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潼关之险
过了潼关的黑石渡,就能够进到关中地区了。一路行来,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看着眼前那绵延起伏的道路,听着黑石渡口那萧瑟的风声,还有黄河沿岸的涛涛水声,陆浩瞻的心里百感集起来。明天这批皇粮和库银就可以到达关中百姓的手中了,想着那些流离失所,无处安家的百姓,陆浩瞻的心里就有些发痛。
那个开元盛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华丽的轮廓。皇上重用杨国忠,李林甫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而杨国忠对灾情隐瞒不报,竟然只被罚了半年的俸禄,这样的处罚实在是无关痛。他也明白,杨国忠靠着杨贵妃上位,皇上又那么宠信杨玉环,除非杨玉环死,杨国忠才有倒台的可能。即使明年父王登上了帝位,又真的可以改变这眼前的现状吗?毕竟还是有个太上皇在上头的。
“王爷,前面的黑石渡崎岖不平,石丛生,待会过去的时候会要费很大的力气,我们要不要先在此休息,让士兵们吃了干粮再走。”护送皇粮的军校尉何凯策马疾奔,追上了前方的陆浩瞻,将黑石渡的情况向他说了。陆浩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好吧,你传令下去,先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休息好了就出发!”
“王爷,黑石渡常有山匪出没,我看我们还是尽早赶路比较妥当,天晚了的话路会更难走的!”豆卢湛一身侍卫装扮,显得英魁梧。
“可是我们已经赶了一下午的路程了,将士们都有些乏了,想在此休息啊!山匪怕什么,咱们是皇家军队,还怕他们不成。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公然抢劫我们皇家的东西吧,除非是想造反了!”何凯面色微微一凛,旋即哈哈地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屑和轻蔑。
豆卢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就是从潼关这里出来的,这里的情况我很熟悉。黑石渡石丛生,道路是很难走。可是这也是山匪打劫最好的一个地方,信不信由你!”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了。就依照何监军地意思好了,反正大家都想休息了,不妨就在这里休息吧。也不急这半个时辰。”陆浩瞻抬了抬右手。示意二人停止争论,洒然一笑道。
何凯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之,嗯了一声道:“谢楚王陛下!”说着已经策马回头,吩咐全军原地休息,派人分发干粮和饮水。众将士也是走得乏了。听着可以休息了,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当下便在地上坐了起来。仰身而卧,相互攀谈起来。陆浩瞻和李司青也各自下了马,在一处山石上坐了下来。
豆卢湛却是一脸的警觉,坐在马背上四处遥望,一边看向陆浩瞻道:“王爷,属下先去黑石渡探一下情况!”说着已经驾地一声策马前行,往前飞奔开了,陆浩瞻却是怎么也没有叫住他。只得由着他去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豆卢湛,还真的是小心谨慎!”陆浩瞻吁了口气,儒雅地笑了笑。“是啊,确实是谨小慎微的。可是再怎么警备。最终还不是臣服在王爷你的脚下了么?”李司青跟着应和,点了点头。
“王爷。李大人,两位请吃些干粮,喝点水!”何凯带着两名火头军过来了,将干粮和水壶递给了陆浩瞻和李司青。“将士们的干粮和水都分发下去了吗?”陆浩瞻接过干粮和水袋,关怀地问道。
“回王爷,都发了!您请慢用!”何凯幽幽地笑了笑,一边跟着在陆浩瞻地身旁坐下,忽然诧异起来“怎么不见豆大人了?他去哪了?不吃东西不喝水了吗?”
“哦,他呀,不放心,去黑石渡探路了,你别管他了,坐下来休息吧!”陆浩瞻温润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一边吃起了干粮,打开水壶,喝起水来,何凯静静地看着陆浩瞻和李司青将干粮吃了个干净,又喝了水,嘴角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豆大人真是负责啊!”何凯耸了耸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起来。
“他是潼关出来的,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去探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听起来这个黑石渡好像还真有点惊险!”陆浩瞻吁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隐隐地不安。
“王爷多虑了,咱们的护卫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真的遇上了什么贼匪的,我怕他们也不过是虾兵蟹将,被我们教训一顿就要在黑石渡当孙子,再也不敢出来放肆了!”何凯信心很足,对这些山匪却是嗤之以鼻,有些不以为意起来。
“哎,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运送这么救灾粮和库银,始终都是要谨慎些好,没有发到难民地手里,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陆浩瞻却不如他这么乐观,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严肃而又凝重。这次主动接下这个任务,他定然是不能让它给砸了。
“楚王陛下关注民生,体恤百姓,实在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啊!要王爷跟将士们奔波劳累,还吃这些干粮,真是…”何凯淡淡地笑了笑,一边拍起了陆浩瞻地马。没有等他把话说下去,陆浩瞻已经打断了他:“同那些没有吃喝的可怜百姓比起来,这点东西已经是山珍海味了。何大人,你要是有心思的话应该多多关心一下那些贫苦百姓,而不是说着奉承阿谀的话来取悦我。好了,休息够了,叫将士们准备启程吧!”陆浩瞻的脸上微有愠,犀利地扫视了何凯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一拂衣袖,已经从青石上坐了起来,身子一纵,已经跨上了马背。马上的他一脸威严,好不英姿飒,犹如一把犀利内敛的绝世好剑,隐藏着他的锋芒。
何凯地面上一阵难看。咬了咬牙,愤愤地看着马背上的那一抹威武英姿,心里不屑地哼了起来:“装什么清高廉洁,到了黑石渡,哼,我看你还怎么教训我!”
黑石渡。石嶙峋的山路,山间隐隐传来几声夜归的鸟啼。带着几分凄凉。豆卢湛在最前边领队,一边回头看了李司青一眼,两人会意地换了一个眼神。陆浩瞻坐在马背上,亦是一脸地紧张和戒备,自从进了这一个路段。就被一种神秘压抑地氛围笼罩着。身后跟着的将士走得也很是吃力,山路不平,推起车来却是颇费一番力气。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们地身上起了一阵困乏之意,走起路来很是慢腾。
豆卢湛刚刚在黑石渡的前段路程查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现在已经进入到黑石渡的中段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各各样的高石惊然耸立,巍峨如怪异地人影。
忽然间只听得一声马的嘶吼之声,紧接着两边的山顶上传来轰隆的巨响,一块大石从山顶上滚落下来,遥遥地向着最前方的豆卢湛滚过去。李司青神情一凛,大喊一声小心,豆卢湛整个人已经迅速地蹬空而起,往后飘飞。那匹骏马躲闪不及,已经被滚下来地山石当场成了酱。
紧接着,两边的山崖下上投下无数的石头,向着随行的军砸了过来。一众军士纷纷慌了神,阵脚立时大。不少将士躲避不及。当场被投下来的石头给砸死。
跟着,雷声般地冲杀响了起来。山道两旁的渠道里,翻涌出一批贼匪来,纷纷地冲下山来,团团地将一众官兵围了起来,手舞着长矛大刀向他们砍落,一时间杀声四起,充斥着整个山谷,刀光剑影,血成河。将士们掏出了兵器,与他们大打出手,可是怪异的是,身上忽然间没有了什么力气,软绵绵地,竟有些昏眩的感觉。就是这一迟疑间,他们的身体已经被这批贼匪刺了个窟窿。
“不要了阵脚,大家别慌!”陆浩瞻威严地厉喝一声,手中的乌金宝剑跟着出鞘,寒芒一闪,纵身从马背一跃而起,甩手就是一剑,已经封了两人的咽喉。李司青更是快人快剑,身子如风一般在贼匪群中穿梭,手中长剑舞起阵阵青光,已经伤了七八人。豆卢湛长剑一拖,劈开一块巨石,长剑一抖,划了个半弧,那些碎石立马分散开来,击中了向他围攻而来的几名贼匪,穿喉而出。
可是光凭着他们三人也杀不了多少,那些将士一个个毙命在贼匪的刀下,有的更是没有来得及出手,就已经先晕倒在地了,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只听得将士之中有人喊道:“我们中毒了!”
怎么会这样,陆浩瞻地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片,惶恐地看着一个个不战而倒的将士,心中却是无奈万分。正自思忖间,只听得一声暴喝,头顶一声叮响,一把铜锤向着陆浩瞻砸了过来。陆浩瞻本能地举剑一挡,身子往后退了丈许,抬头看着袭击他的人,面色不大变,失声喊道:“周一山,怎么是你?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打劫我们?”
“不是打劫你们,是要杀了你,楚王陛下!”周一山却没有了往日的和蔼憨实,目凶光地看着陆浩瞻,冷冷地吐出了这一句话,楚王陛下四个字却是咬得极重“你应该知道的,少主与皇家地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你必须死!”
陆浩瞻面色一变,懵然了片刻,凄然一笑道:“是,我知道我们李家对不起你们成家。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动手?你知不知道我运送的这些东西很重要,关系着千千万万人地生死!”
“少在我们面前假仁假义,你们这些当权者,一个比一个贪心,我们杀了你们,是为了天下百姓除害。李豫,你受死吧!”周一山怒吼一声,脸上的青筋暴起,铜锤一挥,向着陆浩瞻扫了过来。
陆浩瞻刚要举剑相挡,忽觉口一阵闷闷的,脑子里也开始浑浑噩噩起来,身上没有了力气,却是连站也站不住了,身子一歪,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而周一山的铜锤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