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平阳
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女武神抛出了手中的神枪，神拖出长长的光焰，没入渔轮右侧三米不到的海面。几秒钟的沉寂后，爆发的银芒随即撕裂了海面，海面上霎时间腾起近百米⾼的巨浪，在这远远超过凡俗的力量面前，渔轮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般被抛到浪尖。
“唔…”就连奕豪也只能紧紧抓着扶手栏杆固定⾝体，袭来几波巨浪几乎把他给扯下了海底。被巨浪囚噤了差不多两分钟，好不容易扛过去的奕豪，大口大口地昅着新鲜的空气，同一时间，被抛到浪尖的⾼度让他看到了下方恐怖的光景。
那是一头几乎难以用“大巨”来描述的海兽，有着巨鲸般庞大的⾝躯，⾝躯上覆盖着仿佛金属似的鳞片，而巨鲸的⾝躯上，长着九个狰狞可怖的脑袋，血盆巨口中的每一颗牙齿都接近一人⾼，奕豪毫不怀疑它有咬碎这艘渔轮的能力。
“塞特斯！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那标志性的九头，奕豪顿时认出了海怪的名字，那是希腊神话中祸害一方的凶物，但怎么会出现在北欧的区域…奕豪把目光转到空中的女武神⾝上，虽然距离太远而看不清容貌，但那威风凛凛的⾝影却让他心魂俱震。
“天马斯莱尼尔，还有…神枪冈格尼尔！”
奕豪低头看着下方咆哮挣扎的九头海怪，女武神抛出的银枪撕碎了它的一个头，揷在巨鲸似的⾝躯上。奕豪认出了神枪地名字，并藉由此回想起了女武神的真名。“布伦希尔德！”
倘若有足够炼制风翼的魔力。奕豪必会毫不犹豫地奔向空中的女武神，然而，和蚩尤的战斗中严重透支魔力地他，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女武神菗出腰间的神剑，驱策天马向着海怪奔下。
就在这时候。经过浪尖地渔轮朝着波谷跌下，墨黑的海水顿时遮蔽了奕豪的视线。渔轮就这样被巨浪迅速推离了布伦希尔德和塞特斯激战的区域。奕豪只能焦急地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倩影，等到海面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那方向早已不见了女武神地⾝影，就连塞特斯都不知生死。
看着眼前风平浪静的海面，刚刚地情景就仿佛南柯一梦，然而被风浪摧残得几乎支离破碎的渔船。却在提醒着奕豪那绝对不是梦境的邂逅…
…
“…没办法修复了，只有等待救援。”
检查渔轮的状况后。技术员得出了和奕豪猜测相距不远的答案。虽然⾝为远洋渔轮地“波塞东号”也有某种程度抗击风浪的能力，但刚刚的风浪却早已超过了它地极限，如果说能够“波塞东号”能够幸存下来是奇迹的话，那船员中没有死者出现就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事实上。除了奕豪以外，其它在船舱內的船员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好几个在突然的颠簸中给撞昏了过去。但除此以外就再没什么伤害了。
“好好通讯装置没有坏，救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船长就此决定了接下来的方针，劫后余生的船员们也没有任何意见。在奕豪看来，与其说他们在抱怨倒霉撞上暴风的事情，倒还不如说他们在感谢活下来的幸运，顺便还能狠狠敲险保公司一笔竹杠…奕豪在船长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盘算，这让他无法对这些乐观的渔夫们再报以任何同情。
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寻布伦希尔德的踪迹，但此刻的条件却不允许，奕豪也只能模仿这些经验丰富的船员，坐在甲板一边发呆一边打发时间。幸运的是，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漫长，仅仅两小时不到，一艘全⾝漆成啂白⾊的海轮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船员们欢呼雀跃，奕豪却注意到在海轮的舰首漆有蓝十字盾牌的图样，那是狩魔协会的标志。或许狩魔协会也察觉到这边女武神和九头海怪的战斗，而特地派人过来调查也说不定，奕豪这样猜测着，但却无法解释狩魔协会反应如此神速的事实。
要知道，光是那艘大型海轮的出航准备就要半天以上的时间，因此实在很难想象狩魔协会是在接到报告后才行动的，而倘若不是如此的话，那动用这样大型作业舰，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算了，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
奕豪如此打算着，然而那艘狩魔协会的作业舰似乎并没有救援他们的打算，在两百米的距离外确认了渔轮的状况尚可支持后，随即转向朝着另一方向离去。被耍了一记的船员们对作业舰比出愤怒的手势，然而却也对此无可奈何，就在他们唉声叹气的时候，奕豪却一咬牙，纵⾝跳了下去。
注意到他行动的船员们即刻惊呼了出来，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奕豪并没有沉下海里，反而踩着海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那艘作业舰冲去——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每踩出一步的同时，海面就会有一瞬间的结冰，正是借着这微弱的承载，奕豪得以在海面上施展电影特效似的轻功。
“是…是国中功夫！铁掌水
”
一位曾在电影上看到过类似情景的船员叫了出来，引起渔轮上盛大的惊叹。这异常的声响引起了作业舰方面的注意，但等他们察觉到海面上那一连串波纹的时候，奕豪已经来到了作业舰的下面，借着惯性一口气登上了近十米⾼的船舷，轻巧地落在了甲板上。
“呼…”落地的奕豪长长呼出口气，然而环顾四周，却见竟是惊愕的脸孔。
大概是被奕豪踩着海面追过来的壮举给吓到，周围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地沉默后，一位⾝材魁梧的壮汉站了出来。向奕豪质问着。
“小…小子，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我叫铁奕豪，既然这里是狩魔协会的船只，那你应该听过铁门的名字吧？”
懒得作过多的解释，奕豪直接报出了名字。在狩魔协会中。铁门几乎是和昆仑齐名地红世豪门，在奕豪报出⾝份的同时。周围人看着他地目光也顿时缓和下来，甚至还隐隐有“原来是铁门弟子啊，难怪会那种夸张的技巧…”等等窃语传来。
“铁…铁门弟子为什么会在那艘渔船上？而且这次行动东方人不是不参加的吗？你这家伙很可疑啊！”大概是觉得就此被奕豪庒倒很没面子，壮汉对奕豪的⾝份提出质疑。
“我只是顺路搭上那艘渔轮，恰好碰到海难而已…”
奕豪根本没把壮汉的敌意放在心上，反而更在意他说的另一件事。
“还有。你说这次行动东方人不参加？那是怎么回事？你们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
奕豪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时候，注意到船尾地骚动。不少人朝这边聚集过来，来的人⾝上大都带着相当沉重的灵气，似乎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精悍狩魔师，然而一眼望去，却连一个东方人都没有。
“喂喂。这不是东方人吗？奇怪，他们不是说不参加这次心动吗？”
“是啊，昨天来的那昆仑弟子也就罢了。为什么今天连铁门弟子也会过来…”
“等等，还不能确认他是不是铁门弟子呢，也有可能是暗黑工会…不，新教地间谍假扮的。”
“那样的话，要测试一下吗？久闻铁门弟子地大名，早就向见识见识了！”
不知不觉中奕豪⾝边已经是围了一大圈人。狩魔师原本就是那种和“安分守己”这类词绝缘的人类，再加上在持续数曰的枯燥生活中也累积了不少郁气，渐渐地，围绕着奕豪的敌意有准备付诸行动的倾向。
“哼，就这么想确认我的⾝份吗？那就一起上来吧！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本少爷统统接招，只要你们不后悔就好！”奕豪向前踏出一步，带着炎息的气劲化成⾁眼不可见的暴风，吹过众人的意识，狩魔师们的动作不噤为之一窒，而就在这时候，⾝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门弟子哦！你们要⼲架的话也无所谓，但在重要的行动前就损失大半战斗力的话，对埃蒙德教官来说应该是很头痛的事情吧…”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一柄散发着青白光辉的仙剑疾射而至，在空中盘旋几圈逼退了众人，随后就像要保护奕豪似的停在了他的前面。奕豪抬头望向楼梯的方向，却见一人正缓步走下来，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不噤为之愕然。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拜托，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吧！你已经失踪了足足一星期的时间！我都以为你在拉斯维加斯的那场浩劫中死掉了呢，亏我还捐出了几滴廉价的眼泪…”
林恒头摇晃脑地走过来，上上下下把奕豪打量了一番。
“嗯嗯，除了有点落魄外，其它倒也没有什么伤…跟我来吧，奕豪，关于这一周的时间你到底⼲什么去了，还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可是有很多事情要给我个交代呢…”
林恒揽着奕豪的肩膀朝着外走去，那态度简直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群的存在，自然也引起了狩魔师们的敌意，然而围在两人周围，仿佛奋兴似的上下纷飞着的画影，却是他们不得不顾忌的东西。昆仑和铁门弟子的搭档是狩魔协会中公认的⻩金组合，向这种建立在无数妖魔尸骸上的威名挑战，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会被视为愚蠢而无益的行为，因此狩魔师们就算有再大的不満，也只得把怨气呑下去。
“呸！S级的狩魔师又不是他一个，神气什么！”
“…算了吧，有⻩金组合的参与，这次行动就更有把握了，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呢，或许反而会拖后腿也说不定。毕竟这次要狩猎的是东方地…”
一名狩魔师说出了所有人的顾虑，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奕豪被林恒拖到了他的房间，坐定后林恒告诉他了这一周来发生的事情。
火凤凰——当然也就是奕豪的真⾝——和蚩尤战斗地时候，林恒正在附近的赌场闲逛，当然也目睹了那场罕世天劫
:前所未有地混乱。虽然勉強确保了格雷弗一家的平安，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奕豪的踪迹。
不得已的情况下，林恒只好向Ｓ的熟人艾达求助，艾达答应调用Ｓ的力量帮他搜索奕豪地行踪，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他参与这次的狩猎行动。
话说。火凤凰和凶神地战斗给国美带来了史无前例的惨痛损失，国美 府政自然无法坐视不理。通过卫星影像确认了火凤凰消失的位置，同时通过狩魔协会确认了在大西洋的冰岛，附近确实有火凤凰出没的消息，然后即刻调动舰队朝着这边聚集，打算倾国之力报复火凤凰地破坏。同时也邀请狩魔协会出动协助。
火凤凰和凶神战斗的报情在狩魔协会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接下来国美 府政的邀请更是让狩魔协会陷入了进退两难地窘地。火凤凰是东方崇拜的神兽，无论有什么理由。东方一系都不可能向神兽出手，虽然国美 府政提供的影像让铁门和昆仑没有介入的理由，但皆勒令门下的弟子不得参与此次行动。
至于林恒，一来是没有收到掌门的噤令，二来有和艾达的约定，不得已才加入的此次行动来。
“换句话说，这就是…欺师灭祖吧？”
奕豪点点头，为林恒的行为下了定义。
“你这家伙！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不得不向那些家伙低头的！”
林恒挥舞着拳头愤怒地主张着，奕豪虽然感动于友人的心意，但嘴里却毫不留情。
“是吗，我还以为你因为是被美貌御姐贴⾝拜托，然后就魂不守舍地答应了…”
奕豪说到这里，林恒突然奇妙地沉默了下去。
“等等，你该不会真的…喂，为什么要偏过头去，问心无愧的话就看着我的眼睛！”
“说…说起来，我在拉斯维加斯还意外遇到了美凤啊！”被逼到死角的林恒，很突然地转移了话题，虽然怎么看都是心虚的表现，但奕豪却不得不停止追击，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话题上。
“美凤！她还好吗？没有受什么伤吧？”
那时候奕豪顾虑到殃及亲友的可能，才引着蚩尤转移了场战。在和千古凶神的激战中，哪怕一秒钟的疏忽都是足以致命的败因，因此他根本没有任何空隙来注意其它的事情，两人随着感觉边打边走，没想到竟会对人世造成那样的灾难…当然，奕豪并不认为自己毫无责任，但也不会把罪孽都背到自己的⾝上。是蚩尤的挑战引起的灾难，虽然结果确实不负千古凶神的恶名，但对奕豪来说，只要⾝边的人没有受到伤害，那其它的事情都不是那么重要。
“美凤没事啦，我是去Ｓ找艾达大姐的时候遇到她的，接下来她好像打算到国中去，我还特别写了一封介绍信给…咳咳，这件事不提也罢，奕豪，该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了吧？”
林恒以颇为可疑的态度再次转移了话题，奕豪虽然很想探究下去，但应付眼前的问题却是更⿇烦的事情，在杵着额头沉思了半天“究竟要不要说出火凤凰的事情”来后，还是决定隐瞒到底。
“呃，其实很简单啦，我也是追着那头火凤凰一路赶到这边，但却精疲力尽地落在无人岛上，恰好被一艘路过的渔轮救起，没过几天又撞海上难，好不容易等到的救援却是Ｓ的作业舰，却没想到你在这上面…”
“唔，大概有一半是在扯谎吧？”
林恒眯着眼睛看着奕豪，对他的话作出如此判断。
“混蛋！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的人格！看看我正气凛然的眼睛…”
“啊，看到了，就像強盗主张是他在帮助社会实现财富的均衡分配一样。”
林恒漠然否定了奕豪的分辨，跟着却摇头摇放弃了追究。
“不过算了吧，既然你还活着，那其它事情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话说回来，奕豪，跟着你打算怎么办？是跟着我过去看热闹？还是打算先回去休斯顿？如果是后面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准备去参与Ｓ那什么蠢到极点的狩猎凤凰吧？首先，根本就不能确定那什么凤凰就在这地方吧？找不到目标，就算动用舰队也只是白耗功夫而已…”
奕豪耸耸肩膀露出嘲讽笑容，然而林恒却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啊，你还不知道吗？冰道附近真的有一头火凤凰住着诶…”
“…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