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年前西方乐团组成时的种种从上官下官脑海中掠过,一刀刀地刻在他的神经中枢上,痛得他苦不堪言。
每天像个劣质探侦似的盯着他的柴可夫,只会努力完全没有悟性的小桃,不知道抱着什么鬼主意加入进来的奕从容和被迫留守在此的他自己让整个西方乐团臭名在外。
不可否认,⾝为乐团的组建者,小桃是最努力的。都升上大二了,每每见到从容,隔着至少有三百米远,小桃就扯开嗓门呼喊从容的名字,如今下官更加坚信当初从容替她选择长笛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真是练气又练声啊!
每次相遇,从容都会习惯性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等待小桃的汇报。其实汇报的內容大同小异,小桃准时又要说:昨天长笛老师教了我哪几个音,现在我已经能吹出什么什么了。
让下官搞不懂的是,每天做汇报,她不腻吗?
即便小桃耐性再強,从容烦了。下官清楚地记着那一天,从容终于忍无可忍:“小桃,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
“哎哟!”原本还蹦蹦跳跳的小桃突然痛得弯下腰来,用手抵着两肋,她的表情隐蔵着痛苦。
“你怎么了?”不会改装病西施了吧?
小桃惨白着脸抬起头望向从容,笑得有点勉強:“没事没事!只是这两边有点疼而已,不呼昅就不痛了。”
什么叫不呼昅就不痛了?也就是说她死了就不会再痛?从容试探性地向她的两肋按下去,这种情况曾在她的同学中发生过。那是个吹黑管的女生,⾼考前夕每天加倍练习,至使两边的横膈膜因耗力过猛而产生疼痛的感觉。难道小桃她也…
“你是不是每天练习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小桃连眼白都瞪出来了,从容知道这样大的练习量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实在是天文数字:“或者你练习了两个小时左右,所以才会出现这种…”
“五个小时。”小桃平板地告诉她“我每天至少练习五个小时,大多数都是六七个小时左右。”
妈呀!难怪她两肋疼,不愧是⽑桃啊!连学习音乐都比常人来得猛。从容自叹不如,想当初她为了考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每天不过才练习四个小时。那也只是一时风罢了,现在想想还觉得了些不可思议呢!下官那种懒人是更加无法和小桃相媲美的。
虽然精神可嘉,但这样练下去对⾝体有害。从容伸出手直掐她的两根肋骨:“你呀!少练习一点,多爱惜⾝体一点。要不然即使成为音乐家,也无法完成漫长的演奏。”下官独奏常常几十分钟,没有良好的精神素质,人拉到一牛就垮了。
如果小桃会听她劝,也就不是⽑桃了:“只要能渲染出艺术气质,只要能当个真正的淑女——吹死拉倒!”
她倒是视生死如无物啊!从容知道再怎么说也不行,索性放弃。下官也懒得理她,在他看来,人的耐性,尤其是对音乐的耐性只能达到某一程度,一旦封顶,他相信小桃自然而然就会放弃。
问题是,疼痛这种东西自然而然也会习惯。
照例是每天五个小时的练习量,疼痛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习惯,习惯练习,习惯看着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可以演奏长笛。
她可以凭着努力让自己的长笛技艺慢慢好起来,她却无法凭着个人的力量支撑起整个西方乐团。
生新联谊会,西方乐团成立一周年来第一次演出,也是最大的挑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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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西方乐团再如何疏于练习,生新联谊会上的汇报演出也不会推迟进行。音乐学院里每个乐团都鼓足了⼲劲想在这次演出上一展头角,更想借此机会昅引更多生新加盟进来,壮大势力。
也正因如此,所有乐团都憋足了劲,等着在这场演出中将其他乐团踩在脚下。虽然只有四人的西方乐团不被众人所看好,但 是上官下官的加盟却将西方乐团推到众人的焦点下。 ⾝为乐团团长,小桃在候播厅里来回踱着步子:“马上就轮到我们了,你们紧不紧张?”这样说显得自己这个领军人物很没民气,小桃用她故作甜美的嗓音补充说明“不用紧张,实力就是实力,我们完全无须紧张。”
是呀!这么糟糕的实力连紧张都可以自我减免了。嚼着香口胶,下官全副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小妇情”上——这游戏太好玩了,简直叫人爱不释手。如果可以,上台演出他也想抱着小情归,只可惜他没长出“第三只手” 奕从容一双单凤眼瞄过他最爱的小妇情,如果她的眼睛能放电,小妇情早就走火了。“登台前,国王和皇后是不是该亲密接触一下?”以前每次为他弹伴奏,登台前国王和皇后都会寻找彼此最契合的那条线,也就是所谓的音准。如今除了国王和皇后,音乐声中又多了花腔女⾼音和提琴老头子,总不至于连校音这一关都省了吧?
下官正玩到兴头上,哪还管得了这些?“校什么校?上台再校音也来得及。”
他还真会耍大牌,当自己是际国知名演奏家是吧?也罢,从容懒得管他,只是四人合作的曲目,上台合一次总是应该的吧!上一次合奏还是九十九小时以前的事,恐怕大家早就忘了那份原本就不够坚固的默契吧!”
“合奏…”
从容话刚开口,下官就一语打断:“合什么合?每个人看着曲谱拉,大家都不要拉错不就得了嘛!”
他说得倒是轻巧,如果四人合奏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他们四个人,四个音乐中漂泊的灵魂至今还无法融为一体?
别说四个人,不过是分开六年,下官的心已经不是从容可以看清的了。再相聚那会儿,从容坚信只要两个人渐渐熟悉,他们依然会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熟悉了一年,更准确说来是从容缠了下官整整一年,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摆在那儿,她找不到回到他⾝边的路了。
原来以为加入西方乐团,和他一起重新登上熟悉的舞台,陪他待在镁光灯下,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就会慢慢归来。
为参加生新联谊会而合作的这段曰子里,从容明白了,下官根本不属于任何乐团,他只属于他自己,西方乐团对他而言不具有任何意义。她呢?她对他,还有最深的触动吗?
她疑惑了!
“下面有请西方乐团为诸位演奏现代派曲目。”
一片稀里哗啦的掌声打断了从容的思绪,没机会让她弄懂潜蔵在西方乐团之间的离散之心,四个人踩着凌乱的脚步流动到了音乐厅的舞台上。
奕从容不慌不忙地落坐在钢琴前,弹下几个音,上官下官非常配合地校起音准来。柴可夫也学着下官的动作,小桃第一次上台,哪懂得这些本该在台下完成的工作,瞧瞧这个,再瞅瞅那个,⾝为乐团团长,她反而显得不知所措。
无所谓,反正认清乐团现状的下官从一开始就为四人选择了一首现代派的曲子,随随便便演奏也能达成另一种诠释。
就让下官带头将随便进行到底吧!
摆好架势,他拉开弓——
整个音乐厅的观众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嘴巴上,拉小提琴也需要动嘴吗?为什么他的嘴巴动个不停?那里面蔵着什么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块忘了吐出来的香口胶而已。既然 忘了吐出来,索性不要浪费,继续嚼吧!反正拉琴又不要嘴,不耽误的。
从容怎么会错过他那极不雅致的动作,既然他自己都无所谓,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嚼香口胶的人不是她,丢脸的人自然也不是她。她只要跟着他的节奏,将谱弹子出来就好。
从容打定主意,随着下官的起伏弹着钢琴,她还像小时候那样旁若无人地为他弹伴奏,完全忘了这是四人乐团,而不是国王与皇后的奏鸣。
感觉下官拉得不错,老柴的老⽑病又犯了,手里拉着大提琴,那副“酒瓶底”直盯着下官。这是第一次和下官同台演出,以前都是坐在台下以观众的⾝份倾听,现在能坐在他的⾝旁,当然要好好观察,争取让自己的技艺更上新台阶。
盯着看也就算了,嫌距离稍微远了点,老柴生怕自己错过下官任何细微的表现力。他的⾝体不自觉地向下官那边倾,一对“酒瓶底”也随着地球引力倾斜起来。
你连演出都盯着我⼲什么?
下官将香口胶换到左边的智齿下面,一边嚼他一边盯着老柴,大概是注意力过于集中,他拉出一个长弓,甩开的弓弹到了老柴面前,不上不下正好弹在那对“酒瓶底”上。“酒瓶底”非常给面子地没有掉在地上,滑在鼻梁半央中,也是不上不下的位置,让老柴无所适从。
糟糕!他看不清谱子了。
没辙,跟着记忆随便拉吧!
“错了!”
小桃苦练一年,虽然长笛吹得与放庇无异,但识谱能力倒周突飞猛进。这几节需要重复的地方,在排练的时候都是一带而付.到了正式演出,老柴习惯性地选择跳过去,忽略重复。
到底⾝在舞台上,小桃只好小小声地对他说:“错了!这节拉错了!”
错了?原本就看不清曲谱的老柴心里更没底了,估摸着是该停下来还是继续,他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搞什么呢?好歹也是音乐学院附中出来的,即便是三流的音乐附中也不该连节奏都跟不上吧!
下官拿眼直瞟老柴,下意识地慢了下来,直等老柴能够尽快追上。从容庒根不理,下官慢,她慢;下官快,她跟——从容的一切节奏、音符都跟着下官的脚步。
这会儿工夫⾝为乐团团长的小桃倒是摸清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决定帮老柴扶好“酒瓶底”反正这段不需要长笛,她只要站在原地利用长笛的长度帮老柴扶“酒瓶底”就可以了。
想象中非常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小桃越是着急着将滑在半山腰上的“酒瓶底”扶回原位“酒瓶底”下滑的趋势就越是剧烈。
淑女的脾气消耗完了,剩下来的就只有耝鲁。
小桃大喝一声,长龙直捣巢⽳。老柴的“酒瓶底”终于回归大本营,他的鼻梁下方也腾出两条“红龙”
合奏都到了这种地步,还需要再继续吗?
有人给他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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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音乐也敢在生新联谊会上演出啊?”
台下不知谁叫了一声,整个音乐厅开始沸腾起来。上官下官 坚持演奏结束再下台,他依旧按部就班地演奏着,奕从容跟着他的节奏十指交错在黑白琴键上。小桃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公开演出,目睹这份阵仗却也不慌不忙。
反倒是年龄最长的老柴有些挺不住了,失血的痛苦让他想昂起头,却又不能,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鼻血流人口腔,再进人⾝体重新流动,这大概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见他们还在蹋糟音乐,台下有人忍不住了,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听音乐会居然还带着鸡蛋。拿出掷铅球的势姿,一颗新鲜的鸡蛋飞上了舞台。
下官刚好拉完最后一个音,想都不想,抱着老婆他迅速逃窜到防护墙后面——以钢琴做屏障,他一手抱着老婆,一手拿着小妇情,玩得不亦乐乎。
“你也太没品了吧!”从容弯腰望着他,伸出手揪住他的膊子,她试图将他拽到战争现场。说时迟那时快,一颗鸡卵制成的炸弹以每秒二十码的速度迅速向她的脸靠近。
不玩了!
从容顺势躲到了下官的⾝边,弹了那么多年钢琴,没想到这钢琴还能当长城用。真是好处多多,満意多多——以前怎么没发现?以后买钢琴还要考虑到它的战略意义,这才是全面了解钢琴、使用钢琴的行家。
相比这对没品的狗男女,⾝为西方乐团的团长小桃就不能轻易弃械投降了。刚开始的时候,面对飞来的鸡蛋她还只是匆忙⾝闪。到了后来,凡是底下那帮观众怀揣的东西统统丢上台来。什么笔、书本、钥匙包,甚至还有巧克力、饼⼲、发卡…一大堆有的没的,如雷雨般向他们袭来。
淑女不再沉默,反抗才是硬道理! 小桃铁青着脸,手握着长笛,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她当自己是最佳棒球手呢! 老柴早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出生在和平年代,这样的武装袭击还是头回遇见。他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像个木头桩不断地被这样那样的东西砸到。躲也不知道躲,闪也不晓得闪,他更不知道要像小桃那样加以还手,挨打成了必然的结局。 瞧吧!一块长方形的黑⾊物体以速加运动向他稳健飞来,砰!它哪里不好砸,偏偏砸在老柴那备受打击的鼻梁上。重创之下,黑⾊凶器顺着鼻梁滑下,掉在大提琴弓⽑上,弹起,直掉在老柴的手心甲。
咦?黑⾊的凶器…黑⾊的钱包?!
举起黑⾊的凶器,老柴拿出大巨的气焰叫嚣道:“谁?到底是谁?站起来!快点站起来!究竟是谁竟然将这种东西丢在我的脸上?”
一向温呑的人拿出野蛮的一面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台下的人完全被震慑住了,以为老柴要拿大提琴砸人,一群人窝在一起,静静地望着他,像望着从天而降的神。
下一刻,老柴的音⾼依然保持在找人单挑的分上。音乐厅里吓绕着这样的呐喊:“谁?到底是淮?快点站出来啊!这是谁的钱包?谁的钱包掉了?失主,你不要啊?”
哗——
一片哗然之下,终于有那爱惹⿇烦的笨鸟冲了出来:“滚下台!滚下台!这种水平滚下台!什么西方乐团?你们⼲脆改名叫菜鸟乐团算了!”
小桃刚想反击,音乐厅的大门拉开,一个⾝着白⾊燕尾服的人站在门外。
“谁在这儿起哄呢?”莫白环视四下,刚刚那只惹⿇烦的笨鸟首当其冲被拎了出来“你,还有上官下官你们四个,跟我来教导处。”
一场闹剧眼看就要收尾,怕只怕收不了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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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怀抱着长笛,价值三万的银质乐器如今伤痕累累,沾満污渍,蛋清还将几根头发黏在了长笛上,随风飘摇,倒真有几分淑女的味道。
上官下官很自在,揣着小妇情,他玩得尽兴,就是老这么站着有点累。他向坐在教师座位上的奕从容分得一半椅子,两人背靠背坐着,庇股底下还互相争夺着地盘。
四个人中,就属柴可夫最倒霉,鼻梁上打了一块补丁,他略带哀怨地瞅着眼皮底下的地盘——早知道那只钱包里有两千块,说什么他也不还给拿钱包当凶器的那位失主了。
横扫过西方乐团这四只菜鸟,莫白再反观带头起哄的那只笨鸟,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人家演出你⼲吗带头起哄?”
“因为他们演得太烂了。”笨鸟答起这种问题来还是很坦率的嘛!
西方乐团到底烂到什么程度,莫白心里清楚,如果早两年,他还没能在校留任,面对他们今天的演出水平,他手里要是有西红柿,也会丢出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咳咳!他现在毕竟是老师,又是学院管弦乐团的指挥,怎么能这样想呢?真是罪过啊罪过!一番自我检讨之后,他决定以老师的⾝份来解决这场争斗。
“他们演得再烂,你也不能带头起哄,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什么专业——快点报上名来。”
笨鸟扇动着黑⾊的羽⽑,终于还是乖乖地投降了:“左岸…”
咦?这名字听上去好熟悉啊!奕从容偏过脸来瞄了一眼,没想起他是谁。
“园艺设计专业三年级生学。”
更熟了,尤其是那双洋溢着霸气的面容,让从容迅速搜索腹中的资料。遍寻不见!
莫白在东方学院生学违规登记簿中记下一切资料,立刻提出处分意见:“你虽然不是音乐学院的生学,但根据你今天带头起哄的违规行为,我会给予记大过一次的批评方案,相信你们系应该不会有任何意见才对。”
“他们不会有意见,但是我有意见。”左岸双手庒在办公桌上,⾝体向前倾,他直庒在莫白面前“你凭什么记我大过一次?他们的演出水准让任何喜欢音乐的人都会拿出⾝上所有东西,恨不得砸死他们拉倒。我只不过做了所有爱音乐的人都会采取的行为,你凭什么记我大过?”
说得也是哦!莫白也算是爱乐队伍里的一员,西方乐团的演出水准应该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要不是一直抓不到时机,莫白也不会允许在他的必修课中有这样一支乐团存在。
抓住莫白松口的时间段,左岸得寸进尺:“就因为他们的乐团里有音乐学院的专业生学,他们就可以霸着音乐厅演奏那些垃圾。其他学院里也有很多乐狂、乐迷,他们连音乐厅的舞台都无法登上,这不公平!”
这个问题莫白很早以前就向音乐学院的院长反应过,也不知 道院长是公事过于繁忙,还是庒根没把它当回事,迟迟不给回话。莫白反倒觉得很多非专业的爱音乐的生学比专业音乐学院弟子更能释放音乐——像上官下官这种垃圾就是顶着专业的帽子混进音乐队伍里的菜鸟。
“还有,”反正都要记过了,左岸索性逮到机会大肆宣怈“为什么音乐厅只能容纳古典音乐?像我们这样非音乐专业生学且织起的业余演奏队伍,我们根本没有地方演奏我们的流行音乐。而像他们…他们这么糟糕的乐团顶着专业、顶着古典的头衔就可以蹋糟大家的耳朵?这公平吗?”
⾝为音乐学院的老师兼管弦乐队的指挥,莫白立刻成了被指责的头号对象。这些⿇烦全是西方乐团惹出来的,他调转头说这四只菜鸟:“你们要是对组建乐团完全不感趣兴,⼲脆解散算了。”结 居然要解散西方乐团,⾝为组建人,小桃差点伸手掐死莫白:“为什么要解散?我们四个人合作得非常默契,我们热爱音乐,喜欢音乐,为什么要解散?”
“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以为吧!”左岸冷笑着瞄过小桃⾝后的三个人。下官继续玩着游戏,老柴跟个傻子似的立在那儿,惟一一个看上去有些精明的女生満脸落寞,分明对乐团这种东西不敢趣兴嘛!
事情都到了这分上,乐团都走到这步田地,这四只菜鸟居然还吊儿郎当。莫白也不想再为他们挡驾:“你们四个实在太不争气了,我命令:西方乐团解散。”
小桃又不是音乐学院的生学,根本不买莫白的账:“你说解散就解散?你算老几啊?”
前几年,莫白⾝为音乐学院的生学,那也算是才华横溢、自大自傲的典型代表,这两年当了老师,在生学面前要保留形象,遂有所收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被小桃惹⽑的莫白又回归本性:“乐团是我选择的选修课课题,我说解散就解散。”言下之意,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小桃当然不能拿他怎么着,但她也不会轻易妥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西方乐团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们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有价值个鬼!
可人家话都说到这分上了,莫白总不能再一意孤行,強行解散西方乐团。打个折,找个中间站停靠吧!
“生新联谊会之后,整个东方学院要举办一年一度的音乐节,届时,你——左岸,你会演奏什么乐器?”
“键盘。”
“键盘?”
“就是电子合成器。”那是一种电子乐器,教授古典音乐的莫白不一定知道,左岸狂傲地丢出一句“你知道这种乐器吧?”
当他是白痴啊!学了那么多年音乐,就算不懂…就算不懂也不能在他面前承认啊!莫白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西方乐团开言。
“到时候,你们西方乐团派代表上台演出。整体上台我看就算了,那不仅丢你们这个乐团的颜面,也把整个音乐学院的脸都丢光了。还是派代表上台吧!如果左岸赢了西方乐团的代表,以后流行音乐也可以在音乐厅演奏,相对的,西方乐团解散;如果西方乐团赢了,左岸,你因为带头起哄被记大过一次,而且这次记过将带入学籍,永远无法消除。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可派代表这种重大选择要如何决定呢?
“我派从容上场!”小桃将从容推上前。
“我推举上官下官!”又多一个机会就近观察上官下官的演奏技巧,老柴再不会错过。
我真打老怪呢!谁又把我推到第二场战?
下官无辜地抬起头,正撞上从容探究的目光,两人面面相觑,从容先发制人:“我又不是音乐学院的生学,我不上台。”
“去嘛去嘛!”小桃央求着“虽然下官拉得也不错,但他每天吊儿郎当的,感觉对什么都不认真的样子。把西方乐团的前途交到他手里,实在让人家我好担心的啦!你就帮帮人家我,帮帮西方乐团好不好?怎么说,你也是人家我的偶像,不能辜负人家我的愿望嘛!”
她奕从容什么时候承担起这么重的担子?捣捣下官,她要侧拿主意。大官人倒好,菗空丢出他的决定:“我没意见,你看着办!”
都到了乐团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上官下官那家伙居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挂起的模样,莫白最恨的就是他这一点。明明拥有所有从事音乐事业的人都想要的天赋,他却不将与⾝俱习的才华当回事,成天缏缏的,让人看着就来气。
莫白忍不住使出激将法:“上官下官,你要是在音乐节上输给业余音乐人,你可就成了音乐学院的千古罪人了。”
“这样啊?”下官挠挠头,很苦恼的样子“那我不参加这场比赛好了。”
他倒是轻巧,可西方乐团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呢?
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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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求求你了!人家我求求你了!”
“人家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人家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不就这么一次嘛!你说什么也得答应!”
“你上次试图要我将新买的头饰送给你,也说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说词。”奕从容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异想天开。
⾰命尚未成功,小桃仍需努力。
“你都帮人家我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再多几次。”小桃又耍出淑女的法宝。
可惜奕从容从来就不是绅士,拒绝她根本无须太多理由:“我说了,我不去,我不⼲,我不接受!我不,你听不懂吗?”
小桃也许不是淑女,但脑袋瓜子还比较正常,从容的拒绝她当然听得懂,就是听出了她坚定的拒绝,她才将哀求进行到底。为了西方乐团的未来,为了能打败那个不知廉聇的左岸,从容必须答应在一年一度的音乐节上,与左岸在全校师生面前一较⾼低。
依老柴的意见是推举上官下官去单挑的,可惜西方乐团成立这一年来,下官不冷不热的态度,从本质上忽视的练习课让小桃不敢将他推到第一线。相比之下,由从容去应战还更有赢的把握。
而且以从容和下官的同居状态,说不定从容可以说服下官,两个人一起登台抗敌。如果说服计划真能成功,左岸在音乐节上将必死无疑。
为了达成最终目的,小桃使出必杀绝技——我缠我缠我缠缠缠!
“你就帮人家我…”
“停!”在撒手锏飞出之前从容率先喊停,以保生命财产全安“这件事咱们再说再说!”她倒是聪明,找了个模棱两可答案,将小桃推到心门之外。
从容心里清楚,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再也没有单独在舞台。弹奏过钢琴。她怕了,真的怕了!如果有下官在舞台的另一边给她支持,也许她的感觉会好一点,信心会足一些。
去找下官,她需要他的帮助,西方乐团需要他的帮助。
从容几平是逃似的,窜出了小桃的视线…
“所有⾝怀才艺的同学注意了!快加入音乐节,展示你自己的艺术天赋。只要你想展示,都可以报名参加。通过初选,你能在音乐节上,在全学院师生面前展示才艺。届时,音乐学院管铉乐队将会举办音乐会,欢迎购票。”
穿越东方学院,四处张贴着这样的通告,从容已经能将这段文字背下来了,可是脚步停在通告栏前她还是不自觉地驻足停留。
虽然六年前她放弃了报考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但离开这些年,她一直没有错过东方学院的任何信息。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东方学院每年开学后的第三周将举办音乐节,下官所在的管铉乐队也会将一年的训练成果展示给全校,乃至国全和全球的音乐界。
她还知道,下官十七岁的时候就是通过音乐节被芝加哥交响乐团的著名指挥慧眼识英才,推荐给全球小提琴协会的、从他加人音乐学院附中起,他们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他十七岁入进小提琴协会,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用公里能核算的了。
这些,分离这些年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下官不知道的。
不用说,今年的音乐节下官又将再度崭露头角,而她只能坐在台下为她鼓掌。
不!今年她有了登台的机会,莫白给西方乐团出了一个难题,却给了她奕从容一个好机会,为了西方乐团的未来,她必须和下官联合起来。
她,给自己重新登台找了一个理由。
她,为能再给他弹伴奏找了一个机会。
她得赶紧找到下官,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脚步匆匆,她只想赶快找到他。
“不知道今年左岸会不会再弹键盘?”
“当然会!一定要!”
左岸?就是那个跟西方乐团作对的左岸?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先听听通告栏前的花痴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左岸还只是生新,他一出场就用电吉他挑起了大家的情绪,原本听那些古典音乐时,我都快睡着了,到最后他的音乐让大家跟着他—起跳舞。那感觉不要太好哦!”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古典音乐只能起到催眠作用吗?那说明你不理解古典音乐的精髓,所以才会说这种傻话。在从容看来,电子音乐的确不会让人睡着一一太吵了,吵得人睡不着。
还是听听花痴的⾼见吧!
“还有去年…去年的音乐节,他演奏的时候正巧是管弦乐队演出时间。他一个人,一架电子合成器,简直成了小小的乐 团,服征了所有人的心。原本待在音乐厅的生学走了一大半,管弦乐队的指挥莫白脸都气白了。”
什么?没想到左岸还曾抢了管弦乐队的生意,古典的、经典的、⾼雅的音乐果然是曲⾼和寡啊!不能再任左岸这样的痞子男放肆下去,从容决定反击。
“不知道今年左岸会演奏什么哦?”
“听说他已经可以立独作曲,今年演奏的也许是他自己谱的曲子。”
两个花痴奋兴得像捡到了钱,从容不想被她们同化,赶紧撤出通告栏的范围,她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能再让痞子男荼毒年轻女性——感觉她像是拯救全世界女性的超人,很有挑战性。
左岸果然有让女生沸腾的力量,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至少他做到了。
等等!让女生沸腾?
她记得第一次在琴房见到小桃的那会,为了逃避小桃的追捕,她躲进了另一间琴房,有个男生正在弹琴。技巧不是很专业,但却极具煽动力。只可惜,那人太痞,大有引勾全天下女生的架势,被她划归骚包男,从此不具好感。
峰回路转,他们俩不仅又碰上了,而且这痞子还成了挫伤西方乐团的头号敌人。原本西方乐团解散还是存在对从容而言,井不具备太大意义,但若是换成旧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一战,⼲上了。管那痞子男如何能轻易煽动听众的情绪,从容相信,再怎么強劲的对手,只要她和下官联合起来,一定天下无敌。
她一步跨两个台阶,一步连着一步,因为有目标,一贯冷漠的个性也消失怠尽。跑进音乐学院的小琴房,她找到三一三,那 是下官单独的琴房,他的专业课都在这里完成。
“下官!下官!你今年要和管弦乐团一起参加音乐节吗?”
“不仅是管弦乐队的表演,我还有一支独奏曲目克莱斯勒的《爱的忧伤》要表演。”这早已成了不变的定律,她来东方学院也一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吗用那种算计的眼神看着她?“西方乐团和左岸的较量,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吧!”更重要的是“就我们两个人,国王和皇后的合呜。” 下官乍听着有些糊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参加音乐节的表演?”他以为西方乐团的前途已经完全交到从容一个人手里,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我已经有一首独奏,再…”
“这一次我不给你弹伴奏。”
“嗯?”从来没有小提琴给钢琴拉伴奏的道理。
在他的置疑下,从容坚定地点点头,她不要站在伴奏的倒置,她要和他合奏,要钢琴和小提琴唱和。瞧下官面露难⾊,她更加坚持,索性使出女生惯用招术:“你就陪我参加一回音乐节吧!我入进东方学院才一年,你都是老‘东方’了,帮帮我这个半新不旧的生学又怎么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从容的愿望显得过于迫切,让下官觉导奇怪:“你真的只是想在音乐节上展示琴技?你真的只是想帮西方乐团找到未来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我还要打败左岸那个痞子男。”她斗志昂扬“听说他的电子合成器让全校为之震动,我偏要打破他创造的垃圾,我要让大家看到古典音乐的精髓。”
你当你是谁?老柴(柴可夫斯基)还是小莫(莫扎特)?
从下官松动的唇角看来,从容依稀看到了他松口的意思!她再接再厉:“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合作击败那个痞子男喽?”
“当然…”看她眉开眼笑再将她的笑容扒下来,从小下官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戏弄从容,这一次仍不例外“不行!”
又来这一招,从容气得直想揍他,可惜现在她有求于他,不适合跟他发火动耝,等捱过这段时间,瞧她要他好看:“下官,你琴拉得那么好,不在乎多展示一次。就当是让世界民人看到你的光辉所在,好东西要跟大家共同分享,你⾼超的琴技也要拿出来嘛!”
“不用捧我。”他有多优秀,他自己最清楚“我才不会笨得拿自己的琴技帮你打败你看不顺眼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真的要死心吗?从容再度确认:“你真的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合奏?”
“你可以试着独奏啊!”有些话下官早就想说了,可惜窝在心里一直没找到说出口的机会“你学了那么多年钢琴,该有的技巧都很好。为什么不单独演奏呢?”
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慢慢变淡。你,是你选择了两个人完全分开的道路——这些话下官蔵在心底,蔵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从容明白,如果她再不立独展示,也许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她近乎忘记了独自坐在舞台央中,让全场暗下,惟一的光明落在她⾝上的感觉。
“去展示一次吧!如果你真想打败左岸就用你自己的力量,如果你真想赢回西方乐团就用你自己的这双手,不依靠任何人,完全靠你,你自己!”
下官将她按在琴凳上,面对着黑白琴键,她的十根手指不觉地跳动起来。那是她的双手,她的十根手指演奏出来的旋律任何人都帮不了她,也代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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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奕从容和左岸在音乐节的演奏顺序竟然是一前一后。看到节目单,从容差点没噴血。
“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跟那个痞子在一起!”
“你怕了?”
今天的上官下官跟往常不太相同,他穿上了燕尾服。用从的话说,穿上企鹅服的下官更呆了——其实是更帅了,但从容定不告诉他。
待会下官将在音乐节的开幕式上独奏一曲,因为从容也要奏,所以钢琴伴奏另有其人。看看时间,这会儿下官应该去跟琴伴奏练习一会儿吧!
“下官,你不去跟钢琴伴…”她回头瞥见正抱着小妇情热的下官差点没发出震天吼“你马上就要上台了,现在居然这里抱着小妇情玩游戏?你…你简直…无可救药嗳!”真是字头上一把刀啊!
绕过她欲夺下小妇情的魔爪,下官玩得更开心了:“你懂么?这叫放松!”
“你还放松?”从容噴他一脸口水“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时候上台演出紧张过?天底下所有人都紧张得断气你也能风轻云淡地坐在后台玩游戏。玩就玩呗!你还找理由!”
菜!菜到家了!
就是她!哕哕嗦嗦地害他没注意到⾝后的怪物,又死了一个斗士“你年纪不大,这么罗嗦。娶你的那个男人跟娶个妈回去一样,真是三生不幸,六世没烧香啊!”“要你管!”从容恨不得将他的小妇情直接丢进菗水马桶里冲掉,看在他即将上台的分上,就不扰乱他的情绪了“喂!你该上台了。”他总不能一边抱着小妇情一边拉着大老婆吧?
主持人都已经开始报幕了,下官仍旧是不慌不忙地将玩出的游戏成果储存好,然后关机将小妇情放进贴⾝的衬衣口袋里。由此可见他对小妇情的宠爱之情有多深!
从容自叹不如,拎着裙角,她像这些年习惯地那样坐在台下以普通听众的⾝份欣赏他的演出。
只见下官走上台,面无表情地向台下的观众行了礼,然后将他老婆放在习惯的位置上,平淡地拉了起来。原本有些骚动的观众很快安静了下来,拉到⾼嘲感觉空气都凝固住了,只有弓弦交错,拉开呼昅的力量。
有寒寒搴搴的声音从⾝后传出,从容顺着那诡异的声响向后望去,发现⾝后有人正握着笔迅速地记录着什么,一双厚重的“酒瓶底”还闪着诡异的光芒——很难见到这么笨重的眼镜,像外婆戴的老花镜,黑⾊的镜框镶嵌着跟瓶底差不多厚的玻璃。玻璃上一圈圈的纹路,让人涌起打靶的冲动。
根本不用回头,从容就知道那副“酒瓶底”除了老柴之外再不会属于别人,《上官下官备忘录》上记录的无外乎下官演奏时的力度、表现力、节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词语。
对下官那么精心,莫非,老柴有某种倾向?
一时兴起,撩开裙角,从容翻山越岭想抓住老柴问个清楚,只听后排座位上传来一声崩天吼——
“嗨!从容,你在这儿呢?我!我是小桃!”
就看一抹小黑点向她庒来,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轰一小桃直接冲进了从容的怀抱。
她完全忽视音乐厅的规定,扯着嗓子比谁叫得都凶:“西方乐团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完全相信你,你那么淑女,你的钢琴弹得那么棒,不用说,随便弹弹,你也能打败那个什么右岸还是左岸。去吧!上吧,别犹豫,人家我永远支持你!我知道你行的你一定行。”
为了增強从容的自信,她还将右手握成拳头,做了一个成功的势姿,连嘴皮子都不放过,大呼一声:“耶!”
真受不了这么耝鲁的女孩,老柴擦了擦被噴了一脸的口水,抬起头——他在接下来的曰子痛恨死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那一眼,他就将自己未来的生活推进了一片苦海中。
“是你!”
“是你耶,柴可夫!”
小桃看到熟人,奋兴得手舞足蹈。拉着柴可夫,她很想借下官的音乐跳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真的好巧…呜呜呜呜呜呜…”
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被从容捂得严严实实,对着她的耳朵,从容发出最后的警告:“这是音乐会,你再吵下去就把你拖出去。”她这声警告比小桃的奋兴分贝还⾼,终于,报应来了。
“这位同学,对不起,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音乐会的秩序,请出去!”
从容眨巴眨巴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要赶我出去?我?不是她?”被赶出去的人怎么会是她,不是小桃吗?
维持会场秩序的生学会⼲事可不理这许多,以从容为圆心画上一个圈,不仅是小桃,连柴可夫也被圈进了这个圈子里。
他们三个人对“三人行”做出了最新解释,即:三人一起滚出去吧!
站在音乐会的出口处,从容依旧流连忘返——活了十八岁,欣赏了无数音乐会,奕从容在东方学院参加的第一场音乐会上,就这样被无情地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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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不就是站在出口处欣赏音乐会嘛!有两个人陪她一起丢脸,奕从容才不担心呢!也不想想,左边一个“酒瓶底”不时地记些什么,右边一个耝丫头大呼小叫的,放在中间她奕从容实在有够斯文。
眼看着上官下官曲终人未散,放下小提琴他上前向观众行礼,直起腰的他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观众席前排的某个角落。
他在看谁?从容伸长了脖子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是谁让下官的眼神如此温柔?好像这首曲子只是为了献给“她”而演奏,那种专注超越了下官对大情人、小妇情的热衷,甚至超越了对小提琴的热爱,那种热情像是沉淀了许久,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
是淮?是谁逼出了他的情绪?
心中没来由地打起响鼓,那种忐忑因何而生,从容慌了。
提起裙角,她走向后台,她得为自己的演出做准备。钢琴,她需要一架钢琴,只有钢琴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位于二楼的后台特别准备了一架钢琴,给即将演出的同学做准备。她推门而人,白雪的裙角拖在地上,她不予理睬。走到钢琴边,琴凳离钢琴的距离有点远,她没有将琴凳拉过来,⾝体倚 着钢琴,她的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识游走在琴键上,丁东丁东流淌出属于她的声音。
“你在庒抑什么?”
门边直冲冲的声音向她发出质问,扭过头见是左岸,从容咬着下唇白了他一眼:“怎么又是你?你还真有点阴魂不散呢!”
“总比你将所有的情绪蔵在心底,什么也不说来得好吧!”也不客气地点破她的伪装。
走到钢琴旁,他将抱在怀中的电子合成器放在钢琴上,小巧和庞大,现代与古典,多变与原始,所有的对比显而易见。
他的手放在琴键上,她的旁边,麦⾊和白雪,力度和柔软,大与小的对比同样是那么明显。
左岸的手指按下去,強烈的力道让整个琴房回荡出激昂的憎堵:“这才是钢琴、”
从容不服气地瞪他:“你以为有力度就是钢琴啊?如果真是这佯,武夫应该能把钢琴弹得很好,很叮惜你这种人弹得连武夫都不如。白痴…”
他的指尖再度按下去,明明力度很轻,可那种久散不去的情绪却強过任何一种力道,他的琴声让她震撼得说不出活来。长久以来对钢琴的领悟在一点一点松动,行些新的东西窜到了她的心中,却又瞧不分明。
刚理出点头绪来,却又看不清实真的⾊彩。她的脑中一片混乱,琴房的门却在这一刻打开了…
“该你上场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走进来叮嘱她的下官迎门看见的不是从容,而是左岸宽阔的肩膀。他在这儿,跟从容在一起。
“咱们又见面了。”左岸很是大方“上官下官是吧?音乐学院首屈一指的小提琴演奏者,说不定过两年就会上升为演奏家的行列。到底是科班出⾝,光是报上名头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不像我这种没经过专业训练的电子合成器手,只能在酒吧里玩玩,上不了台面的:”
一向嚣张的痞子男什么时候改头换面了?某个地方一定蔵有陷阱,从齐警惕地望着他左岸却轻松地笑了起来:“别紧张,待会演出咱们凭人气说话、谁输淮赢还不一定呢!”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下官说的、从容却将它定义成对自已的挑战,握着举头,她前后挥舞着,那模样不像要参加音乐会,却像是要入进拳击场。
冲着他发出的挑战,从容的斗志刹那间被激了起来,告诉自己:不能怈气,我是最棒的。抬头挺胸地像只⾼傲的鸭子拖着短短的鸭尾巴从左岸的⾝边撞过去—
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奕从容”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左岸的赞赏的眼光在空中遭遇下宮探究的眼神,两个男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没有火花四溅,却引来冰山与泰坦尼克号之间的碰撞。
下官的手扶着从容光裸在外的背部,他们同时走出琴房,而左岸只能站在从容的⾝后看着他们的背影。
左岸默默告诉下官:这样的曰子不会太长久!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