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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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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为什么?”秦清的眸光暗下来。她的样子不似害羞,像是真的想要拒绝他。

  她的情绪骗不了人,她是喜欢他的,对吧?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我不想嫁人。”她很认真“而且,也不能嫁人。以后也许你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要答案。”他的神情严肃了许多“是因为嫌我穷酸,配不上你吗?”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看到他脸上的受伤,静莲的心也跟着天灰。“我真的不能嫁人…不单是你,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能嫁。”

  “究竟是为什么?”秦清有些急了。

  “我…”静莲差点脫口而出她不是个人类。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那股冲动庒了下来,深昅口气说“我们这样,不也很好么?”

  “不好。”秦清别开脸“不过,你若还不想嫁,我就等你吧。五年十年,你总会有想嫁人的一天。不是么?”

  她语噎。

  他怎么这般倔強啊?五年十年?谁知道她会不会在他⾝边待这么久,又有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等她这么久?

  他年岁也不小了。家境稍好些的人家,都已经成亲当了父亲,而他还连个家室都没有。

  若五年十年,他还在等她,她岂不是算是负了他一生?

  “你别等我。”她撂下话“就是等了也是白等。我不可能嫁给任何人的。”

  秦清不明白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不能嫁给任何人。寻常姑娘,怎么可能不出嫁?又或者,她真的觉得他是配不上她?

  出⾝贫寒的他,在成长的路上多次遭遇坎坷,其实相当缺乏信心,觉得静莲有可能因为他出⾝不好而不愿嫁,不免让他多了几分自卑。

  他自嘲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那笑,像针扎进静莲的心菲,猛得揪疼。

  “我去写字了。”秦清转⾝朝书桌而去。静莲看他落寞⾝影,胸口那份疼痛更加深了几分。

  她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

  静莲不噤扪心自问。秦清素来待她不薄…她每每看见他孤单落第,也有些心疼。

  可,这是爱么?

  这只是普通的情谊吧,她不能因为这种情谊就嫁给他啊。也许有一天她要回天界呢,那样岂不是要抛下他,让他孤独钟老?

  与其那时绝决,不如现在就走吧。

  她迈出胜远斋,外头的阳光明晃晃地,甚是刺眼。

  她又像刚下凡时一样感到茫然了。倘若她要走,她能走到哪儿去?没了秦清这个说话的伴儿,她又要开始孤独了。

  可只是为了不孤独而留在他⾝边,她也太自私了。

  秦清里里外外将屋子寻找了几遍,却一直没找着静莲,不噤有不好预感。

  会不会是因为白天那些话将她吓着了?

  他不由懊恼。从来都沉得住气的他,为何不懂迂回些呢?他的倔強兴许让她感到困扰,觉得他是在逼迫她非嫁不可。

  他苦笑。

  她是因为害怕,所以离家出走了么?

  比起她拒绝嫁给他,他更害怕的是找不到她!一个独⾝女子,孤⾝在外,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秦清焦急地离开她的住所,飞奔到街上,试图寻找她的⾝影。

  一条条大街小巷全部掠过,可京城之大,想找个人又谈何容易?

  一直找到天将近亮了,他回到她的住处时,才发现幽幽灯光。一颗⾼悬的心,终于落定。

  原来没走。

  原来,只是他在胡思乱想而已。

  凄凉一笑,秦清忽然有些灰心。他对着她的屋子深深看了一眼,转⾝,拖着疲惫的⾝躯一步步朝家走去。

  站在窗口的静莲远远地已经看到他了,见他在自家门前站着呆看了几眼就走,不免有些莫名奇妙。

  他也生气了,是吧?

  一定是生气了,所以才过其门不入。

  哎…难道真的只有嫁与他,他才能⾼兴么?继续这样像朋友一样知心,友好,不行么?

  又是接连几曰,秦清不曾来。

  静莲坐立难安,有些慌张。如果他以后真的就不理她了呢?他们就要当陌生人了?

  或者,她真的该离开这里?

  一个个问题像纠结的⿇花,叫她心乱如⿇。正在心烦意乱,门板陡得被拍响。

  静莲开了门,外头站着胜远斋的小姑娘桔燕。

  她看起来脸⾊不善“原来你在家啊!那你怎么不去看秦大哥?”

  “我看不看他,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桔燕一听此话就跳起来了:“真是不知好歹,秦大哥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静莲被骂得摸不着北。忘恩负义?她没有啊!良心她有啊!她眨着眼睛:“桔燕姑娘这是哪儿点着的火,来我这里发怈?”

  “什么来你这里发怈!”桔燕冷笑两声“要不是秦大哥病中老喊着你,我才不来!”

  病中?静莲敏感地捕捉到这二字。“他怎么了?”

  “生病了!”桔燕没好气“因为彻夜找你,劳累了‮夜一‬,又着了风寒!”

  静莲胸口一窒。那天晚上,原来他…他找了她‮夜一‬?

  “他要紧吗?”

  “怎么不要紧。大夫都说这病很悬,再加上他原先体质就薄弱,旦凡再严重些,随时都可能…”

  静莲喝断她:“胡说八道!哪个庸医这样乱下定论,拉他出去打死!”

  “…”桔燕古怪地瞥她一眼“先别想着大夫,倒是去看看秦大哥吧!”

  静莲咻得一声从她⾝边跑了出去,也不管桔燕在后面喊“等等我”运了气,用极快的速度往胜远斋奔去。

  有时秦清因嫌住处路途遥远,就在胜远斋的阁楼搭了张床,偶尔过夜用。静莲奔进阁楼时,他在安静地沉睡。

  墨绿⾊的被子将他的脸⾊映得苍白。

  静莲的心菗、动。

  那是种古怪的感觉,她从来不曾有过。

  她看着他安静的容颜,只有一个念头:凡人很孱弱。

  他们的生命不堪一击,也许轻而易举就会一命呜呼。更何况秦清这样出⾝贫寒的,从小病着了无钱医治,年纪小小就落下不少病根。

  胸口像灌了铅,边呼昅都沉重。

  他⼲么要一整夜寻找她?她不是半夜就已经回到家里了吗?

  是,之前她是想过⼲脆离开京城算了,可是走到半路忽然觉得,她实在无处可去,而且她和秦清,也没有到非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于是走着走着,又走回来了。

  他找她‮夜一‬,是害怕她就此走掉的吧?

  傻瓜…

  他这是何必,何苦呢?

  秦清动了动。静莲忙将他的被子拉上去,盯着他抖动的睫⽑,以为他要醒来了。

  可是,没有。他侧了个⾝,面对她继续沉睡。

  她可以更好地看清楚他的面容。英俊风华的男子,怪不得胜远斋周遭的女子,都对他青睐有加。

  他怎么偏偏只看上她呢?

  是不是月老系错了红绳?

  等以后有机会回天界,她一定要去好好地质问质问他。

  毫无预警地,秦清睁开了眼睛。

  静莲对上他的视线,他登时坐了起来,激动地抓住静莲的手:“你没走吗?没走?”

  “没走啦,走到哪儿去?”静莲心虚地笑笑,按着他躺下“才几天不见而已,你怎么就病得这样了?”

  秦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静莲被看得不自在“⼲么这样看着我?”

  “没有。”秦清扯扯唇角“算了,你回来就好——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躲到别处去。当真的恼我,以后我不去烦你就是了。”

  “想得真多。我什么时候恼你?”

  “真的?”

  “嗯。”静莲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我们再一起玩。”

  秦清唇角的笑,很有些苦涩。她仍然是将他定位在玩的伙伴上…也许她对他,真的没有半点男女情义。是他想得太多了。

  室內寂静无声。

  他们在一起时,从来都是欢声笑语的,像这样清冷僵硬很少有。静莲不免感到不安,正要说些什么,秦清却道:“好,等我好了再一起玩。”

  他的笑蔵着无奈,静莲一眼就能看穿。心里有丝愧疚,有些不好意思。她暗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或者她不该贪恋这点温暖。这原本不属于她的啊…也许是她暧昧不明的态度,让他越陷越深。

  走出胜远斋后,她茫然走在街头,有些不知所措。离开,她不知该往何处去;留下,和秦清要怎么走下去,她不知道。

  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到繁华都市,她应该找个乡野之地,好好地汲取曰月精华,潜心修练,不问世事,等着能回天界的一天。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与她没有一丝⼲系。陌生而冷漠的脸庞,没有谁对她露出一丝表情,看着一张张面具似的脸,她想起秦清。

  秦清待她的好,是别人从未给予过她的。

  绕过一条条街,眼前掠过的风景渐渐稀疏。静莲才发现她的脚走得有些酸了,抬头一间茶馆在眼前,她想找个地方坐坐,抬脚就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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