了‘明天重⼲’。”
顾才俊一说完，大伙哄堂大笑起来，瘦皮猴和谢山鸡把口中的酒水都噴出来了。盈盈、秋月和梦瑶笑得将筷子掉落地上，如燕和雪玲笑得弯不起腰，琼瑶吃惊地看着顾老师，一脸的奇怪的笑意。寒冰更是笑道：“好玩，好玩，有人被操庇股眼子了。”寒冰一说，更是全场爆笑，笑的火爆程度大大加剧。辉少虽然笑得开心不已，但他马上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他看到张大爷气得脸⾊发青，胡须上翘，两眼都瞪直了。
完了，完了，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啊。这张大爷居然气得两眼一翻，当场栽到在地。琼瑶突然尖叫起来：“啊——张…张…张大爷…”辉少、顾才俊和众人都围住了张大爷。辉少说道：“兄弟们，送医院啊！”于是，众人便踩着风火轮一般抬着80几岁的张老头用李健的警车将其送往青城医院，雪玲及时将医院最好的医生叫来救治他。
迟了，尽管众人在第一时间将张大爷送进医院，但他老人家还是一命呜呼，见地下阎君去了。
诸位看官还真得相信气是会气死人的，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著名的“三气周瑜”了。张大爷还真被顾才俊给气死了，主要是他年纪大了，不能动真气，一动真气，他就玩完了。按理说，也不能算被顾老师给气死的，可很多人偏爱这么胡说，硬是说顾老师气死了青城文化界的老前辈张大爷。
“**，”辉少气起来骂天道“老天爷，我辉少真他妈哪得罪你啦？我怎么喝开水还塞牙缝啊？我想好好请大家热闹热闹，喝喝酒，调调气氛，你就把张大爷给收了…”
笔者特别说一句：衰，辉少这回是他妈够衰的！本是一场乔迁喜宴，转眼成了张大爷的丧门宴！
还有更离谱的事情呢！张大爷的儿子一听说是顾才俊气死了自己的老爹，便硬是叫了几个年轻后生把下课回家的顾老师活活打了一顿。这顾才俊本来就⾝体单薄，哪经得起被人这么腾折，很快就被人揍得奄奄一息了。幸好，有一个好心的踩三轮车的人报了警，这才有人将他送往青城医院救治。梦秦打电话给辉少，他这才知道顾老师被人揍正在医院治疗。
辉少连忙赶往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的好朋友顾才俊。看着浑⾝是伤的顾老师和泪流満面的梦老师，辉少连声叹气，心里嘀咕道：我他妈早知道就不办乔迁喜宴了，这简直成了丧门宴。他这才真的请了青城医院的院长曾秋生出面，要曾院长一定要医治好才俊。
“阎王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天明？”顾才俊还是走了，尽管医院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可他还是在住院三天后就死了，因为他的⾝体太单薄，体质比较差，承受不了毒打。他是慢慢合上眼睛的，临终前，梦秦、辉少、琼瑶、寒冰、四嫂和丁大婶都在场。顾老师临终前含泪说了如下一番话：
“张大爷是因为我而气死的，他儿子找人打我是为了出口气。算了，这也许是上辈子的冤孽…我看就不要去报案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辉少，我的亲哥，你是我顾才俊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只是一个民办教师，搞不好还会变成心理态变。因为你的帮助，我才能娶到梦秦这样的好姑娘。我这一生是穷困潦倒的一生，从不敢奢望能娶到秦秦这样的好姑娘。真的，秦秦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幸福…哥，谢谢你…”辉少也哭了，毕竟和顾才俊兄弟一场，含泪说道：“兄弟，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曾院长说只要你能再挺个三两天，就没事了。你一定要挺住啊，没事的，没事的。”
顾才俊：“秦秦，我对不起你，不能陪你白头偕老了…”
梦秦哭得跟泪人似的，不停地说道：“老公，你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在场的琼瑶、寒冰、四嫂和丁大婶也都流泪了。因为顾才俊和大伙是邻居，关系相处得相当不错。琼瑶家经常有事请顾才俊夫妇帮忙，他们夫妻会很乐意地给予帮助。
顾才俊含泪看着辉少和梦秦，说道：“哥，我父⺟死得早，没有别的亲人。在这世上只有秦秦和你和我的亲人。我死后，替我照顾秦秦…”
随着梦秦一阵歇斯底里的呼喊——“老公…”顾才俊就这么去了，琼瑶和寒冰不停地劝她节哀…
县安公局的同志逮捕了张大爷的儿子和那伙打死顾才俊的年轻后生，等待他们的将是严肃的法律制裁。
辉少觉得內疚，好好的一场乔迁之喜却制造了两条人命和一场庄严的法庭宣判。张大爷家不好过，张大爷死，他儿子少说也得十几年的班房。而顾才俊家，则剩下伤心欲绝的梦秦。
辉少和众兄弟、老婆一起帮助张大爷家和顾才俊家处理丧事。两家丧事的所有费用都由他一个人出。他的理由很简单：事情因他而起。辉少的老⺟亲整天报怨道：“我们雷家作孽哦，作孽哦，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变成坏事了呢？我得赶紧去各个庙里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啊…”于是，大老婆盈盈和阿翠一连好几天陪着老太太去给全城各大庙宇的菩萨或神灵烧香，他们不停地请和尚念消灾经，以便消除雷家的所谓晦气。
综合在一块，辉少一下子花了十几万民人币，因为他厚葬了张大爷和顾才俊，还给了两家不少的抚恤金。梦秦没有要辉少的抚恤金，她说这事怨不得辉少，就算才俊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