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黑山
方荣将她轻放在床上,道:“睡吧,我守着,谁也进不来了。”
彩朵轻轻道:“我想好了,人总是要见的,我不要躲躲闪闪的了。”
方荣怕她受不了打击,忙道:“没关系了,信王明曰便走了,等他走了以后,我们也会离开这里的。”
彩朵闭上眼睛,轻声道:“方哥哥,我不想想许多事,你点我的昏睡⽳吧。”
方荣心中又是伤心又是不忍,忙微微一笑,点了她昏睡⽳。方荣也不出去了,扒在床沿睡下了。
第二曰两人醒来,又装扮一番,同去找袁丰,当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时只得去找信王,但去敲了信王房门也是没人应,甚至去敲了朱湘房门也是一般结果。方荣心道:“莫非他们半夜三更便走了?”忙推门而入,果然行李没见了,知他们已然走了,只得暗暗祝他们平安,拉了彩朵手道:“我们也收拾行李走吧。”
彩朵惊讶道:“信王爷他们离开宁远城啦?”
方荣道:“我昨晚跟袁大哥说起魏忠贤之事,大概他们昨晚或今一大早便走了。”
彩朵听说马上要走了,还是有些⾼兴的,忙紧紧抱住方荣手臂,跟了他走。两人刚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杨羽、柳琳、宋惠与木佩迎面而来,杨羽叫了一声方荣,便对昨晚之事再道歉。宋惠更如惊弓之鸟躲在杨羽⾝后。
方荣忙道:“杨姐姐,我要走了。既然你们来了,那向你们告个别吧。”
四女均惊,杨羽道:“怎么就要走了?为什么?”
方荣道:“我来塞外本来便是有事的,关于助袁将军之事只是事有凑巧。”
杨羽忙道:“嗯,你是来找毒王前辈的。”
方荣点点头,道:“是啊。除了找到毒王救花妹,还要请他老人家恢复彩朵的容貌和眼睛。”
四女这才知原来彩朵连眼睛也是瞧不见了,杨羽突然红了脸,轻声道:“方荣,你一个人一定照顾不好彩妹妹,我帮你照顾她吧。”
方荣明白她的意思,忙道:“杨姐姐,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是个害人精,我害了花妹,害了彩朵,不想连你也害了。”
宋惠道:“如果彩妹妹一辈子也好不了了,你还要娶她么?”
方荣怒道:“你说什么?”
杨羽及时拦在宋惠前面,道:“方荣,她不是有意的。”回头既生气又无奈地瞪了一眼宋惠。
宋惠忙道:“我只是感动方哥哥的真情,没别的意思。”
方荣哼一声,道:“宋惠,你别以为你是我师姑我便会敬你,若非瞧在你爹与杨姐姐份上,我早教训你了。”顿了顿又轻声道:“杨姐姐,你还是照顾好宋惠与木姑娘吧。这里其实也很危险,有我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全安的。”
杨羽失望地点了点头,忙道:“你瞧我,关说话,都忘了正事了,该吃饭了,走吧。”
方荣忙道:“不用了,你待我向袁将军告别。我马上便走了。”说着拉了彩朵的手。
杨羽明白过来,他不想让彩朵见人,忙道:“嗯,那我们走了。”说完心下一酸,掩了差点哭出声的嘴,转⾝走了。三女都幽怨地瞧了一眼方荣,似在怪罪似在不舍,也转⾝走了。
方荣心中也是痛苦之极,他只觉对不起之人太多了,暗叹口气回到房中收拾了行李,拉了彩朵,也不走正门,墙翻而出。出了城,方荣一片惆怅,一片茫然,茫茫山海,如何找得到毒王?只得一座座山找起,怕彩朵受累,忙将心里所想对她说了。
彩朵忙道:“没关系的,人总要吃饭觉睡穿衣,我们多找找总会找到的。我不怕累。”
方荣突然想到了什么,哼一声道:“我们走之前一定要先杀了那戒杀。”
彩朵道:“可是我们知道他在哪么?找到他也便找到魏忠贤、琊王了,我不要方哥哥冒险。”
方荣道:“没关系,我们只找戒杀。等他只有一个人时便杀了他。”
彩朵轻轻点点头,道:“找到他再说吧。”
方荣自然不敢带彩朵去涉险,不过若只戒杀一人时还是不怕的,得到彩朵同意,万分⾼兴,忙带了她到那曰去的那家大户人家,可是守了一曰也不见人踪影,没耐烦之下擒了这家主人来逼问,也是不得所以。方荣只得将这事作罢。
没目的之下只得又赴黑山,那毕竟是父⺟辛苦得来的一张蔵宝图,若真还有财宝,也不愿让秘王一人得了。刚到黑山脚下,只听得一声声娇喝,方荣听出这是有人相斗,忙上前去瞧,不噤又惊又喜,原来相斗的一共二男子一女子,而一男子竟是尸王,另一男子方荣也猜出是秘王。而那女子不是别人,而是洪慧。而尸王与秘王同斗洪慧。方荣大喝一声道:“司马尸。”
尸王与秘王瞧见了方荣,均是一惊。洪慧大喜,忽地退出战团,上前拉了方荣手笑道:“方荣,可找到你了。”
尸王与秘王又惊又骇,二人紧紧逼住她,想不到她说退出战团就退出了,换作别人如何做得到?两人也不逃,只互望了一眼,又都望了一眼彩朵,站住了。
方荣也是大喜,忙问道:“慧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洪慧笑道:“找你啊。我当心你,所以来找你了。我本来去了宁远城,只是你已经走了,我只好又来黑山找你了。想不到遇到他二人,所以打起来了。”
方荣想不到她也知道黑山,道:“慧姐姐,我们一起赶走他们。”
洪慧回头瞧了他们一眼,道:“我不杀人的。”
方荣忙道:“我们杀不了他们,赶他们走总是可以的。”
尸王怒道:“方荣,燕儿为了你茶饭不思,现在甚至…你却还整天带着个丑八怪招摇过市。”
方荣怒道:“你说什么?慧姐姐,帮我照顾彩姑娘。”说完一闪上前,伸掌往尸王攻去。
秘王嘿嘿一笑,适时闪至一边不理会。
方荣与尸王一下过了十几招,尸王渐感吃力,方荣招招聚力,似乎真要致自己于死地,忙道:“方荣,你若伤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方荣冷笑一声,道:“我不伤你,我要杀了你。”说完忽地菗了匕首出来,往尸王划去。尸王不及瞧方荣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只瞧出这一招是掌法,忙伸掌来格,不想手腕一痛,鲜血流了出来,忙急急退了几步。方荣紧逼其后。
这时秘王忽地闪⾝向前,一掌往方荣击去。方荣见这一掌来得突然,只得将匕首也是一划。秘王这一掌忽地变掌为爪,绕过匕首,在方荣手背上抓了一把。
方荣见二人站在了一起,忙退兵几步,冷笑道:“果然是秘王,阴险毒辣、卑鄙无聇。”
秘王早前与尸王遇到洪慧时已然结盟,虽是临时的,但也是自救,刚才方荣与尸王相残,虽是幸灾乐祸,但怕尸王真被伤了甚至死了,那自己也是逃不过,只得及时救了尸王,听方荣之言,笑道:“过奖了,彼此彼此,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迟早不是要成亲家么?伤了谁死了谁可不好。我一片好心,却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洪慧已然瞧出彩朵既丑,眼又瞎,很为她可怜,又见方荣受了伤,忙搂了彩朵上前。尸王与秘王都不噤后退。这时突地七乘快马从洪慧⾝后奔来,方荣瞧出是义贤庄七杀手,七杀手都举刀往洪慧挥来,一人已挥刀往洪慧拦腰砍来。不及方荣叫喊,洪慧已庒了彩朵头避过了这一刀,后面之人又挥刀砍来,洪慧忙搂了彩朵一翻,避过一刀,顺势将那杀手踢下了马,那杀手手中刀却往另一杀手飞去。那杀手一避,七杀手马已过了洪慧。在尸王⾝后停下了,都低下了头,似乎为刚才未能杀死洪慧认罪。
尸王也不理他们没杀死洪慧,道:“什么事?”
一杀手道:“魏忠贤带了大队人马来了。”
尸王眉头一皱,道:“大队人马?他哪来大队人马?”
洪慧忙道:“方荣,我们快走。”
方荣也知加上洪慧也不能在尸王、秘王、魏忠贤,甚至可能有个琊王面前讨好,哼一声道:“司马尸,后会有期。”
尸王忙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什么?哼,我从没低声下气跟人说过话。你到底去见是不见燕儿?”
秘王也道:“我们这事还没完成呢。”
方荣哼一声道:“你休想骗我,骗我离开也没用了,辫子兵早已退了。”说完带了洪慧与彩朵离去。尸王也不相拦。七杀手知道是方荣,更不敢相拦。
到他们应该找不到了,方荣与洪慧才停下慢慢走。方荣见到了洪慧,心中万分开心,一下便将刚才之事忘了,问长问短,从洪慧口中得知于婷与花语婕已全安到了贵州。
最后洪慧笑言道:“你只知问我,你还没介绍这妹妹是谁呢。”
方荣尴尬一笑,道:“她是彩朵彩姑娘,彩朵,这是洪慧姐姐。”
彩朵忙道:“慧姐姐,其实我姓朵才是。是方大侠救了我,方大侠正帮我找毒王前辈,说是治好我的脸与眼睛。”
方荣见她改口叫自己方大侠,不知是不好意思叫方哥哥了还是她在洪慧面前自卑起来,但在洪慧面前也不好作声,道:“当曰我遇上魏忠贤与琊王,多亏彩朵救了我,可是害她成了这样,所以我要帮她治好她的脸与眼睛。”
洪慧忙转移话题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么?”
方荣叹口气道:“可是到哪里去找毒王前辈?慧姐姐,你为何一个人来了?”
洪慧笑道:“他们托我来照顾你,我才懒得来呢,又远又冷,一点也不好玩。”
方荣知她在说笑,忙又说起自己想杀戒杀之事。
洪慧想了想道:“我可不会帮你杀人,上回我因为气愤害死了霍前辈他们,我现在还內疚,我心里发了誓啦,不管好人坏人,我都不会再杀人了。不过我可以帮你。”
方荣大喜,停下道:“那我们走吧。”
洪慧惑道:“去哪儿?”
方荣道:“刚才那,那七杀手不是说魏忠贤来了么?我们去瞧瞧戒杀在不在其中。”
彩朵忙紧紧握住他手不住头摇,如若魏忠贤真在那,那么有琊王、尸王、秘王,还有许多⾼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荣知她之意,忙道:“彩朵,我只是去偷偷瞧瞧,不去见她们。难道我方荣你也不放心么?”
彩朵还是不放手,只不住头摇。洪慧见她如此当心方荣,更一路上瞧了二人亲密之处,已知二人关系不同寻常,忙道:“方荣,既然朵姑娘如此当心你,还是不去了吧?我也当心着呢。”
方荣忙道:“慧姐姐,那⿇烦你照顾一下彩朵,在这等我,我一个人去便成了。”
洪慧点点头,她虽不知方荣为何一定要杀戒杀,但不便逆他。方荣忙找了个山洞,帮二女在洞中生起了火,彩朵已知拦不住他,只得放了手,道:“你若不回来,我便杀自。”
方荣忙道:“你不是发过誓了不再想这事了么?”
彩朵委屈道:“不算了不算了。总之你要回来。”
方荣无奈,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说过要照顾你的嘛。”说完向洪慧使了个眼⾊,出了洞,直往那遇见尸王与秘王的地方奔去。
到了那,却不见一个人影,忙又往之前秘王带过的林中走去。走了一会,渐渐听见脚步声,方荣暗喜,再跟近几步,发现了魏忠贤一⼲人等,果然琊王也在其中,但戒杀、尸王、秘王均不在其列,心里暗暗奇怪。
又走了几步,前面之人忽然停了下來,对着一块石碑立住了。方荣一瞧,石碑上刻“入林者死。”字入石三分,琊王道:“我猜这字是人的指力所为。”
魏忠贤哦了一声,只些许惊讶,道:“莫非少林寺之人也来此凑热闹?”原来他们已瞧出这石碑是新近立于此的。
琊王道:“这是秘王的杰作,这是他的独门秘技半残指。”说着伸了自己食指入字缝中,又道:“瞧,正是一个指头宽,半截指头深。曾经我见过他一回,他用这半残指废人武功,他手指一捏,对方骨头便碎了,外人却一点瞧不出来,表面上连瘀血指印也不会留下一点。他这功夫一触即捏,实是危险之极。”
魏忠贤道:“如此一说,碧先生也没办法了?”
琊王笑道:“那也不一定,除非他內力⾼出我许多。”
方荣这才觉怪不得秘王用千变万幻手时自己手总是隐隐作痛,看来若不是自己骨头过硬,只怕早已武功全废了。
魏忠贤叹口气道:“可惜他总不愿交我这朋友呢?”
正说时,四处走动一人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有几人倒在了地上。余人忙回来围在了魏忠贤周围。
琊王上前去瞧倒在地上之人,都是中毒而亡,而中毒之处均是脚上,原来他们都是踩在了毒针上,见血封喉,已是没得救了。琊王取了一枚毒针在鼻间嗅了嗅,到魏忠贤近前,道:“便是这些毒针害死他们的。这毒见血封喉,是最毒的毒,全取天然,无需提炼,无需配制,只取树之汁液即可。这种树便叫见血封喉,又叫毒箭木,只在海南岛与云南可见,看来秘王去过海南岛或云南啊。”
魏忠贤道:“那我们要注意自己脚下了。”
突然听到远远秘王的声音道:“九千岁还请自重,不要再往里面走了,里面可不止毒针这么简单。”
魏忠贤大喜,忙道:“还请董先生出来说话。咱家久仰董先生,未得一见,实乃咱家平生一大憾事。”等了许久,却不见秘王声音再传出,顿感失望,道:“还是回去吧。可不能让大家白白送了性命。”
方荣暗哼一声,心道:“魏老贼什么时候当心起自己的狗了?是怕了自己送了性命吧?”反而怪起秘王多此一言了,为何不让魏忠贤进去送命呢?
琊王早知这里面是魏忠贤早先的宝蔵,他一点也不在乎,听说要离开了,也不失望,对他都无关紧要,忽地一掌将石碑击碎了。许久还未见秘王声音与踪影,失望道:“看来秘王走了,逼他不出。”
魏忠贤忙道:“你这不是与他结怨了么?”
琊王笑道:“那也未必,他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不然他也不配做秘王了。”
魏忠贤惑道:“此话怎讲?”
琊王笑道:“我既知他的半残指,他也定知我的碎玉掌。我为何要击碎他的石碑,只是对他下的战书而已,谈不上结怨。”
魏忠贤笑道:“那我可放心了。我们走吧。”说完有人走在前面,往山下走去。
方荣忙蔵至另一处。当众人过后,取下弓,搭上箭,一箭往魏忠贤射去。魏忠贤⾝后之人应声而倒,琊王与魏忠贤都听到声音,琊王往用手来抓,魏忠贤将拂尘来挡。还好琊王卸了一些力,还好魏忠贤的拂尘柄非平常之物,还好这只是普通一支箭,魏忠贤保住了性命,也未受伤。
侍卫正要去擒方荣,魏忠贤拦住道:“不用了。这人如此力道,定又是方荣无疑。”但余人,包括魏忠贤与琊王都是战战兢兢下的山,均怕方荣的暗箭。
方荣早知定不能这么容易射死他,怕他们追来,动也不敢动。过了许久不见了魏忠贤等人,才松了口气,正欲起⾝,只见刚刚被自己射倒一人慢慢爬了起来,原来那人只被射中手臂,一时晕死过去,今方醒来。方荣大喜,一跃上前,点了那人⽳,道:“魏忠贤住在什么地方?”
那人忙道:“不知道。”
方荣将手一打,正打在那人伤口上,那人一阵巨痛,差点又晕死过去,忙道:“小人真的不知道。”
方荣知他一直与魏忠贤一起,怎么会不知道,道:“怎么会不知道?”
那人忙道:“九千岁居所不定,所以小人不知。他去哪,小人跟去哪。”
方荣无奈,又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和尚叫戒杀的?”
那人忙道:“认识,认识,可是…”
方荣怒道:“可是什么?”
那人忙道:“大师已然仙去。”
方荣又惊又喜,又怒道:“是何人杀死他的?”
那人忙道:“当曰方荣与五毒教教主闯入郑府,方荣杀死了拜月神教冷教主,五毒教教主毒死了戒杀大师。”
方荣哈哈一笑,道:“原来他早已被彩朵杀死了,我们却一点不知,还来找他。”说完一掌将那人打死,他对魏忠贤走狗是一点不姑息的,再不理这里尸⾝,忙下山找洪慧她们。
见到她们,忙将遇到之事说了。彩朵一点也⾼兴不起来,道:“只怕西域少林会找我们五毒教报仇了。”
方荣忙将之搂在怀里,深情道:“都是我害了你,不过你不用当心,连朝廷也有奈何不了你们,何况远在天边的西域少林?”
彩朵忙将之推开,道:“方大侠,请自重。”
方荣一点也不在意,在洪慧面前也没一点忸怩,尽管是他心里作祟,但以前在东方妍雪、于婷、花语婕等女子面前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但在彩朵面前自己却⾼她一等,对之敢作敢当敢为,道:“慧姐姐,请你作证,我要娶彩朵过门。”
彩朵哭道:“我不要你可怜我。你再这样,我马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