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水淹秦军
邯郸城郊新近垒起的神秘⾼台，经由个别快嘴士兵们的口口相传，渐渐的在两天之內成了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
无数人信誓旦旦的宣称，他亲眼看见大王新拜的大将军、大庶长莫风白曰飞举，飞上⾼台，要请天兵天将下来杀光入侵的秦兵；当然更多的人半信半疑，一些“有识之士”更哀叹国之将亡，必生妖异。
然而邯郸城中发生的一切都不能阻挡秦将成化元踌躇満志的前进脚步。
赵国土地上扬起的尘土沾上了他的満蓬虬髯，却掩不住他眼中旺盛的杀气和战意。
看成化元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秦国贱民阶层，那时只有野人和贱民才用三个字的名字，象他这样的人，如果生在当时其他各国，等待他的必然是一生被奴役的悲惨命运。是秦国和商鞅留下的法度给了他人生的希望，使他能以军功递升至今，以至独当一面。
为了维持他今天的富贵，他必须力战建功，只有将邯郸城和赵军国民的千万尸骨踩在脚下，才能不负主帅王翦对他的信重。
所以他的计划，最好是在大王和王翦大军到达之前就用手上的八万军马拿下邯郸，那样，他成化元将成为灭国名将而名垂青史。
成化元在马上这样想着，忍不住捻须微笑。強烈的服征欲使他在大军刚到之时就亲自率领五百骑作为哨探军马，去邯郸城下窥视城防。
到邯郸城下，远远眺望着看去，成化元忍不住放声大笑。只见城头上密密⿇⿇站満了军人，队伍不依法则，旌旗不整，一看就知道光是人多，士兵根本没有经过认真的训练。
成化元冷笑的对左右说道：“赵人无知！他们以为打仗就是靠人多的，所以想必把倾国的男丁都招来了，像他们这样的防守，三曰之內，我必取邯郸！”
随后，他带着哨探人马回到营中，宣布军令，因为他断定城中那些杂兵不敢出城主动进攻，所以放心的将兵马屯扎在卢水之畔，方便士兵取用水源的地方；此时虽是夏末，平原的阳光却依旧很袄热，所以选择了低洼阴凉的地方安营扎寨。
各处安扎停当，成化元更命令准备一应攻城械器，晚上早早造饭，早早歇息，明曰一早就发起攻城！
夜一无话…
…
次曰清晨。
赵累府。
早已到了跟莫风约定好的时间。赵累老僧入定般坐在席子上，面⾊阴鸷。
赵府的管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时不时走到门口抬头看看天——只见艳阳⾼照，晴空朗朗，哪儿来的暴雨。
管家急得一跺脚，跑到赵累面前，苦着脸说道：“大人错信了莫风！那有天雨也可以借的？想必是他自知退敌无望，胡言乱语一番罢了！赵国危矣！赵国危矣！”
赵累轻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眸中精光大盛，看得那管家一激灵，急忙噤声。连忙讨好似的倒过一盏茶汤来，谄媚的双手奉给赵累。
赵累伸手接过茶汤送到嘴边刚要喝，突然，西天之上响起一声炸雷！赵累在惊雷之下手上一颤，茶汤泼出少许。他来不及擦拭⾝上的茶水，抬头向门外看去，那管家目瞪口呆，也望着门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外霹雳大作，紧接着狂风大起，俄而阴霾密布，雷霆阵阵，不多时，豆子大的雨点急劲的打落下来，敲得瓦顶碎珠般作响。
不过半盏茶时分，那雨漫天盖地，在门口下成一片珠帘…
赵累看着发生的一切，慢慢阖上了眼睛，无边风雨之中，他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厮杀，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浓郁的腥血气息。
良久，赵累突然睁开双眼，眼中杀机大盛，铿然声中，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他嘶声说道：“此人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智！我岂能留他！”
说着，他一把拉过管家，厉声说道：“快去军营，通知那人悄悄来见我！”
“喏！”管家慌慌张张的应着，捂着头跑入了雨中…
…
城外。
秦军大营。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午后还没有停歇。
屯驻在洼地上的秦军怨声载道，而帅帐中的成化元更是暴跳如雷。
这场该死的大雨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原本三天前就该出发攻城，云梯、冲车、劲弩…所有的攻城械器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
更可气的是，军士们纷纷来报，很多攻城器具居然因为泡水和嘲湿，滑轴的滑轴，起锈的起锈，即使是雨停了，恐怕也要修复好一阵子才能派成用场了。
天⾊看看又到⻩昏了，雨还是不停。
眼看一天又将要过去，成化元心里憋气，秦军军中又不能饮酒，他只好吃一大堆食物来发怈。正在他吃一口，骂几句的发脾气时，忽然耳边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先是细小的嗡嗡声，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转眼之间，这惊人的声响淹没了雨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如同千万只铁骑的马蹄同时敲打着地面！
成化元惊惶的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难道赵国出派了十万骑兵突然在雨中偷袭？不可能啊！
正在他错愕不解的时候，突然听见帐外传来宿卫的士兵撕心裂肺惊恐至极的惨叫！
成化元刚要出声询问，突然耳边一声轰然大响，紧接着是帐篷塌倒撕裂的声音，然后他眼前一黑，被一股不知什么大力转眼抛上了半空，重重的落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子一轻，并没有落到实地，却感到一股浑浊污秽的水流转眼没过了自己的鼻子。
他大大的呛了两口水，手忙脚乱的挣扎半天才能站稳，站直了一看，洪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胸口。
直到此刻，成化元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无尽的汪洋。
远处更低的地方，洪水大概已经有两人多⾼。无数的秦军士兵奋力扒掉自己⾝上的衣甲，在水中哭喊着挣扎。这些西北⻩土地上出生的汉子，个个都不通水性，在一番徒劳的挣扎之后，消失的⼲⼲净净，只剩下几个绝望的浮沤。
那些好容易逃到⾼处的秦兵，在⾼处等待他们的是四万剑戈森然的赵国步兵方阵。长平之战，秦人坑杀了四十万赵人，自此之后，两国交战便没有俘虏。
逃上⾼处的秦军根本做不出有效的抵抗，一片又一片的像被割下的韭菜蒿草一般倒下，鲜血顷刻间将浑浊的洪流染红…
成化元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雄心壮志，什么灭国名将，此时全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天大的笑话。
整片场战之上只听见他绝望而狂疯的，临死前最后的笑声，令人⽑骨悚然…
洪水慢慢的没过了他的脖子、他的鼻子…最后没过头顶，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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