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开秀宁坐驾沉没的地点,我沿着岸边急速往前奔去,经过一段不长的时间就和玉致、秀宁回合在一起。见到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虽然她们是早已经猜到结果,但还是噤不住露出安心的神⾊。说说笑笑中,我们再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宋阀的那艘小型帆船。
船上宋阀的人虽然见到多出一个人都是惊讶不已,但都没有多问,而因为这些人都是宋阀中获得绝对信任的亲卫,所以我并不担心秀宁在这里出现的时候被传出去,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秀宁是谁。
“好了,快说你准备怎么做?”我们各自换回正常的服饰后,才又聚在船內的一间房间中,而玉致一开口就问道。
“是啊!你有什么打算吗?”秀宁也问道,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玉致已经对她说起过朱粲正在进攻牧场的事情。
“我们先不回去牧场,去南阳。”我淡淡一笑,将脑海中的计划说了出来。
朱粲的领地位于牧场的南方,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冠军和南阳分别位于湍水西浜及南浜,一上一下、唇齿相依,控制着广大山区与湍水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势难独善其⾝。
而南阳的经济比冠军更兴旺,因为自古以来其都是商贸的转运中心,众多官道的枢钮,乃附近数百里內最大的驿站,亦是朱粲国库三分一的收入来源,更只有通过南阳,朱粲才能购入大批必需品,原因在于谁都不愿和朱粲这轻信寡诺的人做生意。
至于为什么南阳⾝为朱粲领地却能置⾝事外,却是因为真正控制造南阳的并不是朱桀,而是由南阳三派四帮一会组成的联合府政管治,只是要每月向朱桀进贡,朱桀便不冉管南阳的內务。
出现这情况的原因也是朱粲自己一手做成的,由于镇庒剥削过度,三年前南阳的帮会门派曾联同城民向他奋起反抗,把迦楼罗兵逐出城外,朱粲领兵来攻,却久攻不下,只好接受现实,与三派四帮一会订下这么一个聇辱协议。
当然,朱粲也不会甘心接受这奇聇大辱,所以一直以来千百计分化三派四帮一会的团结,不过由这些门派帮会推出来主持大局的杨镇不但德⾼重,更是手段圆滑,八面玲珑的人。至少直到现在,朱桀仍未能重新掌握南阳的控制权。
“好啊!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诡计多端,竟然想到在朱粲后方捣乱。”玉致和秀宁马上就领会到我的意图,微一惊讶后就笑道。
“聪明!”我赞赏道。因为两女本来在家族內本来就都是负责‘外交’事务,所以清楚各方势力內部情况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但你认为南阳的三派四帮一会会和我们合作吗?”秀宁皱了皱秀眉,有点怀疑的问道。
“南阳在冠军下游处,顺流而下一天可至,只要有朱桀的一天,南阳就永远不会有全安的一天,如果三派四帮一会的人不懂得利用这机会将朱桀这个祸害除去,那只能说这些人是傻瓜。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不如你们先继续沿水路回牧场吧!”我沉昑了一会儿,提议道。
“不行!就是因为现在兵荒马乱,我们更要跟在你⾝边,你不是说过自己如何厉害的吗?可要保护好我们两个弱女子啊!”秀宁开玩笑道。
“那你们可要改装一下,不然让人知道南北两大阀的公主跟着我,我可就惨了。”我夸张的说道,但接着表情转为严肃“说真的,为了你们的全安,你们在前面河道分叉处让船转向竟陵方向,到达后再转乘马车回去牧场,虽然这样会多费一点时间,但全安却会得到保障。而我就登岸独自一人去南阳,那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要打要逃我也能随便选择。”
听见我这样说,玉致和秀宁都沉思起来,她们都明白我所说的是事实,只是不希望和我在一起不久就又要分开,特别是秀宁,所以才会说出要跟我一同起南阳这种不怎么理性的话来。
“我们明白了,你自己要小心。”两女始终都是识大体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作对’,什么时候又应该听我的,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都点头说道。
“你们回到牧场后,玉致你就将昨天我对你说的那翻话告诉秀珣她们,不过或者我这次去南阳,能既做到消灭朱桀,又能让人帮我们抵挡着萧铣也不一定。”见到两女这样善解人意,我安心了不少,同时心中也想起了南阳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这有可能吗?”玉致疑惑道。而秀宁却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现在还不敢肯定。”我苦笑着摇了头摇,接着将昨天对玉致说的那翻关于想留朱桀抵挡萧铣的话又向秀宁复述了一遍,不过却没有将我脑海中新出现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因为这或多或少肯定会引起玉致和秀宁的不満,特别是如果让琬晶知道,我就惨了。
望着小型风帆驶进通向竟陵方向的河道,直到完全没有了踪影后,站在岸上的我才转⾝往西方奔去。
经过一天多的攀山越岭、遇河渡河,我终于来到了南阳。南阳城墙四周环连,门关节楼,坚固雄伟,城墙以砖石严实包砌而成,沿內墙是供兵员迅速调动的驰道,道旁树木葱,紧靠城北的是汹涌的湍水,经引水道围绕外墙成为护城河。
趁着天刚破晓,戴着面具装成是普通人的我缴税后轻易就进到城中。南阳內当然也有属于我一方的报情人员,所以我在城內转了一个圈子,留下多处记号后,才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我这样做当然是想先弄清楚三派四帮的情况,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我也想不到手下的人效率竟然好得出奇,我刚吃完晚饭不久,就已经传来消息,其中包括三派四帮一会的详细情况,除了我还记得的南阳帮、天魁派和阳兴会外,另外的两派三帮为湍江派、荆山派、嘲水帮、灰衣帮和镇阳帮,更重要的是连各自首脑现在所在的地方也一应俱全,更增我这次行动成功的信心。
入夜,我在夜⾊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天魁派道场的外围,偷偷跃墙进去,避开巡逻的弟子,在道场內跑了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院子中找到了正在凉亭中不知道商谈着什么、南阳帮的帮主杨镇和天魁派的派主吕重。
“你是什么人?”见到突然现⾝在凉亭外的我,杨镇和吕重惊疑不定的低声喝道,不过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只从我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江湖名宿就知道叫不叫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还不如先探一下我的底细再做决定。
“在下徐子陵,见过杨镇、吕重两位前辈。”这时候我没有戴上面具,以原来的样子一脸恭敬的向两人行礼道。
“你就是徐子陵!这样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情?”两人听见我的名字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接着现在还主持着南阳大局的杨镇沉声问道。
“现在外边的形势我想两位应该很清楚,不难猜出我来找两位的目的。”我淡淡的答道。
“你想我们和飞马牧场一起对付朱桀?”杨镇脸⾊不变的又问道。
“是的。”我点头答道。
“徐公子你是否太瞧得起我们,现在我们自保已经很艰难,又怎么可能再主动去招惹朱桀。”吕重揷嘴道。但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只是在试探之词,我又怎么会例外。
“朱桀是什么人,我想两位比我更清楚,他一曰不除,南阳就要继续受到他的威胁。难道两位前辈就不想彻底全安吗?现在可就是最好的机会,朱桀亲自领兵出征,冠军城防空虚,而任他怎样也想不到,你们会敢趁着这机会攻占冠军。在这情况下,他必然要退兵回防,而那时候我牧场的精兵就在后追击,趁此良机为世人除害。”我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过如果被众女看见我这副样子,肯定又会取笑我在装神弄鬼了。
“徐公子真的有信心能不让朱桀再回到冠军吗?还有如果真的成功后,请问你会怎么对待南阳。”只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大为意动,但杨镇还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后又问道。
“我可以保证,之后南阳的事情一切如常,还是由各位负责管理,我绝对不会⼲涉,冠军的情况当然也是一样。而且两位应该很清楚,我们飞马牧场除了自保外,是绝对不会卷入争天下的斗争中的。”我知道两人已经被我说动,但还是有所顾虑,只好出言保证道。
“徐公子的提议确实很让我们心动,但只有我们两人还不能做出这样重要的决定。”杨镇和吕重互相望了一眼,才由杨镇说道。
“我当然清楚南阳是由三派四帮一会所共同管理,两位可以和另外几位帮主、派主、会主商议后,才答复我。”
“好,我们两个会分头说服其他人,明晚我们能给公子一个答复,不过可能也要公子亲自和他们见一面。”杨镇站起来欣然道。
“当然是依从前辈的意思。”我微笑着答道。
离开了天魁道场后,我立刻赶到南阳著名的青楼月兰舍,不过当然不是去胡混,而是去找阳兴会的季亦农。不然我有那么多美丽的老婆还去嫖妓的话,那我的脑子就真的有问题了。
南阳的三派四帮一会其实分为两派,一派当然是以杨镇为首,另一派却是以季亦农为首,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季亦农暗中其实是阴癸派的人。而我现在正是要去和他、正确来说和阴癸派做一个交易。
不一会儿,重新戴回面具的我走到街上,大摇大摆的朝月兰舍的大门走去,把门的大汉招呼惯来自各地的武林人物和商旅,并没有因我的陌生脸口而问长问短,欣然领他们入进大堂。
接着鹑婆迎上来时,我立刻充阔气的重重打赏,接着又说出我是来找季亦农的,问他在那间厢房。鹑婆一听见我找季亦农,以为我是他的朋友,显得更是热情,那想到我只是骗她。
“季大爷,你有朋友来找你。”鹑婆带着我来到西楼南翼二楼处的一间厢房门外,敲门叫道。而我功聚双耳,立把厢房內的声息尽收耳內,除了几把媚娇的女声外,还有两个男子的声音,也?*党疽嗯┩饣褂辛硪桓瞿凶釉诶锩妗?br>
“朋友?请他进来。”可能是季亦农的男子说道,话中透出疑惑。
鹑婆察言观⾊,终于怀疑开始我的⾝份,但我那还会管她,直接推开厢门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一个⾝穿青衣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刚说话的季亦农,但引起我注意的却是另一个清秀俊雅、动作潇洒的中年文士。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这人实际年龄并没有这样年轻,而且功力深厚,竟然比尤鸟倦还略胜一畴,武功的路数也是阴癸派一脉的。在我进来时,两人正和⾝边的几个女子调笑戏玩着。
“你是什么人?”季亦农沉声问道。而那个中年文士更是一脸凝重的看着我,我更感到他暗中凝聚起功力,并不是说他比季亦农胆小,而且这正证明了他的眼力比季亦农⾼明,清楚了解到我并没有外表那样简单。
这人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