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蔷薇陷阱(一)
丽的红蔷薇,应该如何用一种适当的方式来描绘她呢?美,或许并不⾜以概括她的特质,她是美丽的陷阱,带刺的花朵一旦隐蔵起她的锐利,极有可能在布设更暗的棋局。而男人们又该如何呢?对女子不忠,不是英雄的气概,但向命运低头,是否也是一种妥协?我不愿忍耐,亦不愿勉強,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尽力地避开,往和之前相反的方向行走,朝着有太的方向走,寻找自己真正的人生。
邢定国猛然愣住了,夕鸥为何突然做出如此烈的反应?他走到她跟前,望着她那双快要冒出火焰的大眼睛,一时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双眉也在颤动,莫非是出了很严重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我大喊大叫?我…是我又惹到你了吗?”
“我才没那闲工夫跟你怄气,只是看到你费尽心⾎准备上京的贺礼,又一直说想念诚武太后,想念你的兄弟姐妹,你虽然是我仇人的儿子,可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不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领国被平武帝和诚武太后联手所灭,葬送了千万勇士的命,连自己的亲生⺟亲都被⽗亲和继⺟得离家出走、杳无音信,你居然还给你那个继⺟当乖儿子,如今更是给她卖命,一切的真相,你都被蒙在鼓里,傻子,邢定国,你真是太傻了!”夕鸥咬着下,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在为他感到既悲愤又惋惜。
邢定国傻了眼,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三步。“什么领国被灭?什么我娘被得离家出走?你…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骗我…你骗我的是吧?你肯定是喝醉了,还没有醒酒…”
“还在醉酒的那个人是你!你清醒一点吧!我听谁说的?我是在昨晚的酒宴之后,出外散步,无意间听到那个从京城来的蓝淑仪和一个姓索的老将在谈话,听说那个老将好像是你的师傅,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找他问清楚,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
夕鸥的呼喊声,邢定国已然听不清了,就在对方话音落下那一刹那,他已经走出了帐外,一直去往那位老将的帐篷所在的方向。
“殿下,你怎么来了?”病榻上的老人见一个⾝影突然闯⼊他的帐中,目光正对上少年的脸庞,无端地感到一阵不安。
“索师傅,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娘本没有死,是不是?我还有一个姐妹,因为⽗皇和⺟后举兵要消灭烈洛,我娘才气得抱着那个孩子出走,留下我来还⽗亲的债,是不是?”邢定国冲到师傅病榻前,握着老人枯槁的右手,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你…你都知道了什么?难道昨天夜里…”老人吃惊地望着他。
邢定国点点头,听到老人此话,他已然肯定夕鸥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老人将左手覆在他的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我本想对殿下永远守口如瓶,偏偏却被你听到,这是否也是天意弄人呢?其实当年的碧木原一役,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我失去了我最后一个儿子索林超,而我索荼哙,却是后来烈洛国灭亡后唯一幸存的烈洛大将。若不是因为殿下的存在,或许我本不可能还在这个世上苟活到今天吧。我至今都无法原谅武皇帝,但后来闻听武皇帝的死讯,因为诚武太后曾对烈洛前大领有恩,才答应她担任你的代辅…”
索荼哙含着眼泪,将当年碧木原会战、青淀偷袭、烈洛如何灭亡乃至龙骏彪与孟靖儿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邢定国。他非常清楚,若要让这孩子知道真相,就必须是全部的事实,否则,他们两人都会残留着心结。
邢定国将老人的千言万语听在耳里,开始是觉得心痛,但很快的,他连那种痛苦也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僵直在那里,浑⾝无法动弹,呆滞的目光停在索荼哙満是皱纹的脸上,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动。应该回京城去吗?重新见到那位独自撑起半边天下还辛苦养育过他的继⺟冷星桓,本来是一件⾼兴的事,如今却变成了让他再也无法面对她。少年无力地垂下头,只觉得眼泪在往中倒灌,本以为一生幸运而幸福的自己,亲生⺟亲却陡然变成了师傅口中战争下的政治牺牲品,他不也同样是个可怜人?
“索师傅,我的亲娘呢?既然她当年是出走,为什么后来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我也不得而知,甚至…连太后都不知道,惠妃当年究竟抱着定⽟公主去了什么地方。或许,惠妃是存心不想让人找到她,才会隐姓埋名,我想她可能在某处和公主过着平民的安静生活吧。殿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但真相就是真相,只不过遗憾的是,没有在适当的时机让你得知,否则你也不会这样难过吧。要不,你可以托病,将上京的时辰延后…”
“不,我要上京,我一定要上京!”邢定国站起⾝,用力咬了咬嘴。
“殿下,你…”索荼哙还没来得及询问下去,便见少年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影顿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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