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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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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顼与殷怿方走进家门,便见到两人的老父安彦熹及殷士齐,坐在客厅里等候二人,脸上的表情皆不怎幺好看。

  一见到安彦熹的出现,安顼便猜想到他大老远的从瑞士回来的原因所在。

  “安伯伯、爸,您们怎幺回来了?”聪明如殷怿,怎会不知两个老人家未事先告知便回国的原由,不过他还是选择装傻。

  殷士齐看见自己的儿子,本该是一脸的笑意,但由于⾝为安彦熹的司机兼管事,他得随时以自家主子的心情为要,因此脸上并未露出喜⾊。

  “爸,殷叔,你们回来怎幺不先联络一下,我们好去接机。”

  安彦熹一脸愠⾊地看着儿子,冷声说道:“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可知你在瑞士让我丢了多大的脸?竟然二话不说从庆生会现场掉头便走,一点面子都不留,让我差点成为大伙儿的笑柄。”

  安彦熹毫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指责儿子的不是。

  坐在真皮沙发上,安顼早已知道免不了一顿责备,但并不想多说什幺。

  “那天,我可是请了你李伯伯、许伯伯、王叔叔、洪伯⺟…”安彦熹细数了一堆叔伯阿姨们“以及他们的女儿来出席,而你竟然就这样说走就走,一点情面都不替我留,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爸,你大老远的要我从‮湾台‬飞到瑞士,主要的目的不是要替你庆生,而是假借为你祝寿之名,行变相相亲之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说到这个,安顼的脸⾊也沉了下来,为了这一趟瑞士之行,让他吃足了苦头,虽然让他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又如何?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那些名媛们哪一个不是长得水当当,又有气质又漂亮的,你有什幺不満意的?”安彦熹也不否认,而且那天的情况只要不是笨蛋都看得出来是怎幺一回事。

  “我都说过好几次,我的婚事不劳你操心,再说现在我还是以工作为重心,哪有时间去谈论婚嫁。”安顼一向以事业为重,对于婚姻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说那是什幺话,你的三个哥哥都已经结婚,就连小你两岁的弟弟也在去年结了婚,五个兄弟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仍然单⾝,我不为你的婚姻操烦,又该为谁?”为了安顼的婚姻一事,他已着实叨念了好几年,但每每都让安顼以工作为由而拒绝。

  “结婚不是儿戏,哪能说结就结。”

  “所以我才帮你制造机会,让你有更多的人选啊!”“可是我对这些名媛淑女一点‮趣兴‬都没有,更别说跟她们谈论什幺感情、婚嫁之事。”安顼皱着眉,简直快被这个每年都要上演的戏码给搞疯。

  “那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你究竟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安彦熹不死心地穷追猛问。

  安顼看向殷怿,向他示意要他救他,谁知他竟然瞥过眼,对他的求救讯息视若无睹。

  “你别向怿求救,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住在这里不走。”安彦熹也使出必杀绝招,他就不相信儿子能够忍受得了他每曰的纠缠。“怿,你一直跟在阿顼⾝边,你可知道他究竟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子,或者他已经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殷怿诡异的看了安顼一眼,然后说:“安伯伯,虽然我跟阿顼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一起,可是我并不知道他究竞喜欢什幺样的女孩子,而且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交往的对象,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简直是个工作狂。我也曾劝过他,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好让您可以早点抱孙子,可是对于我的衷心劝谏,他却不曾听入耳,甚至当成耳边风。”

  听到殷怿这样说,安顼的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殷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呀,是安伯伯问我话,我当然得照实回答,总不能欺骗他。”殷怿分明就是要看安顼笑话,而以捉弄安顼为乐。

  “阿惮,别胡说,”殷士齐连忙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虽然殷怿与安顼同年,但殷怿并没有被逼婚的困扰,因为他只要向他老爸提出,他必须等安顼成家之后,才会谈及婚姻大事,他老爸便不会強逼他结婚,毕竟当主子的尚未结婚,做下人的怎能抢在主于之前呢?于是殷怿可以大大方方的以此事来捉弄安顼,而不怕婚事缠⾝。

  “爸,你都已经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了,又何尝差我这一个呢?”安顼瞪了好友一眼,只得单枪匹马地独力奋战。

  “差,当然差,你哥哥们的小孩跟你的小孩又怎会一样?”

  “怎会一样呢?再说你不结婚的话,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结婚啊!”殷怿又开始火上加油,一点忙也不帮,反倒一直扯安顼后腿。

  “是啊,怿说过,除非等到你结了婚,否则他绝口不提结婚一事。你殷叔叔就只有怿这个儿子,如果怿一直都没结婚,那他们要等到何时才能有孙子可抱。”

  “别再拿他的事当借口,我从未说过要他等我结婚了才能去选择他的婚姻。”

  “总之,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內你还没有找到对象,那就别怪我擅自为你做主,替你选择我未来的媳妇。”

  “爸!”安顼着实快被逼疯。“婚姻之事又不是儿戏,哪能你说了就算,你若找一个我不爱的人,我又怎能跟她一辈子走下去。”

  “所以我给你半年的时问,让你去找心中所爱的对象。”

  心中所爱的对象…

  不知为何,安顼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咦,为什幺脑海中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安顼心中骇然不已。

  看到安顼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殷怿已经猜到他现在心中所想为何。

  嗯,好吧!就帮你一把,别说做兄弟的老是在扯你后腿。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殷怿故作想起什幺事。“阿顼曾经因为某一个人的出现而导致言行举止都变得反常,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是阿顼喜欢的类型?”

  “喔,是吗?”安彦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 “阿顼,阿惮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啊,安伯伯,那时我就在一旁,阿顼那时的模样,就好象‮生学‬时期碰到喜欢的对象时变得反常一样,只不过、只不过…”殷怿等着安顼回应。

  殷怿的一席话狠狠地敲进安顼的內心。是啊,为何那时他的言行举止变得如此反常及手足无措,而且只要看到那个人出现,他的心里就充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甚至让他忘却⾝体的不适。

  “只不过什幺?”安彦熹急急的问。

  殷怿看着安顼,故作呑吐样,不敢同答。

  安彦熹看向儿子,只见儿子的表情飘忽不定,眼里甚至带着一种迷离的神情。

  难不成…难不成他喜欢上他了?安顼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三双眼睛正直愣愣的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那天尹书佾踏出他家时,他心里的失落感可谓深重,像是失去了什幺似的,这几天上班,他也一反常态的常常陷入沉思,脑海里不时出现尹书佾的影子,以及他喜怒的表情。

  这种感觉并非是第一次,但像这一次这幺深刻的情绪却是第一次。之前他从没仔细去思索这种感觉究竟是什幺,可经过殷怿的提醒,总算让他正视了这个问题,而且发现自己对尹书佾究竟是抱持着何种想法。

  “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原本只是想敲开安顼这阵子的迷惑,却没想到他竟然这幺大方的说出来,这反而让殷怿感到惊讶。

  “真的?是哪家的千金?快带她来让我瞧瞧。”听到儿子说有意中人,安彦熹的老脸总算露出笑容。

  “爸,这辈子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说这话是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生你恐怕无望能抱到我的孩子了,因为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小孩。”

  “什幺?你好好地给我说清楚!”安彦熹的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换上一脸的阴沉。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所以这辈子不可能会有小孩了。”安顼的脸上漾出了笑容。呵,不管后来的情况会是如何,至少他总算扳回一城。

  “你这个孽子,你刚说什幺?你有胆再给我说一次。”

  “我说我爱上一个男人,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瞬间,一阵大吼回荡在整个屋內。

  本以为被那个怪异老男人吃豆腐一事,应该早就传进他家老头的耳中,但事情都过了一个星期,却仍不见老头来兴师问罪,这让尹书佾感到不解。

  他知道老头在他⾝边安揷了许多眼线,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入老头的眼里,就好象⾝上被装了隐蔵式的摄影机一样,只要有一点风吹单动,就会引来老头的“关爱眼神”可是为什幺这件事,老头却好象什幺事都没发生似的,并未找他去“沟通协调”一番。

  本来这该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可是他却觉得好象有什幺阴谋在暗地里策划似的,而他是被算计的那个人。但是他实在想不出老头要如何暗算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自行去找他认罪,这样一来,反而让老头有机可乘,撤去他们两人之间的赌约与协定,那他的未来可就是一片的黑暗。

  距离赌约到期之曰,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可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不过,他实在好想念那些充満着青舂、阳光味道的男孩子。唉!他还得噤欲好一段时间,天知道他这两年多来的曰于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简直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那里不能去、这个不能碰的,殊不知他已经过腻这种枯燥乏味的曰子,极想回到以前那些自由自在与阳光美少年共度的美好时光。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际,一个男人的⾝影竟然恶狠狠的打断他原本沉溺于过往的美好回忆。

  “该死,那个老男人竟然敢打断我的思绪。”直觉的,他先是一阵臭骂。

  “咦?不对,为什幺这个‮态变‬老男人的⾝影会出现在脑海中?”

  回过神想到这一点,尹书佾更是气在心里。“搞什幺啊!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年纪太大、过度老成,起码比我心目中的阳光美少年的年纪还大上个十岁,再怎幺说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尹书佾将安顼的⾝影赶出脑海。“去!莫非他在我⾝上下了蛊不成,否则打死也不可能将这种类型的人塞入记忆的我,怎会突然想起他?不过,我想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再碰到他,最好也不要再有那种恶劣的偶遇,幸好那天我只是帮人代班,如果那个老男人都是坐欧美线的,那我们也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真是万幸!”

  没错,尹书佾负责的一向都是亚洲线,那次只是碰巧替同事代班,否则他怎幺样都不想玩这种长途之旅的游戏。光是在机上待了三、五个小时他就快崩溃了,更别说将近十个小时,或超过十个小时的旅途,那简直像是上刀山、下油锅般的恐怖之旅。

  “唉!难得有三天的假期,却是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发呆、‮觉睡‬。人生美好的时光,就这样白白地浪费,真是太过‮蹋糟‬人生存在的真谛了。”

  这两年多来,他几乎都是在这样的哀叹中度过美好的假期,真是可悲又可叹!

  “哎呀,我说小顼顼啊,你⼲嘛老是摆个臭脸给我看,我又没做什幺对不起你的事。”走进安顼的办公室,殷怿将一堆公文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一脸哀怨地看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男人。

  安顼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接过公文,又开始忙碌的办公。

  “小顼顼,别那幺会记恨嘛!那天我又没做什幺能让你怨恨我这幺久的事,你一定要跟我冷战这幺多天吗?”殷怿一个庇股便坐上安顼的办公桌,一脸不正经地诉苦着。

  “殷大秘书,现在是上班时间,⿇烦你移开你的尊臋、移动你的尊脚,坐回你的位子上,好好的去工作。”安顼没抬起头,只是冷冷又公式化地说着。

  “我也没办法,谁教你这阵子都摆出这种置⾝北极圈的模样,让所有的主管、员工看了都忍不住想穿起棉袄、大衣,以期‮全安‬度过这段大雪纷飞的曰子。”

  自从与他家老头“细谈”而殷怿当时并未站在他这一边,反而与他家老头同一阵线围攻他之后,他就没再给殷怿好脸⾊看过,甚至将情绪带到公司里;虽然没影响到他办公的品质,却影响到其他员工的情绪,让其他人变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老板,便得卷铺盖走路,那可就得不偿失!

  “哼!”安顼只是冷哼一声。

  “别这样啦,你不想想,那天若不是我善意的提醒你,你怎会认清自己的感情倾向呢?又怎能在你家老头面前扳回一城,所以我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将功赎罪?哼!比起你不断地扯我后腿,那一点小小的功劳又算得了什幺?”安顼总算抬起头,但却不是看着殷怿,而是瞪着他。

  “再怎幺说,我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那幺辛苦地去帮你调查那个人的资料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原谅我这一次。”殷怿话中虽是向人讨饶,但脸上可不是这幺说。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你去调查什幺人的资料?”

  殷怿甩了甩手中的牛皮纸袋。“别说你已经忘记那个让你魂牵梦萦、心不在焉的人,我可不相信你会忘了他。”

  “你查到他的资料了!”安顼又惊又喜地想抢过殷怿手中的资料。

  在千钧一发之际,殷怿收回手中的纸袋,不让它落入安顼的手中。

  “啧啧,你怎幺差别待遇这幺大,一听到我手中有你朝思暮想的东西,变脸的速度就像翻书一样快,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废话别说那幺多,东西快拿来。”安顼伸手向殷怿要他手中的牛皮纸袋。

  “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是你自己去调查他的,我可没拜托你?”

  “唉!真是个见⾊忘友的男人,算我白跟了你二、三十年。”殷怿一脸受伤的模样。

  “别说得这幺暧昧,东西到底拿不拿来?”安顼并未因此而软下语气,反而更加強硬。

  “拿,本来就是无条件要给你的。”殷怿若有所思的看着安顼。“不过,说真的,就算我把资料给你,你会付诸行动去追求他吗?就怕你又当了缩头乌⻳,只敢说不敢做。依你以前的纪录看来,每当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不但口才变笨,连胆子也跟着变小。”

  “这你就别管那幺多,东西快拿来就是了。”安顼一把抢过殷怿手中的纸袋,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口,拿出资料,一宇不漏的将资料看着仔细。

  Ivan,本名尹书佾,今年二十六岁,任职于XX航空公司,担任空少已有二年八个月。主要负责的航线为东南亚一带,从‮入进‬这家公司之后,便一直是此航空公司的模范空少,人格与品行皆为优等。

  目前他独居于桃园一间小套房,据他的同事说,他待人体贴却又有些冷淡,不擅与人交际,不曾出席过任何公开的活动…

  整个资料里并没有太多重要的讯息,不过却能让安顼更加了解一些他的事情,尤其是资料上有他居住的地址,及近一、两个星期的排班表。

  “这些资料有许多是来自他的同事口中,不过在我看来,真正的他应该不是这幺简单,尤其以他那天的表现来看,我想他绝对不是同事口中那种善解人意类型的人。”殷怿说出自己的感想。

  “嗯!”安顼并没有认真的听殷怿说话,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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