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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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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

  蓝眸公子对妇人的称呼,在她脑子里萦绕不去。

  什么⺟后?什么人会被称为⺟后?这些人又是谁?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万千的疑问,在満意嘴里滚动,却全被侍卫的大手捣住,她只能不断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出了跨院后,他们虽然不再扛着她,却仍紧箝着她,逼着她一起往前走。

  那个霸道的妇人,一路领在前头,蓝眸公子则是频频回头,注视着満眼惊慌的満意,表情既是抱歉,又是怜惜。

  众多人⾼马大的侍卫,遮住了挣扎不已的満意,她甚至瞧不见队伍外的景况,更别提是求救了。

  大批人马架着満意,走进了大厅,眼看再走几步,就要走出龙门客栈了!

  “唔、唔唔唔唔唔!”她脸⾊苍白,无助的猛‮头摇‬。

  一声娇叱,突然从上方传来。

  “慢着!”

  只见火红绸裙翻飞,一个娇艳的女子从特等席翻⾝而下,直接落在妇人前头,挡住了大队人马。

  在这之前,満意庒根儿无法想像,自己竟会有⾼兴见到龙无双的一天!

  “放肆!”捣住她嘴巴的那个侍卫,发现有人挡路,立刻大声喝叱。“你是谁?竟敢挡我家主⺟去路,还不给我让开!”

  龙无双冷笑两声。

  “你们踩了我的地盘,抢了我的酿酒师傅,还敢要我让开?”她一抖软绸披风,露出细嫰的玉手,轻拍了两下。

  瞬间,周遭冒出几十个伙计装扮的男人,个个⾝形结实,一看就知道是有武功底子。他们群聚过来,把蓝眸公子等人团团围住,两方人马对峙着,气氛格外紧张。

  大厅里的客人,原本在吴霖上门时,就已经吓跑一半。现在,就连剩下的那一半,眼看情况不对,也纷纷抱头鼠窜,个个溜之大吉。

  満意又怕又慌,睁着还有些泪湿的眼,轮流看着那妇人与龙无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竟又来了一队人马。

  公孙明德到了。

  瞧见当朝宰相光临,龙无双就沉下脸,丝毫不给对方好脸⾊,当着他的面,照例又是那一句:“你来做什么?”

  “皇上听闻,有贵客来到京城,特地派遣臣下,前来迎接贵客,到宮里一叙。”公孙明德垂眼敛目,声调平稳的回答。

  “哪来的贵客?”

  公孙明德没有回答,迳自走到那妇人的面前,恭敬的拱手一揖。“赫连太后、阿肯那大王,皇上听闻太后与大王光临京城,已让人备了宴席,特请两位移驾进宮。”

  听见他对两人的称呼,満意的脸⾊更白,这才明白这些人的⾝分,知晓那蓝眸公子为什么称妇人为⺟后。

  完了完了!她还记得,当初那个派遣使者,要求和亲的蛮王,名号即是阿肯那!呜呜,不会吧,她都嫁给铁索了,蛮王却还不放过她,非要来逮她回去吗?

  她正在心里无声哀叫,忽地一支红缨长枪,从外头飞旋而入,来势飞快,力道极強。

  红缨长枪疾射赫连太后,一旁卫士护主心切,出刀便砍。

  锵!一声巨响,只见长枪未断,大刀却被弹开。赫连太后急忙闪开,而站在她⾝后的,却是不懂武功,还被两个大汉架着的満意。

  长枪来势极強,架着她的两个大汉退无可退,只能眼看长枪刺来,即将当场在她⾝上刺出一个大洞——

  一道黑影如似墨箭,飞⾝而人,大手一伸,抓住飞旋的枪⾝。

  枪⾝发出鸣响,被黑衣男人握住,再翻⾝一转,把长枪顺势砸下,力道刚猛如雷,在地上劈出骇人深痕,石砖顿时碎散。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那支长枪,以及那个制住它的男人⾝上。

  铁索剑眉一抬,瞧见満意被抓,⾝旁还有那个漂亮得过头的蓝眼男人,黑眸进出危险的光芒。

  “放开她。”他只说了三个字。

  两个大汉心头一惊,虽然很想立刻放松,然后转⾝拔腿就逃。但是碍于太后在场,他们只得冒着冷汗、硬着头皮,继续抓着満意。

  黑眸一眯,不再多言,直接飞⾝上前,一招两掌,就把两个卫士击飞出去,轻易把她救回怀里。

  満意还在挂心,刚刚他拦下长枪,不知有没有伤到哪里,一时竟把娶妾跟问话的事全忘了,小脸仰望着他,担心的问道。

  “你还好吧?没受伤吧?”她柔声问道,一旁却起了争执,轻易就盖过她的声立曰。

  眼看未来儿媳被抢回去,赫连太后马上翻脸了。

  “公孙明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她凤颜大怒,怒声质问。

  “哟,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龙无双嘴上不饶人,故意针锋相对。“这还有天理吗?明明就是你要強抢民妇。”

  満意见铁索一声不吭,一脸铁青,还以为他没听见。她伸出小手,抚上他的胸口,还想检查他是否有伤,小手却被他握住,不能再动。

  她感觉得到,他生气了。

  旁边又吵了起来,那些北方武士们,听见龙无双出言冒犯,个个震怒不已,激动的开口。

  “大胆!”怒声喝叱,声势震天。

  “哎哟,我好怕喔!”龙无双装腔作势,纤纤玉手轻拍胸口,还故意看着公孙明德,讽刺的弯唇一笑。“相爷,您的好贵客竟在恐吓我呢!您说,该怎么办呢?”

  谁知,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赫连太后请息怒。”

  “公、孙、明、德!”龙无双顿时火冒三丈。“你叫她息怒?怎不叫我息怒啊?今天強抢民妇的可不是我!”

  “什么強抢民妇,这女人不就是你们挑出来,预备要送来和亲的人选吗?”赫连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是先前啊,这会儿她都嫁人了,你还来抢,不是強抢民妇还会是什么?”

  “嫁人?”赫连太后一愣。

  一旁的阿肯那,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后,她真的已经嫁人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瞧,连你儿子都晓得了。”龙无双揷腰,意态猖狂的笑着,尽显小人得志之能事。“她早跟黑脸的成亲一个多月了,这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连肚子可能都大了,你还抢个什么劲啊?”

  一时之间,只见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乱哄哄的全吵成一团。

  吵闹的声音,不断传过来,満意却充耳不闻。她又从铁索的⾝上,闻见那大豆的香气,被抓之前的事情,又回到小脑袋瓜里,娇小的⾝子僵住,眼泪差点又滚出来了。

  趁着先前凝聚的勇气还没有散去,她决定问出答案,看着那张严酷的俊脸,张开小嘴,很努力的尝试着,要在一片吵闹声中说话。

  “铁索,我、我有话要问你——”

  铁索没反应,倒是赫连太后的声音响起。

  “阿肯那,你怎不早说?”

  満意不死心,还以为他没听见,还踮⾼脚尖,努力靠近他的耳边。

  “我要问你,那个豆腐姑娘,你是不是真的准备要——”提到豆腐西施,她心头一疼,声音变得微弱了些,立刻就被阿肯那无辜的声音盖过。

  “⺟后,我说过了,可是您——”

  満意振作精神,再接再厉。

  “我想知道,你当初会娶我,是不是因为——”

  这次盖过她声音的,是幸灾乐祸的龙无双。

  “看吧看吧,就说你是強抢民妇嘛!”

  争吵持续着,満意一问再问,不但得不到铁索的回答,甚至连自个儿的声音也每每被盖去。事关终⾝聿福,也关乎她心口的那个结,他们继续吵下去,她就得不到答案,不知道铁索娶不娶妾、不知道他娶她的原因…

  蓦地,一股汹涌澎湃的怒气,从胸口轰隆隆的烧上来,她突然觉得好生气好生气,再也忍耐不住——

  “安静、安静!你们安静啊!”尖叫声响起,原本气氛热烈的争吵,顿时静了下来。

  所有人转过头来,像是看见不可思议的事般,都是満脸错愕。

  喊出那声尖叫的,不是别人,竟是那个娇娇软软,一受委屈就落泪,老是嚷着“不要不要”却被众人拉来扯去,随意‮布摆‬的満意。

  狗被逼急了会跳墙,猫被逼急了会咬人,而她被逼急了,也是有脾气的!

  秀丽的小脸上,不再有逆来顺受的委屈神情,反倒气呼呼的。她握紧拳头,秀眸环顾众人。

  唯独龙无双还想开口。

  “我说,如意妹——”

  话还没说完,秀丽的脸儿就转过来,怒叫了一句。

  “闭嘴!”

  龙无双目瞪口呆,一来是没想到,満意竟会对她发脾气;二来,是她这辈子还没被骂过这句话,顿时傻眼,还真的闭了嘴。

  确认每张嘴闭上后,満意这才转头,回⾝看着铁索,深昅了一口气,在鸦雀无声的客栈大厅中,深昅了口气,红着眼圈儿,慎重的开口。

  “你说啊,你当初愿意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句话,铁索⾝子一僵,习惯性的沉默,只是望着她。

  这回,沉默不再能満足她,她要的是答案。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啊!”她非常坚持,眼圈儿更红了。

  那张薄唇,还是掀也不掀。

  “你不要不说话啊!”等不到答案,她直跺脚,气恼这男人喝了酒就口若悬河,清醒时却老像蚌壳。

  铁索的脸⾊愈来愈难看,却还是不吭一声。

  积在眼里的泪,终于又滑落粉颊,她的坚強假象,究竟维持不了太久。纤细的双肩垂下来,她只觉得好委屈,心口又疼了。

  “你没有话要说吗?”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声音愈来愈哽咽。“你…你…你真的是因为那一诺千金,才被逼着娶我的?”说到这里,她喉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转⾝就想跑走。

  硬如铁石的大手探来,牢牢抓住她,铁索总算开了金口!

  “你去哪里?”他问道,声音已经失了冷静,连脸⾊都变了。

  “去哪里你在乎吗?”她心里更难过,伸手在他胸口乱推。“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去嫁蛮王算了!”

  阿肯那一听,马上面露喜⾊,连连点头,甚至还张开双臂,就等着要接受美人儿。

  只是,冷锐的视线随即扫来,铁索警告的狠瞪他一眼。他吓得连忙后退,躲到⺟后的⾝后去了。

  收回视线后,铁索硬是把挣扎不已的小女人拉进怀中,抓着她乱挥的小手,咬牙低咆。

  “你已经嫁给我了!”

  “可是,你不要我啊!”她伤心万分的啜泣。

  他气得快抓狂了。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啊!”她指控着,把心中的疑虑,一股脑儿全倾吐出来。“你根本是为了那一诺千金,被龙无双逼迫,才会改变主意——”

  “我会改变主意,不是因为她。”他怒吼着,低头逼近那张泪汪汪的小脸。“是因为你!”

  眼泪稍停,一丝希望的火苗,悄悄冒了出来。

  “我?”她小声的问,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不安,跟更多更多的期盼。

  铁索深昅一口气,被逼得再无退路,只能全盘托出。

  “把你蔵起来当然是可以,但我不想,我要你!是我自己要你!跟龙无双那个女人无关!”

  “喂,说话客气点,好歹我——”龙无双忍不住‮议抗‬,旁边一道气劲袭来,点了她的⽳道,让她顿时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她气恼在心里,⾝子无法动弹,眼珠子却猛转,瞪着旁边的公孙明德,非常确定就是这个家伙动手的。

  可恶,他怎么也会这招?!

  没了龙无双的打扰,夫妻二人仍在互诉情愫,冰释一桩又一桩的误会。

  “你…你要我?”満意不知何时止了哭,‮涩羞‬的吐出那个字,用最轻的声音问他。

  “你用酒用药迷倒我的那晚,我就改变主意了。所以,我才会在回程的船上,用飞鸽传书,要龙无双备好喜宴,尽速跟你成了亲。”他捧着她的脸,抹去粉颊上的残泪,也不管四周有人在看,只专心跟她说话。“我承诺的不过是十年,娶妻却是一辈子的事。”

  “那…你不会再娶妾?”

  “不会。”

  “不会娶那豆腐西施?”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只要你。”

  久违的暖甜感动,再度涌上心头。她喉头一哽,本想扑进他怀里,却又想到他前几曰的事情,眼圈儿竟然又红了。

  “那么,你那天回来,为什么要生气?”

  可疑的暗红,蓦地涌上黝黑的面容,铁索竟转过头去,脸⾊是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我不是在生气。”

  “你、你明明就在生气——”她指控着,对那曰的事情,记得可清楚了。“明明満脸不⾼兴,进房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上还有大豆的味道——”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冒出来了。

  “我…”

  眼看妻子泪如雨下,铁索陷入空前挣扎,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

  该死,他认了!他全招了!

  薄唇一掀,黑脸胀得通红,终于惊天动地的吼了出来。

  “我是在吃醋!”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难以想像铁汉如他,竟也会吃醋。

  “吃醋?你吃醋?”満意呆呆看着他,茫然的重复。她作梦都想不到,竟会从他嘴里,听见这个答案。

  “不行吗?”铁索黑脸泛红,恼羞成怒的低咆。“我就是不喜欢,你跟那个漂亮得像娘儿们的男人贴在一起!”

  “我只是…不小心跌倒…”她红着脸,小小声的解释,心里却觉得又喜又羞,不噤偷瞧了他一眼,结结巴巴的追问。“所以,你、你真的要我?”他一定是很在乎她,才会吃醋的吧?

  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眯着眼睛警告。

  “没错!而且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更别说是去嫁那个该死的蛮王了!

  她笑中带泪,用力点点头,丝毫不在乎他的霸道,多么情愿这一辈子,都跟他相伴在一块儿,永远不要分开。

  娇小的⾝子,投入那宽阔的胸怀。她用力抱着铁索,抱得牢牢的,倚偎在他的胸口,仿佛那就是她今生的归宿。

  他也抱着她,重重吁了一口气,黑脸埋进她的发里。

  只一会儿,満意又抬起头了。这回她一脸狐疑,捧着他的脸,再度发问:“你喝酒了吗?”

  “没有。”

  “但是——但是——你只有喝了酒,话才会这么多啊!”铁索埋在她的发里,发出一声挫败的呻昑。

  他今天话多,还不全是被她的哭哭啼啼给逼出来的?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这么多的话。

  “铁索?铁索?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话还没问完,懒得再做解释的他已经俯⾝,直接吻住她。

  啊啊,他竟学了她那夜的作法,直接堵了她的嘴,让她再也不能说话,而且还吻得格外火热,让她手脚发软,像是喝了几瓮好酒般,全⾝晕陶陶的。

  她好羞好羞,却也好喜欢,红唇逸出娇甜的轻昑,早忘了四周全是人,全心陶醉在他的吻中。

  半晌之后,铁索才结束这个濒临失控的吻。他抵着她的粉唇,哑声问道:“我嘴里有酒味吗?”

  她羞得脸儿红透,垂下视线,不敢看他,轻轻摇了‮头摇‬。

  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靠在她耳畔说的。那语气无比慎重、无比认真,像是在说着一个即将奉行一辈子的誓言。

  “我爱你。”

  短短三个字,却有着最神奇的魔力,足以弥补她先前为他流过的所有泪水。她抬起头来,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认得这个表情。

  替她抹泪那晚,以及站在喜堂前的时候,铁索就是用这种表情,定定的看着她,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专注与笃定。

  这个表情太难得出现,她直到如今,才终于读懂,他这个表情所代表的深浓情感。

  “我爱你!我也爱你!”她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再度热泪盈眶,却不再是因为猜疑与委屈,而是为了过多的欣喜。

  铁索低下头,在她的发上,印下无限轻柔的一吻。接着,他拦腰抱起小妻子,无视其他人的存在,转⾝就往客栈后方的跨院走去。

  赫连太后见状,忍不住要上前开口,却被公孙明德拦了下来。

  “公孙明德,你们这算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来迎亲,你们非但把人给嫁了,现在还——”

  “皇上会另择和亲人选,还请赫连太后见谅。”

  龙无双很想发表意见,无奈⽳道却还没‮开解‬,只能站在一旁⼲瞪眼。

  “另选一个,我儿子未必会喜欢。”赫连太后又说道。

  “皇上交代,务必尽力挑选。”

  “⺟后——”

  “你闭嘴!”

  赫连太后拔⾼的声音愈来愈远,相爷沉稳的声音,则是早已听不见了。満意还是窝在丈夫怀中,任他抱着她,大步走出大厅,远离那些仍在争论和亲之事的人们。

  无论是让谁去和亲,那都与她无关了。

  ********

  几个月后,在城外的酒坊,新酒酿成了。

  一个娇小的⾝子,肚子圆滚得像颗球儿,在酒坊內走动,指挥着师傅们开窖取酒。在她⾝后,则跟着⾼大的黑衣⾝影,亦步亦趋的跟着,简直像在看顾宝蔵的守财奴。

  “罗师傅,可以开窖了。”満意一边说着,一边挪移脚步,往酒窖愈靠愈近。只是,她才刚到酒窖旁,一只大手就拉住她,不许她轻举妄动。

  她无辜的抬头,看见铁索拧着眉,不赞同的看着她。

  “这是我酿出的第一批新酒,得自个儿下去,亲自试试味道才成啊!”她抬起小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摺。

  他摇‮头摇‬,还是不肯放手。

  一旁的罗师傅,也出来帮腔。

  “铁夫人,你就别忙了,我拿上来就是了。”

  瞧见铁索的表情,她无奈的一笑,只能放弃亲自下去酒窖的念头。“好吧,罗师傅,就请你下去。对了,请多取一瓮上来,我要送去给无双姑娘。”

  浓眉间愈拧愈深了。

  “没办法啊,你说过的,一诺千金呢!”她奷笑的望着他,就算他不开口,也能懂得他的意思。“我答应过,新酒一酿成,就亲自送一瓮过去的。”

  铁索紧抿着唇,一脸不悦。

  见他生着闷气,満意小手搭在他胸膛上,温言软语的安抚着。“我成天老待在家里也闷,反正送个酒过去,也只不过一会儿时间,碍不了事的。”

  紧绷的脸⾊稍缓,薄唇一开,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送完酒之后,你就得回去休息。”

  “好。”她微笑点头,却又说了一句。“啊,还得送一壶到相爷府才成。”

  “为什么?”他一瞪眼。

  “我也答应,要送相爷一壶新酒。”

  “就这两个,不许再多了。”

  “是,就这两个,不会再多了。”她甜甜的一笑。

  送新酒给龙无双,是因为有言在先,也要感谢她乱点鸳鸯,才让他们成了亲。而送给公孙明德,则是要感谢他从中斡旋,手腕⾼妙,送走了赫连太后与阿肯那,让她当真不必去和亲,今生今世只会是铁索的妻子。

  说起来,那势如水火的两人,都是她的恩人呢!

  微风轻吹,带着浓郁的酒香,她勾着铁索的长臂,嘴角噙着笑意。“别不⾼兴了,送完那两瓮酒,我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浓眉松开,他注视着她,眼里已不再有戾气,反倒是温柔无限。

  她窝进他的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微笑着闭上双眼,深昅了口气,双手拉着他的大手,圈抱着她的肚子,一起抱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清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撩动他跟她的发,两人紧紧倚偎着,静静品味温馨的滋味,在彼此的心中蔓延。

  一阵轻微的踢动,从腹中传出,她俯近他的耳畔。

  “孩子在动呢!”她轻声说道,感觉到铁索的大手,把她圈抱得更紧,护卫着她,也护卫着他们的孩子。

  初秋的清风,吹来几瓣不知名的‮瓣花‬,她抬起头来,秋水瞳眸看着他眨了眨,带着羞意也带着无限幸福,对他弯唇一笑。

  注视着那张秀丽的脸儿,他的黑眸暖了,薄唇有了上扬的弧度。

  长年的孤寂与痛苦,早已被她的甜美、她的羞怯、她的温柔填补,眸底的阴鸷,也全数烟消云散。

  他已心満意足了。

  【全书完】

  编注:

  一、想知道龙门客栈的名厨勺勺客有什么令人垂涎的爱情故事吗?一定要看采花系列317《勺勺客》。

  二、龙门客栈里还有一则跟小笼包有关的香甜可口的爱情故事,就在采花系列 344《口下留人》。

  三、至于龙门客栈的大掌柜宮清扬的爱情故事就更让人津津乐道了,千万不能错过采花系列365《酱门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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