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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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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来到了积満白雪的操场上,任六角形的雪花一片片地落在自己⾝上,直到上课的铃声拉响。

  雪本来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可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片征雪花如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玉蝴蝶,今晚又恰好是西方传统的平安夜,这场大雪仿佛是送给那些醉心于洋节曰的人的最好的礼物。

  每年的平安夜,B市各交通要道都会被戒严,这给浓浓的节曰气氛抹上一层淡淡的紧张之⾊。

  这一天街上的人很多,除却大量的行人之外,还有大量的趁机敛财的商贩,有卖苹果的,有卖闪光胸针的等等,这些人中,卖苹果的人最‮钱赚‬——在“⻩金时间段”里,一个苹果可以卖到5块钱甚至更⾼,今天的雪很大,但人们的热情依旧⾼涨,城市里依旧到处是《铃儿响叮铛》,诸多商铺门前依旧立着一棵棵尖塔般的圣诞树。

  ⻩泉一向鄙视‮国中‬人‮狂疯‬追捧洋节的行为,因此,他刻意与拥挤的人群保持距离。

  ⻩泉有些困倦了,尽管他每次从学校里走出来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一次他的这种困倦的感觉尤其強烈,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正像一个大火炉,雪落在他的头上立刻化为了水,一滴滴水结成“小溪”顺着他的脖子灌入了他的脊背,他的胸膛。

  就在这个时候,⻩泉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倩影,那个人撑着一把红伞,目光中充満了企盼,这倒与‮国中‬一款游戏的一个经典镜头十分相似,瞬间,⻩泉觉得自己竟成了那个仗剑江湖的浪子,云淡风清中,正苦苦寻觅已故的爱人。

  那道倩影立刻向⻩泉奔了过来。

  “小…小菊,你怎么来了?”惊讶之中,⻩泉感到一种发自內心的喜悦——那个人正是叶青菊,他叫她“小菊”尽管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叶青菊提出来的,⻩泉觉得也对,称她作“小菊”至少显得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了。所以,叶青菊称⻩泉作“泉哥哥”

  “雪…很大…”叶青菊断断续续地说。

  不用把话说完,⻩泉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叶表菊说话时意是显出很困难的样子——这是天生的,或者说她是因受到了某些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泉礼节性地接过了伞,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而行。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性格较为內向的人,因此,一路上话并不多,但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而略带甜藌的气氛。

  这时候,⻩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感到了不安,甚至惶恐——他之所以每天晚上放学都走这条路只是因为他待以看上文青萱一眼,因为这条路也是文青萱回家的必经这路。一天之中仅有短短的几秒钟,相逢却无语,如同陌路。

  ⻩泉在想,若是文青萱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会怎么想?于是,此刻的叶青菊便显得碍眼了,于是他开始暗暗责怪叶青菊,责怪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甚至责怪她为何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

  也就在⻩泉不断地责怪叶青菊的时候,文青萱和刘婧冬已然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她甚至不曾向⻩泉这边看上一眼,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泉早已作为“眼中钉”被她生生拔去了。

  ⻩泉痛苦并快乐着——此时,他真可算得上是个十足的“瘾君子”而文青萱正是他的精神鸦片。

  寒风吹动,叶青菊的一缕青丝随风扬起,悄然划过⻩泉的脸颊,宛如从迷梦中惊醒,⻩泉突然产生了一种刺痛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文青萱出现的时候,自己会将叶青菊贬得一文不值,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产生那些对叶青菊无端的指责?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始终冷漠自己的人不离不弃而对一个需要自己关心的人视如仇敌?

  他真的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笔画已然有些弯弯曲曲了,变好像一条条在作业卷上的虫子,作业卷上的题目已然变成了一大团黑乎乎的蚂蚁“啪哒”一声,笔滚落到水泥地上,⻩泉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然撞到了桌面上,⻩泉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泉哥哥!你…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泉首现看到的是一盏顶灯——不是家里的顶灯。随即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然后他看到了‮白雪‬的墙,然后他看到了皮管子和悬在半空的吊瓶,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如带雨梨花般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泉觉得嘴唇上好像挂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关“小菊,你…你怎么哭了?”⻩泉坚艰地‮动扭‬了一下自己的头环顾了四周,终于知道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家离家不远的小诊所里。诊所其它床位都是空的,显然这家诊所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叶青菊还未答话,一个穿白褂的中年女大夫便笑盈盈地走到了⻩泉的床边。

  “小伙子,你烧得很利害呀——40。3℃,多亏你的小妹妹送得及时。”她说。

  “妹妹?”⻩泉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初还不解,之后才意识到女大夫大概指的便是叶青菊了。

  “是呀。”女大夫指着已哭成“泪人”的叶青菊说道“这个姑娘虽然力气小,但是她还是将你拖到了我这里,哭着求我,要我把你治好——好了,你们两个说会儿话吧。”说着,女大夫便知趣地走开了。

  眼泪还是不停地从叶青菊的眼睛里往外淌,但嘴角上终于勾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这一次,⻩泉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吓斥叶青菊了。他笑了笑说:“我只不过是发烧嘛,你呀,用不着这么难过。”其实,他的心里已感动得一塌糊涂了——除了父亲⻩天成之外,叶青菊是第一个肯为他流泪的人。

  “我…害怕,真的…害怕。”她说。

  “别害怕,我的命硬着呢。”⻩泉満不在乎地说,不过,发烧烧到40。3℃,也是头一回,若是耽搁了,不知要出什么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的烧,难道是因为今天上午在操场上站了十几分钟的缘故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情绪过于低落,使⾝体的抵抗力有所下降。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地通过皮管‮入进‬了⻩泉的血管,看上去有点像古时用滴水计时的漏壶。此时已是晚上23:25了。

  “小菊,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一会儿输完液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泉说。

  “不!”叶青菊只说了一个字,可这一个字要比一万个字的力度还大。

  “听话,你先回去,我…”

  “不!”还是这样一个字,将⻩泉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临近‮夜午‬12点的时候,药瓶子终于空了,⻩泉依旧觉得⾝子乏力,只得扶着叶青菊那此时显得十分坚实的肩膀,踏着地上积的厚厚的白雪回到了家。

  夜里,⻩泉一次又一次醒来,每次醒来的时候,叶青菊都会及时给他递来一杯温水,每次⻩泉都想说些什么,但总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第二天早上,也是是叶青菊为他准备的早饭,直到⻩泉起出家门之后,叶青菊才沉沉地睡去,她醒来的进候,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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