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回 喜逢
花语婕这才离了方荣怀抱,点了点头。一路上方荣口头说要欺负花语婕,但真正又不敢,每曰还是要两间房,某曰还是花语婕主动了才又雨云一番。
一路上果然也甚少见到武林人士,几乎是没遇上,方荣反而想念以前那种自己到哪里,哪里便満是武林人士的岁月,终于到杭州了,正要入城,从两边林中忽然跃出八名黑衣人,将二人围住。
方荣正欲掏了金牌出来,心生一计,既然都到杭州了,何不将计就计被他们擒住,那么便知道各大门派在哪了?忙对花语婕传音道:“花妹,这回我们让他们擒住,我们便可知各大门派下落了。”
花语婕也传音道:“我才不让他们抓住,那我一个人逃命了?我在城里等你。”
方荣点点头,他也不想花语婕受一点委屈,而这些朝廷之人没一个好东西,忙大叫道:“快跑!”
花语婕抢过方荣⾝上行李,拔剑而出,闪了个剑招,将前面两人逼开,也不在相攻,直接往城內跑去。那两人要追时,方荣已拦在了面前。其余两人要追花语婕时,又被方荣以掌拦住了。其余之人再要追,花语婕已然不见踪影。于是八人齐攻方荣。
方荣故意放慢步法与掌法,与之对了几招,卖了个破绽,被一人一掌击倒在地,血是吐不出来,却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一人忙上前点了他⽳。又在他⾝上一阵乱摸,掏出了金牌,瞧了一眼,又对众黑衣人点了点头。
方荣大惑不解,他们见了金牌竟不放了自己,莫非他们不是朝廷之人?对了,朝廷之人是不用蒙面的,但想总要搞清楚,忙佯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其实现在方荣早已冲开了⽳道,当时武王教他冲⽳之法时內功不济还只用不到一盏茶时间,现在不是眨眼之间么?
八人不理他,其中两人将之抬起,往林中去了。穿过树林,至一草地,草地上盖了一间茅屋,众人将方荣带入茅屋中。茅屋中本来等着三人,不过也是蒙着面的,一人头发花白,看来他是这里老大了,果然那发白之人道:“你可是义贤庄之人?”
方荣猜不出他们是什么人,但又不像六大门派之人,这些人武功很杂,也非六大门派招式,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那人道:“你可是司马行空?”
方荣暗暗好笑,想不到这些人连谁是谁都搞不清楚就乱抓人,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这些人暗喜,那发白之人道:“少林、武当、峨嵋、昆仑、五岳剑派、崆峒各掌门失踪可与你义贤庄有关?”
方荣想不到是自己人,忙站了起来道:“前辈,在下也是来查各大门派失踪之事的。”
众人大惊,想不到这人是随意可动的,忙将之围住,那发白之人哼一声道:“快快束手就擒,免你不死。”
方荣忙道:“在下方荣,不知诸位尊姓大名?”
众人更是大惊,齐声叫道:“方荣?”
方荣忙道:“正是在下。”
那发白之人哈哈大笑,道:“方荣是什么人?岂能被我们擒来?你说是便是了么?”说完忽地一抓,往方荣胸前抓来。
方荣知这是上乘擒拿手法,先是侧⾝避过,再暗暗伸指在他手腕上一点,那人手一僵,忙急急后退了。只因方荣点得太快,谁也没看到,发白老者只道外面有人暗中相助,大声道:“哪位英雄请出来相见。”
方荣笑道:“这里没别人,只你们与我。各位前辈,我们既是同道之人,我们应合力救六大门派之人才是。”
那发白老者哼一声,暗思只有逼那人出来了,忽地双手大开大合,竟是双掌往方荣双颊拍去,似乎要将方荣脑壳击碎了,方荣也不知他为何突施杀手,忙双掌一挡,只听骨骼断裂之声,又听一声惨叫,那发白老者倒在了地上。原来这发白老者使了全力,但方荣之力岂是能小瞧的,两強相碰,那发白老者自然被震断手骨。
方荣也是大惊,可没想到这人竟用了全力,忙上前瞧他伤势。其余七人都往方荣拍来。方荣伸臂一扫,被他真气一逼,都往后退去。方荣忙将那老者双手一摸,断骨接上,叫道:“快去早些竹片来。”
众人这才知他是救老者,两人忙跑去门外了。一会拿了竹片回来,方荣忙帮之绑上,道:“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老者道:“你到底是何人?我知司马行空为人不坏,如果公子正是司马行空的话,希望你告诉我们六大门派掌门下落,我们感激不尽。”
方荣忙道:“前辈,在下不是司马行空,在下是方荣。”
那老者瞧了一阵,站起⾝来,道:“方荣不是人人都敢当的,你为何会有义贤庄金牌?你是不是司马行空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义贤庄之人。”
方荣道:“如果真要扯上关系的话,那我只能说我是义贤庄女婿了。”
那人一惊,道:“你…你真是方荣?”
方荣道:“不错。我本来以为你们是朝廷之人,于是我想让你们擒住,那么我可能知道六大门派下落,想不到你们也是救六大门派之人。原来全是一场误会。”
众人将信将疑,老者道:“我只需带一人来,便知你是不是方荣。”说完对一人耳语一阵,那人跑出去了。那老者又道:“你既是我们盟主,那请坐吧。”
方荣也不知他们会叫谁来,但自己真是方荣无疑,也不怕他们会叫谁来作证,怕只怕这是他们陷阱,忙道:“多谢。”
众人坐定,那老者问些方荣之事,方荣也只随便说说,但也不假,那老者一时也找不出破绽,而其余之人坐的地方有意无意将门窗都挡住了。众人闲聊几句,方荣终于听到脚步之声,这时一人带了一红衣女子走了进来,脸上遮了块白纱,看来也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女子一眼瞧见了方荣,惊喜道:“方荣,你怎么在这里?”
方荣惑道:“姐姐是谁?”
那女子摘下面纱,掩面一笑,道:“瞧我是谁?”
方荣一瞧,正是史梅,喜道:“史姐姐,原来你也来杭州了。”
众人这才知原来此人真是方荣,都吓得一⾝冷汗。要知之前方荣若毫不留情,他们只怕都死了。
史梅道:“嗯,本来宮主也要来的,可是京城之事也离不开,所以叫我来了,来杭州所为何事,你应该明白吧?”
方荣道:“史姐姐,那你们查出什么来了么?”
史梅道:“我们暗访杭州知府,一点线索也没有。义贤庄之人不是找不到便是他们之人比我们还厉害。”
方荣道:“史姐姐,你们可见过梁掌门了?”
这时那老者忙笑道:“史女侠,先坐下喝杯茶吧。”
史梅这时才想起,忙道:“你瞧我,方荣,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太平帮的前辈…”原来发白老者是太平帮青龙堂角坛坛主霍千业。其余几位史梅也不认识,也懒得介绍了,不过他们反而以为是史梅故意不暴露他们⾝份的。
方荣忙又将误会解释一遍,引来史梅阵阵娇笑。方荣想起花语婕还在城中,现正乱世,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忙道:“史姐姐,你住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我好去找你。”
史梅笑道:“好呀,跟我来,我带你去。霍前辈,晚辈告辞了。”
众人巴不得这瘟神走了才好,方荣知跟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处,只知太平帮叛徒甚多,可不愿与他们在一起,忙跟着史梅走了。穿过树林,至一小河边,有几个村姑在洗服衣,方荣可瞧出她们全会武功,道:“史姐姐,到了么?”
史梅笑道:“到了,便是这村子了。”又走入一边树林,终于见了几个小村舍,又道:“这便是了,以后你到这里来找我。”
方荣问道:“你跟谁来的?菊儿来了么?”
史梅笑道:“没有,我是跟三妹来的,四妹呀,宮主可舍不得她。”
方荣会心一笑,道:“史姐姐,那我走了。我还要去找花妹。”
史梅点点头,也不留他,道:“嗯,我也有点事。”
方荣忙又道:“史姐姐,你要小心太平帮之人。”史梅点点头。方荣又往外走,那些洗服衣的村姑瞧了一眼方荣,眼里満是杀气。方荣心道:“她们一定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了,可是她们看着我与史姐姐进来的啊?难道她们连史姐姐的朋友也不相信?”正想间,忽地一段长丝绸往他面门袭来,方荣侧⾝避过,那丝绸却已经缠在了他脖子上。方荣暗赞好功夫,正欲将丝绸夺过来,一股臭气冲鼻,暗知这丝绸沾有毒,忙假装晕死过去。
那几个村姑走上前来,一人道:“大姐,她是史妹带来的,应该不是坏人。”
另一女子道:“不能让任何男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史妹也真是的,随便带人进来。对男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另一女子又道:“史妹怪罪下来怎么办?不过他好像不是太平帮之人。”
那大姐又道:“我们就应该小心太平太之人,宮主不得已才与之联手,哼,太平帮害我们姐妹还少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另一人怯生生道:“那我们杀了他,不让史妹知道便是了。”
另一人道:“不错,再说太平帮我可没见过这号人物。”
另一人道:“先瞧瞧他⾝上可有什么重要东西。”于是一人在方荣⾝上摸了一阵,摸出那金牌来,她们都识得字,众人一瞧大怒,那大姐恨恨道:“他竟是义贤庄之人。”
另一人提掌便往方荣面门击来,方荣正欲逃跑,那大姐突然拦住了,道:“史妹为何会带义贤庄之人进来?”
另一人道:“你没瞧他像个花花公子么?史妹一定被他迷住了。”
另一人道:“不会的,我相信史妹,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说不定这是史妹的计谋,说不定是这小子迷上了史妹,然后史妹将计就计想套出六大门派之人下落呢。”
那大姐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另一人道:“他武功平平,在义贤庄也定不是什么角⾊,从他⾝上也套不出什么,杀!”忽听得一人道:“什么事?”
众人齐道:“林妹。”
方荣偷偷起来,道:“林姐姐。好久不见了。”
众女大惊,齐往方荣击来。方荣⾝子一闪,躲到林竹⾝后去了。林竹大喜,道:“方荣?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荣忙道:“我遇上史姐姐了,于是带我来这里了,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我好来找你们。可是史姐姐没有告诉我这里不能有男子进来。”
林竹扑哧一笑,道:“谁说的?一定是你长得像个坏人。”
众女更惊,方荣没见过,但方荣之名在江湖上,甚至是朝廷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大姐忙道:“方少侠,对不起,我们不知是你,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另一女子道:“谁叫你装死的?是你先骗我们的。”
林竹又是一笑,道:“方少侠,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骗我姐姐们。快走吧,不然我姐姐们可又要杀你了。”
众人忙道:“不敢不敢。”
另一大胆之人道:“方少侠,你装死是何目的?”
方荣忙道:“是我草木皆兵,你们以为我是义贤庄之人,我也以为你们是朝廷之人呢。”忙又将遇上太平帮之人再见到史梅之事说了。
林竹忙道:“我把正事忘了,方少侠,我在城东旺客来客栈见到尸王了。”
方荣惊道:“他回来了?我马上就去。”
林竹惑道:“你去做什么?你有本事从他口里问出什么来么?我只是想回来告诉姐姐要小心了。方少侠,我也不懂,你要去便去吧,说不定你有办法的。”
方荣点点头,疾往城內走去。又找到了旺客来客栈,忙易了容,添了一把胡子才进去。刚入门,正见尸王还坐在客厅,一个人自饮自酌,心道:“莫非在等人?”忙找了另一桌坐下了。
又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这时门外走进一人笑道:“尸王,等我多久了?”方荣一瞧,又惊又喜,来人竟是剑王李逍遥。
尸王哼一声道:“你从黑山追我到杭州,我既已至自家门口,我也倒要问你找我何事了,这下倒好,我从巳时等到差不多酉时你才来。”
剑王与尸王一桌坐下了,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让尸王久等了。”
尸王道:“废话少说,找我何事?”
剑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好酒,十八年的绍兴女儿红。”又倒了一杯喝下,才道:“尸王什么时候也装糊涂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江湖出了这么大之事,又发生在杭州,还有何事能让我请尸王啊?”
尸王道:“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一直在塞外,至今未回家,我亦不知发生何事,且等我回去问问再说。”
剑王惑道:“你真的不知?”
尸王哼一声道:“难道我会怕你而不敢承认不成?”
剑王笑道:“来,为你不敢不承认⼲杯。”
尸王骂道:“我可没到你那万事逍遥的境界。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剑王哈哈大笑,果然自饮自酌起来。两人喝了一阵,两人真气都逼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桌子离了地,在两人之间飘着。不过桌上之物也是没滑下地去,因为两人都在平衡着桌子,其实是桌子往谁锨去,自然便是谁败了。但两人势均力敌,所以桌子还是平衡的。
方荣这时若上前帮忙,尸王定然会败下阵来,若方荣甚至这时杀了他,也是轻而易举,但方荣知剑王绝不会答应,方荣也不想做这种小人,更重要的是,尸王是司马飞燕的爷爷,不管她会不会怪自己,但她总会伤心的,所以只当没看见。
过了许久,两人都満脸胀红,豆大的汗滴滴下来,有几滴还落到酒里去了。
尸王道:“剑王,我们还是谁也胜不了谁,不比了吧?”
剑王勉強笑道:“你怕了么?”
尸王道:“剑王,这可是我地盘,我回来了,我的人自然会来找我。我也不想让他们瞧见我这模样。”
剑王也明白过来,他虽没直说,但也知他是在提醒自己,若这关键时刻来了个义贤庄⾼手,自己说不定便命丧当场了,道:“好吧,比来比去不如比酒量。”说着撤了几分內力。
尸王也绝不会占便宜,也撤了几分,最后两人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了一杯。
尸王问道:“剑王,方荣虽是你徒弟,但不知你还是不是他对手?”
剑王笑道:“你若已非他对手,那我自己也是。”
尸王心中不服道:“方荣这臭小子,得了武王的內功,得了你的逍遥秘笈,现在竟爬到你我头上了。不知别人称你剑王之时,心中可有一丝不自在?”
剑王笑道:“别人怎么叫管他做什么?别人说我是大侠,你是大恶人,现在我们不是一起喝酒么?不过关于方荣的武功,那是他另有机缘,你我都阻止不了的。”
尸王道:“莫非他真得了那刀的好处?”
剑王哈哈大笑,道:“你也信这一套么?不是听说现刀在秘王手中么?不知他现在武功与你我比起来又如何?”
尸王道:“不相上下,那厮从不与我正面相比,不过又奈何不了他,只能算平手了。但要说胜过我,却也未必。”顿了顿又道:“其实秘王与琊王也来杭州了,都为方荣。听说方荣来了杭州,但又听说不见踪影,也不知他是去哪里了。让秘王与琊王找去吧。”说着开心地笑起来。
剑王道:“你想方荣会对这事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么?”
尸王哼一声,又笑道:“想不到方荣无缘无故当了个武林盟主,剑王,你怎么不早来,偏偏去与我玩猫抓…呸,不然盟主之位也不一定是方荣的。不过你一说,看来方荣应该还在杭州。也不知这帮伪君子有何目的,以前对方荣又追又杀的,一下又推荐他当盟主。”
剑王笑道:“那你可错了,我李逍遥逍遥惯了,不当什么盟主,而且方荣又保大明又杀魏忠贤的,自然受万人景仰,他当这盟主理所当然,只怕还亏待了他了呢。”
尸王笑道:“你说得对,我家孙女还真会挑人。好了,剑王,我要走了。”
剑王道:“何不多坐一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要是被别人看到剑王与尸王在一起,骂也是骂我。”
尸王一时不知何意,忽然笑道:“好,我也正要问问他们。我不在,他们为何自作主张。”
剑王笑道:“尸王,我酒已喝了两斤了,不知你喝了多少?”
尸王笑道:“怕你不成?你没来之时我已喝了足有一坛子酒了。掌柜,再上两坛十八年的女儿红。”手一抛,一锭金子正好落在掌柜柜台上。
那掌柜知二人都不是好惹的,只怕是朝廷鹰爪,更不敢怠慢,小心侍候地上了两坛女儿红。
这回两人将杯换成碗,边聊边喝起酒来。酉时已过,这才听到外面五人的脚步声往客栈急来,且步法疾快,剑王微微一笑,尸王却眉头锁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