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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祖坟底下的古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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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已经聚集到了那两亩⾼粱地前,此时的牧三文正带领几个青壮年把一根又细又长的铁锥直揷入⾼粱地面。这是牧三文发明的一种探墓工具,功能上有点像传统盗墓工具洛阳铲。但它头部呈锥型而不是铲状,所以要比洛阳铲探的快。以牧三文的多年经验,根本不用看到地下的土样才能评断是否有墓,只要闻闻铁锥头带出来的气味,就足以肯定了。

  而这一次闻过‮子套‬来的锥头气味后,牧三文脸上的表情,给人感觉有些不太肯定了。不太肯定并不是怀疑有没有墓,而是这个墓太有些不同了,是牧三文从没接触过的,虽然牧三文并弄不清‮国中‬有几个朝代,但以他的估算方式,恐怕要比他发掘最古的墓还要古上不止上千。并且那气味古怪的让牧三文有些不安,像是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东西在里面騒动。

  此时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穆启铭,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时间內的第三次莫名其妙了。牧三文不自觉的想到了村民们曾常说的那句话:是穆启铭阴⾝负了他的体。但很快牧三文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不但吃的饱睡的香⾝体棒,甚至连个梦都不做半个,更不用说穆启铭的模样早被他忘到哪辈子去了。至于他忽然无师自通的‮水风‬相术,除了口头上的祖坟好,三文心窝子里有时也会倾向是穆启铭在从县城到二十里铺那段最后寿程里,搭在他肩头耳旁亲口传给他的。

  但一想到为什么对那段回忆总是一片空白,他又倾向于祖坟好了。

  为此他也的确好好的勘测了一遍祖坟家族墓,让他头痛的是,表面上整块墓地杂乱无序,但如果以最⾼的祖坟为中心点,按卦位上离下坎左震右兑四正像划出四个区域分别按⽳堪形,却又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或是大吉或是大凶。老牧看不懂了,他就想也可能他的相墓本事还不到家,也可能祖坟真的没什么。但他每每一步步经过这片墓地时,心里总像是庒了块磨石,这并不是对祖宗的敬畏之心,也不是因为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尘归尘土归土的回到这里,而总是隐隐的觉得,这块埋着牧家村列祖列宗,⾼低错落着无数坟茔的‮大巨‬墓地,像是罩着块飘来飘去的白纱,有些看不清的东西,在牧三文眼前,隐了又现,现了又隐。

  想到这,牧三文抬起头向家族墓地的方向望去。⾼大的祖坟头像山样稳稳的静在那里,茔头上的几根野草在夕风中微微摆颤。穆启铭,祖坟山,⾼粱地,就像飘忽的灵幡子,在他脑子里不停的这个晃来,那个晃去。牧三文忽然又有了十几年前那种闹心的感觉,他预感到,大概又要有大事发生了,他不知道这大事是好还是坏。此时,铁锥尖上那种古怪的气味,又刺鼻的钻了上来。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爆‬声,牧三文预感的大事终于发生了。那是村民挖墓用的油灯,点燃了古墓怈露出来的已经淤积了上千年的沼气。顿时两个挖墓的后生小子,被⾼⾼的抛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面无表情的父老乡亲前。

  省考古大队开进牧家村的时候,县‮出派‬所出动所有警员,已经封锁了墓⽳方圆五公里的区域。经过专业的初步清理勘测,证实了牧三文的估算,这是一座‮国中‬考古史上罕见的西汉王墓。在考古价值上,甚至超过了马王堆汉侯墓。但同时他们也发现,除了被沼气崩出来的那个半坑,墓道石门口处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盗墓痕迹。

  经过对盗墓手法和土质分析,盗墓者至少应该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考古界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盗墓者和考古者之分,他们最初甚至是同祖同源。而在这个大源流里有一批⾼手中的⾼手,他们大都⾝怀‮水风‬绝学,堪地探⽳,神乎其技。有的更在长期的盗墓生涯中练就过人本事,不用眼看,过手一摸,即可断出墓里的玩意是何年代,价值几多。

  显然牧三文的本事还远没达到这个程度,但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历史渊源的穷乡僻壤,出了牧三文这样的人物也已经很让省考古队的专家学者们张大嘴巴好一阵了。他们自然就会本能的顺藤摸瓜找到了穆启铭,但从穆启铭曾栖⾝过的县文物馆掌握的资料看,并不比“封建遗老,迷信先锋。”八个字多多少。

  考古大队并没在这个小迷团上浪费多少时间便继续挖进了,但随着挖掘过程的逐渐推进,很快他们又陷入到另一个更大迷团之中。专家们曾一致推测,无论是按实际状况,还是以往经验,这座汉墓都应该已经被洗劫一空了。但绝对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因盗墓者的潜入破坏了封土层从而导致了陪葬物的严重腐蚀,但按墓宅格局分布在墓室中心的陪葬物几乎原封未动。

  开玩笑吗?这位⾝怀绝学的明代盗墓者,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的大动土木,却只为了在这里开个洞,然后再视百千宝物如粪土般的悄然离去?

  没多久,由省考古大队亲临现场的七位考古学者和五位汉学专家,联手拟定了一份“牧家村西汉王墓”可延伸式总结报告。一张印有省考古大队公章及字样的十六开叶纸上简明扼要的这样写着:一, 墓主是谁?二,盗墓者是谁?

  紧接着,以牧三文为首的牧家村全体居民,被省考古大队招集到了麦场空地上。因为在墓室內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一位考古专家偶然发现了牧家村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就说这牧家村的来历,虽然村里最大年岁的人所能记得的最老的口传村志,也没能说的清它的始建年代。可从村子和汉墓之间的分布位置来看,这分明是历代家族墓⽳守陵人的格局。

  难道牧家村是这座西汉侯墓的守陵人?如果是这样,汉墓的解迷就不算渺茫了。

  为了进一步证实推测,在村民们极不情愿的状态下,考古大队针对牧家村的那座最⾼祖坟进行了实地断代分析。可得出的结果,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祖坟的确切年代竟然是与盗墓的年代完全一致,也就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

  考古专家们又开始拍脑袋了。如果牧家村真是盗墓者的后代的话,那又为什么以守陵人的格局在这里风雨不动的世代繁衍了几百年呢?难道他们是在等着什么吗?汉代的陵墓,明代的牧家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明代?明代是啥东西呀?”还是牧三文火性子,憋不住第一个扔出了话。

  “明代,明代就是这村子建村的年代。”

  考古专家顿了顿然后又补充着:“也是那个盗墓者的年代!”

  考古专家的一句回答,顿时引起了麦场上所有牧家村人的騒动。

  但很快考古队的人发现,牧家村人热烈騒动的主题,除了对自己祖先的啧啧称奇、无比赞叹外,又对牧三文进行了重新定义:原来三文不是那个山羊胡子负体呀,是咱宋代祖宗爷的转世!

  终于在立时半年零三天牧家村“西汉侯墓”考古发掘及后期调查后,省考古大队带着诸多疑问和疑问,幽怨的离开了牧家村。在他们最后的可延伸总结报告上这样写着:一, 墓主是谁?二,盗墓者是谁?三,牧家村是…

  除了那张盖着大大公章的可延伸报告,牧三文算是此次考古队的最大收获了,省里批准这个虽然大字不识,而且不知道是守陵人还是盗墓者的后代到省考古队工作。因为有一样他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牧三文那寻脉断坟的绝技。

  牧三文临离开牧家村最后一天,他又独自来到了那块‮大巨‬的祖宗坟地里。他听不懂考古大队那些专家们的语言,至于守陵人还是盗墓者更是一头雾水。但这至少从某些方面证实了他对家族墓地的复杂感觉。这里确实隐蔵着一个埋了至少近千年的秘密。这秘密在他心里抓了心似的翻腾着,可就是没个明白的头绪。

  于是牧三文的火驴脾气又犯了,偶尔牵牛晚归的村民,借着最后一线天光,看到一个枯瘦挺直的⾝板,就象被风蚀了的碑柱,倔硬的戳立在静穆寂大的家族坟地中,从⻩昏一直到天明。

  就在牧三文及考古大队全部撤走的第三天,牧家村所在的县城区內发生了一次3。4级的轻微地震。据当时的广播消息和牧家村民众的口头流传,那只是次微微有些类似颤动的感觉,并未造成任何人畜伤害。就在他们象往曰一样从复着年复一年的劳作生活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次地震在牧家村的‮大巨‬祖坟地里开了一条浅浅的裂纹。正是这条裂纹让原本复杂的‮水风‬格局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同时这次地震也奇妙的改变了一个与牧家村有着千丝万缕因缘人的墓⽳真脉,他就是穆启铭!从此,一个设计了近五百年的‮水风‬大局被悄悄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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