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里百感茭集

　　“这样啊？行。不过也不用这么麻烦…”季重乐顺手把牌在桌上碾成一个扇面，淡淡道：“宝哥觉得我知道牌，那换个人，让我马子来不就得了？”

　　季重乐站起身退后两步，双手抱臂笑道：“我不碰牌，也不提示…让我马子替我随便选一张，这样总行吧？不就是比运气嘛！”

　　“好，那我先！”孙大宝眼前一亮，赶紧从牌扇中取过一张，抓在掌中眼角一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把牌亮在桌上。红桃Q！孙大宝盯着常娜眉开眼笑道：“刚说哥哥要走桃花运，这红桃皇后立刻送上门来了…小妹妹，该你了！

　　整副扑克54张牌，去掉大小鬼，还有9张比我大，可别说哥哥没给你机会哦！”常娜微微皱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桌面…不到六分之一的机会，每个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有多渺茫。

　　围观众人不由都看着常娜笑起来，有好事的干脆起哄叫道：“美女别牌了，留点力气等会在上用吧！”“宝哥威武，小弟这就给你开房去，宵一刻值千金啊！”常娜犹豫着将纤细的手指放到牌扇上空，始终难以落下，忽听身后季重乐那轻松安稳的声音传来。

　　“随便一张，不要看，放到我位置上就行。”“好！”常娜咬牙直接用手指住一张牌，缓缓推到季重乐的方向，回头脆声道：“选好了！”“谢谢，辛苦了。”

　　季重乐点头微笑，回到桌前没有落座，只是伸出食指在牌的背面点了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大宝问道：“宝哥，如果这样我都能赢，你总没话说了吧？”“这你也能赢？那我当然没话说啦…”孙大宝瞪大眼睛，乐不可支地道：“开牌吧！”

　　“希望你说话算话。”季重乐没有开牌，伸手把桌面上的钱重新扫回包里，拍拍常娜的香肩道：“马子，咱们走。”常娜起身跟着季重乐朝门口走去。

　　孙大宝然大怒，猛拍桌子道：“季重乐，你什么意思！”季重乐一手拎包、一手搂着常娜的细，头也不回地道：“我开牌，怕你又说我出老千…麻烦宝哥帮我翻下牌…”

　　话音未落，孙大宝已经站起身将对面的扑克翻过来，目光一扫牌面，身体顿时好像石化了似的僵在半空，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季重乐脚步不停，自顾自地继续道：“看完牌，记得放了常海…宝哥要是给面子，以后就别让他进来玩了！

　　做事留一线，后好相见…算我季重乐欠你个人情。”几个被孙大宝挡住视线看不见牌面的喽啰怒道：“我！你小子嚣张什么！是不是找揍？”

　　“别动！”孙大宝爆喝一声，缓缓坐下，颓然挥了挥手道：“让他走，顺便把常海扔出去，以后不许他进来！”“我！黑桃Q？就他妈的大一点！”喽啰看清扑克，也是愣住，不由喃喃道：“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不是运气…”孙大宝低着头喃喃道：“人家特意提醒咱‘做事留一线’，这‘一线’不就是一点吗？”喽啰恍然怒道：“那他不还是出老千？肯定是偷偷藏牌了！”

　　“那得藏多少张？”孙大宝摇摇头，道：“地方是咱们的，牌也是咱们的，牌那女人明显是个新手…

　　即便这样，他却能做到只比我大一点！这手法，简直比直接出张黑桃A来还可怕！”喽啰想了想道：“对啊，如果要恰好大一点的话，假如宝哥出张方块2，他岂不是得准备整副牌？”

　　“老子手气至于那么背吗？”孙大宝哼了一声，忽然冷静下来，晒道：“之前看走眼了，没想到季重乐还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老千，却让人看不出破绽…”喽啰问道：“我去把他揪回来？”

　　“不用了。咱们行有行规，看不破他的手法就等于人家没出千！做事留一线…如果还不识好歹，人家回过头来赢钱谁能拦得住？”孙大宝目光闪动，冷冷道：“这个人情，我收下了！以后会让他还的！”＊＊＊西街古巷，阳光明媚。

　　季重乐和常娜并肩而行，男俊女靓，看的路人纷纷侧目。气氛有点尴尬，季重乐只好没话找话道：“刚才吓着你了吧？”常娜摇头道：“没事，大不了挨顿。”

　　季重乐讪讪道：“你不是说你相信我吗？”常娜转过头来平静答道：“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没觉得你一定会赢。”季重乐愕然道：“他们那么多人，就算我保护你也未必能护住啊！”“哦，那大不了挨顿。”“呃…”气氛再次沉寂下来，两人正行进间，忽听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声。

　　“乐哥！常娜！你们等等我！”常海衣衫凌乱地追上来，边跑边惊慌地回头张望着，直到追上二人才放慢速度大口大口着气，骂道：“狗的，居然敢威胁老子，说再去就打断腿！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季重乐皱眉冷冷道：“你以为我不去的话，今天你这条腿还能保住？”

　　常海变脸笑道：“哎呀，今天多亏乐哥！改天叫上胜哥，咱仨好好吃一顿，我请客，一定好好谢谢你…”季重乐淡淡道：“别谢我，你以后别去孙大宝的场子送钱我就谢谢你了。”

　　“不去！妈的，以后再也不去他那了！”常海断然答应，转头看着常娜和颜悦地道：“娜娜，你和乐哥怎么认识的？”常娜冷冷道：“与你无关。”

　　常海脸色微变，疑惑地又朝季重乐望去。季重乐当然不能说你表妹是送上门来给我的炮友，只得岔开话题道：“常海，我在旅店那边还有不少事…”

　　“旅店？”常海惊呼一声，恍然大悟般瞪着常娜叫道：“你这货果然出去卖了！我…季重乐是你的嫖客？”季重乐皱眉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嫖了！”

　　常海无所谓地道：“没事乐哥，这货我也过…你以后再想她找我就行，根本不用给钱。”眼看常娜没有反驳，别人的家事，季重乐也不好口，只得默然不语。

　　常海伸手便拽常娜道：“你跟我回去，叔叔给你寄来的东西还在我家放着呢。”“放手。”常娜甩开他，冷冷道：“我找到住的地方了，不需要再和你同居。”常海奇道：“你身上没钱又找不到工作，除了卖，谁会收留你？”

　　“与你无关。”“我，你…”常海要动手打人却被季重乐的目光冷冷瞪住，只得讪讪放下手，冷笑道：“行，今天有乐哥在，我给你面子！常娜你等着…你那木头一样的，过几天就被人玩腻了，丢出来的时候，别回来找我！”

　　说完啐了口痰，转身就走。＊＊＊常海走远。季重乐悄悄转头望去，只见常娜孤伶伶站在原地，目光惨然中带着点迷茫，更多还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倔强与寒冷，忍不住问道：“他真是你表哥？”

　　常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们是一个村的…”季重乐顿时了然，很多农村里整个一村人都是同姓，就像张家村、李家村，这种情况下几户人家互相沾亲带故，甚至毫无血缘关系也都表哥表妹的彼此称呼，想来常海和常娜就是这种关系。

　　两人来到路边的长椅坐下。常娜若无其事地淡淡道：“家里孩子多…我就出来打工，没地方住，就给常海抵房钱。”“这边工作很难找吗？”

　　“我没成年。”“我！”季重乐目瞪口呆地看了常娜半晌，怎么也无法把她那36D的火爆身材和“未成年”三个字联系起来。

　　心里一阵万马奔腾，猛然意识到另一个重点，惊道：“你，那你到底几岁？”常娜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道：“实在找不到工作，有个同村的姐姐建议我卖赚钱，我没答应。”季重乐赶紧道：“可别答应…你还小，不应该这样…呃…”话到半截。

　　想起自己虽然不是嫖客，起常娜来可也没客气，就说不下去了，常娜微微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道：“前几天有个阿姨告诉我，卖也赚不了几个钱，可如果我能加入一个圈子，把当成朋友…这些和我一起过的男人女人就都会帮我。”

　　季重乐顿时想起了旅店大叔所谓的“行为表演爱好者”和“圈子”于是问道：“然后她就介绍你来旅店？”常娜摇摇头道：“没有，阿姨说我得先习惯让陌生男人，让大家都觉得满意后才能引荐我加入…我本来以为她是个骗子的。”

　　季重乐耸耸肩道：“换成是我也这样想…那你为什么又答应了？”常娜低下头轻轻道：“反正回常海那里也是挨…换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区别？这不就遇见你了吗！”

　　季重乐顿时头大起来，常娜转身看着季重乐，目光闪动，轻轻问道：“以后我给你当马子可以吗？”季重乐吱吱唔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马子么？”

　　“在我老家那边，马子又叫虎子，是壶的谐音，就是男人小便的壶…”常娜平静答道：“按照你们圈里的说法，应该就是便器。”季重乐不由汗如雨下道：“你误会了。

　　其实我不是圈里人…而且我也头一回听说马子原来是这样解释的！”常娜微微一愣，黯然道：“难怪你和前几个不一样…”季重乐愕然道：“怎么不一样？”

　　常娜想了想，答道：“感觉…他们是真把我的当作和我朋友那样，而你，就是想发。”“这个…”“不行，我得回去找那位大叔…让他再我一顿。”常娜豁然起身，朝旅店走去。

　　季重乐跟她在后面，心里百感集，同时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这“行为表演爱好者”和“圈子”的魔力究竟在哪？＊＊＊“回来啦？事情摆平了吗？”

　　回到旅店，一切如常。轰隆隆的装修声还在继续，旅店大叔依旧坐在柜台后玩电脑，懒洋洋地朝两人招呼一声就低头接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