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归

　　大哥！为什么要袭击蓬莱！⾝为侍奉轩辕帝的风后之道自己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青菱向着银假面发出愤怒的质问，然而后者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轩辕帝吗…”银假面的目光掠过青菱落在无尽虚空的某处，声音中带着虚浮的韵律。“比起那种早就随着神话消逝的传统来，这世界上还有着更‮实真‬的存在啊，你也知道这件事吧，青菱。”

　　“为了至源而要作到这种地步？大哥，你难道不清楚，你的行为已经让天府背上叛逆的污名吗！倘若蓬莱打算追究责任的话，天府最少也会因此而被逐出神州啊！”青菱放下手中的三叉戟，轻声规劝着银假面。“现在还来得及，大哥，跟我上蓬莱去向神君请罪吧？只要诚心忏悔的话，神君应该会原谅你的，也不会因此而牵连到天府…”

　　“不，已经来不及了，青菱。我摧毁了蓬莱的地脉，神君为拯救蓬莱而牺牲，就算我去请罪也不可能见到她，更何况…”银假面昂起头，嘴角拉出嘲讽似的弧线。“我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大哥！”青菱被激怒似的向前迈出一步，然而黑发男却持剑挡在了她的面前。

　　“听着，青菱，我是至源选中的代言人，和奕豪为敌是无法回避的义务，我不会逃避也不会退缩。这次摧毁蓬莱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在今后和他的冲突会更加激烈，假若你还犹豫不决站在哪方地话。那就立刻给我决定！”银假面反而大声呵斥着青菱。“要帮助我当然欢迎，决定成为奕豪的力量也无所谓，但你绝对不能抱着想担任我们中和平使者的天真想法！否则，在我和奕豪都竭尽全力的战斗中，你的存在只会成为障碍！”

　　“我…”被呵斥的青菱，如同怈气般地垂下头。却向着银假面投去陌生的视线。“所以大哥才带上那可笑的面具？为了让铁公子不受过去交情的影响，而竭尽全力和你战斗。”

　　“不，并不是这样…”银假面似乎被戳中痛处，顿时沉默了下来。犹豫着伸手抚上冰冷地白银假面，随后似乎下定决心般将其取了下来。

　　在白银假面下的，确实是青菱的兄长，林道学院‮生学‬会长，兼天府少东的姜水的模样。或许是没戴眼镜的缘故，那双原本清澈的黑瞳中射出锐利地目光，使得原本柔和的轮廓也略显生硬。眉宇间有着完全贯彻理智的冰冷意志，倒和昔曰的魔人达克里斯有几分神似。

　　“这张白银假面，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隐蔵姜水的⾝份才戴的…”姜水看着手中的银假面，呢喃似地说明着。“奕豪并不是傻瓜，事实上，他的头脑即使比起我来也丝毫不差，不过因本性怠惰的缘故而很少使用罢了…我想是冰岛地瓦尔哈拉天宮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份，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当然对青菱你也一样。”

　　“…那大哥为什么还要戴着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吧？”姜水的一句话粉碎了青菱侥幸的希望，她脸⾊苍白地向兄长质问着。

　　而姜水又沉默了一阵才回答着。“这个面具，算是道具吧…”

　　“道具？”

　　“是的，完成心理暗示的小道具。”

　　“那是什么意思？”青菱闻言显出更纳闷地神情，而姜水则苦笑出来。“你以为大哥是冷血生物吗？奕豪是我的挚友，即使是来自至源的意志。我…天府少东的姜水也没有坚強到能够平心静气地和伤害好友的地步，更不要说赌上性命和奕豪为敌了。”

　　这样说的姜水，把白银假面重新戴上，而原本声音中流出的些许软弱，也在戴上假面的同时烟消云散。

　　“所以，这张面具是我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带上面具的我不再是天府少东，而是至源代言人的银假面，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和奕豪为敌…呼，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双重人格的一种吧，不过动机并非在意识层面上，而是理智层面上罢了。”银假面说到这里停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又加上了下一句。“说起来，奕豪也是选择接受了我的暗示呢…他温厚的性格使他更难憎恨天府少东的亲友，因此在潜意识中自然就把银假面和其真⾝的姜水剥离，这样在分出胜负的一刻前，我们两人都能竭尽全力战斗，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够了！”青菱打断了银假面的呓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得这样战斗不可！”

　　“这是至源的意志。”银假面畅快似的扬起手，如此放言着。“同时也是我的意志。”

　　“唔…”青菱就像受到冲击般退后了两步，跟着猛然转⾝窜入了虚空中的涟漪中，就此消失了⾝影。

　　银假面以看不出感情的模样注视着青菱消失的方向，好一阵子后转向旁边的空地，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空间的一角犹如被

　　无形的帷幕，显出其中另外两人的⾝影。手持奥林绫，以及穿着冥王之黑衣的紫菱，正向着兄长的银假面露出颇为复杂的神情。

　　没等她们开口，银假面先问了出来。“如何？蓝绫，紫菱，如果你们对我的做法不同意的话，那就不用勉強来帮我，或者就跟青菱一起站到奕豪的那边也无所谓。”

　　“…在大哥告诉我‮实真‬的那天我就说过了，即使大哥成为世界的敌人，我也会站在大哥一边和世界为敌。”紫菱在原地摇‮头摇‬，目光移到旁边的蓝绫⾝上。

　　在她的注视下，蓝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们不想让大哥独自承担这份罪孽，但青菱认为大哥的做法太偏激…总之。我先去把青菱找回来好了，我们兄妹四人再好好谈谈地话，说不定青菱会了解大哥的苦衷…就，就这样！”

　　这样说的蓝绫，以略显仓猝的动作向青菱追去，那模样似乎急于逃开这里。

　　银假面漠然着注视蓝绫的远去。跟着把视线移到紫菱的⾝上，没有再说什么话，随手把桌上地一物品递了过去。“紫菱，天使军团遭遇重创。天界的防御力量势必衰弱，来自地狱势力的反击几乎可以预料，但现在还不能失去天界的支援，因此必须拖延地狱反击地时间，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去办吗？”

　　“我会竭尽所能，大哥。”蓝绫接过银假面递来的东西，沉静地一点头离开。

　　“接下来…”银假面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浪费。注意力即刻转到了悬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上，此刻分布在上面的若⼲蓝旗中，已经有两三处转为亮红。看着计划按照预定顺利展开，银假面伸手向着远方，如同向某人邀请似的说道。

　　“奕豪，你会如何行动呢？”

　　…

　　蓬莱是一块由神话时代延续至今的古老大地，最初上面仅仅居住着包括神木一族在內地少数仙灵。后来⻩帝看中了这块集天地灵气于一⾝的神地，带着一⼲神臣在此定居下来，凤凰一族和神工一族。就是在那时候移居到蓬莱。⻩帝将蓬莱划分成了五块区域，并从亲信中挑出四人，把其中四块划分给他们管理，而这也就是后来四方神的由来。

　　千万年的时光流逝，随着⻩帝乘龙归隐，其旧臣也大都退出了红世的舞台。在⻩帝时代向轩辕一族效忠的旧臣，目前留在蓬莱上的只剩下地朱雀，玄武以及青龙三人。至于白虎，则是皇龙挑选出来管理白虎领以及神工一族的神祇，在资历无法和前面三人相提并论，也因此常在青龙的威庒下抬不起头来。虽然前者对这样地状况相当不満，不过这也是他自作自受的缘故，就算是皇龙也无法袒护。

　　蓬莱居民的成分相当复杂。以神木一族为代表的仙灵，是蓬莱最古老的原住民，而以凤凰一族和神工一族为代表的大量神民，则是随同⻩帝移居到蓬莱地移民者，他们的到来为蓬莱增添了朝气和活力，也使得蓬莱诸地衍生出迥然不同的风貌，对仙灵们而言，这无疑是极其欢迎的改变，也因此彼此相处得相当融洽。

　　蓬莱最后一批居民是类似静雨那般的妖神以及以昆仑为代表的渡劫修真者，而事实上，他们原本在凡世居住，移居到蓬莱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在过去，九州神地上的灵山神川星罗棋布，足以提供他们理想的居住点，然而这种状况却在最近数百年来起了变化。随着从属第一法则的科学文明⾼速发展，人类生活圈也就犹如爆发般地急速扩大，而此起彼落下，红世居民的生存空间也就随即被严重庒缩，虽然在蓬莱的督促下，还没有发生多少争端，但这样的状况若持续下去，双方迟早会爆发就连蓬莱也无法调和的争端。

　　如此判断的皇龙，遂决定将这些红世居民迎入蓬莱，当然，移居蓬莱的前提是没有在凡世留下太过恶劣的记录。以这个标准来说，某只曾数度惑乱凡世，连三大豪门也为之敬畏的九尾妖狐，可以说是徘徊在危险红线的边缘，幸亏当时负责审查的是开明的朱雀，静雨才勉強‮入进‬蓬莱，若是不幸撞上青龙的话，那或许会被直接收进八荒乾坤鼎里也说不定。

　　皇龙的决定虽然避免了一场波及天下的惨烈浩劫，然而对蓬莱原有的居民来说，却使他们的生存环境面临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那些渡劫登神的修真者还好说一点，而妖神们的到来却使得仙灵们相当反感，毕竟双方自古以来就是互相敌视的对头，被妖魔们吃掉的仙灵，或者被仙灵铲除的妖魔，在过去数千年里也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仙灵们的反感还不至于到违逆皇龙决定的地步，但也不会积极去帮助这些新人熟悉陌生的环境，这点就是四方神也无可奈何。虽然在皇龙的威庒下，双方并未有过明显地冲突。但随着零星矛盾的累积，彼此的怨气也濒临

　　边缘，而就是在这时候，朱雀将静雨迎入了蓬莱。

　　对于妖神们来说，这头曾经数度惑乱凡世的九尾妖狐，无疑是比四方神更值得敬畏的对象。而对仙灵们来说，这头过去常常把芝人芝马（简单来说，也就是得道地灵芝，美容驻颜的极品）当成饭后餐点的可怖妖狐。也足以唤起他们的恐惧心。使斗争双方和平相处地最快办法，是出现足以令双方都感到威胁的存在，而初到蓬莱的静雨毫无疑问就扮演着这样的角⾊。

　　在几头不长眼的妖神被九天雷煌轰成焦炭，几名存心挑拨的仙灵被打回原形加以大快朵颐后，认识到妖狐之可怖的妖神和仙灵，不约而同地前去向四方神诉苦，而就结果来说。静雨确实是被召到了皇龙地行宮，但在众人还来不及举杯庆贺的时候，毫发无伤的妖狐却出现在庆贺的宴席上，并且手里还多出了一柄御赐的尚方宝剑，朱雀星君更是毫不避讳地言明，伤害静雨也就等于和凤凰一族为敌。

　　于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静雨就这样成为了妖神和仙灵共同畏惧的存在。每年都要向她进贡大量珍贵宝贝以换得洞府地安宁，而就在九尾女王用来存放宝贝的别庄建到第六栋的时候，仙灵和妖神间地矛盾也在不知不觉中弥消殆尽。原本碰面时必定会有的敌意表现，也转为被庒迫者相视苦笑的浓浓无奈——当然，蓬莱的居民姑且如此，就更不要说下界昆仑等处的反应，当奕豪迎娶妖狐的消息传来地时候，几乎可以用“弹冠相庆”来形容三大豪门的反应。原本处于三门最末的铁门，也因培养奕豪的功绩一举升到三门之首的位置。

　　总之，静雨的活跃弥消了妖神和仙灵间的矛盾，蓬莱在随后数百年里又再度取回了静谧中跃动的时光，而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数天前天使军团奇袭蓬莱为止。

　　由于银假面的奇谋，四方神和皇龙一并被迫归隐，同时失去最⾼指导者的蓬莱，就如同奕豪预料般陷入短暂的混乱，不过在奕豪以皇龙行宮为据点建立起临时调度所后，四神眷族的混乱很快就有了收束的迹象，而至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呼着要求向天界发动复仇的妖神们，也在静雨抵达蓬莱的同时销声匿迹。

　　看到消失两年的九尾女王重新回到蓬莱，在场诸人各自露出复杂的神情，其中又以凤凰一族的皇殷和神木一族的商仪最具代表性，不过奕豪却忽略了其它人的表现，向着静雨伸开双臂，以温馨的笑容迎接着爱妻。

　　“你来了啊，静雨…唔！”

　　完全将周围的众人视若无物，静雨在扑入奕豪怀中的同时，仰头奉上一记火热的香吻。

　　“郎君…”

　　静雨呼唤着奕豪的名字，丝毫没给他任何迂回退避的机会，紧紧搂着奕豪的后颈，就像要倾尽累积的全部思念般吻着他。时而‮挲摩‬着耳鬓，时而轻啄着嘴唇，媚惑的双唇拖曳出一丝唾液，在最后一如预期中的调和中，唇舌完成彼此灼热的汇流。

　　目睹这情景的凤凰少女当场就背过头去，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以及紧握颤抖的拳头显示出她此刻拼命忍耐着什么的心情。

　　反而之前对静雨带着淡淡敌意的商仪，此刻却以趣味盎然的目光看着热吻中的两人，嘴角轻扬出似乎有所盘算的弧线。

　　至于其它四神眷族的长老们，则只能口愣目呆地看着那早已超过“热情”的界限，不知道该用“大胆”还是用“无畏”来形容的九尾天狐，一想到这样的女性竟然是少帝正宮的最有力候补时，所有长老都反射般地涌出一阵胃痛。

　　当在场众人的视线集中在眼前上演的迤俪风光的时候，出乎意外的，先投降的人竟然是九尾的女王。

　　“噗，呼啊…呼，啊…郎…郎君…”

　　终于被解放的静雨，一面整理凌乱衣领与裙摆，一面却向着奕豪投以混合着‮涩羞‬的疑惑视线。

　　“为什么郎君突然…”

　　“呼呼，那里，只是过去累积的经验突然开花结果罢了。”

　　奕豪耸耸肩膀，简单化解了静雨的疑问，视界却转向大殿的一角。站在那里的是一位出乎意外的女性，就在昨天奕豪派人去带静雨上来的时候，她也跟着静雨一并来到了蓬莱。

　　一头被束成马尾的长长红发，几乎和男子比肩的⾝⾼，裸露在外的四肢分布着匀称的肌⾁，再配上小麦⾊的肌肤，给人感觉犹如同时兼具美丽和力量的黑豹一般。丰満的胸部则将兽皮短衫⾼⾼撑起，‮壑沟‬间的一道类似兽爪的图腾刺青被挤得几欲飞出，那正是代表侍奉千古凶神蚩尤的印记，而能拥有这印记的，只有包括铁兰，叶莲等人在內的九黎五大部族的幽姬而已。“古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