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雀在后
“你，你们都看到了…”艾尔玛这时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脸⾊也是愈发苍白。
“嗯。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精灵族的人。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一个人类也会使用木精灵一族才独有的遁术。”巴斯塔说着脸上也同样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此刻眼前原本红发人类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对细长的耳朵，褐⾊秀发的精灵模样。此刻她那双碧蓝⾊的眼睛中正透出痛苦、惊恐和绝望的神情。
“既，既然被你们看到了…”艾尔玛有些咬牙切齿得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有些绝望得闭上了双眼，这时候两行眼泪已然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就在巴斯塔和洁莉正为艾尔玛有些奇怪的举动感到疑惑的时候，艾尔玛突然间从腰间菗出了自己随⾝携带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自己的胸膛。不过就在她的匕首刚刚刺下的同时，巴斯塔已经后发先致飞起一脚将她手中的匕首踢飞。
“喂，喂，精灵姐小，我们只不过看到你的真模样，你何必就这样自寻短见？”巴斯塔其实刚才也被艾尔玛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事实上他和洁莉并没什么恶意，只不过因为事关重要，所以表现得比较強硬而已。他现在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精灵要做这种事情。
“你…你想怎么样？”艾尔玛惊慌得抱着自己的双臂，不断朝后挪动着⾝子，仿佛巴斯塔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可怕。此刻在她耳中，巴斯塔的话仿佛就是过去那些抓捕自己姐妹时候，那些人类的狞笑声，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而在自己的匕首脫手的同时，她就知道在那两个人面前自己恐怕连死的权利都没有，等待自己的或许就和自己的同伴一样成为奴隶，然后被形形⾊⾊的人类随意得**…
看到艾尔玛如此惊惶失措的样子，巴斯塔似乎有些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于是他直起⾝子，有些无奈得笑了一下，然后尽可能用温和的口气说道：“我们并没什么恶意，只要你把从我的恋人那里拿走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你骗人！你们这些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们要的不过是我们的⾝体而已。只要我交出东西，你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艾尔玛这时的声音已经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此刻她的脑海已经完全是一片混乱。
看到艾尔玛有些凄惨的表情，洁莉有些动容了。她走上去小声得对巴斯塔说道：“似乎不太好办啊。巴斯塔，她好像完全不相信我们。不如我…”
“不，我看还不要了。她现在的样子，就算你变成龙的样子，她也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要知道，在人类和精灵的战争中，精灵族不止一次得向龙族求援，但都被龙族冷淡得拒绝了。说起来精灵落到如此境地，龙族也是要负上一定责任。”洁莉的话还没有说完，巴斯塔就摇了头摇否定了她的想法“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份，银⾊的龙在陆大中应该是不存在的。最少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中是如此。如果她看到你的样子，估计会以为我们在用幻术骗她。到时候就更加⿇烦了。”
“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像对待犯人那样逼供？”这时候，洁莉也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不过她的话却给巴斯塔带去了灵感。
“对了，我想你说的也许真的有道理。大不了就当一次坏人。”说着巴斯塔有些坏坏得朝着艾尔玛笑了一下。巴斯塔的笑容，无疑让艾尔玛变得更加惊恐起来，她这时已经不由得双手抱着小腿，颤动着蜷缩在一边。
看到艾尔玛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洁莉皱了皱眉头，小声责备道：“她已经那么可怜了，难道你真打算…”
“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巴斯塔知道洁莉可能是误会自己了，所以他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我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已。”
说罢，巴斯塔走到艾尔玛⾝边，然后蹲下⾝子将自己的头凑到艾尔玛面前，然后露出一副坏笑打量着眼前这个惊惶失措的精灵，仿佛是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
“我最后再说一次，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你大可以回去继续以人类⾝份生活下去。不过如果你不合作的话，那么我想奥度商会肯定会很乐意多一个精灵奴隶。你要知道，前几年的战争，他们的商会损失了不少精灵奴隶，如果你不打算去那里和你的同类相距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东西还给我们。”
巴斯塔的话无疑让艾尔玛愈发坚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过也同样动摇了自己的意志。不过她并不甘心，于是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说道：“那随便你了。反正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你想怎么样就随便吧。不过你朋友的那件东西，我保证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在哪里。”
“哼，你真以为我们没办法找回东西吗？”巴斯塔这时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你既然有本事偷到我朋友的东西，就算你不是游荡者也应该和这个城市里面的游荡者工会有点关系吧。到时候，我只要花点钱，相信游荡者工会也会卖我这佣兵王国目前唯一S级佣兵的面子。之所以希望你直接给我们，只是我和我的恋人有要事在⾝上，没时间浪费而已。”
说完，巴斯塔还顺手从贴⾝口袋中拿出了自己金⾊的佣兵徽章，在艾尔玛眼前晃悠了一下以证明自己没有在撒谎。
“金⾊的佣兵徽章…”艾尔玛有些不相信得看着巴斯塔手中的那枚徽章念念自语道，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跳起来说道：“难，难道你是，巴斯塔，巴斯塔-布雷达。那个屠龙战争期间的英雄？”
说着艾尔玛又有些惊恐得朝着站在巴斯塔⾝后的洁莉望去，然后突然间明白什么，然后不由自主得对着洁莉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难道，那个你是那个元素使者？陆大最年轻大魔导士？”
“没错。我就是洁莉-修贝琉斯。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说话，不过你在我这里偷走的那枚宝石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请还给我。我可以答应，如果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在不违背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帮助你办一件事情。”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份，洁莉也不再隐瞒。索性顺着巴斯塔的意思和他一人红脸一人白脸，先让艾尔玛把东西拿出来再说。反正自己也不打算为难这个可怜的精灵。
听到两个人的话后，艾尔玛陷入了沉思。很显然现在要逃肯定是不显示的，就算一百个自己在这里，也不可能在剑圣和大魔导士的联手下逃走。但那根项链已经被自己卖给了费南德斯，要回来的可能显然几乎没有。如果不那么办的话，那个大魔导士似乎还好说话，不过那个剑圣实在是有点可怕，万一他和其他人类那样在东西到手后就对自己…
想到这里，艾尔玛不由得打了冷颤。不过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实在不多，交或者不交似乎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犹豫半天后，艾尔玛深昅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然后扶着⾝后的巨石重新站起了⾝子。
“好吧，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们的话。”艾尔玛虽然努力让自己信任眼前的两人，不过显然在她內心中除了收留自己的费南德斯之外，很难再相信其他人类“不过你们要保证，我说出东西的下落后立刻放我走。”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巴斯塔点了点头，正⾊道。不过他心中也总算送了口气，如果这个精灵再继续固执下去的话自己还真好办。要知道，精灵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顽固，他们认定的事情几乎是完全无法改变的，到时候自己怎么收场还真不好说。
“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那根项链我已经卖给了这里的游荡者工会的管理者，费南德斯。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至于你们打算怎么把东西从他手里弄回来我就不管了。”
听完艾尔玛的话之后，巴斯塔不由得和洁莉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巴斯塔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相信你的话。那么现在就⿇烦你带路了。”
艾尔玛知道自己不可能从那两个人眼皮下有逃走的可能，所以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两人去找费南德斯。当然在出发前，不过因为她今天已经施展过幻化术，所以这一次是由洁莉将她再次变回了人类的外貌，而且洁莉还好心地用魔法治疗了一下她⾝上的伤口，帮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看到自己⾝上最后一道伤口也在洁莉手中的白光下飞快得愈合之后，艾尔玛对洁莉的敌意显然又少了些许。稍许休息了片刻后，三个人重新沿着来时的路朝着肯特城方向走去。一行三个人做了些许时间，可能是感到气氛有些沉闷，所以洁莉索性变着法子和艾尔玛聊了起来。很快巴斯塔就了解到什么叫做两个女孩在一起可以抵得上一千只鸭子的意思，几乎不到五分钟，刚才还是刀剑相向的两人现在已经好像是无所不谈得姐妹一般，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两个人一个是好奇心重的魔法师，一个是无所不知游荡者，两个人从魔法使用的心得到衣着打扮，甚至还有近期大城市的流行走向等一些巴斯塔翻白眼也听不懂的话题，两个女孩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谈。已经完全将他无视掉了。
“…不过说实话，先前发现你是精灵后，我真的大吃一惊呢。你们精灵不是一向很注重修养的吗？为什么要当游荡者？”洁莉的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刺到对方的痛楚了，还没等艾尔玛有所反映，里面拼命摇着手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刺激的。对不起…”
不过这时候艾尔玛的脸上却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如果不这样我还能⼲什么？虽然我还没有加入游荡者工会，不过我每天⼲得其实也和一般的游荡者没什么区别。打探各种消息，从市井流言到军事机密，按照顾主要求偷盗他们需要的东西，也不管那是谁家的家传宝物又或者某个达官贵人的**东西。总之，所有能养活我自己的活我都⼲。说实话，现在我都不相信我自己还是个精灵。不过就就好像费南德斯老爹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尚生物早就死光了，剩下的全部都是下贱的生物。只有更加下贱才能继续活下去。”
听到这里，洁莉和巴斯塔都沉默了下去。他们很想反驳，但却又无从说起。而艾尔玛也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神情，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他们倾诉着自己內心的苦闷，她仍然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四十多年前的，尼奥平原的那场会战，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当时也有参加。那实在太恐怖了，事实上我当时作为斥候早就刺探到了你们人类大军的动向和实力，但是我把那些事报情告给长老们，他们居然不相信我，居然天真的认为人类的军队仍然像伏魔战争期间那里的脆弱不堪。他们居然天真到认为靠着⾼精灵的狩猎者和我们的丛林巡游者就足够应付十万重装步兵和五万重装骑士的围攻，他们居然决定朝着陷阱里面踩。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说到这里，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得从艾尔玛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那群混蛋长老们，除了每天想着怎么维持自己在部族里面的地位之外，他们还懂得什么？除了将无数的族人当作炮灰一般送上场战之外，他们什么都不懂。说什么精灵族才是神眷顾的种族，我们拥有无上的魔法和⾼超的武技，这些都是什么混蛋话。论武技当时的人类已经不在我们之下，伏魔战争期间圣骑士克利琉斯的南天骑士团就已经证明了这一切。而论魔法，人类在魔法力量上确实不如我们木精灵，但他们却有着无比的魔法天赋和创造力，那段时期各种⾼阶的融合魔法几乎全部出自人类魔法师之手。十五万同胞啊，整整十五万人就在那几天中全部灰飞烟灭。”
“对不起…”这时洁莉小声得说道，事实上还有一点艾尔玛不知道。那就是挑起人类和精灵战争的正是他们龙族的一员－－黑炎龙长老何露斯。
“你没有必要道歉，精灵族败得心服口服。事实上那场会战之后，我和几个同伴侥幸逃过了一劫。在返回魔法森林的时候，我突然相同了，或许现在的精灵已经很难再生存下去了吧。说实话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想，居然会想到自己的种族会灭绝。”艾尔玛说着说着神⾊渐渐黯淡了下去“不过我当时还是下了决心，离开魔法森林。就算天大的危险，我也要离开，回到魔法森林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我要试着在其他地方生活下去。”
听到这里，巴斯塔不由自主得揷了一句：“所以你选择了和你敌对的人类社会？”
“差不多吧。”艾尔玛又苦笑了一下“说老实话，人类世界真的很危险。而且很复杂，每个人都在钩心斗角。我曾经被自己认为可以信任的人无数次出卖过，好几次就差点成了奴隶。不过也算运气吧，每次最后都被我逃了出来。后来被一群奴隶贩子一路追到肯特，当时我已经伤痕累累而且几天没吃过一点东西。而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费南德斯老爹。当时他看出了我的⾝份，但却最后收留了我。说实话，他是我唯一相信的人类。我亲眼看着他用大把的白金币把我直接从奴隶贩子手里买了下来，然后回去就放了我。对我而言，他就好像是我的父⺟那样吧，所以我才一直留在了老爹⾝边，靠着他时不时较我的一些‘手艺’养活我自己。”
“啊，真奇怪，为什么今天自己那么多话。”这时候，艾尔玛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或许这些话她已经在自己心中憋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对象发怈出来了吧，三人接下来都是一路无语…
许久之后，三个人走到了一栋房间前，门梁上一块破旧的牌子写着模模糊糊得写着鉴定珠宝之类的话，大部分字早已无法辨认。不过巴斯塔心中到是有数，他游荡者工会再怎么算也只能是灰⾊行当，所以他们一般形式都比较隐蔽，通常会找个什么幌子来象征性得遮掩一下。
“就这里了。你们等下。”艾尔玛说着走到门前，然后三重两轻敲了五下门。估计是他们的联络暗号吧。不过奇怪的是，过了许久仍然没有来给她开门。
“奇怪啊，今天难道没人。不可能啊！”艾尔玛游戏奇怪得自言自语道，然后有照着刚才敲了一通房门，回应她的仍然是沉默。
“怎么了？”虽然巴斯塔一开始以为艾尔玛在玩什么花样，但仔细看了看又不像，所以有些奇怪得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开门。平时这里一直会有人在的。奇怪啊。”
而这时候，一边的洁莉却感到了不安。她悄悄得拉了拉巴斯塔的衣角小声说道：“巴斯塔，我感觉不对。我好像从那栋房子里面问到了腥血问。”
洁莉的话不由让巴斯塔皱了皱眉头，洁莉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撒谎再加上她已经恢复了龙族的意识，所以她天生的感知就要比他強上百倍。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要比一般人类強出几百倍。
此刻艾尔玛还在徒劳得敲着暗号试图让里面的人来开门。巴斯塔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退到一边，然后抬起右拳猛砸在房门上。就听到“轰”的一声，整扇大门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巴斯塔，你怎么能…”艾尔玛还没来得及责怪巴斯塔的鲁莽便立刻被房內的景像惊呆了。前面一间不大的房间內横七竖八倒着四五个人，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属于在前面接待主顾的人。但从他们苍白的脸⾊来看，应该已经是死去许久了。
“怎，怎么回这样！”艾尔玛这时候变得紧张起来，她慌慌张张得跑上去摇晃着每个人，但死人又怎么能回答她的话呢。
就在艾尔玛慌慌张张得试图找出一个活人来问个明白时候，巴斯塔则在一边随便翻看着尸体的样子一边思索着什么。突然间，他的脸⾊一变，然后拉过艾尔玛问道：“你那个老爹人在哪里？快去看看他那里。”
巴斯塔这一喊立刻让艾尔玛清醒了一下，三个人赶忙一路跑向房子的二楼。房子并不算太大，从前门走到二楼也不过一两分钟的路，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內，他们已经看到了十多具尸体躺在地上了。不祥的预感在三个人的心头越来越明显起来，而这一切也在艾尔玛推开二楼某扇大门后尘埃落定。
不大的房间中，一个老人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的咽喉被人用细小的利器刺穿，看样子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死于匕首之类的短小武器。从老人脸上惊讶的神⾊可以看出，对手应该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老人面前，然后在他叫喊前的那一刻出手的，基本上是一箭封喉。而在一边的墙壁，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打开了一个大洞。原本遮挡的书架完全成了碎片，各种书籍散落在地上。
“老爹！老爹！你怎么了！”看到这个情形，艾尔玛彻底崩溃了。她发疯一般的冲上去一边痛哭着一边拼命摇晃着费南德斯的尸体，泪花不时得从她的眼中散出来。
“这下子事情⿇烦大了。”此刻，巴斯塔和洁莉脑子里面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